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兩難的抉擇
琥珀色眼眸的少女用側臉夾着手機，一邊修改原稿一邊心不在焉地聽着電話那頭好友的抱怨。
“宮藤老師我跟你講，trigger居然缺席了sound ship，虧我費老大力氣才弄到的票，超超超超失望啊！”
“啊，這樣啊。”
優花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
昨天晚上九條天回來的時候臉色很差，想來也是跟sound ship有關。
“宮藤老師你有沒有在認真聽我說！‘啊這樣啊’算什麽回答嘛！”
“沒有。”優花面無表情地打斷對方的話，“我覺得從你口中說出來的有關trigger的話題全都沒有認真聽的必要，再說我也不關心trigger會怎麽樣。”她關心的只有九條天會怎麽樣罷了。
“你這樣是會沒有朋友的宮藤老師！別人說話的時候要認真聽啊！”松平歇斯底裏地控訴道，“再說了我身邊對trigger有所了解的也只有你一個。”
“不，你可以去找月雲了說這個話題。”優花放下筆，語氣嚴肅地建議道，“他對trigger很有興趣。”至于是善意的興趣還是惡意的興趣就有待考證了。
“宮藤老師你的興趣還真是惡劣啊……”
松平被她噎了一下。
“謝謝誇獎。”少女一邊将完成的原稿整理起來一邊回答道，“如果你是來跟我抱怨這個的話，我已經聽完了，先挂了。”
對方被踩了尾巴般慘叫一聲。
“別別別！我找你有正事！”
“說。”
“這件事我也是去送原稿的時候聽其他部門的編輯在談論……所以不太确定是不是真的。”年輕的少女漫畫家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訴友人，“我聽說你連載的那個雜志近期要廢刊。”
優花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廢刊？假的吧？”
她倒不是頭一次遇到廢刊，《魔法少女可可娜》連載之初也遇到過一次廢刊，不過那個時候是因為銷售額不理想不得不放棄。
現在她所供稿的周刊雜志則是在整個業界都十分有名的大熱周刊，銷售額在整個雜志社也名列前茅，供稿的漫畫家全都是有一定熱度的知名人士，從常理上講根本不可能廢刊。
出版方和漫畫家不一樣，漫畫家們是表現者，是搞創作的，大熱作品因為作者不滿意而被腰斬的事情時有發生，但出版方是商人，他們追求的是利益，不管作品好壞，只要能賺錢，他們就會去印。正因如此，廢刊才顯得不可思議。
要砍掉這麽粗壯的一棵搖錢樹也是一件需要很大勇氣的事。
可雜志社的編輯們也不會談論空穴來風的事情。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回頭我得找人打聽一下。”松平回答道，“好像是上層的問題吧，不過你的作品人氣排在前三，應該不會因為廢刊而被叫停。”
優花沉吟了一下。
“其實我不太想在這家雜志供稿了。”
漫畫家和雜志社的合作關系不像別的職業，一般都是雜志社約稿或者漫畫家自己去投稿，一個人可以同時和多家雜志社合作，只要筆力跟得上，同一個季度三開四開也不會有人說什麽。
她是因為《魔法少女可可娜》而一直和這家雜志社合作。
可可娜熱起來之後也有不少其他雜志社約稿。鑒于自己的情況不太适合多開，優花并沒有回應那些雜志的約稿，而雜志社那邊也隐隐有類似“宮藤瑛太老賴着我們不放實在是太讨厭了”的風向。
比起留在老地方被讨厭，倒還不如找個新的合作方重新開始。
“這是好事啊，”松平并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吃驚，“我也覺得這家雜志社不适合你——不過這件事你還得再考慮考慮，別随随便便就斷了自己的後路。”
他們所供稿的雜志社，說好聽點是效率至上，說難聽點就是太過功利。
優花到底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就算她再裝作不在意，雙方之間的積怨也總會爆發的。比起到時候鬧兩頭得不愉快，還不如趁着廢刊的契機終止合作關系。
只是一旦終止合作，她很可能會面臨着沒有雜志願意刊載她的作品的窘境。
“我知道，”少女拿起畫筆夾在食指和中指間轉了個圈，“不管怎麽說先觀望一下吧，現在還不是時候。”
松平又掰扯了些無關痛癢的話題，然後說有事挂了電話。
優花把手機丢到一邊，看着裝好的資料袋出神。
她現在面臨着很重要的抉擇。
如果繼續和現在這家雜志社保持合作關系，看在老作者的份上，雜志社那邊斷然不會因為她幾次連載成績不理想就取消她的連載資格，可相對的，因為彼此太熟悉，雜志社也會很快就舍棄很多劇情并沒有完全展開的作品，轉而要求她開始連載新作。
她的漫畫都是慢熱型的，并不能像某些作品一樣一開始就能抓住讀者，目前人氣緩步上升的新作就是很好的例子。
換句話說，有栖川優花和這家雜志社的相性不太好。
然而終止合作很可能引起雜志社的不滿，以至于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辦法回頭去找他們進行二次合作。倘若脫離雜志社後找不到願意接納她的雜志，她就真的要變成混吃等死的米蟲了。
少女猛地丢開畫筆，伸手揉着自己的一頭亂毛。
“好麻煩啊，為什麽畫個漫畫也這麽多事！”
卧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九條天從客廳探進頭詢問：“你網購的繪畫工具送到了，是放在客廳還是給你抱進來？”
“我來吧。”
優花站起身往外走。
少年看了她一眼：“你遇到棘手的事情了。”
“有那麽明顯？”她回過頭注視着對方篤定的表情，“我應該沒有很沮喪吧。”
“确實沒有。”九條天收回視線，領着她往放置着郵包的玄關走去，“但是你拿不定注意的時候會抓頭發……你最好重新去梳一次頭，它們看起來和雞窩一樣。”
頭發越亂說明有栖川優花越煩躁，這也是九條天最近才發現的。
“說起來也不是什麽大事，”少女伸手抱起足有她的臂長那麽高的郵包，示意九條天搭把手，“我在考慮要不要換一家雜志社。”
少年直接從她手裏把箱子接過來往裏走，“換吧，現在這家雜志社不适合你。”
優花忙不疊跟上他的腳步：“但是有可能會失業……我不确定有沒有新的雜志社願意跟我合作。”
“失業？”
九條天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怎麽，你害怕我的收入養不起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