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池小青
中午。池小青背着藥簍，沾着滿身的泥土回到家裏。不由分說，拉起李傑就往房間裏面走。
“小青，咋了。大白天的。”
李傑楞了一下。頓時有些緊張。發生了什麽事情！
“來就知道。”
池小青關上房門，确認四周都沒人，這才從衣服裏掏出一本小冊子放到李傑手上。然後又從藥簍底下翻出一對鐵疙瘩，是一副手指關節有突刺的鐵拳套。
“秘籍。從死人身上拿下來的。”
哇。李傑怪叫一聲，差點把東西都給扔了。
“青兒，你不怕麽”
“笨，我是郎中。六歲見死人。七歲摸屍體。八歲就就會給病人放血、剃肉。
嘻嘻。不怕不怕。以後姐姐保護你。”
池小青一手叉腰，一手拍着李傑的肩膀。老神在在。
“莫非是昨天那人，手怎麽受傷了。”
李傑拿着池小青的手，輕輕的吹着。
“受人恩惠，幫他入土為安。算扯平了吧。”
池小青看着李傑，紅着臉。滿臉的幸福。
李傑看着小青。滿臉的心疼、憐惜。
也許在別人眼裏，她算不上美人。不施粉黛的臉，也沒那麽精致。也沒婀娜多姿的水蛇腰。
但在李傑心裏，是一塊上天賜予的珍寶。無價之寶。
青兒，池順的叫喚聲，突然響起。快要碰到臉頰的手，被吓的一個哆嗦。
池小青猛然抽回手臂，轉身往外奔走。
李傑，身體前傾過分，在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想起黑影與趙飛龍的身手。
李傑熱切的拿好小冊子。盤坐在地上。
咕嚕一聲，吞下嘴裏的口水，緊了緊顫抖的雙手，輕輕的揭開一角，慢慢的翻開。
果然。武功秘籍！
心中萬分激動！
秘籍。可以是某些家族的底蘊、傳承！一個家族的生死命脈。
如果，村子裏，有一個趙飛龍那樣的高手。願意教導村裏的小孩。可以想象。五年、十年、二十年後。這裏必定會出現更多的高手。
高手出現，必然會帶動家裏的發展。有高手的支撐，小家，就有可能慢慢的壯大，開枝散葉，成長為家族。
而家族的出現，意味着資源的集中。這又能更好的促使高手的成長。相輔相成。百年家族、千年世家。
這些都是後話。
所有的發展，都必須先邁出第一步。首先要有秘籍。
可惜，這些通常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普通人，也許連知道的資格都沒有。
李傑翻開冊子。撲面而來是一股似香非香，似臭非臭的味道。
不好聞，但是也不算臭，奇怪的味道。雖然薄的和紙張一樣。但是，手指上傳來的觸感和味道告訴李傑，這不是紙張。而是一種經過特殊處理的皮膚。
“蠻牛經”一筆一劃蒼勁有力，像蠻牛在荒原上肆意狂奔，仿佛有一只蠻牛直沖眼睛飛奔而來。
第一頁總綱、第二頁、第三頁教授兩種鍛煉身體的方法，配合鍛煉的滋補藥方。接下來，每頁都有一個圖畫，配合文字，教授呼吸吐納。共十頁。
李傑一口氣将文字看遍。不悟道理、沒擺架勢，只求熟記。
即使這樣，也讓他感覺自己的渺小。原來就是一只小青蛙，坐井觀天。不，井都算不上，連泥坑都勉強。
意猶未盡，意猶未盡啊。李傑拿着冊子不斷的在手裏摩挲。眼睛盯着冊子，要看盡冊子的每一分毫。
終于，李傑發現了異常。這冊子不完整。像是被削出一半的豆腐塊。有傷疤，沒了一半。無可奈何。可惜長嘆！
李傑起身。要來紙和筆。将十頁蠻牛經抄錄一份。以備遺失的風險。
雖然，是從死人身上得來。但也難保沒人追回。或是防備其他別有用心的人。
總之，能得到這樣一份武功秘籍，是祖上積德，幾輩子修來的緣分。絕對不能有失。
李傑抄錄完。拿着紙張吹幹墨水。眼角看到池小青的方巾。念頭一轉，嘿嘿一笑。
将方巾鋪開，把蠻牛經抄錄在方巾上。最後更是添上了李傑和池小青騎牛背上相互依偎的畫像。
“添上這畫像，總算不負經中有牛”李傑翻來覆去的看。十分滿意。
哇。放手、放手。沉浸在作品中的李傑，突然被耳朵傳來的痛楚驚醒。
原來太入神。沒有發現池小青走到身後。看到貼身之物被李傑拿在手裏把玩。臉上不覺飛起一片紅霞。
看到方巾上，兩人的畫像。池小青是又喜又羞。心想，這書呆子也終于開竅。一把搶過方巾，小心疊好，放身上。這才滿意的拍拍手。
李傑才發現。不知不覺，天已經黑。池小青是送飯菜進來了。
聞着飯香，肚子馬上就傳出打鼓一樣的咕嚕聲。将冊子交給池小青，交代仔細保管。然後風卷殘雲的吃完飯菜。急沖沖的趕回家裏。
···
哐、哐、哐。
夜裏，村子再次響起了刺耳的敲鑼聲。頓時，村子裏像炸開了鍋，謾罵聲，拍打床鋪聲···
許是昨天晚上被驚吓，都沒有睡好。晚上，村民的脾氣好像顯的更加的暴躁。
李傑躺床上。聽到敲鑼聲。也是身體一個激靈。什麽事情。
紋銀！軍糧！秘籍！擡起袖子摸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這才發現一家人都已經醒來。
多事之秋啊！
着火啦、着火啦···
驚慌的聲音傳來。家裏人，情不自禁的拍拍胸口，輕喘一口氣。好像落下了心裏的一塊石頭。
“快救火！”
李庸大喝一聲，大家如夢初醒。一個激靈，沖到裏面拿起鍋碗瓢盆，就往外跑。心急如焚，一家人，差點撞的人仰馬翻。
鄉間茅草屋，火勢蔓延的極快。出門時，只看見一小片的火光。
走一會，就看到一串串的火苗往上冒。
滿村的人，都拿着取水工具奔跑。有些更是帶着水出門。人擠人，人撞人。
快，快，前面的到家裏拿水。後面的人，到河邊拿水。村長在人群中大聲的吆喝。一遍，兩遍。不斷的重複。
人群慢慢變的有順序。到河邊取水的村民返回，火勢終于被壓制，燒的沒那麽生猛。
就這一會的時間。已經有一家的房子被水沖壞，三家的房子被大火吞噬。一個大人，一個小孩失蹤。
一家人，只剩下一個農婦倒在泥濘的地上嚎啕大哭。聲音悲切，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如若不是村民拼命阻擋，那婦人已經沖到火海之中，要随丈夫、小孩一起失蹤了。
“你們放開我。讓我也一起走吧，這以後我可怎麽活啊”
李傑提着水桶，眼裏撅着淚水。手指關節因為太過用力的抓緊而發白、發抖。
可是，他只能站在旁邊。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來安慰婦人。平時利索的嘴皮子，咬出血了，也蹦不出一個字。
書上寫的那些漂亮話。仿佛已經全部忘記。腦袋一片空白。
喉嚨裏痰水鼓動，發不出聲音的低吼，胸口堵的慌，憋的難受。想大聲的吼，發洩出來。可是張開的嘴巴，就是發不出聲音。只有淚水嗚咽。
深深的無力感，挫敗感。提着水桶，發狂的向河邊奔跑。拿水，救火。拿水，救火。
短短的路程，沒辦法宣洩心中憋屈。捧起清冷的河水，狠狠的洗把臉，清醒了一些。提起滿滿的水，發力奔跑。
嗯！滿桶的水。奮力澆向火場。一只花鞋子，在火光的映照下。與河水一起飛向火海。
鞋子上有一朵繡花！很熟悉？
像一道閃電，劃破李傑混沌的腦海。
他發瘋一樣沖進着火的屋子。周圍的人根本沒時間反應。等村民反應過來想要進去救人時。李傑又抓着那只繡花鞋沖了出來。
青兒···誰看到青兒了，李傑扒開人群，一把抓住池順的手臂，顫聲道。
池順身子一抖。看到李傑手上的秀花鞋。飛快的轉身，在村裏轉了一圈，大聲的呼喊池小青的名字。然後發狂的跑向家裏。
嘭的一聲，兩邊門板重重的甩在牆上。發出沉重的聲音。池順邊喊，邊撞開房間門。家裏，靜的讓人心悸。
淩亂的房間，明顯有被翻動的痕跡。家裏招賊了？
有人趁火打劫。太不可思議了！
在村子裏住了幾十年，誰家走丢了一只母雞都有人扯着嗓子給送回來的。
更何況家裏除了些草藥，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難道是！李傑池順對望一眼。
兩人的心瞬間沉到低谷。池順雙腿一軟。一下子癱在了地上。兩滴濁淚挂在眼角。
一定要找到青兒。她是去救火了。
突然。池順蹿起身體，往人群中沖去。
李傑大聲在人群中招呼李庸和兩哥哥。轉身朝河邊沖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