第21章 章節
倒引來兩個大妖!妙哉,妙哉!”
原來他已将白素貞和小青二人的真身看透,果然是有些道行在身。
白素貞不與他計較,只分辨道:“我二人意在捉拿戕害男童的兇手,想必你藏身香案,也是為了同一個目的。”
“不錯。”那老道單手背後,另一手捋了捋下颌幾根山羊須。端看之下像是有幾分修道之人的仙氣。
“既如此,方才為何阻止我捉拿妖物?”小青上前一步發問。
“我起先并不知你與他是否同夥。”那老道分辨一句,面上絲毫不見愧色。
“哈!”老道忽然笑了一聲,“現在看來,他給你倆提鞋都不夠格。”
“哼,算你有眼力。”小青冷哼一聲,收速還寶劍回鞘。
“我追蹤這小妖近一個月的時間,才将他堵在這破廟之中。”那老道轉向白素貞說道。
原來那妖物汲取男童元陽之氣一事,除了白素貞與小青外,還一直有人在暗中關注。
“他将骨粉混在糖人兒裏,夜間出動,循着骨粉的蹤跡找到小童,再将元陽之氣吸入自己體內,煉化成丹。前後一共禍害男童二十一個,害死八個。”
“你既一早發覺,為何縱容他到今日?”小青見他似乎對那妖物行事早有所知,卻遲遲沒有動手阻止,心中甚為不滿。
“那妖物善躲藏,白天我不好動手,晚上又難尋他蹤跡。何況他若不害人,我又憑什麽捉拿他?”老道說到這裏,拿眼打量白素貞與小青二人,“萬一他學你們兩個,說自己是來人間修煉的,我又如何是好?”
“哼!你倒看的明白!”小青見他對辨識妖氣邪正頗有道行,對他所作所為更是嗤之以鼻。
白素貞一時也參不透這老道的行事章法,因此問道:“若你捉住他,你待如何?”
“人性本善,妖性本邪。他若不害人,我管不着,他若害人我必殺之。”老道并不隐瞞,直言不諱的說出自己原本的打算。
他這樣一說,白素貞心中更疑這老道的來路。修道第一戒,乃是不得違戾父母師長,反逆不孝。第二戒便是不得殺生屠害,割截物命。這老道口中只一味喊殺,似乎并非一般正統修行中人。
“現在說什麽也晚了,那妖物早不知逃到哪裏去了。”小青插言道。
“他跑不出去。”那老道極有自信的說:“廟中已被我布下結界,你們兩個能來去自如,他卻不能。”
小青道:“怪不得香案上有剛燃盡的香灰。”
那老道說完,順着牆根兒蹲下去,雙手抱胸一派閑暇,“等着吧,天亮前他必定要現身。”
白素貞卻想,那妖物功力低微,料想禁不住誘惑,便取出一瓶香露,在小青食指上點了幾滴。小青會意,将香露在指間搓開,催動熱力集中于指尖之上,片刻後,散發出一股甘醇的香氣。
那老道看她二人還有這般法門,跟着站起身,警惕的環顧四周。
“在那兒!”小青猛然轉身直指前方,只見正前方的石柱上有一塊浮凸出來,看着一團毛茸茸的,那老道一個箭步沖上前,伸出鷹爪一般的右手,似是擒住了那妖物的脖頸處,将其猛的向外一拉,那妖物果然現了身。
白素貞緊跟向前,擋在廟門的缺口處,小青将素練抛到空中,補足屋頂的破損,破廟裏一時再無容那妖物逃出的漏洞。那妖物急的展出雙翅,在破廟裏到處亂飛一通。老道提着鐵劍飛身上前,照着他背後猛刺,卻覺得手上力道如同刺入一攤爛泥一般,滑膩洩滞。都因那妖物污穢不堪,已破了老道鐵劍上施的法門。
小青看明玄機,當即雙手起勢,手中刺出一道白光,化成鎖鏈,直追着那妖物飛去。那妖物在半空中打了好幾個旋兒,最終躲避不及,被白光牢牢纏住,跌落到地上。
老道提着劍上前,手起刀落将那妖物一顆三角形的頭顱斬落。
“別傷他性命!”白素貞向老道高喊,可惜為時已晚,那妖物頭顱斷裂的地方湧出一團腥臭粘膩的黑血,片刻後化成一具身首分離的蝙蝠。
小青收了寶劍與素練,上前向白素貞道:“他既害人,殺便殺了。”
“哎!”白素貞頓足嘆息,“若是十幾個男童的元陽之氣修煉成丹,那妖物不至于會被你們一擊即中。”
“你是說,他是替人采集元陽?”小青經白素貞提醒,連忙轉去問老道,“老道,你追蹤他數日,可還有發現他是受誰指使?”
那老道只顧擦拭他那塊破鐵片,頭也不擡,“不曾!”
小青被他惹急了,“你你你……行事毫無章法!你既一早發現這妖物,自己降服不了,為何不求高人相助?還有那些受害的小童,為何不解救他們?”
那老道哼一聲,“我只修一個無愧于心!上天入地獨我一人,豈不快哉!至于救治小兒,我力有不逮。”
“你!我看你也不是什麽正經修道之人,是個妖道!”小青說着,又想把寶劍□□。
白素貞看她說話間身量漸長,五官愈發分明,似有漸漸蛻變回栾青的趨勢,連忙按住她肩頭,“青兒,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為謀,不能強求。”
那老道像是對小青的威脅渾不在意,自顧自的收好行囊,站起身反問道:“你們又是什麽名門正統了?”
白素貞正欲開口,小青搶先道:“我姐姐發跡自青城山寶仙九室之洞天。”
那老道眉毛一揚,“哦?可是青城丈人座下?”
“卻又不是,我姐姐師從骊山老母。”
“呵呵……”那老道聽到這裏卻笑了,上下打量了白素貞兩眼,忽然幽幽道:“其次莫著乎陰陽。陰陽,所以可用而不可傳也。”接着轉向小青,“你跟着她修道是瞎胡扯!”
小青聽他語中有貶損之意,眉毛一擰,大聲呵斥:“你這老道,我看在你是同道中人的面子上對你客氣三分,你竟說話毫無章法!”
“你信便信,不信拉倒!”那老道抛下這句話,将包袱往肩上一揚,轉身隐入黑夜之中再不可尋。
芸芸衆生裏,不知還有多少像老道這樣的人。
小青在一旁氣的直跺腳,白素貞目送那老道出門,許久沒有說話。
“姐姐!”小青見白素貞不吭聲,扭到她跟前忿忿道:“那老道必定是苦修不得,走火入魔了!他的話都是臭狗屎,呸!”說着啐口唾沫。
白素貞回過神,安慰她,“修道成敗只看個人,我們自己行事無愧于心就好。今夜總算是除了這個禍害。青兒,你做的很好。”
再無別的話,青白二人相攜返回濟安堂。
白素貞潛回卧房,見許宣仍在甜睡中,寬衣後躺在自己丈夫身旁,身體微微貼近許宣,輕輕撫摸過他腦後的頭發,心中道:官人,你若知道我今夜去做了什麽,還會待我如往常嗎?那老道并非全是胡言亂語,修行一道只在個人,有許多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我不過比青兒多了幾百年的道行,就自居長位,我把她帶在身邊,是引導了她,還是約束了他?她一動武就漸漸浮出栾青本相,修道之法于她,到底是教化還是壓制?妖物入世,只要不傷人害命,平安度過一生就是修行嗎?
思來想去,心頭百結難解。
柳眼開何媚,蒲芽長得伸。寒花方谒日,新燕已參春。
入春後天地煥然一新,一日暖過一日,人們忙着做春餅,換薄衫。濟安堂中也換了新面孔。
老桂等五鬼喜涼怕熱,小青眼看他每日愈發懶怠,生怕他露了本相,因此替他向許宣告假。許宣挽留再三,見勸不住,只說等他老家的事忙完一定要再回來。老桂走了,堂中不能沒有管事的,因此許宣請王致寧引見,又為濟安堂擇了一位掌櫃,劉掌櫃。
劉掌櫃四十開外,身量不高,微胖,是個快人快語的活潑性格。他是蘇州城本地人,又曾在致寧堂幫過手,算是知根知底的。許宣不看重別的,只覺得劉掌櫃開朗健談,不是有話藏着不說的人,因此對他很是放心。
白素貞繡香囊的活計忙一陣歇一陣,濟安堂的生意也越來越好。這日,劉掌櫃正在櫃上撥算盤珠,突然有一中年男子帶着幾個人擋在濟安堂門口,也不進來,只向裏喊着:“這裏可是許宣許大夫坐堂?”
許宣出去給人瞧病去了,劉掌櫃扔下算盤上來招呼,“兄臺,怎麽稱呼?找我家許大夫何事?你來的不巧,他不在,你且等等,你要不進來等等?”
小青見劉掌櫃微胖的身軀和來人一起把大門堵了個嚴嚴實實,連忙上樓把白素貞請下來。
那中年男子被劉掌櫃招呼的進也不是退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