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別見面啊
杜小諾帶着歡快的心情小跑着進門，有一支流行的小曲在嘴邊調皮地躍躍欲出，但是她怎麽也沒想到，一進門，就看見方翌晨翹着腿拿着一張報紙悠閑地坐在沙發上看着。
笑容剎那間冷凍。
然而，方翌晨卻不曾擡頭，似乎并沒意識到她已經回來了。
“少爺！可以開飯了嗎？”雪姨從廚房裏走出來，微微彎腰向方翌晨詢問。
“嗯。”他頭也沒擡，視線仍停留在報紙上。
杜小諾狐疑地朝他的臉上瞥了一眼，他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應該是那張報紙沒什麽吸引人的新聞吧，她收回視線準備上樓。
“少夫人，可以用餐了。”雪姨望着她，柔聲提醒。
“我已經吃過了。”她的腳步沒停，繼續邁着腿上樓，他們之間，還是少碰面的好，眼不見為淨，誰也煩不着誰。
“少夫人！”雪姨又叫了一聲，人也走近了她，聲音稍稍壓低了幾分，輕輕地說道，“少爺下午就回了，一直等到現在呢。”
杜小諾腳步一僵，停在了樓梯上，短暫地思緒了幾秒，腦海裏有一個疑問：他等她？為什麽？
回頭看看依然在看報紙的男人，杜小諾饒有興趣地眯了眯眼睛，該不會是因為擅闖了他的房間，要來興師問罪了吧？
反正她什麽都沒幹，誰怕誰啊？
她走到桌邊，笑吟吟地對着雪姨說，“好餓，開飯吧。”
雪姨微微吃驚地一愣，然後點頭，轉身對着同樣愣住的老周示意着可以開飯了。
他們的表情沒有逃過杜小諾的火眼金睛，但是她今天心情好，就是想笑，咋滴吧？
飯桌上的氣氛沉悶非常，但是那紅燒肉是真的脆香啊，盡管已經陪着睿睿吃了一頓超大份的兒童套餐，杜小諾仍然就着紅燒肉又吃了一大碗飯。
Advertisement
嗯，老周的手藝可以挂牌當主廚了！
“背沒事了嗎？”方翌晨涼涼的聲音突然響起。
杜小諾正拿着筷子有滋有味地一邊吸吮着，一邊考慮要不要再添一點飯，聽見他的聲音，就擡了擡眸，從長長的睫毛下方注視着他。
方翌晨沒有看她，只是靜靜的，面無表情，慢條斯理地吃着他的飯，似乎剛剛那句問話，與他并沒有什麽關系。
“哦，沒事了。”她挑了挑眉，淡淡地應道，又垂下眼睛盯着那盤紅燒肉。
“為什麽想知道我吃的什麽藥？”方翌晨夾了只炸蝦放到碗裏，俊美的臉龐依然是涼涼的表情，也依然沒有看她。
耶？杜小諾驀地一愣，再次擡眸，視線停留在他幹淨利落的雙眼皮上，他的眼皮微微低垂，濃密纖長的睫毛遮住了一雙深邃的眸子。濃密纖長啊濃密纖長，一個男人長這樣的睫毛真是天理難容。
“想知道的話，我就告訴你。”他突然擡頭，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杜小諾再一愣，接着不以為然地扯着嘴角笑開了，“我不想知道啊。”她說。
方翌晨的眸子瞬間敏銳地一斂，“你不想知道？那麽你昨晚是在我的房間裏玩兒的嗎？”他的聲音平靜而喜怒不明。
“那個……”杜小諾嗤笑了一聲，歪了歪脖子，腦筋轉了轉，這該怎麽說呢？此一時彼一時了嘛，她現在就是不想知道了，“你不是說了是維生素了嘛，那就是了呗。”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那如果我說不是呢？”他冷冰冰地凝視着她。
不是就不是呗！關她屁事！杜小諾在心裏翻着巨大的白眼，但是表面上，她卻微笑得像一縷清風，“那麽是胃藥咯？”
“不是。”
“哦，那就是補藥啦，”杜小諾一副你早說嘛的表情，“那個什麽縱什麽過多來着？”她佯裝思考了一下，“在美國買的？和柳青青一塊兒買的？你倆一塊吃，一塊補？”
“杜小諾！你把我當什麽了？”方翌晨的神情在一瞬間染上暴怒，他把筷子重重地往桌面上一拍，嘎嘣一下斷成了四截。
然而杜小諾只微微眯了眯眼，就冷冷地把笑容收回，瞥了一眼飛落到一邊零碎的筷子，她沉默地注視着他，把你當什麽了？還用問嗎？就是補藥！就是和柳青青日夜滾床單滾虛了，才吃的補藥！怎麽的吧！
方翌晨拍在桌面上的手，顫抖得厲害，臉色因為憤怒而一陣白，一陣青，又一陣紅地不停變換着。
雪姨和老周縮在廚房裏，神情複雜地默然對視。
“你看，”杜小諾清冷地開口，“你和我在一起，根本就不會開心，我們之間，有很多很多的尖刺，在你的心上，也在我的心上。”
“尖刺？”方翌晨打斷她的話，語氣嘲諷而冰冷，“從頭到尾，你的尖刺全都插在了我的心上，十二年的相處，我有哪一點對你不住？你有什麽尖刺可言？”
杜小諾在心裏苦澀地嘆息着，她不想去看他傷痛的眼睛，她承認自己深深地傷害了他，但是，她又能如何呢？有些事情，她根本無法選擇，如果注定傷害，她只能選一個傷害最小的……
“即便是簽了離婚協議那天，”方翌晨緩緩地說道，“我也等了你一整天，我以為你會來找我，如果你來，我們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杜小諾的心髒猛地收縮，表情也越變越冷，她沒想到他會主動提及這事兒，那天，是她心裏最大的痛，“你怎麽知道我沒有找過去呢？可虧得我找過去，否則到死我都不知道，我是全天下，最大，最蠢的豬腦大笨蛋！”
“什麽？”方翌晨的眼裏劃過一絲驚訝，一絲不解，還有一絲喜悅，“你來過？”那他怎麽沒看見她呢？
杜小諾專注地看着他的神情，心底的某處，早已被千千萬萬把的尖刀刺穿，如今，他竟然還能問她一句你來過嗎？如果當時知道她去了，是不是打算告訴她，他已經和別人在一起了，讓她死了那份心呢？TM不用說了，她已經死心了。
她突然就低笑了起來，肆意而冰冷，“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離得很幹脆，不是嗎？你馬上去了美國，徹徹底底地去了，而我呢？你知道那時的我在想什麽嗎？”
方翌晨注視着她，沉默着。
“我在想，離婚而已，只不過是相當于走在路上,被狗咬了一口,掉了塊肉,流了些血，打了幾針防瘋的疫苗,卧床幾天罷了，有什麽大不了的？”
方翌晨靜靜地聽完之後，眼裏先是迷蒙一片，繼而是深深的落寞與孤寂。
“我……”他低低的嗓音讓杜小諾不争氣地有些心疼，“我只是……路上的一只咬人的狗嗎？只是讓你這麽想而已嗎？”
沒錯啊！杜小諾在心裏點頭如搗蒜，還是只名貴的狗，但是，重點不是這個好嗎……哎喲。
“我就這麽走了，你很恨我吧？”他繼續低低地開口。
杜小諾一愣，很無語，方少爺，好像現在問這個有點多餘呢，滿清□□酷刑，你要不要嘗嘗？放心！她絕對不給你留全屍，鞭屍都行啊！
方翌晨的臉沉了沉，良久，才慢慢地站了起來，腳步沉重地走上樓去。
杜小諾擡頭看着他的背影，一直看到看不到為止。
唉，她不是都說了嗎？他們還是不要見面的好，見了面也還是不要說話的好……
不知道方翌晨是不是也有同感，那天晚上，他們總共還在走廊裏偶遇了兩次，彼此都仿佛心照不宣地目不斜視，沉默着擦肩而過。
“和少爺這樣，您不難過嗎？”雪姨這麽問過她。
杜小諾皺着眉頭想了許久，她不确定自己的胸腔裏，偶爾異樣的感覺是不是難過。
可是，她應該難過嗎？聽着手機裏憂傷的情歌，抱着被子發呆了很久，她漸漸的，真的有些難過了，歌詞太美，旋律太過悲傷了啊。
之後，她做了一個極美極美的夢。
夢裏的她，回到十七年前的校園，回到木棉花落的季節裏，暖暖的陽光下，一個絕美的白衣少年，猶如童話裏的白馬王子般，就這麽站在一樹紛紛揚揚飄落的火紅裏，微笑得像個堕入凡塵的天使。
那是一見鐘情吧，只一眼，她就愛上了他。
那些青春的歲月裏，他是那個在她孤獨不幸的生活裏灑下寸寸陽光的王子，是那個從球場上，飛揚着頭發，帶着一身的汗水，一臉燦爛的笑容奔向她的陽光少年，他是那個輕輕吻着她，溫柔地叫她傻姑娘的方翌晨。
他是她的愛人，是她的全部，是她的世界，是她的夢……
夢啊，如果永遠不醒，那該有多好……
第二天，杜小諾為了不用碰到方翌晨，故意拖着拖着，日上三竿才起床。
老周做了很可口的蛤蜊粥，外加一大盤紅燒肉，然而杜小諾見了那依然香氣撲鼻的肉，卻覺得索然無味。
草草吃完了粥，她就叫上李立去了花坊。
淩梓東最後還是不怕死地在花坊對面的商場外，搭起了畫架。
“我沒有在花坊門口，并沒有妨礙到花坊，我和花坊之間隔了一條街呢，你管不着，你就當我不存在好了。”他咬着畫筆笑得很惬意。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站在木棉花下的絕美少年啊，是窩的初戀……的原型，那是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啊，窩忒不要臉地被他迷住了，接着窩就忒不要臉地去追求他了……然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