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蠻蠻（二十）
與蠻蠻相處總是快活又自在，所有的氣氛都令張煥秋感到欣喜，他覺得如果是和蠻蠻哪怕就只是坐着坐一輩子也不會讓他枯燥。
她是多麽可愛的小姑娘啊，連一根頭發絲都令人感到快活，這是張煥秋的小姑娘是他珍藏的寶貝。他不能想象有一天她變成了別人的，他會瘋掉的，絕對會瘋掉。
他早已經變成他所讨厭的惡劣的大人了。
“你又是背着你爹娘偷溜出來的吧蠻蠻”張煥秋拇指和食指曲起，在蠻蠻好奇的目光中靠近她光潔的腦門。只聽見“彭”的一聲，蠻蠻龇牙咧嘴的雙手捂住自己被打了一個腦崩的腦袋，圓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氣呼呼的看着他，像張煥秋小時候家裏養過瞪得小狗。“你總這樣，這次倒還好恰巧碰到了我，要是碰到了什麽心懷不軌的人你又怎麽辦。”只要一想到會發生這樣那樣可怕的事會讓蠻蠻遇見，他的好心情就蕩然無存，也不免嚴肅起來。
“這不是有你嘛，若是怕我出事小哥哥就跟着我好了嘛，我們也別找什麽比翼鳥了，我們就在西山上建個茅屋子也不是美妙的很嘛。”蠻蠻見張煥秋面上不愉，也顧不上自己還泛着紅印，急急忙忙的想為自己辯解。她是妖怪呀，張煥秋腦子裏想的那麽多事根本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那些凡人都不夠她練手的。
當然這些她是萬萬不能告訴他的。
“你呀，哪裏這麽多的鬼靈精，我可是要考功名的。”張煥秋挫敗了，他就是做不到沖着她發脾氣。一看到她濕漉漉的看着他，嬌氣的沖着他撒嬌，他便什麽都不想了只想對她好。
“然後呢。”蠻蠻想起在西山上張煥秋口口聲聲和她說的那個故事，那位在等他的文雅的新娘。蠻蠻心情突然就糟糕起來說話就難免帶些刺。
“然後迎娶那位溫柔良善的姑娘？”她質問他，她覺得她本不該如此的。男婚女嫁兩個凡人，還是有婚約的，多正常啊，可她不高興，她不高興便要發脾氣。沒有妖教過她收斂。她的看護人告訴她：妖就是要快意恩，仇扭扭捏捏活的像個凡人還有什麽意思。
她聽從看護人的意思，所有的一切都表露在面上。
“蠻蠻……我……”他沒見過這樣的蠻蠻，他所見的是嬌俏的可愛的善解人意的，面對這樣咄咄逼人的蠻蠻張煥秋手足無措起來，往日裏他總是竭力想讓自己看上去成熟一點，再成熟一點。可說到底他到底不過一個未及弱冠的孩子罷了，他接觸過得女性，只有街上長嘴的市井婦人和家中瘋癫的阿娘。
他想安慰蠻蠻，告訴她，不是這樣的，他根本不是做了這樣的打算。
可他不能，因為蠻蠻說的都是事實，都是卑劣的肮髒的事實。
他避開了她的視線，見此，蠻蠻笑了。她早就知道的。張煥秋不死心，過了好一會他還想為自己辯解。可是蠻蠻不會給他機會了。
“噓……”蠻蠻俯身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他們靠的極近，相互交換着鼻息。瞳孔裏滿滿都是彼此，可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表象，他們各懷心思又彼此依靠着汲取所需，假裝心中所想的便是現實，“蠻蠻知道的，蠻蠻什麽都知道的。小哥哥，我沒說什麽呀，蠻蠻不過是你的過客而已呀。你本就不該去考慮蠻蠻的。我呀，能遇見你就很高興了呀。”蠻蠻幹幹淨淨的笑了，剛剛出現的尖銳仿佛是鏡花水月一樣。可他們都知道不是的，他們心知肚明。
“蠻蠻才不是過客，蠻蠻你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想法。”他急了，他知道如果任由蠻蠻這樣胡思亂想下去，這大概會變成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他不想要變成這樣的地步。他歡喜蠻蠻給他的感覺，舍不得蠻蠻，這樣的小姑娘天上地下也只有這一個蠻蠻。
他的蠻蠻啊，哪怕是生氣，也別有一番滋味。可他知道蠻蠻的确是動了怒氣的，可蠻蠻制止了他的解釋他知道這件事便是過去了，他挽回不了了。他一下子就慘白起來，手腳變得冰涼，不知該放哪合适。
“別說這麽讓人難受的話了，蠻蠻第一次來小哥哥的家，小哥哥也不帶我逛逛嗎。”她放下手，把手藏在身後，掌心好像還殘留着張煥秋的氣息，溫暖又潮濕。和妖怪們不一樣的感覺，妙不可言。
“有什麽好看的呢，不就是你看見的那樣，又空蕩又死寂。”他不懂蠻蠻為什麽會對這樣一個破破爛爛的地方好奇。或是曾經，他的家處處都透露着精致，一年時間都有燦爛的花開，他倒是理解。可現在因為變故，家中的植株都少了人打理，除了他和母親住的地方稍有些人氣，其他的地方連他都心生嫌棄。
“蠻蠻看到的才不是這樣呢，我啊，覺得這裏是世上最好的地方了，哪怕是瓊樓玉宇都比不上這的一磚一瓦。”蠻蠻看上去并不像在開玩笑。她是認真的。這裏有張煥秋生活過得痕跡，每一處都曾染上他的呼吸。蠻蠻沒有參與過他的過去，但她覺得哪怕僅僅是四處看看他生活的地方也是好的。
其實蠻蠻能看出這處房屋曾經的模樣定然是精心建造養護的，若不是她當年任性打下那個賭，現在也許也不會變成這樣，張煥秋還是張家的小公子活的不會像現在這般處境艱難。
可世間沒有後悔藥，也沒有如果。他到底是這般了。
蠻蠻看着他現在的模樣，看他點一盞燈都極為小心翼翼心情低落極了，這一切都怪她呀，她的小哥哥是無罪的，為什麽這一切要他來承擔呢，她難過的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