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色漸漸變得陰沉,沉沉的烏雲挂在天空,大雨将傾。
昏暗的房中,一男一女對峙着。
“那個吊墜”,沒有感情的女聲帶着被逼無奈的妥協打破了室內長久的寧靜。
秦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擡起雙眼直視着祁雲霆銳利的雙眸,一陣莫名的恍惚,
“是我從村子裏出來時,我媽媽留給我的唯一念想”,輕輕的話語從嫣紅的小嘴中吐出,仿佛對自己的低語。
祁雲霆明白這是對自己的解釋,秦桑的母親——
祁雲霆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吊墜的表面,感受到吊墜表面的平滑,眼眸深沉,面目表情,看着表面如此光滑但又有些老舊的吊墜,可想而知,吊墜的擁有者是經常拿出來摩挲着吊墜,久久凝視照片中的男人。
秦桑的母親和照片中的那個人是什麽關系?為什麽會有那個人年輕時候的照片,而且,秦桑現在的年齡是……
想着的祁雲霆,雙眸深色變得更加深重,擡頭看了一眼現在表情有些淡漠但年輕的秦桑。
看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自己想錯了,和那個男人有牽扯的是秦桑的母親而不是秦桑。想到這的祁雲霆心中一松,有一絲快意在心中流淌。
但随即想到什麽的,臉色恢複了嚴肅。
“你母親和照片中的人是什麽關系?”,祁雲霆低沉的問道。
“這好像與祁大少沒有什麽關系吧”,秦桑現在淡漠的聲音帶着一絲防備響起,臉上挂滿警惕。
“不說清楚,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如果是你編排出來的呢”,祁雲霆微微眯了眯眼,“不說清楚的話,你我之前的契約就到此為止!”表情有些無所謂的說道,神情卻是專注的看着秦桑,緊了緊手中吊墜,氣勢大開,“畢竟我不可能任人完弄在股掌間”
“祁雲霆,你”,秦桑淡漠的表情難以維持,帶着憤恨的表情緊緊盯着祁雲霆看,仿佛要在祁雲霆波瀾不驚的臉上燒灼出一個洞來。
祁雲霆與秦桑對峙着,祁雲霆悠然自得的神态仿佛在昭示着自己有的是耐心,不說清楚就一拍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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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突然如洩了氣的皮球,雙肩松下,好看的腦袋耷拉下來,低下了眼睑專注的看着祁雲霆身前的地板,平淡無情的女聲在房間內再次響起。
“那是我離開村子時,我媽媽鄭重其事交給我的,我媽媽一直貼身保管着那個吊墜”,想到了什麽事情的秦桑,表情有些痛苦,緊皺着雙眉,閉了閉眼說道,“至于與照片中男子的關系,我也不是很清楚,母親從來沒有說過”
說話的秦桑除了表情有些痛苦,周身還彌漫着悲傷的氣息。
“你就沒有問過你的母親?”,眯着眼,銳利的眼直直的注視着面前的秦桑。
祁雲霆表示不相信秦桑不知道答案,沒有人會不疑惑,會不想向自己的母親問清楚這些,問清楚自己的親生父親,最起碼這不像是自己認識中的秦桑。
看着誓要追問到底的祁雲霆,秦桑微微有些心慌,強自鎮定了下心神。
“問過,但我媽媽沒有告訴過我”,想到失控時的母親,秦桑的眼神閃了閃。
祁雲霆用懷疑的目光看着秦桑,她在說謊或者她還對自己有所保留,或者沒有告訴自己全部的事情。
望着祁雲霆通透仿佛可以把人看穿的眼睛,秦桑趕緊移開了目光。
秦桑不想讓更多的人輕視自己的母親,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那個記憶中溫柔的女子,自己年幼時唯一的救贖,是一個精神失常的人,是一個瘋子。
可是,移開目光,不敢與祁雲霆對視的秦桑更加讓祁雲霆起疑,“如果我記得不錯你是從一個小鄉村出來的,那你母親怎麽會認識照片中的人,秦桑,別把我當傻子看待”
低沉的男聲說完這句話,沉重的氣氛在他們之間流轉。
“我媽媽是”,急切開口想要解釋清楚的秦桑卻生生止住了話,有些失神的望着祁雲霆。
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平複了一下心情的秦桑帶着哀傷的聲音繼續開口說道,“我媽媽其實是個美人,比我美比我優秀多的女子”
秦桑想到清醒時的母親,眼中飽含着想念回憶之光。
“我媽媽嗎當年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學,從村子中出去了。有人嘲笑說媽媽是山村裏飛出去的金鳳凰,可是媽媽并不在乎只是堅持着自己的努力,想要一個美好的生活,不再回到那個山村”
這些都是在山村裏左鄰右舍不管是憐憫自己還是嘲諷自己和母親時,年幼的秦桑聽到的,他們從來都不會在秦桑面前避諱談及這些。
想到這,秦桑心情更加低落,心更加沉重。
微微失神的秦桑回過神,繼續對着面前強勢的男人說道,“可是,終歸媽媽還是回到了那個山村”,說着秦桑嘆了一口氣,心中補充道,而且是懷着自己已經精神失常的媽媽。
“自從我出生以來,媽媽越來越沉默寡言,我不知道我自己的父親是誰,媽媽也從不在我面前提起,但是所有的人都在說——”,說道着,秦桑話語裏的傷感越來越明顯。
終于覺得把秦桑逼到這個份上的自己有些過分的祁雲霆卻并未阻止秦桑繼續的話,祁雲霆想要更多的了解眼前即使悲傷也如此堅強的秦桑,包括她所有的傷痛,從此讓她遠離傷悲。
“是因為我的到來才使母親失去了原本美好的未來,失去了一切,只能回到那個陰暗寒冷的山村,被愚昧的村民冷嘲熱諷,閑言碎語”,終于承受不住的秦桑妩媚的雙眸中含滿淚水,淚珠肆無忌憚的在小臉上歡快的流淌,心中重如千斤。
突然秦桑仿佛陷入自己的世界中,雙眼失去了一切色彩,喃喃自語不停的說着,“原來我是才是那個多餘的人,原來我才是罪魁禍首還得媽媽變成那般模樣”
想到母親失常時的瘋狂,拿頭撞向牆壁時,額頭上的濃重血跡,撓向牆壁時帶血的指尖與牆上留下的深深紅痕,被人壓制時那敲打到母親身上的痛楚,周邊人的冷嘲暗諷,鄙視輕蔑仿佛看着可憐蟲子的眼神……
這一切一切沖擊着秦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