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涼涼
等到了下午，帝國大學的BBS裏就出現了一個帖子《杜祿，我就算是下地獄，也要拖着你一起！！！》，平日裏，這種敏感的帖子一出現就會被删，這次則不然，居然被蓋了老高的樓，還直接飄紅了。
點開來一看，便是今天意欲跳樓的女生所寫的血書，把杜祿是如何以成績脅迫她，對她先是性騷擾後是強*的過程逐一說來，有通訊記錄和視頻為證。
那視頻雖說沒有拍攝到關鍵，但卻是如實記錄了某年某月某日，杜祿和她同進一個酒店房間的場景，耗時大約兩個小時。視頻裏，女生進去時面色慘白，出來時更是搖搖欲墜，而杜祿進去時急不可耐，出來時滿臉饕足。
而後，又附有醫院的檢查證明，記錄她當天的确被人強行發生過性關系，精液的DNA為證。
“……你沒有想到吧？這一年多來，我雖然迫于無奈，不得不屈服你，可是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我也收集了這些證據！我本來想一死了之，不讓我父母為我這樣的女兒蒙羞，可是，我要是死了，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被你蒙蔽！杜祿，我周菡萏就算是死，也要拖着你下地獄去！”
此貼一出，全校皆驚。
固然有人認為這些證據不能直接證明杜祿的所作所為，但是絕大多數人認為，周菡萏既然敢當衆發出這樣的帖子，那就肯定不怕人查，何況她拿出來的證據不是一件兩件，敘述邏輯自洽，容不得人不信。
白黎自然也看見了，頓時驚得手足冰涼。而喬昔被激出了血性，叫道：“太過分了，他們怎麽可以說她是污蔑？不行，我要把我的視頻放上去，和周學姐一起舉報他！”
“你最好先等等。”唐娜娜冷靜地說，“杜祿到現在還沒有反應，肯定有後招，我們不能在開始就把底牌亮出來。白黎，你覺得呢？”
“對。”白黎定了定神，“錘要一個個放，免得讓他早做防範，不過，杜祿知道我們有視頻，說不定會來找你。”
喬昔諷刺地說：“找我求情？”
“買通你。”白黎冷靜了，逐條分析道，“現在的證據都不能直接證明他是強迫，完全可以倒打一把。所以你的視頻是事關重要的，他一定會想辦法解決，而且提出非常優厚的條件，比如給你錢，保送你進軍團，許給你不低的職位。”
“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喬昔咬緊牙關。
唐娜娜問：“如果周菡萏和他和解了呢？你還會堅持嗎？”
喬昔頓住了，如果沒有周菡萏沖在最前面，她會願意做這個出頭鳥嗎？幸而沒有人要她給個明确的答複，大家商量了會兒，還是決定先按兵不動。
事情愈演愈烈，杜祿終于坐不住了，晚上的時候，他在終端上發布了聲明。因為有視頻證據，絕對無法否認他和周菡萏進過同一家酒店房間，所以，他的說法是“周菡萏為了得到保送名額而勾引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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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出的是音頻證據：
女聲（冷淡）：“老師，這樣……總好了吧？你答應我的事可不能反悔。”
男聲（安撫）：“放心，今年期末我肯定給你4.0。”
女聲（着急）：“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
男聲（打斷）：“我知道，難道你信不過我？”
女聲（軟化）：“不，我相信老師。”
音頻很短，不過幾句對話，但是信息量極大，聽起來也吻合杜祿所說的周菡萏勾引他是為了得到保送名額的事。而且最後，他還表示，周菡萏之所以要做出這樣的事，是他愛惜人才，沒有把保送名額給她，她惱羞成怒，才想出這樣的辦法誣告。
如此一來，輿論又有了不小的反轉，有些自認為有雙慧眼，沾沾自喜地表示：【我就知道周菡萏是想嘩衆取寵，說實話，真要是被人強迫，哪裏還有心思留下那麽多的證據，分明是早有圖謀】
還有人說：【鑒定完畢，音頻無拼接。我相信杜教授，杜教授是杜華的孫子，絕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更有人嗤笑：【周菡萏長成那樣，對她還不如對虛拟人偶有感覺，誰想QJ她，真的是醜人多作怪！】
當然，質疑杜祿的人也不在少數：【音頻不能代表什麽，周菡萏也說了，她為了不挂科，被迫順從過幾次，音頻裏說的也有可能是成績的事而不是保送。】
帖子在短短幾個小時內蓋了老高，而後，一個顯眼的ID出現了。
朱莎：【公道自在人心。】
誰也沒有想到朱莎的名字有這麽強大的力量，輿論瞬間反轉。
【天哪，學姐這麽說了，周菡萏的事肯定是真的】【贊同樓上，朱莎學姐是什麽身份，沒必要去黑杜祿】【看來是真的了】【女神真是人美心善】【正義會遲到，但不會缺席】
有人另開了一貼《杜祿真的要涼了，替周菡萏站臺的是朱莎女神》，裏頭洋洋散散地敘述了周菡萏案子的內情，說她跳樓的時候正好被女神看到，三言兩語把人勸了下來不說，還表示支持她說出真相。
一時間，鄙夷杜祿者有之，同情周菡萏者有之，贊美朱莎者亦有之。
喬昔在學習小組裏說：[朱莎學姐都這麽說了，看來杜祿是真的要涼了，我決定說出真相]
然後，她就在BBS裏發了新帖，傳上了自己的視頻，并且訴說了自己被威脅強迫的經過。
她是第二個出聲的人，随後，第三個、第四個知情者跟着出現了，有人是匿名說了自己的所見所謂，有人是實名指證杜祿對自己有過猥亵之舉……輿論迅速蔓延到其他各個論壇，在網上發酵。
晚上十點，朱莎在自己的終端上發布了一個新話題：
#We are together#
不要怕，做錯事的不是你，請勇敢地說出真相，讓我們去懲罰壞人，而不是傷害你自己。我相信，正義雖然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她是帝國名媛，也是現在很火的古地球藝術傳播者，更是前途光明的軍部新星。關注她的既有粉絲，也有同一個圈子裏的名媛小姐。因此，這條終端消息一公布，立刻引起了瘋狂的轉發。
事态被進一步擴大。
帝國大學反應很快，立即表示會徹查杜祿一事，若是屬實，決不輕饒。
十二點，朱莎輕輕打了哈欠，對目前的局勢十分滿意。在原來的劇情裏，白黎一拖再拖，把事情拖到了開學，而周菡萏就在開學當天跳樓自殺了，只留下了一封遺書控訴杜祿的禽獸作為。
她想用她的死，證明了自己的話的可信度，可是人們對她仍然是懷疑揣測多過信任。而白黎因為她的死深感愧疚，決心為她報仇，假裝後悔成績不及格，去找杜祿求情，偷偷拍下了視頻，上傳到了網上。
這就是後來“We are together”這個行動的由來。
人們都稱贊她的勇氣，感謝她揭發了杜祿的真面目，卻沒有人知道，假如她沒有那麽多天真的念頭，早點讓趙元辰解決這件事，或許周菡萏根本就不用死。
這件事為白黎争取到了極好的名聲，為她後來成為太子妃提供了不少民間的支持，而周菡萏……被遺忘了。
現在，她救下了周菡萏，榮譽和贊美，道歉和賠罪，都可以屬于這個真正有勇氣反抗的受害者了。而她深思熟慮以後發起的WAT，一定也會比原來的更成熟，幫助更多的人，畢竟……故事裏的這個行動，真是和兒戲沒什麽區別。
現在的白黎，的确在為周菡萏的事而懊悔。
她破天荒主動給趙元辰發了通話請求，和他說了這件事，問他：“我是不是做錯了？她差一點點就跳樓死了，要是我同意了你的做法，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我差一點害死了她。”
“她要是真的死了，就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她要是沒有辦法開後門，或許只會痛恨杜祿，可是她明明可以請趙元辰幫忙的，卻因為自己空泛無聊的幻想而拖延了，這讓她怎麽能不後悔，不後怕？
趙元辰有點意外，但說：“甜甜，這不是你的錯，你不會想到有這樣的事。”
“邏輯上是這樣，可是我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白黎懊惱極了，“我期待有個正義的結果，卻沒想過，也許這段時間裏會有人因此受傷害……活着的人命，應該比正義更重要吧。”
區區一個普通人的性命，實在很難讓趙元辰有什麽感觸，只能空泛地說：“她沒有死，別難過了。”
“幸好她沒有死，幸好朱莎把她勸下來了。”她長長舒了口氣，“說實話，這麽久以來，這是我第一次看她順眼。”
趙元辰掃了眼網上的輿論，淡淡道：“你想多了，她可不是出于什麽好心，不過是為己牟利罷了。”
“不能這麽說，不管她的目的是什麽，至少她救了一條人命。”白黎不贊同，“而且她的那個什麽WAT也很有用，現在越來越多人站出來指認杜祿了。”
“你還真是看結果不看初衷啊。”趙元辰失笑。
“不對嗎？好心可以辦壞事，私心可以辦好事，子路拯溺的故事我還是懂的。”白黎說着，怏怏不樂起來，“而我……唉！”
“你沒有做錯什麽，沒有人是全知全能的，今時今日你認為對的事，可能以後就會證明這并非是最佳的選擇。”趙元辰溫言道，“你做了當時你認為正确的決定，問心無愧，就可以了。”
白黎扁扁嘴：“我現在有愧。”
“愧什麽，虛驚一場不是最好嗎？”
咦，也有道理，白黎想着，馬上開心起來：“你說得對，虛驚一場，什麽也沒有發生，真好。”
他輕聲笑了起來。
白黎又道：“你說我做了我認為正确的選擇，那你覺得我做的對嗎？如果有下一次，我是不是不該這麽天真，務實一點會更好？”
“有什麽樣的目标，做什麽樣的事，要緊的是決定了就不要後悔，犧牲和意外都是在所難免的，不要因此動搖。”
白黎發出了長長的嘆息：“唉！你有過這樣的時候嗎？”
他答：“有過。”
“後悔了嗎？”
“死了三十多萬人，活了一千兩百多萬，你覺得呢？”
白黎：“……”太難了，答不上來。
趙元辰輕輕嘆息：“別想那麽多，你不是聖人，我也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補充說明：周菡萏受辱的時候，大概是一年前，那時朱莎還沒穿越過來。
說實話，朱莎要真是一個冷漠惡毒的女配有啥意思，她并不是個壞人，她只是在做自己認為的正義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