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hapter 36
九月一號，是學校開學的日子，來參加開學典禮的學生很多，這所學校是區級重點校，擁有初中部和高中部，光學生就上千人，還有不少來送一年級新生的家長，不時叮囑着孩子什麽，再目送他們走近校園。學校裏的高音喇叭不時播放一些注意事項，提示學生，尤其是一年級新生趕快找到自己的班級，校內校外熱鬧非凡，又顯得生機勃勃。
就在學校附近不遠的地方，一家奶茶店也悄然開業了，九月的天氣炎熱，有家長送完孩子熱出一身的汗，想找個地方歇歇腳，正好看到這家“佳佳奶茶店”，就進了去，起碼能吹吹冷風也是好的。
店裏比想象的幹淨整潔，每張桌子上都鋪着巧克力色與白色相間的格子桌布，雖然一眼就看出是家針對學生消費者的店，但成年人進來也不會顯得突兀。
只吹冷風不消費似乎不太好意思，進來的人都會走到櫃臺前買上一杯冰飲。守在櫃臺裏面的人穿戴整齊又整潔，手腳也麻利，不一會兒，一杯冰奶茶就端上了櫃臺。有兩口子一起來的，兩杯飲料會裝在一粉一藍兩只杯子裏，這種溫和的顏色讓人看着就舒服，即使有的大男人不喜歡，他們的老婆也會趕緊叫他們端着去旁邊坐下慢慢喝。
這裏的奶茶似乎比別的地方貴了那麽一點點，但是真的很好喝，做家長的大都會擔心孩子在外面的時候對飲食不注意，吃了或者喝了不幹淨的東西，這店裏的奶茶倒是挺讓人滿意的，甚至有家長主動跟孩子推薦這家店，說看着挺幹淨，可以去。
其實不用家長的推薦，學生們很容易發現這家新開的店，很多人願意進來嘗試一下，它的整體裝修包括細節裝飾，都很迎合青少年的口味，連外帶的一次性塑料杯都很和人心意，這個年齡的孩子自然而然會喜歡。偶爾也會有到店裏邊喝奶茶邊複習功課的孩子，呆的時間再久，也不會被店裏的人趕出去。
也有些情窦初開的女生注意到店裏調奶茶的是個帥氣大哥，剪着寸頭，總是很嚴肅的表情，舉手投足間透着那麽股只有成年人才會有的英氣。許多少女在某個階段會對同齡的男孩子失去興趣，覺得他們幼稚可笑，同時容易被成年男性所吸引，恰好從小性格獨立，又在國外歷練了幾年的韓呈禮身上還擁有一股特殊的氣質。
只是韓呈禮對這個年齡的女孩子沒興趣。
或許有的男人喜歡年齡小的異性，認為她們的皮膚年輕富有彈性，比成年女性更耐看，也由于跟社會接觸較少，性格天真爛漫，特別可愛。可惜，韓呈禮并不是這類人，一看到這些小女生，就會讓他想起家裏那個正處在青春期，每天都不知道想些什麽的妹妹，雖然平時也不住一起，但依然讓他頭痛不已。所以對那些熱情的顧客，他都很公式化地招待，也不太對她們笑，甚至連看都不多看她們一眼。可是他忘了，有一種性格叫做“酷”。
當然，也有些女生對他的态度不以為然，認為他這根本就是悶騷，不然這店裏布置得怎麽這麽對學生們的胃口呢。
不過學生想什麽韓呈禮才不管呢，他只管專心調他的奶茶，認真清洗店裏的杯子，每天都會準時開張，但閉店并不會太晚，幾乎在值日生離校後他就會關門了。倒不是他懶，主要是再晚出來的孩子都是畢業班上晚自習的了，學習了一天的孩子們，到了這樣的時間早就饑腸辘辘了，出了學校看見飲品店多半想買，可灌了一肚子奶茶，回到家裏都不餓了，不能好好吃飯，實在是對身體不好。韓呈禮不想為了自己的營業額，影響孩子們的健康。
每天離開之前，韓呈禮都會把裏裏外外打掃幹淨。他這是新店開張，還沒有請幫手的打算，凡事都是親力親為，回家的時候也不空着手，當天的收支流水都會帶回去。他深知自己有些馬虎，所以不敢像蔣佳那樣，堆了半個多月才整理，他是力求今日事今日畢的，現在養成好的習慣，到了結賬的時候才不會抓瞎。
不過，沒有蔣佳的家裏真是寂寞啊。每天回到家的時候，韓呈禮都會這麽哀嘆一下。
雖然蔣佳臨走的時候囑咐他每天記得去奶站取奶，但是，不是她親手倒在杯子裏的牛奶喝起來都不像那麽回事了。
飯也不想做。
以前韓呈禮喜歡自己弄吃的，後來蔣佳來住的那段時間裏，他都是變着花樣地展示平生所學。在她離開之後，大概是因為白天操勞一天的緣故，到了晚上，只想随便吃點東西就得了。
晚上躺在床上，韓呈禮習慣性地睡不着，翻來覆去地邊折騰邊瞎琢磨，後來慢慢有點想明白，他并不是因為勞累才不想做飯，在法國的時候又是上課又是打工那會兒，也很累的，但也沒澆滅他做飯的熱情。跟前女友熱戀或者分手之後都沒這樣過，那麽不一樣的只能是蔣佳。
戀愛之後，尤其是在兩個人懇談之後，蔣佳開始幫忙廚房裏的活計，經常是兩個人同時在廚房裏，一個洗菜一個切，一個拿刀一個遞碗，經過了這種默契，再一個人進廚房，就會覺得寂寞，也就提不起興趣。
想明白的韓呈禮嘆了口氣，再翻個身，強迫自己睡去。
韓呈禮店裏清閑的時候，他會給蔣佳發微信，不過那個時候蔣佳不一定閑，等蔣佳看到回給他的時候說不定已經到了他這邊客人多的時間段。所以兩個人只能在晚上的時候才有時間連續地聊上那麽幾句。
韓呈禮也挺知足的，蔣佳懂事，沒要求他必須幾天見次面，幾天約次會什麽的，她體諒他的辛勞，他自然也感激她的體貼，兩個人倒是沒因為拉開了距離而使感情變淡。
這天晚上，韓呈禮按照往常的時間給蔣佳發微信，卻沒有立刻得到回應，他等了會兒，手機一直沒動靜，他猜想她有可能發生的狀況，又覺得她住在自己家裏應該沒什麽問題，可能在客廳看電視沒聽到吧。這麽想着，就拿了剃須刀，到浴室去刮胡子。他現在做的是餐飲行業，這還跟以前當酒吧經理不一樣，現在要直接接觸食物，當然更得注重形象，讓人覺得幹淨整潔也是很重要的。
韓呈禮的胡子長得快，幾乎每天都得刮，他刮得還挺仔細。他在刮胡子的時候還在想，如果一會兒蔣佳還是沒回音，他就打電話過去問問。
等到他從浴室出來，才發現蔣佳已經回他了。不僅回了，還回了點不一樣的。她說：我媽媽說想見見你，一起吃個飯。
韓呈禮坐了一會兒才反應出來這句話意味着什麽，他楞了半天，竟然一動沒動。
直到那邊蔣佳等得有點着急，直接把電話打了過來，問他：“你看見我發給你的微信了嗎？你有空沒有啊，給個痛快話，我媽還等着呢。”
韓呈禮抹了抹額角的不明液體，說：“我這不是想在想到時給咱媽買什麽禮物才能讨她老人家歡心麽。”
蔣佳那邊明顯噴笑了一聲，繼而裝作很嚴肅地說：“別亂叫啊，什麽咱媽，跟你有關系麽？”
韓呈禮說：“見了面不就有了。”
蔣佳說：“想什麽呢，你還差得遠呢。”
韓呈禮趕緊說：“是是是，我自當繼續努力。”
蔣佳說：“你要沒問題的話那我這邊就去飯館定桌了。”
韓呈禮說：“我來定吧。”
蔣佳想了想，也沒反對。挂了電話之後，又從微信上發了幾樣她父母平時愛吃的菜。韓呈禮多聰明啊，心知這是蔣佳給他機會争印象分呢，收到之後立刻撲向電腦，查找做這幾個菜拿手的飯館。
之後的幾天裏，韓呈禮一有空就發微信問蔣佳，買什麽禮物更讨她父母歡心，最後把蔣佳都問煩了，跟他說：“你都問了好幾次了，都說我爸媽不是注重那種虛禮的人，你要非覺得不合适，到時買個西瓜來就行了，我們全家都愛吃西瓜。”
韓呈禮一邊查看新到的原材料，一邊跟蔣佳說：“我這不是緊張嘛，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緊張，從來沒經歷過啊。”
蔣佳說：“沒經歷過？你沒見過你前女友的父母啊？”
韓呈禮聽她又提過去，都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又引起她的警覺了，只好坦白地說：“這個真沒有，她一直說這事兒不急，後來我們先後出國，就更沒這個機會了，這次真的是我第一次。”
蔣佳只是“嗯”了一聲，韓呈禮也不知道她信沒信，不過還好她沒再糾結這個問題，而是跟他說了說她父母的喜好，比如她媽非常喜歡貓，雖然家裏沒養，但他絕對不能說狗比貓可愛這樣的話，說了必死。
韓呈禮說：“我記住了，你放心，我都不敢比貓可愛。”
蔣佳又笑了半天，最後說：“行了，你別貧了，晚上早點收工回家休息知道嗎？”
韓呈禮說：“好的，親愛的，我一定在咱爸媽面前表現出十足的精氣神。”
蔣佳又囑咐道：“哦對了，別在我爸媽面前叫我親愛的，他們都是思想比較守舊的人，接受不了這樣的稱呼。”
韓呈禮趕緊說記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