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
典兒一進入柴房,往柴堆角裏一鑽,只覺一片黑黝,心知不愁被他人進來撞見立即雙足一盤,依訣行起功來。
他這一入定,立即過了二個時辰。
當他醒轉過來之後,只四廚房刀鍋之聲響個不停,心知自己昨夜太累,又太遲入定,一定耽誤了不少工作了!
那些人一定火死了。
他吸了一口長氣,準備好挨揍,低着頭緩緩走出柴房。
“老大,小表來了!”
“媽的!小表,你死到那裏去了?過來!”
典兒迅速的跑了過來,老管迎面‘拍’的一巴掌,吼道:“媽的!你這小表躲在那裏睡懶覺,到現在才來,說!”
“柴房裏!”
“媽的,那我剛才在叫你,你怎麽不應聲?”
“沒聽到!”
“媽的,沒聽說,我看你是有聽沒有到,故意裝作啞哩!媽的,剛來就要起大牌,今日非修理你一頓不可!”
只見他取餅一塊木柴,順手一陣拍打!
典兒雙手抱着頭部,身子在地上直翻滾。
“媽的!你有種,你不求饒。我今天倒要看看是你的皮硬,還是這木柴硬!”說完,木柴似雨點般直往典兒身上落着。
典兒心中狂呼:“忍!忍!忍……”他硬是不掉淚,不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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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二十名大漢卻冷漠的各自幹活,沒人肯出面說好話!
老管越打越火,越打越氣,直打得他滿頭大汗,氣喘如牛,手麻腰酸,快要吃不消了,不得已之下,暫時歇手。
典兒硬是不求饒。
好半晌,老管端了典兒一腳,正要再度逞威,陡聽:“老管!”
原來是小美又來了!
老管丢下木柴,怒顏立現笑容:“喲!小美人,你怎麽一大早就來了!咦!你抱着那幾件衣服是誰的?”
小美人不屑的瞪了典兒一眼,道:“這小表真走運,一大早春花姐便叫我上街幫他賣了這些衣服,還要帶他去見春花姐哩!”
“喔!”
“老管。我先帶他下去沐浴包衣吧!”
老管兇眼瞪着典兒,沉聲道:“小表,你那張嘴最好要牢一點,否則你往後的日子一定比今天還要難過!”
典兒低垂着頭随着小美往前走去!
“小表!好了沒有?”
當典兒沐過浴,梳好發,着上新衣,自房內走出來時,立在外面的小美擡目一瞧,不由得閉不上口!
原本要怒目喝叱的她,卻傻眼了。
好俊的小兄弟,雖是草衣布着,卻遮掩不住他那天生的俊逸風格,那幾道掌痕曾令人添增一份愛憐!
小美只覺心神蕩漾,不由暗忖:“好俊的人兒,可惜才九歲,若再過個五,六歲,迷死人才怪哩!”
典兒早已準備要挨罵,甚至挨揍了,那知對方卻以如此。
模樣對待自己,禍福未蔔,他亦傻傻的瞧着小美!
好半晌,小美回過神來,吸了一口氣,道:“走吧!”
不僅小美如此,連閱人已多的春花姐一見典兒的模樣,亦暗暗贊賞不已,一番親談之後,春花姐便安排典兒協助老呂整理庭園花圃!
時光不住的穿梭着,轉瞬間,典兒已來滿翠園一年多。
由于春花姐長袖善舞,滿翠園豔遠遠播,日進萬金,規模日益擴大,姑娘們己增至二,三百人。
面積更較當初擴建十來倍!
在典兒暗中觀察在園後一棟獨立房舍內住着一,二十名老者,他們養尊處優。日伏夜出,只在園內四處巡邏着。
在這一年中,典兒曾經不少次在夜晚入定之後。看見那些黑衣老者和一些夜行人打鬥,知道這些黑衣老者武功甚高。
因為來人很少有人能夠和他們走過十招以上的,他們出手又疾又恨,擊斃對方之後、立即将屍首杠回那棟房屋內。
典兒心中雖然好奇,但也不敢走近那棟房屋去看他們如何處理那些屍體,不過,他在暗中偷瞧。倒也學了不少妙招。
他偷偷的練着,白天之時裝作不懂武功模樣,整理着花木庭園,回為他感覺出來暗中時常有人在監視着他自已。
這一夜,典兒才自入定中醒來,陡聽屋外傳來一個冷冷的語音道:“如果本人沒有走眼。三位大概就是‘儒林三英’吧!”
只聽清朗的聲音道:“朋友好眼力,如果咱們之人沒有猜錯的話,朋友大概就是以心狠手辣見稱黑白兩道的‘鬼書生’吧!”
陡聽‘喔!’了一聲,時未見回應、顯然于暗中發話的那位‘鬼書生’,被人一語道破身份,着實吃驚不少。
典兒獨居之處搖那棟房屋未逾十丈,中間是後花園,他悄悄的将身子伏在窗旁,自隙縫中朝外瞧去。
停了片刻,方又鬼書生冷冷的接問道:“三位深夜至此,有何貴幹?”
“無事不登三寶殿!斌園擄掠良家少女,又逼人賣春,咱們三人今日到此,要替天行道,毀去你們這個淫巢。”
“哼,你們配嗎?”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屋中傳來一聲斷喝道:“放肆!”
喝聲過處,三條黑色身形閃電般自房門中射了出來。
“喔!大哥!二哥,想不到燕山三狼居然會窩在此處權充打手哩,看樣子,此處的待遇一定不錯!”
居中之人嘿嘿怪笑道:“罵得好,朋友,罵就盡量的罵吧,否則,等老夫出手,三位就沒有機會了。”
儒林三英中,最年輕的一位朗聲喝道:“醜鬼,你家公子趙任英伺候你吧!”衣袖一抖,撒出一支烏閃閃的銀尺,猛向居中人撲。
居中人乃是燕山三浪之首‘青狼’,一見趙任英朝自己撲來,不敢怠慢,‘嗆當’聲,長劍出鞘,迎了上去。
另外四人立即捉對兒厮殺起來。
身形翻滾,沙飛石走,呼叱連連,直殺得難解難分。
鬥場之中突然傳出一陣哈哈狂笑聲,三對中已經有一對兩人分開,只見‘青狼’渾身是血,臉如錫箔。
趙任英銀尺一指,叱道:“快替本俠滾遠一點,本俠雖不屑追殺一名敗軍之将,你最好自己試相一點,滾!”
青狼欲振乏力,是掙得一掙,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不由自主的就地坐落,雙目緊閉,勉力運氣調息。
趙任英哈哈一笑,道:二哥,小弟幫你收拾這條灰狼之後,咱們再去收拾褐狼,灰狼注意了!“
灰狼心一慌,那支銀尺尚未擲到,自己門戶一松,趙政英一掌趁虛搶入,灰狼一條身子立即被震飛八尺有餘。
褐狼一聽自家兄弟先後受傷,心神一頓,手腳一慢,趙行若把握良機,右掌疾然推出,只見褐狼亦被出七八尺,落地不起。
趙任英哈哈大笑道:“這種貨色也敢出來,哼!”
陡聞一個低沉的聲音道:“朋友,少狂!”
只見自屋內疾撲出十餘人。
“喲!表書生終于出來了,哈哈!”儒林三英口中雖狂三人卻迅速聚至一處,背背相依,成三角形分三面立定。
落下之人一共十三名之多。
其中十二名一律黑綢緊身勁裝,人手一支爛銀判官筆,粗加鴿卵,長約一尺七八,銀輝在黑夜中猶自生光。
帶頭的一人,自穿一襲紫色長衣,手中也是一支判宮筆,不過是爛銀打造,而是純金打造,較粗也較長。
此人看上去年約六旬上下,五官尚是端正,只是臉色蒼白得可怕,就只好像幾十年沒有看見過太陽一般。
敝不得人稱他為‘鬼書生’!
十二名黑衣人落地,不偏不倚正好圍成一圈、将三英困在核心,鬼書生一步嗆出,臉上不帶一絲表情冷冷說道:“兄弟們,賣力些!”
轟聲中,十二支爛銀判官筆,向三若疾點而至。
三英心意暗通,雖然背對背,沒有互交一語,也無法看到彼此的臉色或眼色,事實上卻早己備妥應戰方式。
只聽三英一喝,上身同時右傾,各以右手搭上前一人回際,左足踢出,就地一個旋掃打,讓開十二支筆鋒,反攻向敵方空虛下盤。
這一招顯然在十二名黑衣人意料之外,一片噫聲,十二名黑衣人突像爆米花似的向四下裏縮散開。
戰圈立即由緊縮而擴張。
三英不敢怠慢,各将右掌于同伴腰際一按,藉力一縱半空中認清方向,趙任英銀尺一揮,首先朝鬼書生撲落。
趙行英及趙政英雲袖揮灑,勁風呼呼,身形成交叉式往穿射着。
趙行英東西竄,趙政英南北竄,攻勢是似圓,衣袖帶出勁風罡氣,受到交錯激動,威力平增一位有餘。
趙任英一支銀尺氣勢嬌着游龍,己跟鬼書生翻纏至三五招以外,兩人一時戰得旗鼓相當,平分秋色。
十二名黑衣人使筆人喝叱一聲,齊揮一掌,震開趙行英二人罡氣後,六人一組的分別因住了二人。
典兒瞧的手心發汗,緊張不已。
他很透了日月令主柴桂松這批人,內心巴不得儒林三英能夠獲勝,可是看這模樣,三人今日已無法獲勝了。
何況,據典兒所知,屋中還有十餘人,只要他們再出來,儒林三英必難活命,怪不得典兒會緊張的手心出汗。
陡聞身聞身後一聲冷哼,典兒尚沒回頭,只覺眼前一黑,人已暈了過去。
醒來之時,他已查身于一間柴房中。
只聽馬嘶連連、分明有不少馬匹在奔馳,典兒欲掙紮起瞧個究竟,卻渾身無力。
心知穴道被制,只有睜大雙眼躺着不動。
這是什麽所在?
只聽木門‘呀’一聲,走進一名黑衣大漢:“娘的,小表,你終于醒過來了,嘿嘿準備過另外一種新鮮日子吧!”
只見那大漢将典兒雙手綁緊之後,似拖野狗般将典兒拉了出去,口中嚷道:“兄弟們,小表醒了!”
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每人帶他繞場一周,熟悉環境!”
“嘩!太好了!”
那名大漢翻身上馬,吆喝一聲,馬兒疾馳出去,典兒拖在馬後,衣衫立被磨破,皮肉亦破,鮮血也流了下來。
一圈下來,典兒已疼了滿頭大汗。
然而,不容他喘口氣,另一名大漢接過繩子,立即又奔了出去。
一人接着一人。
一圈接着一圈。
典兒疼暈了過去,又在劇痛之中醒了過來。
十餘名大漢—一跑完之後,典兒只剩下半口氣了。
只聽那蒼老的聲音道:“小表,你那死鬼祖父徐遠達帶給老夫的恥辱,老夫會在往後的日子裏叫你一一還清的,走!”
‘得……’蹄聲過後,曠野剩下奄奄一息的典兒,只見他緊閉着雙唇,暗暗呼道:“娘,你在那裏,你可知道典兒所受的苦麽?”
典兒也不知道自己是暈過去還是睡過去了,他根本聽不一奔來的蹄聲,他是被一梭食鹽水刺激的疼醒過來的。
身上之傷口被鹽本一沖,那種椎心的痛楚,使的他全身直顫,雙唇已咬的見血好可憐的孩子。
仍是那群惡魔!
他們一見典兒那種痛楚的模樣,高興的哈哈直笑。
虐待狂,真是虐待狂!
“兄弟們,叫這小表在這裏曬曬太陽,松松骨頭吧。”
“走,溜馬去!”
蹄聲遠去之後典兒強自忍住全身之劇痛,雙手無力的掙動,企圖解開綁在手上的強子,以便運功療傷!
奈何經過那一陣子拖動,繩子已深入肉中,少一掙動,立即疼的他冷汗直流,身子直發抖。
他頹然放棄掙紮。
望着浩瀚的四周以及火球般的豔陽,他只覺的全身火燙,口幹舌燥,傷口好似被烙上火一般,疼痛不堪。
他禁不住的呻吟出聲。
他試探性的要運功療傷,可惜由于受傷太重,姿勢又不對,丹田之真氣似有似無。硬是提聚不起來。
他長嘆一聲,暗呼道:“姑!娘!娘!受不住重重煎煞的典兒,終于暈了過去!”
醒來之後,只聞到濃烈的豆香味道,只見自己置身于一所大房子裏,一排排的大麻袋,整整齊齊的放着,不知裝的是什麽東西。
典兒被換上了一套舊衣褲,雖舊不髒,身上被塗了不少刀創藥,小床之上,除了一條破棉被外,就是二件換洗的衣褲。
典兒是欲起身瞧個明白之時,卻不由‘哎唷’之聲低呼,只覺的全身的骨頭欲散,皮肉疼痛不堪。
只聽房門‘呀!’的一聲一名彪壯漢子走了進來。
典兒神色一變,往後一縮!
彪壯漢子冷笑道:“小表,怕什麽,咱們馬老大已經交代,絕對不許弄死或殘廢,你先把身子養好再說吧!”
‘砰!’的一聲,那大漢帶上門,遠離而去。
典兒仔細傾聽了一會,确定沒有旁人後,強忍着劇痛,盤坐好後,運集丹田內微弱的氣機,緩緩的在脈穴中運轉着。
好容易運轉了一周,暗暗松了一口氣,繼續運轉着。
棒天曙光乍現,典兒早已穿上衣服站在門後,等候別人來傳他去工作或遭受別人的體罰,淩辱。
經過一天的療傷,外表雖然仍是作良累累,但體內氣機活潑,有着說不出來的舒暢!
利用等待的時間,典兒仔細一打量,發現這是一間倉庫裏面有着不少的黃豆,麥片,米,油!
看樣子,此地如不是住了不少的人,馬,便是打算在此長留一段時間,否則,不會存如此多的物品。
只聽一陣輕靈腳步聲,典兒心知已經有人來了,立即退後三步,以免被那門撞個正着!
‘呀!’的一聲,只見一名黑衣漢子,走了進來,一見站在尺餘外的典兒,深感意外的道:“娘的,你這小表挺‘上路’的,走吧!”
典兒随着那人來到一寬敞的馬廊後,只聽那人喝道:“小表,從今天起,這個馬廊的清潔工作,由你負責,知道麽?”
典兒默默的點點頭!
尤漢高聲叫道:“老王,老許,老方,你們歇會兒,老大已經叫小表來接管你們的工作了!”
三名大漢欣喜的奔了過來,問道。“老林,真的?”
“當然了!把工作交代一下吧!”
只見一名身子瘦削的漢子朝典兒道:“小表,聽清了,每天這個時刻前,你便必須自倉庫內,把飼料倒進馬槽內,記住要加點酒!”
說完,拉着典兒來到一個空槽邊,一邊倒進黃豆。一面調進一些酒,典兒吃力的按他吩咐學會了調料之法。
當然,免不了要挨一頓莫名其妙的毒打。
另外二名大漢分別将洗馬,清洗馬廊之工作要領概略交代;
一下之後、四個人便歡天喜地的相繼離去了。
典兒怯生生的繞行馬廊一圈之後,立即拿起高及腰部之大木桶,及大掃把,‘唰唰唰’‘嘩嘩嘩’的清洗起來了!
馬場之人好似忘了典兒的存在,根本沒有人招呼典兒用早點,典兒有自知之明,強忍着饑餓,不停的工作着!
直到那些大漢要來牽馬之時,一見典兒仍然低着頭在提水桶,掃地,才那現這個小子居然還在幹活!
那位原本擔任喂馬的老王卻大聲喝道:“小表,我們走了之後,別忘了要把槽了洗幹淨!”
典兒怯生生的道:“是!”
“小表,動作快一點,媽的,洗了老半天,你看,地上還那麽髒,小心招火了大爺。準有你一頓好受的!”
“是!”
明明是大漢們的腳底帶來了泥土,卻說是典兒偷懶,典兒心中有數。待大漢們走了之後,急忙清洗着!
好不容易弄的差不多了,實在忍受不住肮內之‘咕咕’任響,經過一番尋找,終于找到了廚房。
狼吞虎咽塞個半飽之後,他立即回來清洗槽子,唯是冷飯剩菜,卻叫典兒邊工作邊回味不已。
日了飛逝着!
典兒就在忙碌的受辱之中長大着,一眨眼已過了三年多。
去年夏天的一個夜晚,典兒正自入定中醒轉過來之際,陡聽一陣腳步聲自遠方傳來,他立即翻身閉目作睡。
只聽一陣喃喃自語聲,道:“小表,好好的睡吧,等你再度醒過來之時。已經到了天下最迷人的楊州了,嘿嘿!”
到了楊州之後,典兒發現那批馬群,只來了三分之二,騎士們完全換了陌生面孔,人人武功高強,個性卻十分的暴燥。
他們除了騎馬以外就是練功,每十天可以在外留宿一夜,在馬場內嚴禁酗及賭博,怪的是未曾所到過争吵聲。
每人借着練武出氣,典兒自然也成為他們的出氣筒。
馬揚塵生怕這批人一失手把典兒打死了或弄成殘廢,因此,規定他們不準用手,足或其他的暗功碰上典兒。
典兒如果做錯了事,每人皆可以罰他,但是必須以馬鞭執刑,而且每人每天不得超出三十下!
大漢們挖空心思的整治典兒,典兒一一忍受下來。
白天所受的傷疼,只要經過半個時辰運功療傷、便沒事了,而且典兒已經不斷的嘗試,已經可以運用任何姿勢療傷了!
他已經可以一邊工作一邊療傷了,因此,他一一記下了那些修理他的,有朝一日,他要百倍的報複他們!
可惡在最後的那一場瘦西湖‘大家樂’中那些大漢們被關外三教十二派的人完全殺死了,這對典兒來說,是一種遺憾!
‘矮仔樂’樂白天靜靜的聽典兒将悲慘的身世說完之後,仰天‘啊’的一聲長嘯一聲!
氣震山河,久久不歇,崖上飛鳥被寒落到谷中,那又湍又急的瀑布,奇跡似的自源頭頓住,溜水不流蔔典兒只覺的心頭狂跳,雙耳嗡嗡直響!
好半天。嘯聲消逝,‘轟隆’之瀑布重新又回蕩于谷中。
‘矮仔樂’凝視着典兒,沉聲的道:“小表,你如果肯在谷中苦練三年我保證你可以殺死柴桂松,你願不願意?”
典兒猶豫的道:“這……”
‘矮仔樂’拿了一本破舊的本子,遞給典兒,道:“小表,你別耽心柴桂松會被別人殺死,我相信他一定又躲了起來了!”
“為什麽?不大可能,他利用‘滿翠園’和‘大家樂’賺進了那麽多的錢,又有那麽多高手聽命于他,還怕大事不成?”
‘矮仔樂’搖頭道:“別看他勢力那麽強,他也不敢引起武林公憤,他只是借大有樂制造事端,以便從中取利!”
典兒默默地點了點頭。
“何況嘉慶這個滿清皇帝挺精明的,一時之間,敬親王生不敢輕舉妄動,你就安心的在此練武吧!”
典兒翻翻那本小冊子,奇道:“就這麽一本薄薄的小冊子居然還要我在此練三年,未免太過于小題大作了!”
“矮仔樂”笑道:“小表!你注意看我的臉!”
典兒不在意的一看,那知方一接觸到‘矮仔樂’的臉,不由得一怔!
原來在剎那間,矮仔樂的面孔由中年人,老年人,又變回娃娃臉,世上怎麽有這種功夫呢?太不可思議了!
‘矮仔樂’呵呵笑道:“小表,好不好玩?”
典兒松了一口氣,道:“好神氣的功夫,老流氓,目前這張臉是不是你的‘返老還童’真面目?”
‘矮仔樂’苦笑道:“我自己也忘記了,小表,以你目前的功力要練這招‘如意臉’,至少要一年以上的功夫!”
典兒急道:“那我就暫時不練它!”
‘矮仔樂’搖頭道:“不行,你非練它不可,為之應付詭計多端,神出鬼沒的‘日月令’,你必須保持着高度的神秘。”
典兒會意的颔颔首。
‘矮仔樂’續道:“我這本小冊子裏面尚有‘變嗓法’、‘縮骨法’……等雜七雜八的怪技,只要你學會了‘如意臉’,一通自然可以百通。”
典兒恭恭敬敬的收下那本小冊子,問道:“對了,還有一個問題,咱們要在此地三年,吃的問題如何解決?”
‘矮仔樂’雙手連搖道:“不是咱們,是你自己在這裏,我離開此地之後,便要歸隐了,江湖生活令我煩透了!”
“你……”
“小表!安啦,我會去找‘風塵一丐’餘全德好好的安排你的‘民生大事’,同時代你探聽‘日月令’的行蹤,這下子,沒問題了吧!”
“問題是沒有啦!可是……”
“呸!呸!呸!別作那咱兒女情表狀,這些年來,你還不是獨自生活過來了,何況,今後再也沒有人欺侮你啦!”
“多謝老前輩成全!”典兒恭恭敬敬的跪伏在地,叩了三個響頭!
“哈哈哈……”
随着那雄渾的笑聲,‘矮仔樂’那身子似沖天炮般直往崖上射去,半晌之後立即不見人影,空留笑聲回蕩于谷中。
襄陽,地接梁益,與關隴近接咫尺,北上河路,水陸可兼,乃歐陽修贊其‘風流餘韻,而竭然被于河漢之間’。
元宵佳節,天黑時分,出現了一名年約十七,八,雙眉斜飛,目如郎星的藍衣少年,只見他左右張望着街上之熱鬧幻象。
他正是苦練秘功近三年之典兒,他大功告成,射上崖頂之後,只見兩名小叫化,拿着一個包袱等候着他!
兩人吩咐典兒前往襄陽之後,立即離去。
典兒打開包袱一瞧,除了三套藍衫以外,就只有一個掌心大小的金質木倒翁以及一錠銀子,他不由呆住了。
“這是什麽東西,挺好玩的,純金的哩,可能值不少銀子哩!”
換過衣衫之後,健步如飛,沿途省吃節用,這一日黃昏時刻,他終于來到了襄陽,只見城中張燈結彩,熱鬧非凡,他便暫時停下步子!
不久,天黑下來了,大街上,華燈高照。弦歌處處,行人也越來越多,典兒信步所之,走完了不少的大街及小巷。
他看到不少懸着金漆招牌的客棧,聞到一陣陣酒菜肉香,自那飯鋪之中飄送出來,引得他肚子一陣咕嚕作響。
他連問也不敢問,懷中有限的銀子,來之不易,而且未來的日子還長得很哩,能夠省下一文便是一文。
他走着,走着,最後實在餓得肚皮‘猛拉警報’了,他便想找一家小吃攤子歇下來進食,可是,他忘了今天是元宵節。
找來找去,說什麽也找不着,倔強的脾氣促使着典兒繼續向前走去,不久,忽覺前面路途被一大群閑人所阻。
典兒停步擡頭,只見前面是座高大府第,這時人群之中突然響起三聲鼓聲,接着有大叫道:“中了!中了!”
典兒前近數步引勁望去心為之恍然大悟:“原來在打燈謎嗯!試試看能不能撈點東西!”頓時忘記饑餓,向前面擠了進去。
斑大的門樓之下,一字垂懸着六盞可以旋轉的六角宮燈。
爆燈之上,另懸六盞小紅燈,分別标着‘卷簾’‘蝦須’‘解鈴’‘系鈴’‘拆字’‘會!’六種‘謎格’。
每盞宮燈之後,為立有一名長衫中年人,主持傳遞,增彩及貼補空缺謎位,再過去,一張紅木條桌後坐着主事人!
旁懸大鼓,鼓旁包封堆積似小山。
典兒自幼即讀經史,可惜未涉及燈謎,只有在‘滿翠園’中,聽上上下下人偶你打幾句燈謎,使想去碰碰運氣。
他往人最多的地方行去,因為人越多的地方必然題目比較簡單,才會吸引那麽多的人前往試試看。
典兒鑽到燈前,首先落入眼中的一條燈謎是:“孺子不可教也?打唐詩七言一句。”他看了,不由得皺眉微微搖了搖頭。
連翻三條皆是有想沒有通,便又順手撥開,下首忽然有人輕笑道:“閣下,這又不是‘走馬燈’,請撥慢些吧!”
典兒雙頰為之一熱,循聲側臉望去,只見對方竟是一名五官俊秀,年紀與自己不相上下的黃衫少年。
他見黃衫少年正凝目含笑打量着自己,不由讪讪笑了一下,道:“真,‘歹勢’!想不到這些迷如此難猜!”
黃衫少年斂眉道:“這裏的主人該打屁股!”說着,不知怎的臉孔竟紅了一下!典兒還以為對方也是跟自己一樣,始經有猜,沒有到。
聞言不由得暗暗安慰,于是附和地答了一句:“可不是!”
陡聽:“這位弟臺請了,弟臺大概也不是本城人氏吧!”
典兒循聲一瞧,只見一名黃衣青年,年約二十四,五,面目頗端正,只是那雙眼神閃爍的眼珠正盯視着黃彩少年。
黃衫少年淡淡側目道:“那麽閣下不是本城人氏了!”
黃衫少年連忙笑道:“是的……”
他原本還待再說下去,但一見黃衫少年已經轉臉望去燈上,不由得讪讪一笑,改口又笑道:“弟臺如何稱呼?”
黃衣少年冷冷說道:“我是打燈謎來的!”
不折不扣,一個軟釘子。
典兒心想:“這黃衣青年也真皮厚,彼此萍水相逢,人家神色又不理睬,偏偏一定要與從家結交,碰釘子,活該!”
想不到事情還沒有結束,黃衣青年不但不識趣而退,反挨身走到黃衫少年身邊。
口中自言自語的笑着道:“打燈謎!太好啦!小弟出身書香世家,一直很喜歡這些玩藝兒,好,讓我也來猜猜看,弟臺現在看的是那一條。”
黃衣少年唇角含着不屑的一絲冷笑,原已抽身欲去,但眼角掃及典兒,忽又輕輕咬了咬下唇,轉過來站口原處。
黃衣少年這種微妙的舉動,黃衣青年及典兒一直沒有注意到,因為此時,他們二人的眼光已轉到宮燈上面。
只聽黃衣青年喊道:“我全包了!”
典兒不由一楞。
黃衣少年也明眸溜動,似乎不信。
周遭立即圍來一大群人。
黃衣青年睨視了黃衣少年一叫,叫道:“孺子不可教也,本公子以‘老翁八十猶能行’,是不是有理?”
黃衣少年無端的臉上飛霞不語!
衆人反複聯想了數遍,才轟然叫好!
黃衣青年,又叫道:“百合,打唐詩五言兩句,嗯!‘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鎊位本人答得妙不妙?”
“妙,太妙了!”
“絕!絕透了!”
蹦聲如雷,笑聲如浪,熱呼呼的。
典兒不屑于再聽到那些淫言穢語,因為那些言語又立即令他想起‘滿翠園’之情景,家仇血恨立即又呈現在他的眼前。
好不容易的,他才擠出人潮。
現在,典兒又感到饑餓了!
老天爺保佑,他接連走了五、六條街,終于讓他在一條小巷子發現一間茶食鋪子,他想:“買幾個粗餅充充饑也好!”
走進鋪子之後,典兒指着最粗劣的一種圓餅,吩咐道:“用結實一點的紙袋,替我裝十個這種餅。”
店家依言裝好一袋,典兒接過問道:“多少錢?”
店家豎起兩根指頭道:“便宜得很,一個兩文!”
典幾點點頭,伸手入懷,忽然,他的臉色蒼白了,身子顫抖,冷汗俠背,插在懷中的一只手,再也無法抽出來。
“沒關系,小兄弟,先拿去,以後再算吧!”
典兒喘息着,欲言又止!
突然頭一低,放下手中餅袋,發瘋似的返身向店外奔去。
此時,月行天中,已是二,三更之交,當典兒再回到那座大府弟前時,謎會已散,他立即俯下以去尋找。
他好似一只沒頭蒼蠅似的在空地上胡亂轉了好幾圈,立即又接着往另一條街上低頭張望着來回尋找着。
先後兩個更次,他幾乎将走過的每條大街小巷找了一遍,仍是找不到,只見他無力的走人一座破廟,在神案前,頹然坐下。
典兒只覺身心茫茫,腦滿中一片空白!
矮仔樂給自己在那倒翁居然弄丢了!銀子也不見了,往後怎麽過日子,還好小冊子藏在谷中,否則,一定也丢了!
心灰意冷,使得典兒漸漸定下神來,他解開衣襟,裏外詳細檢視,赫然發現一道刀縫,他知道東西被偷走了!
完了,天涯海角,何處尋找?
驀地,一個聲音叫道:“長老,就是他!”
典兒聞聲不覺一躍而起。
只見一名年僅十一二歲的破衣小叫化,滿頭大汗的跑進破廟來,一見到典兒,立即‘砰!’一聲,雙膝長脆不起!
在他身後走進一名素不相識,年紀似乎比自己還小一二歲,但雙月神光似電,一付黠慧模樣的少年化子。
不認識自然也就沒有搞頭了!
典兒似鬥敗的公雞般洩氣了。
他不在意的瞪着長脆的小叫化。
少年叫化眨着眼皮,神色瞬息萬變,唇角扯動,數度欲言又止。
最後,思索,忽然試探似的幹咳一聲,緩緩笑着道:“這位兄臺,我叫哈義平,很抱歉的,冒昧來打擾你!”
典兒丢了東西,正在火大,卻碰見兩個窮小子和自己窮蘑菇,一個莫名其妙的跪在身已前,一個卻自作多情自我介紹着。
因此,他沒好氣的答道:“我管你‘喝’一杯,還是‘喝’一瓶,咱們素昧謀面我的心情很不好,請便吧!”
“老兄,你是不是掉了東西?”
“咦!你怎麽知道?”
“是我手下這位小表捅的漏子,我當然知道!”
典兒以不相信的眼光着瞧在地上的小叫化一眼,道:“就憑他,怎麽可能有那麽高明的手法!”
少年叫化哈義平笑問道:“老兄,你所掉的東西是不是,一些碎銀之外,還有一個挺別致的‘不倒翁’!”
“對!對!對!”
少年叫化低聲道:“老兄!咱們打個商量,我把東西還給你。你就當作沒有發生過這件事情,行不行?”
典兒奇道:“怪啦!你們如果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