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尋書名、關鍵詞

第28章 (1)

回到六皇子府已是一炷香後,車夫趕得急,硬生生縮短了一半時間。

下馬車後,管事領着嚴裕和謝蓁匆匆往長青閣去,“殿下和娘娘随老奴來。”

他們走入院子不久,便有一人騎馬緊随而至,堪堪停在府門口。

高洵下馬,随手攔住一個下人問道:“我與六皇子是舊識,路上偶然遇見,尚未說兩句話他便匆匆走了,敢問府上是否出了何事?”

下人是看守大門的阍者,兩手揣進袖子裏,把他上下打量一遍,見他不像說謊才道:“确實出事了。”

府上平白無故住進來一對母女,六皇子并沒有隐瞞她倆的身份,下人都知道她們是六皇子流落民間時的姨母和表妹。只不過大夥兒都不怎麽待見她們就是了,來府上蹭吃蹭喝不說,還對他們頤指氣使,吆來喝去。

服侍人雖說是他們下人的本分,但那表姑娘委實太不客氣了一些,俨然把自己當成了六皇子府的主子。

要知道這六皇子府的主子,只有六皇子和皇子妃兩人。

下人們都暗暗議論她,猜測她跟李氏究竟打的什麽主意,要在這府上住多久?要真打算常住,皇子妃忍受得了麽?

高洵猜得不錯,牽着馬來到跟前,“出了何事?”

下人瞅一眼院內,用手虛掩着嘴,小聲地說:“前陣子府裏來了一對母女,據說是殿下的以前的姨母和表妹。如今那位姑奶奶恐怕不行了,管事這才把殿下請回來商量後事的。”

姨母?表妹?

難道是他以為的那樣?

高洵蹙起眉頭,故意問道:“殿下的生母是惠妃,惠妃是白尚書之女,我怎麽沒聽過白尚書還有別的女兒……”

下人露出一個“你有所不知”的眼神,大抵是在心裏憋得久了,随便逮着一個人便能說上好久,“殿下曾流落民間一段時間,這對母女就是那時候的親戚……這不看咱們殿下身份尊貴了,眼巴巴地上門來認親麽。”

說罷露出一個輕蔑的表情,“要我說,她們可真好意思……殿下同她們非親非故,救了她們一命已是慈悲……”

Advertisement

那邊下人還在喋喋不休,高洵卻已陷入恍惚。

下人口中的這對母女,十有八九是李氏和歐陽儀。他對這兩人有些印象,蓋因歐陽儀飛揚跋扈的性子讓人印象深刻,彼時她住在李府,分明是寄人籬下,卻一點不知收斂,鬧得李裕對她厭煩得很。

沒想到時隔多年,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

高洵颔首,深深看了門內一眼,“你方才說,李氏快不行了?”

下人嘴快,一會兒的工夫全抖摟了出去,“可不麽,大清早在院裏摔了一跤,正好摔在井沿上,這會已經快不行了。”

高洵了解前因後果,朝下人抱了抱拳:“多謝小哥解惑。”

說罷牽着馬便往一邊走,下人把他拉住,不放心地叮囑:“你可千萬別說出去……”

他笑笑,“自然。”

然而轉過身,笑意立即收了回去。他牽馬離去,一步步走得極其緩慢。

剛走近長青閣,便聽見裏頭傳來哭聲。

哭聲悲恸,幾近聲嘶力竭,聽的人心頭一震。

嚴裕和謝蓁走入院內,院子裏站了兩個丫鬟,頗有些手足無措,見到二人回來,如同見到主心骨一般迎了上來。

留蘭急急道:“殿下,娘娘,姑奶奶要不行了!”

嚴裕一面往屋裏走一面問道:“請大夫看了麽?”

留蘭點頭不疊,“請了,大夫說是病入膏肓,回天乏術了。”

剛一入屋,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還伴随着一些不太好聞的味道,嗆得兩人皺緊了眉頭。

留蘭面色如常地解釋:“姑奶奶這兩日下不了床,吃喝都是在床上解決的……”

自從嚴裕和謝蓁回定國公府後,李氏的病情就越來越嚴重,肚子整夜整夜地疼,有時甚至會嘔出一口血來。大夫看後,全都束手無策,紛紛搖頭。

她被病痛折磨了兩天,今日一早醒來覺得神清目明,精神也足,便親自到井邊打水洗臉,未料想腳步不穩,一腳踩空,頭重重地撞上了井邊的石頭上,再也沒能起來。歐陽儀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哭了整整一天,嗓子都哭啞了。原本只剩下低低的嗚咽聲,聽到丫鬟說六皇子和皇子妃來了,哭聲又漸漸大起來。

房間時間昏暗,歐陽儀守在李氏床頭,抱着她不住地叫阿娘,“你別離開我……阿娘……”

床上李氏瘦骨嶙峋,短短幾天沒想到只剩下一把骨頭,模樣吓人。她半睜着眼睛,還剩下一口氣兒,似是察覺到有人進來,慢吞吞地轉了轉眼珠子朝嚴裕看去。

謝蓁甫一進來被李氏的模樣吓了一跳,她從未見過将死之人,停在幾步之外,不敢靠近。

嚴裕上前,喚了一聲,“姨母。”

語畢微頓,想再說點什麽,然而想了想,實在沒有什麽好說的。

歐陽儀聽到聲音轉頭,臉上挂滿淚痕,哭得一雙眼睛腫如核桃,“表哥……”這一聲凄怆悲苦,哀婉久絕。

她又說:“阿娘……阿娘快不行了……”

嚴裕面無表情地看向李氏。

李氏奄奄一息,居然還知道是他,張口叫了聲“裕兒”。

他斂眸,“我讓人去請大夫。”

說罷真喚了香蘭過來,正要開口,便聽李氏搖頭道:“沒用的……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怕是活到頭了,不必給你添麻煩了……”

他偏頭,面對生離死別,即便是從來不親的親人,居然也有一點點動搖。

李氏向來懦弱,這一輩子都活在夫家的陰影下,卑微慣了,無論跟誰說話都習慣低聲下氣。正是她這樣的人,偏偏生了一個歐陽儀這樣飛揚跋扈的閨女,以她的性子是絕對管不住歐陽儀的,也只能采取放任态度。然而越放任,歐陽儀便越無人管教,她将要死時,才醒悟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麽。

留下閨女一人在世,她不放心。

李氏伸手,艱難地抓住嚴裕的袖子,氣息微弱道:“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儀……”

她每說一句話便要喘幾次,一句話說得極其緩慢:“若我死後,你能否替我照顧她一陣,讓她留在府裏……你若是不嫌棄,讓她做妾也好……我……我就……”

嚴裕身子一僵,擰眉看她。

她睜大眼睛,想必到了窮途末路,“裕兒,能不能……”

嚴裕薄唇緊抿,沒有說話。

李氏流淚,“姨母求你……”

可惜他始終不松口。

下一瞬,李氏睜着眼沒了氣息,手裏還緊緊抓着他的袖子。

“阿娘!”

歐陽儀撲上去,失聲痛哭。

丫鬟遞來剪子,嚴裕剪掉半截袖子,轉頭一看,屋裏早已不見謝蓁的身影。

他神情一亂,正要出去,卻被歐陽儀叫住:“表哥,阿娘死了……她死了,我怎麽辦……”

嚴裕想起李氏臨終前的囑托,心中一煩,冷聲道:“我會為你找好夫家。”

她見他要走,快一步擋在他面前,淚水連連,“阿娘把我交給你,她尚未入土,你便要把我嫁給別人麽?”

嚴裕停步,冷眸睨她:“那你想嫁給誰?”

她擦擦眼淚,別開頭居然帶了點羞赧:“阿娘讓我給你做妾……我聽她的話。”

他咬牙,毫無商量的餘地,“不可能!”

說罷拂袖将人揮開,大步往外走,對門口的趙管事道:“姨母的後事交給你打理,就葬在青要山山腰,與李家的人葬在一起。”

管事應下,正要問棺材選用什麽木材,擡頭便見他已走開好遠。

嚴裕沿路往回走,回瞻月院的路只有這一條,然而他追了一路,始終沒看到謝蓁的身影。就連回到瞻月院,院裏也沒有她。

他問丫鬟她在哪裏,丫鬟皆是一臉茫然:“娘娘從未回來過。”

他心急如焚,轉身便往外走。

府裏裏外都找了一遍,始終不見皇子妃人影。

下人不知謝蓁去了哪裏,只知道六皇子瘋了一樣,臉色難看,大有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的趨勢。

下人不敢馬虎,天色漸漸暗了,便提着燈籠在後院尋找。

守門的仆從說并未見到皇子妃出府,那就應該還在府裏才是。可皇子妃雖大,經常活動的地方就那麽幾處,能去哪呢?

趙管事着急道:“娘娘可千萬別做什麽傻事……”

音落,被嚴裕一個眼風掃來,立時噤聲。

嚴裕忽然想起一個地方,心裏驟然燃起希望,奪過下人手裏的燈籠,抛下一句“別跟來”,快步往一條小路上走。

趙管事不放心,跟兩個下人跟在他後面。

他越走越快,穿過一條鵝卵石小路,停在一處小院門前。夜幕四合,看不清院子匾額寫的什麽字,只見六皇子大步走進院內,很快淹沒在夜色中。

趙管事停在院外,不知該不該進去。

末了道:“在外頭等等吧。”

其餘兩人忙應是。

嚴裕走入院內,打着燈籠照了一圈,四周都很安靜,不像有人的樣子。他不死心,從花架下走向秋千,就着燈籠昏黃的光線,勉強看到秋千上坐着一人。她兩手輕輕握着繩子,或許是早看到他過來,但就是沒有出聲,也沒有叫他,只歪頭靜靜地看着他。

烏黑杏眼明亮生輝,比天上的星空還要璀璨。

嚴裕好似重新活了過來,被她看得心都軟成一片,把燈籠放在地上,慢慢走到她跟前,“謝蓁?”

他一步步走近,她仰起頭來。

“嗯?”她拖着長腔,在月色下更加醉人。

嚴裕還沒失去,便體會到失而複得的欣喜,彎腰一把将她抱進懷裏,“誰讓你亂跑的?”

語氣責備,雙臂卻摟得越來越緊。

面對她時,他總是容易患得患失,早晚有一天要被她折磨成瘋子。

謝蓁想從他懷裏掙脫,然而越掙紮,他就抱得越緊,她覺得骨頭都快被他捏碎了,不舒服地唔了一聲:“我只是想來這裏坐坐。”

他嗓音顫抖:“為何不跟我說一聲?”

方才找不到她的慌亂仍在,心跳劇烈,半天都沒緩和過來。

謝蓁眨眨眼,語氣平靜:“你要忙着聽李氏說話,她快死了,我不好意思打擾你們。”

嚴裕僵住,“她的話……”

謝蓁嗯一聲,“我都聽見了,她要你納歐陽儀做妾……”

不等她說完,他就急着解釋:“我不會納妾。”

她是因為聽到這句話,所以才出來的麽?他方才找她的時候就想好了,他不會納歐陽儀做妾,他會給她找一個好夫家,讓她嫁過去,也算是給李氏一個交代。但是讓他收她,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除了謝蓁,他誰不想要。

謝蓁歪頭,“李氏臨終把歐陽儀托付給你,你能不要嗎?”

他慢慢蹲下來,抱住她的腰,“不要。”

謝蓁靜了靜,“為什麽不要?”

他埋在她肚子上,不說話。

“小玉哥哥?”

他終于開口,聲音有點悶:“我只想要你。”

☆、欺負

? 李氏的靈柩在靈堂停了三天後,被皇子府的下人擡去青要山葬了。

出殡那日歐陽儀趴在棺木上哭得昏天暗地,若不是被丫鬟強行拉開,還不知道要哭到什麽時候。

青要山葬着嚴裕的養父母宋氏和李息清,當嚴裕被接回宮不久,便讓人去尋找兩人的屍體。彼時他們在山上遇害,等到屍身被人找到的時候,已經只剩下一具骸骨,若不是憑着周圍的衣物,根本辨識不出他們的身份。

葬完李氏後,嚴裕帶着謝蓁走下馬車,往前方兩座墓前走去。

墳墓簡陋,只是兩個拱起的小土堆,墳前豎了一塊墓碑,分別寫着“顯考諱李息清之靈”和“顯妣李氏宋錦之靈”。他從趙管事手裏接過一壺酒,各自倒了三杯,分別淋在兩人的墳頭,“阿爹,阿娘,恕孩兒不孝,許久才來看你們一次。”

他牽着謝蓁的手,把她帶到兩人墓前,“我今日帶了謝蓁一起來。”

謝蓁怔怔,看着面前兩座墓,張了張口,叫不出“宋姨”兩個字。

盡管嚴裕跟她說過,但是她仍舊沒法接受,明明回憶裏活生生的人,忽然間以另一種方式出現在她面前,她看着看着,忽然覺得眼眶酸澀。印象中宋姨是那麽溫柔親切的人,為什麽說沒就沒了?

嚴裕站在她身邊,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借着酒勁說:“我們成親了。”

他把剩下的酒全灑在李息清墓前,頓了頓說:“你們放心……我會好好待她的。”

謝蓁偏頭,還沒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他就拽着她往後走,“話說完了,走吧。”

謝蓁不得不跟上他的步伐,“我還沒跟宋姨說話呢……”

他大步走在前面,以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張冷漠的側臉。他薄唇輕啓,“不用說也行。”

說着,帶她走向停在路邊的馬車。

謝蓁走得踉踉跄跄,跟不上的腳步,索性掙開他的手自己走。她回頭看了看遠處的兩座墳墓,不遠處還有一個新蓋的土堆,孤零零地立在半山腰,周圍長滿了雜草。

生前無論多麽光榮的人,死後都逃不過一抔黃土。

她感慨完,一扭頭發現嚴裕站在原地盯着她,不禁一愣,“你看什麽?”

他沒說話,抓住她的手就走上馬車。

府上辦白事,一路沒有帶多少丫鬟,馬車外面除了車夫,只剩下趙管事。趙管事的臉色有些微妙,看到他們欲言又止,最終也沒說什麽。

嚴裕扶着謝蓁上馬車,一掀開簾子看到裏面的人,不悅地皺了下眉,“你怎麽在這裏?”

馬車裏不是別人,正是一身斬衰的歐陽儀。

歐陽儀坐在裏面等候多時,聽到這聲質問,非但沒有心虛,反而回答得理直氣壯:“馬車只有這一輛,不在這裏,那我該在哪裏?”

來時路上她跟着李氏的靈柩,一路來到青要山,目下回府自然不能再走回去了。是以她不需人說,自動自覺地坐上謝蓁和嚴裕的馬車,趙管事勸了兩句勸不動,只好放棄了。

嚴裕帶着謝蓁坐進馬車,對她道:“後面不是還有一輛麽?”

她大驚小怪,“那是丫鬟坐的馬車!”

要不是她臉上還有淚痕,就憑着這嗓門,也一點都不像剛死過至親的人。

嚴裕擰眉,下意識看了眼身邊的謝蓁,但見她神色平常,稍微有點放下心來,也就不再跟歐陽儀計較。馬車辘辘前行,行駛在山間小路上,慢悠悠地往山腳下駛去。

馬車裏,謝蓁坐在窗簾旁邊,偶爾被風吹起的簾子擋住了嚴裕的視線,他想坐近一些,然而對面歐陽儀的視線直勾勾地看着他們,看得他沒來由地心煩意亂。馬車外的陽光穿透進來,灑在地板上,形成一圈圈斑駁的光暈,随着馬車的行走而晃動。馬車繞到另一條小路上,光線傾斜,大部分落在謝蓁身上,她靜靜地坐在一旁,眼睑微垂,像是睡着了。陽光打在她臉上,散發着瑩潤的光,照得她整個人仿佛透明一般,不說話,随時都會離去。

嚴裕驀地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扶着她的頭放到自己肩上。

她微微動了下,他問道:“你累了麽?”

她閉着眼,輕輕地嗯一聲。

他說:“累了就歇會,靠在我肩上。”

謝蓁沒再出聲,或許是睡着了,長睫毛懶洋洋地垂下來,擋住了那雙顧盼生輝的烏瞳。

嚴裕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為了讓她枕得舒服,不得不微微彎下腰,一動不動,這個姿勢足足為了半個時辰。

歐陽儀在對面看着,心中五味陳雜,說不清什麽滋味。

她從沒見過表哥對誰如此遷容忍過,無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她一直以為他對誰都板着臉,天生冷漠驕傲,誰都看不上眼。原來他不是對誰都看不上眼,他只是看不上她而已。

他面對謝蓁時,哪裏有一絲絲冷淡?

他簡直把謝蓁當成了易碎的寶貝。

可是為什麽?

歐陽儀想不明白,為什麽他會愛上謝蓁?明明小時候是謝蓁纏着他,他對待謝蓁跟對待她一樣,他不是不喜歡被人纏着麽?

謝蓁有哪裏不同?

歐陽儀看着對面兩人看了一路,始終想不通這個問題。馬車停在六皇子府門口,嚴裕把謝蓁叫醒,兩人一起走下馬車,留下她一個人在車內無人理會。

歐陽儀呆坐片刻才下來,她站在府邸門口,阿娘沒了,如今她只剩下嚴裕一個親人。

謝蓁纏了他這麽多年,他最終對謝蓁心動了。如果她一直跟着他,他會不會也對她心動?

李氏剛走前幾日,因她不是六皇子的親姨母,是以嚴裕只讓長青閣的下人跟着服了幾天喪。

梵音繞梁,三日不絕。

三日之後,下人們脫掉喪服,又過回以前的日子。

李氏是歐陽儀生母,她仍舊要為李氏守孝,穿着素衣,頭上不戴任何珠翠,連吃飯都以清淡為主。

在嚴裕沒給她找到好歸宿之前,她一直都住在長青閣。本以為她會就此安分一些,沒想到依舊是個閑不住的性子,三五不時便要來瞻月院一趟,若是嚴裕在家,便纏着嚴裕,若是嚴裕不在,便攪得謝蓁不能安寧。

嚴裕在家還好,她多少有些害怕他,不敢太放肆,頂多他去哪裏,她就跟到哪裏,大言不慚地問他何時把她收房。可嚴裕若不在,她對謝蓁便沒有那麽守規矩了,有時說的話,連丫鬟都聽不下去。

這不今日,她趁着嚴裕不在,又來到謝蓁房中。

她坐在外頭等候,剛喝了兩口茶,謝蓁便從內室出來,她一擡頭,正好觑到她頭上的鴛鴦珍珠雙翠翹。白晃晃的珍珠又圓又潤,一看便是無價,她有些眼紅,語氣酸溜溜地道:“皇子妃娘娘頭上的簪子真好看,估計值不少錢吧?”

謝蓁沒回答這個問題,“表姑娘過來,有事麽?”

歐陽儀反問:“沒事就不能來同你說話?”

謝蓁直言:“我今日要出門,沒工夫同你說話。”

說罷讓雙魚雙雁準備好東西,便往外面走,順便對杵在門口的紅眉檀眉道:“送表姑娘回去。”

兩人剛應是,歐陽儀便站起來不滿道:“你在我面前端什麽架子?你以為嫁給表哥,就能目中無人了麽?”

謝蓁停步,回頭看她:“你再說一遍?”

謝蓁要出門是真的,她要回國公府一趟,根本沒空跟歐陽儀周旋。謝荨今日要扮成小厮跟仲柔一起去巡撫府,她擔心途中出現變故,便想趁着謝荨沒走過去看看。這是下下策,如果不是仲柔再三承諾不會有事,她絕對不會同意謝荨跟去。

她原本心情就不好,如今被歐陽儀一激,更加不痛快了。

歐陽儀以為戳到她的軟肋,眉毛上揚,頗有些洋洋得意,“我說的不對?你現在的榮寵,難道不是表哥給的?若是沒有他,你能穿上這身好衣裳,戴這麽好簪子麽?”

謝蓁指指頭上的雙翠翹,“你說這個?”

歐陽儀不置可否。

謝蓁看向雙魚:“我有些記不清了,你告訴我,這簪子怎麽來的?”

雙魚欠身道:“姑娘,這簪子是國公爺在您十三歲生日時,命人特意打造好,送去青州的。”

她哦一聲,“不是六皇子送的?”

雙魚又道:“不是。”

她點點頭,看向對面的歐陽儀,“表姑娘想必弄錯了,我妝奁盒子裏還有不少這樣的首飾,全是家中帶來的,與六皇子沒有關系。我櫃子裏也有不少衣裳,是出嫁前阿娘找人做的。”她說罷微微一笑,十分善解人意,“倒是表姑娘,當真不需要我接濟麽?”

說罷上下看了她一眼,明明唇邊含着嬌軟的笑,但是卻讓人覺得那麽可惡。

歐陽儀穿得确實不怎麽樣,這已經是她最好的衣服了,月白纏枝蓮紋褙子和短衫挑線裙子,李氏死後,她就只有這一身素色衣服。每天都洗,顏色早已掉得不成樣子。

如今被謝蓁毫不留情地指出來,登時惱羞成怒,“你,你欺人太甚!”

謝蓁偏頭一笑,眼裏的笑既狡猾又得意,故意氣她:“我就是欺負你,你能拿我怎麽樣?”

說罷不等她反應,轉身就走了。

留下歐陽儀在原地氣得咬牙切齒。

☆、采雪

? 定國公府門口停着一輛翠蓋朱纓的華車。

謝蓁到時,謝荨剛好從門口走出。

她是瞞着冷氏出來的,若是讓冷氏知道她要扮成小厮去林家,估計說什麽都不會同意。哪有姑娘家這麽大膽的,若是被人發現,名聲還要不要了?

謝荨也怕,但是一想到林家可能要害自己家,也就壯着膽子騙了冷氏一回,說要到将軍府做客。争取找到一些證據,說不定還能幫阿爹一把。

她跟謝蓁一起坐上将軍府的馬車,仲柔在馬車裏,讓人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衣服。

謝荨展開一看,是一件小厮的青色長衫。她拿到身上比了比,大小尺寸還算合适,看來是仲柔特意讓人給她做的。

她年紀小,又生得細皮嫩肉,扮成小厮比一般的人都白嫩,乍一看還真有點不像。

她在馬車裏換好衣服,扶着頭上的帽子,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阿姐……我,我有點怕……”

謝蓁頓時就不忍心了,阿荨才十三,要是出了意外怎麽辦?

她掏出絹帕替她擦了擦眼淚,轉頭問仲柔,“仲姐姐,還有別的辦法嗎?阿荨最膽小了,她從沒去過林家,萬一惹出什麽事,被人發現身份怎麽辦?”

仲柔與謝荨正好相反,她膽大果斷,認為有問題就要解決,就算前面鋪了一條荊棘路也要走過去。她這回看到謝荨哭,才恍悟有些方面可能沒考慮周全,讓這個嬌生慣養的小姑娘心生畏懼。“是我疏忽了,你到時候就跟在我身後,不會有任何問題的。若實在害怕,你就藏在馬車裏,我試着把林姑娘的丫鬟叫出來,你在馬車裏偷偷看一眼,別出來就行。”

她這才放心,紅着眼睛點了點頭。

眼看着馬車就要出發,謝蓁不放心地問:“仲姐姐,你們何時回來?我好在府裏等着,免得讓阿娘起疑。”

仲柔算算時間,讓她放心,“不會超過兩個時辰,我和五弟會盡快回來。”

謝蓁這才從馬車走下來,頻頻回頭。

馬車外還停着幾匹馬,全是将軍府的人。

仲尚早已等候多時。

天冷,他穿着玄青菖蒲紋杭綢直裰,腰绶玉佩,外面又罩了一間黑色繡金紋披風,筆直地站在馬車馬車旁邊,像一株山間松柏,挺拔入雲。他準備出發,翻身上馬,往馬車裏看了一眼,“阿姐,走不走?”

仲柔掀起簾子,對他道:“出發。”

這一掀,他正好看到坐在仲柔身邊的小白臉。忍不住一笑,沖淡了眉宇間的嚴肅,平添三分不正經,“阿姐,這是你何時買的小厮?我怎麽從沒見過?”

謝荨朝他看去,抿了抿粉唇,往裏面挪了挪,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仲柔把人護到身後,或許知道自己弟弟是什麽德行,不想讓幼小的謝荨受他殘害,“走你的路。”

他不以為意地笑笑,收回視線,專心致志地騎馬。

謝荨前腳剛走,謝蓁後腳就回來了。

冷氏聽丫鬟禀告時,着實吃驚了一下。

謝蓁沒有提前說一聲,怎麽突然就回來了?該不是同六皇子鬧了矛盾?

她這麽想着,謝蓁已經走入玉堂院,來到廳堂了。

冷氏正坐在羅漢床上繡花,聞言忙收起針線笸籮,坐起來把人迎進屋裏。什麽話都不說,先是把人前後看一遍,然後才問道:“怎麽忽然回來了?就你一個人麽,六皇子呢?”

謝蓁配合地跟着她轉了一圈,不答反問:“阿娘看什麽?難道擔心我挨打麽?”

真是個不識好歹的小冤家,冷氏嗔她一眼,“不要嬉皮笑臉。”

她忙收起笑意,端端正正地站在冷氏對面,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古靈精怪的模樣瞧得人又愛又恨。

冷氏若不是擔心她,何至于這麽緊張?

然而看她的樣子,又不像跟六皇子鬧過矛盾。冷氏帶着她坐到羅漢床上,稍微放松一點,“羔羔,你告訴阿娘,究竟為什麽回來了?”

謝蓁彎唇,笑盈盈地說:“我想阿娘,自然就回來了。”

不怪冷氏大驚小怪,實在是放心不下她。前幾天高洵來府上,嚴裕和他之間的關系劍拔弩張,旁人不清楚,冷氏可是看得真真切切。

嚴裕是男人,更是一個皇子,但凡他對謝蓁有一點在乎,就不能忍受身邊有人觊觎自己媳婦。

偏偏高洵放不下謝蓁,盡管極力克制,仍舊無法掩飾心裏的情意。

那時候她真怕嚴裕跟謝蓁之間有罅隙。謝蓁跟李裕離開後,她一直心神不寧,如今沒幾天謝蓁就回來了,她能不擔心,能不多想嗎?

她不放心地又問一遍:“不是同六皇子鬧矛盾?”

謝蓁踢掉繡鞋,坐在她對面看她繡的富貴牡丹,心不在焉地說:“沒鬧什麽矛盾……我昨天跟他說過要回來的,他答應了。”

冷氏這才松一口氣,讓丫鬟端上茶水,捏捏她的手道:“日後不許再這樣吓我。”

她嘻嘻一笑,得了便宜還賣乖,“分明是阿娘不經吓。”

丫鬟端上她喜愛喝的杏仁茶,她捧着抿一口,還是家裏的味道好喝。冷氏怕冷,屋裏已經升起火爐,她坐了一會兒便覺得熱,于是脫掉外面的褙子,只穿着翠藍绉紗衫,白春羅灑線連裙在屋裏走動。

冷氏告訴她:“阿荨被仲四姑娘接去将軍府了,一時半會回不來。”

她當然知道,還是她親眼看着謝荨走的。

謝蓁假裝不知,露出遺憾,“哥哥和阿爹呢?”

冷氏說:“他們一早便入宮了。”

謝蓁哦一聲,把院裏的人都問了一遍,就是不說自己的事。冷氏原本耐心也不算差,沒想到還是比不過她,硬生生被她弄得着急起來,把人帶到跟前,“你老實同我說,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謝蓁眨眨眼,“阿娘怎麽知道?”

冷氏點了下她的額頭,力道不輕不重,“你是我生的,我能不了解你麽?”

她被訓了一頓,卻笑着彎起眼睛,“阿娘是神人,我什麽都瞞不住。”

果真是出事了,冷氏心中咯噔,一邊替她擔心,一邊又恨這鬼丫頭守口如瓶。若是一般的事,肯定不用自己問她就老實交代了,能讓她這麽難開口的,不是沒事,就是大事。

果不其然,聽謝蓁說完前因後果,冷氏靜靜坐了片刻,說不出話。

謝蓁枕在她腿上,仰着臉問她:“阿娘,我不想讓她留在府裏,更不想看見她,我是不是很壞?”

冷氏低頭看她,忍不住捏捏她的鼻子,“你說呢?”

她睜着水汪汪的大眼,有些迷茫和懵懂,“那我就當壞人好了。”

冷氏忍俊不禁,笑完以後,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此事你不好出面,還是要交給六皇子解決……稍微有點偏差,你就會被冠上善妒的惡名。”

姑娘家一旦被冠上“善妒”二字,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不單是她一個人的名聲不好,就連家裏的姐妹都要受到牽連。

謝蓁明白其中的利害,謹記冷氏的話,“可她對我出言不敬。”

冷氏問道,“如何不敬?”

謝蓁向她娓娓道來,末了皺皺鼻子,“……如果不是嚴裕收留她,她哪來的資格住在皇子府,一點都不識擡舉。”

腮幫子氣得鼓鼓的,十足像個孩子。

冷氏嘆息,“我的話可能有些不好聽,你聽個意思就行了。”

她睜大眼:“什麽話?”

“若是街上有一條大狗沖你叫喚,你會對它叫回去嗎?”

她想象了一下那場景,搖搖頭,“當然不會,我又不是狗。”

冷氏笑着看她,“同樣的意思,你說歐陽儀沒有禮數,她對你出言不敬,你若是與她争執不休,豈不是把自己擺在跟她一樣的位子上?”

謝蓁有點懂了,從冷氏腿上坐起來,“那她日後再招惹我呢?”

“你是皇子妃,又是定國公府的姑娘,總要拿出該有的架子,讓她不敢再在你面前放肆。”

她歪着腦袋,對一件事耿耿于懷:“萬一她一直住在皇子府怎麽辦?”

這是最主要的問題,也是冷氏不能忽視的。

冷氏讓她如實回答:“李氏求六皇子把歐陽儀收房,六皇子可曾答應她了?”

她搖頭,“沒有。”

那天在春花塢,嚴裕曾經篤定地說不會納歐陽儀為妾。她相信他,所以這幾天都沒有為難他。

冷氏又問:“那他是什麽态度?”

謝蓁眼神飄忽,“他說他不會納妾。”

那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六皇子能給她這樣的承諾,足以證明他對她的真心,冷氏寬慰一笑,握着她的手道:“阿娘知道你為難,不過這件事你不好出面,只能交給六皇子處理。你若是不高興,使些小手段也不無不可。”

謝蓁似懂非懂,“什麽小手段?”

可是冷氏卻不肯再說,這是他們小夫妻磨合的機會,她說得多了反而不好,不如讓他們自己參悟。

午時之前,仲柔把謝荨平安送回定國公府。

+A -A

同類推薦

  1.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古代言情 已完結 514.3萬字
  2.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62.0萬字
  3.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03.8萬字
  4.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88.1萬字
  5.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76.9萬字
  6.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06.1萬字
  7.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30.0萬字
  8.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17.5萬字
  9.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79.5萬字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63.0萬字
  12.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3.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4.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5.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6.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閨蜜給夏曉雨看了一本,超時空宇宙霹靂無敵無聊的小說,剛吐槽完這本書有多菜,結果竟然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這比喝了假酒更讓人難受好吧!雖然穿越到女配身上,而且還是必死的那種女配,但是夏曉雨可不認命!不就是嫁給了一個惡魔王爺嗎...只是奇怪了,為什麽男主還是對她窮追不舍,難道非殺她不可嘛?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16.3萬字
  17.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本王救了你,你以身相許如何?”初見,權傾朝野的冰山皇叔嗓音低沉,充滿魅惑。
    夜摘星,二十一世紀古靈世家傳人,她是枯骨生肉的最強神醫,亦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全能傭兵女王。
    素手攬月摘星辰,殺遍世間作惡人。
    一朝穿越,竟成了将軍府變人人可欺的草包四小姐,從小靈根被挖,一臉胎記醜得深入人心。
    沒關系,她妙手去胎記續靈根,打臉渣男白蓮花,煉丹馭獸,陣法煉器,符籙傀儡,無所不能,驚豔天下。
    他是權勢滔天的異姓王,身份成謎,強大逆天,生人勿近,唯獨對她,寵之入骨,愛之如命。
    “娘子,本王想同你生一窩娃娃,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實施?”某人極具誘惑的貼在她耳後。
    生一窩?
    惹不起,溜了溜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42.0萬字
  18. 天下謀妝

    天下謀妝

    【正常簡介】
    一場宮廷陰謀,将太醫楚家卷入其中,滿門獲罪。
    父親枉死,又親眼看着母親被殺,昔日好友露出真面目,對她施加非人折磨,而那與她傾心相愛的男子卻轉身娶了害她之人……
    楚清含恨而死。
    可一睜眼,她卻從小小的太醫之女搖身成了言國公的私生女——言清漓。
    天未亡我,這一次,她用盡手段,也必要讓那些害她滿門的仇人血債血償!
    【一句話簡介】
    一個小太醫之女在全家被害後又重生,使用了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的手段完成了複仇的NP文╮( ̄⊿ ̄")╭
    【友情提示】
    1.這篇文的劇情占比會多一些,肉肉都是慢慢炖熟。
    2.男主六個,這次男主全處。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3.女主不是傻白甜不是聖母,性格屬于古代女子中比較異類的,對三綱五常和男尊女卑的思想不太能認同。
    NPHNP古代爽文重生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8.3萬字
  19. 鳳妾

    鳳妾

    他用食指挑着她的下颌,眼神波光流轉,充滿挑釁:“寄人籬下的滋味如何?”說完,一只手在她身後緊緊環住。她別過頭去,厭惡的冷哼着:“三軍之帥可奪,匹夫不可奪志!” 他扯扯嘴角,冷笑着:“長公主好大的志向!本王保證你今後的生活會十分的‘精彩’!”他惡狠狠的說着,一把将她甩在地上。她是天潢貴胄,卻生逢亂世,時不我與。逃亡、做妾、代嫁一一經歷後,依然逃不出被他掌控的命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62.4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