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今時不同往日
英國。
再次站在倫敦鴿子廣場上，季漾晨的心境有了些許變化，一趟中國之行，雖然只有短短幾天，卻足夠讓她查明許多事情，那晚和雲竟天說開後，雲竟天沖她大吼，“漾晨，那個人不是我，不是我。”之後就離開了。
當晚，她也搭上飛往英國的班機，回到這個她住了兩年的地方。
兒子喜歡鴿子，她選擇住在這裏，因為這裏有個舉世聞名的廣場，叫鴿子廣場，每天有數不盡的鴿子在這裏飛舞。
這裏也是她對兒子承諾過會帶他來的地方，可惜，她沒有實現諾言，若兒子在天上看着，不知道會不會怪她，她是個不稱職的媽咪。
不經意間，一抹小身影闖入季漾晨的視線裏。
那是一個男孩，從身高上看他大概六七歲，頭上戴着頂鴨舌帽，手裏拿着食物，雙臂平伸着，等待鴿子來吃他手裏的食物，畫面很唯美。
季漾晨卻看得濕了眼眶，想起兒子曾經也做過同樣的事，她不禁悲從中來。
男孩好似感應到她的視線，轉頭沖她露出友善的笑容。
季漾晨愣怔住，男孩跑到她面前，擡頭仰望着她，笑意盈盈。“阿姨，您好！”
“你好！”聲音有些幹澀，季漾晨受寵若驚垂眸看着男孩，突然，一陣風吹來，她額前的發絲飛舞。“你……”
話沒說下去，季漾晨能确定，剛剛那陣風吹起她的發絲，男孩肯定看到了她眼角醜陋的傷疤，她想問他為什麽不怕，可她問不出口，男孩沒被她的傷疤吓到而跑掉，甚至還願意與她聊天，季漾晨自然不會自己提起。
“阿姨，看到我，讓你想起了自己的親人嗎？”男孩聲音難脫稚氣，卻透着沉穩，目光清澈如水，讓人不自覺想與他說話。
“是啊！”她想起了她的兒子，她的兒子也很喜歡鴿子，尤其是鴿子吃他手裏食物時，孩子臉上純然的笑容是那樣溫暖人心，可惜……
“阿姨，你看我長的怎麽樣，還帶的出去見人嗎？”男孩認真的問，壓根不看季漾晨眼角的傷疤。
季漾晨打量着男孩，男孩大概六七歲，精致的五官不難想象，他有一對容貌出色的父母，穿着與氣質，彰顯出他的出生不一般，何止帶的出去見人，長大後鐵定是帥哥一枚，看着他，她又想起了自己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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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沒得到回答，男孩又叫了她一聲。
“抱歉，阿姨剛才有些走神。”季漾晨歉意的看着男孩。
“沒關系的。”男孩擺擺手，表示不在意。“阿姨，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很好。”她回答的認真。
“那麽，以後阿姨的女兒就嫁給我好不好？”不等她回答，男孩繼續說道：“我會做很多家務，不會讓她吃苦，而且，我保證，我會對她很好，很好。”
這是什麽情況？面對一個六七歲的小孩說要娶她的女兒，季漾晨訝異的說不出話來，最關鍵的是，她沒有女兒。
“阿姨，你不相信我嗎？”見她不回答，男孩不禁皺起了秀氣的眉頭。
“阿姨信你。”看着男孩，季漾晨抱歉的說：“抱歉，阿姨沒有女兒。”
男孩小大人的說。“不急，等你以後生了女兒，再讓她嫁給我也不遲。”
這孩子，什麽樣地家庭能教育出這樣心思敏捷的孩子，季漾晨這才發現，男孩與她對話一直用的是中文，這裏是倫敦，他是怎麽看出自己是中國人的，突然想知道這孩子的年齡。“你多大了？”
“快七歲了。”男孩回答，順便感嘆一句。“歲月就是把殺豬刀，刀刀催人老啊！”
季漾晨被男孩的話逗笑了，他才七歲就說歲月是殺豬刀了，自己這二十八歲的高齡，簡直是姑婆級別了。
這是兩年來，季漾晨第一次笑，男孩身上有種魔力，與他聊天很舒服，她剛想再問，不遠處有人在叫男孩，男孩回頭應了聲，禮貌的跟季漾晨道別，并且說，等她生了女兒，他一定去看他的新娘。
季漾晨不知道男孩哪來的自信找到她，她是誰，他根本不知道，将來會住哪裏她自己都不沒個定數，他又怎麽确定，目光看過去，等着男孩的不是一兩個人，而是一群人，簇擁着男孩離開，不知道為什麽，她竟不懷疑男孩說過的話。
嘉瑞，他想娶你的妹妹呢，你是不是也和媽媽一樣驚訝！
擡眸看着天際，已經是夕陽西下，再看廣場上的人們，落日将人們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火紅的光影中，一抹高大身影向她走來，夕陽的光芒下，雲竟天碩長的身形，被拉出一條朦胧的影子，俊雅的臉膛顯得深沉莫測。
臨近了季漾晨才發現，他神情略顯疲憊，眼裏隐約可見血絲。
雲竟天含笑看着她，問道：“吃飯了嗎？”
“沒有。”季漾晨看着他，神色平靜。
“我請你吃飯，如何？”雲竟天目光異常暗沉，語氣卻淡的像是在問，今天的天氣很好一樣。
偏頭想了下，季漾晨回答。“樂意之至。”
雲竟天笑着伸出手，季漾晨會意，自動将手伸過去給他握住，入手的冰冷讓雲竟天微微皺了眉頭，不過他什麽都沒問，大手将她的一只小手包裹住，傳遞他的溫暖給她。季漾晨神色淡然，任他牽着自己的手，緩慢地走着，兩人就像一對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邊走邊閑聊着。
“有想吃的菜嗎？”雲竟天問，
“我不挑食。”季漾晨回答，随即加上一句。“當然，最好還是吃中國菜。”
“都依你。”雲竟天笑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季漾晨看着他，從見面開始他好像一直在笑，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嗎？
雲竟天帶着季漾晨來到一家中國餐館，客人比較少，位置很多，季漾晨習慣性找了靠窗位置坐下，她喜歡一邊看日落，一邊享受晚餐。
雲竟天不知道她的喜好，說了都依她，自然什麽都依她。
服務生過來，把菜單交給雲竟天和季漾晨，然後動手給他們面前放上水杯，倒上開水，季漾晨沒看菜單，直接放在了桌上，伸手拿起杯子，雙手捧着取暖。
很快，雲竟天點完菜，服務生準備離開時被季漾晨叫住，季漾晨點了瓶酒，然後揮手讓服務生離開。
雲竟天放下菜單看着季漾晨。“喜歡吃中國菜？”
“好還。”漫不經心的回答，沒說喜歡或者不喜歡，只說還好。
“我記得你是不喝酒的。”雲竟天靜靜地看着她。
季漾晨一笑，意味深長的道：“今時不同往日，時代在進步，人也在跟着變，以前和現在無法混為一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