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吳妮。”江柒走近了兩步,拍了一下吳妮的右肩,想要看的更加真切一些。
吳妮側過臉來,一臉明媚燦爛,渾身透着一股年輕女子朝氣與活力。
“怎麽了?”吳妮問。
江柒縮回手嘴角微微一彎,搖搖頭,走進化妝間。
化妝間裏,葉思思已經在上妝了,看見江柒進來,熱絡的跟她打招呼。
來到這個世界認識的第一個人便是葉思思,而根據幾次接觸下來的觀察看,葉思思是個心思單純,為人熱情的人。
能結交一個這樣的朋友倒也是幸事一樁,所以幾番下來,江柒與她也熟絡了不少。
簡單寒暄了幾句之後,江柒才注意到站在葉思思身邊的另一個女子,那女子看着要比葉思思年長幾歲,不過看着倒是親和力十足。
葉思思察覺到江柒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旁,主動解釋道:“忘了介紹了,這是我的經紀人,今天過來看看我在劇組情況怎麽樣,還适不适應。”
提到經紀人,江柒腦子裏浮現出一串解釋。
她所處的這種“藝人”職業,都會有一個負責打理工作安排的人,這種人便稱之為“經紀人”。
經紀人和藝人是相互依存的關系,藝人負責上幕前直面觀衆展示自己的才藝,而經紀人則是在幕後操作,替藝人聯系工作展露頭角。
根據記憶,葉思思雖然還在電影學院念書,但因為已經有幾部片子的演戲經歷,所以已經簽署了一家新銳的經紀公司,有了替她打理工作安排的經紀人。
而“江柒”雖然已經從事這個行業兩年了,但一直扮演的一些無關緊要的小角色,沒什麽展露頭角的機會,所以還處于流散狀态。
這次能擔任《傾城國師》劇組的女主一角,一方面是因為劇組公開選角,素人皆可試鏡,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沒有簽約公司,劇組方面覺得好掌控,片酬也能再縮縮水,所以最後便定了她。
網絡劇的成本不高,劇組的規模不大,所以化妝師只請了兩位,其中一位在為葉思思整理發髻,而另一位化妝師剛請江柒在化妝臺前坐下,門外便大搖大擺的走進來一女子,嚷着要馬上給她上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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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柒不露聲色的睨了對方一眼,長得倒是極其标志的一張臉,只是身上的戾氣重了些,性子也浮躁。
對方許是見沒人及時理會她,臉色又難看了幾分,她側過頭看向江柒随後仰起頭盯着江柒身後的化妝師。
化妝師似乎有些為難,愣了兩秒才回答:“周小姐,您的戲排在今天的第二場,十點過後再上妝也來得及,我這邊先将江小姐的妝……”
不待化妝師說完,稱為“周小姐”的女子便打斷了他,一臉不悅的說道:“你上次給我定的妝我很不滿意,這次特意過來讓你重新設計的,你這麽不配合的态度是幾個意思?”
一邊是劇組的女主角,一邊是投資商的侄女兒,兩邊他都不好得罪,一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女子一開口便咄咄逼人,江柒無意與她争執,轉頭對為難的化妝師說道:“你去吧,我這邊等等也沒關系。”
那女子瞥了江柒一眼,嘴角一彎:“識趣。”
這話将化妝間裏的□□味給帶了起來,江柒沒說話,只是目光平靜看了眼對方,倒是葉思思看不下去,想說話卻被經紀人給按了下去。
另一位化妝師處理完葉思思的妝容後便着手于江柒了,江柒的皮膚底子很好,膚質細膩,白裏透紅的,五官也端正,在上妝過程中省去了不少需要修飾的步驟。
妝容和發髻處理完,江柒便去更衣室換上了戲服,然後和葉思思一起坐在涼亭裏看劇本背臺詞。
一場戲的臺詞不算多,背誦下來不難,只是于她而言尚未嘗試過演戲,所以便下功夫多琢磨一下描寫的神情狀态上。
希望等會兒不要出錯才好。
“哎,柒柒,你說要是留疤了該怎麽辦?”葉思思丢下劇本捧着臉頰盯着她的額頭看,心裏是無限的惋惜。
“不礙事的。”
葉思思看着江柒這心胸大度的模樣,更加為她感覺到難過。
劇組至今沒有說賠償的事情,即便是意外也應該給出适當的撫恤金才對……
葉思思腦子裏一閃而過,突然想到了什麽,咻的一下站起來,看到四下無人後,坐到了江柒身邊。
她壓低了嗓子說道:“柒柒,你有沒有懷疑過這件事情或許不是個意外?”
不是意外?
江柒有些詫異。
“當時你摔下來把所有人都吓傻了,等反應過來大家都手忙腳亂的打電話叫救護車,我見到滿地鮮血的場面回過神立馬就吐了。”
想到那個畫面,葉思思就捂住胸口忍不住要幹嘔,江柒将水杯往她面前推了推,她卻擺了擺手,平複了一下後繼續說道:“當時我胸悶難受的吐了自己一身,就随手叫了一個女生扶我去洗手間,可我沒想到那女生當時正旁邊若無其事的收拾器材,一擡頭還沖我笑。”
葉思思當時身體難受沒想太多,事後幾天才偶然回想起來只當是那女生被吓傻罷了。
可今天再次看見江柒額上的傷疤,替她委屈的同時越想越覺得這事蹊跷。
不到四五米的距離外便躺着一具滿身鮮血的“屍體”,一個女生還能若無其事的幹活,沖人微笑,這不是正常的應有反應。
在鄒國江柒鬼怪事件處理的多了,一旦遇上便會自動往這個方向代入,她問道:“那女子是哪一位?”
葉思思視線在片場中尋找了一番,手指靈巧的一指。
那是一位身着黃色小外套的女子,正在幫忙布置場地挪動花瓶,動作笨拙而又滑稽,似乎精力有些渙散。
巨大的落地花瓶十分沉重,女子正埋頭使出全身力氣挪動,可視線裏突然出現了一瓶礦泉水。
“先喝口水,歇一會兒吧。”
女子擡起頭,江柒對上對方的視線,目光呆滞,眼下淤青慎重,面色也十分暗沉。
她嘗試着在心中默念經文,想要嘗試看在這個時空,她是否還能通過誦經感受到陰氣的存在。
經文在心頭默念到第三遍,江柒有了感覺,但所感受到的陰氣十分的薄弱。
她關心道:“近日沒休息好?”
女子看見是女一號江柒,有些不好意思的接過水,苦惱的說:“嗯,前幾天老做噩夢,睡不踏實。”
“那這兩天還做噩夢嗎?”
“這幾天倒是不做了,不過心裏害怕還是睡不好。”
看面色女子的精氣的确遭到了迫害,但身上的陰氣卻不重,說明對方已經轉移了對象。
她安撫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喝點水休息一下吧,等會兒叫人幫你一起搬這花瓶吧。”
江柒話說完一轉身,發現吳妮正站在一步之遙的位置看着她,或許是因為營養不良,黑色的頭發在陽光的照耀下,沒有一點光澤。
吳妮的視線與江柒一對上,便立馬彎成了弧,她手裏捧着一個玻璃盤,盤裏盛着小塊插好木簽的水果。
“柒柒姐,這是導演讓我拿過來給你和思思姐的,并且讓我告訴你們,十五分鐘後開工。”
江柒走近吳妮從她手中接過果盤,手指觸碰到吳妮的五指,帶着絲絲暖意,而她剛剛念經文時也未曾感受到周遭有濃郁的陰氣存在。
是經文無法奏效還是直覺有誤?江柒納悶。
感覺不到陰氣的具體存在,她便無法做出定奪與對策。
她面色上情緒不顯的道了謝,便和葉思思前往拍攝場地了。
路上葉思思提醒道:“我還是覺得這女孩有問題,柒柒你要留心些。”
這場戲的內容是江柒扮演的國師蘇汝在大殿上向皇上引薦自己的師妹,也就是葉思思扮演的百靈,而皇上即興出題想要考一考百靈的才學。
前兩題百靈應答自如,而第三個問題是當年皇上考蘇汝的題目,但百靈卻沒有回答上來。
大殿上皇上雖褒獎了百靈卻也在言語中表示百靈的才學不如師姐蘇汝,一向居高自傲的百靈因此對蘇汝生出了嫌隙。
這場戲說難倒也未必,場景簡單,人物對話簡單,但卻是整部劇的紐帶,是師妹背叛師姐從此殊途的□□。
所以導演對這場戲看比較重,光場景布置便花費了幾個小時,而後到了開工前又給幾位主角講戲,等真正開始拍攝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了。
江柒一襲素銀官袍融入此情此景之中,使得整個人多了幾分英氣與華貴,而身後的葉思思則是一襲銀絲鑲邊的素藍色袍子,幹淨而素雅。
兩人一前一後從殿外走來,格外清麗。
兩人踏入大殿之中,江柒簡單行禮之後便開口說了自己的第一句臺詞。
這個劇本中虛構的國家禮數和鄒國幾乎無異,江柒做的規範而又标準,而站在大殿之上面對君王的畫面,江柒再熟悉不過了。
在鄒國她雖不像普通官員一般日日前去早朝,但次數也不少。
江柒接連說完一長串臺詞,導演都沒有叫停,說明她并沒有出錯,不禁暗想:這拍戲似乎也不難。
張政坐在取景框後面,視線的焦點一直停留在江柒的身上,江柒的演技要比他在試鏡時看到的還要好許多。
整個取景框內沒有半點的生澀與尴尬,反而精湛自然到讓人忍不住陷入其中,貪戀下面的劇情。
張政看着拍攝進度,嘴上樂開了花,可就在最後葉思思眼波婉轉,流露自負不甘的神色時,大殿上懸挂的牌匾突然發出了“嘎吱”一聲脆響。
牌匾直直的砸了下來,正對着那珠串晃動的冕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