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一個人的固執(二)
? 甩幹手,我走出洗手間,打算直接回家把早上的采訪寫成稿,卻看見陳占和等在廁所外,他看見我,向我走來,驚訝的說:“變魔術嗎?”
我握緊包包,低聲說:“早上采訪時穿的牛仔褲和平底鞋都在,就換上了。你等在這兒做什麽?”剛說完,我就在心裏估摸着,該站了有10分鐘了吧。
他笑笑,示意我邊走邊說,“我想你應該打算閃人了吧,正好,我也要走,送你一程吧。”
我驚訝的問,“你剛來就走嗎?”
“是打算來祝賀一聲的,路上路阻就來晚了,”說着,他笑笑,“并不是故意來這麽遲。”他邊走邊補充道,“我和他們打過招呼了。哦,順便幫你也打了。”
“他們”應該指的是最後一桌的老同學吧。既然打過招呼了,不走也不行了。只是,難以想象,酒桌又會因為我們倆人一起提早離開的舉動,帶來什麽新的八卦熱點。
我不去揣測“他幫我也打了招呼的用意”,不去多問“他來這兒的原因和匆匆離去的緣由”,不去猜想“他等會是否還有急事要棄我而去”。因為一切都不重要,一切早就沒了結果。27歲的我,在這10年間,無數次的燃起希望,卻被他硬生生的掐滅了無數次。
“酒後開車?”我漫不經心的開口。
“只是一口。”他淡淡的回答。
坐在副駕駛座上,看着夜晚的車水馬龍,人潮擁擠,只要我想,打開車門沖進夜色裏去擁抱人潮,下一刻,我們就再也找不到彼此,我們之間的聯系脆弱得如絲,不用扯,走遠些就斷了。
在悶熱的禁閉空間裏,我腦子裏卻閃過周鈞說的:“女孩子更應該定下來了。”
如果把我和陳占和的事兒做個整理,其實很簡單。
17歲,我對他一見鐘情,18歲,我向他告白被拒,19歲,他和蘇曼在一起半年後分手。大二那年,他和蘇曼又在一起三個月後分手,24歲,他和蘇曼結婚,一年後離婚。說起來,都是他和蘇曼的故事。如果要較真的細數我和陳占和之間的情分的話,也許我們上輩子注視對方的時候都不夠用力,所以這輩子才注定如此有緣無分。
大二那年,我們差點就要在一起,就在蘇曼淋雨哭着找他的前夜。
“剛剛吃飽了嗎?還是,再去吃點什麽?”他開口,輕輕打破安靜的氣氛。
我沒料到他會邀我一起吃飯,轉念一想,是他一貫的溫柔體貼的作風,他總是把別人的心情放在首位,問的最多的是“好不好”、“餓不餓”、“怎麽樣”、“你覺得呢”,若不是在感情上我的固執碰上他的執拗,他是不大拒絕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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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道:“5分飽。如果你願意親自下廚的話,我可以再多吃幾口。”
我平常是保守正經的作風,卻意想不到的非常大膽面對自己的感情,對自己認定的事情有着超乎尋常的執着,丹芊常被我的舉動驚的一愣一愣的,但卻對陳占和是不以為然。
陳占和是非常溫柔善良的人,我曾看見他“扶”起馬路邊爬的蝸牛輕放到樹葉上,看見他開門後總是留意為後面進來的人擋一下門,總是安靜的聽別人滔滔不絕後微微一笑。為他動心卻是有一次,我被突飛而來的籃球吓得着急避開,不慎腳打結絆倒,不知何時他從我身後扶住我,穩穩的抓住我的胳膊撐住,卻又異常用力的緊緊一握,問:“有沒有事?”
一聲急促的鈴聲打斷我的思路,我接起手機。
“你被陳占和帶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拿遠手機一看,沒有備注名。我問:“你是周鈞?”
“是啊。聽說蘇曼吐你身上了,我還準備來給你解圍的呢。沒想到你怎麽就被陳占和帶走了。”他好似有些懊惱,又聽到他在笑,我不說話,他繼續說:“你們要去哪兒?”
“不知道。可能去吃飯吧。”
“哦?哪兒的飯店?”
“這……”這人是怎麽回事,這打破鍋底問到底的态度,是打算一起來蹭飯嗎?
陳占和也疑惑的看着我,我捂住手機,輕聲說:“周鈞問我們去哪兒吃飯?”
陳占和也是一怔,重複一遍:“周鈞?”
“是,你還記得麽?高中你們班的周鈞。”
陳占和似乎思考了一會,拿過我的手機,對周鈞說:“周鈞,我是陳占和。”
“陳占和啊,好久不見。聽說你來蘇曼的婚禮上了,怎麽露個臉就走了,還帶走鐘唯,你打什麽主意呢。”
“我們正打算去吃飯。”
“哪兒的地?蘇曼要知道你們在她的奢華婚禮上吃不飽,會氣死的。”
“鐘唯說想吃我做的菜,正去我家。地兒太小,容不下你了。再說,你也不知道我家在哪兒吧。”
“兄弟,你到底是幾個意思。人家可都二七的年紀了,你還忽悠着別人不放呢,給不了的,你又霸占着,打什麽算盤,現在給個糖衣炮彈,玩哪一招呢!”
“你激動什麽?”
“你不要的,別人當寶着。陳占和,你別裝傻,高三畢業去謝師宴那會,你吐的稀巴爛的時候說過什麽,我那時候就不該放手的。別人不知道,我還不清楚,再說大學那會,你腿斷了的時候怎麽對我說的,你個王八蛋,□□媽的,你有種別占着茅坑不拉屎啊,搞不定蘇曼,還巴着鐘唯不放。你以為人家姑娘還有幾個十年能讓你耽擱的起。”
周鈞最後一句幾乎是咆哮的,我不能不聽到。
周鈞,對他的印象只停留在每個節日收到來自他的郵件祝福,還有,高中分班時,他和陳占和在同一個理科班。僅此而已,可是現在,我不得不懷疑,他對我是不是有那個意思。
“我知道。開車不好打電話,下次再和你說。”陳占和掐斷了手機後遞還給我。
他居然就掐斷了電話。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機。
很快,有一條短信,是丹芊的。
丹芊:你回去了嗎?
我回複:回了回了。
丹芊:陳占和來了嗎?
我:來了。
丹芊:呵。你高興了吧。
我:還好。
丹芊:有發生什麽事嗎?
我:蘇曼吐我身上了,我換了牛仔褲就閃人了。
丹芊:那□□絕逼故意的!!!但我問的是,你和陳占和發生了什麽?
我:他說一起去他家吃飯。
丹芊:what!你去了?
我:恩,他要下廚。
丹芊:你沒救了。你去死吧鐘唯。萬劫不複的去死吧。
我該回複丹芊,那我去死了?突然,又一條短信,我打開。
周鈞:雖然我這樣說不利,但你可以問問陳占和,高三畢業那會,他在廁所吐的時候,說過什麽話,還有大二那一年。Ps:我很會做飯的,下次賞臉給我機會,請你吃飯。
我:吃你做的飯?
周鈞:是。好吃的一塌糊塗。
我握着手機,不自覺的笑出聲。在靜谧的空間裏,顯得有些突兀。
陳占和轉頭問我:“笑什麽?”
我擡頭:“沒什麽。你高三畢業那會,你吐過?”
陳占和思量一會後說:“其實我酒量挺差的,那會總不信。非得試過才知道。”
“所以,當時你吐的時候說了什麽。”
說過什麽?
陳占和思索着。
高二那一年,有個女孩子莽莽撞撞的跑過來,抓住他的手臂,有點無措又很激動,聲音細若蚊卻态度堅決的告訴他,她喜歡他。他誠實的拒絕了她。她沒留下任何姓名就失望的跑開了。留下他,站在原地,有點反應不過來。
後來,他問其他同學,得知了她的名字——鐘唯。
再後來,他在校園裏與她撞見後,都會好奇的打量她一番。她卻一撞見他的眼睛,就低下頭疾步走開。
那時候的她,還有點胖。也許正因為胖嘟嘟的原因,男生們并不過多的注意她。他自己也是饒有興致的,帶着好奇的眼光看她。
發現這也是個有意思的姑娘。她總是走的慢吞吞的,別人一喊她的名字,她就呆呆的轉過腦袋四處張望,樣子有些傻愣愣。如果她和三兩個同學一起走時,她就會走在中間,熱乎的談論着什麽,她會笑的特別開心。更多時候,她會和有個高個子的女同學走在一起,那女孩激動的向她比劃着,她會默不作聲的低頭,像被訓斥着。
到了高三,興許是受學習壓力所致,她變苗條了,白皙的臉上時常泛着桃紅,黑亮的長馬尾一甩一甩的,傻愣中竟透着活潑可愛。做廣播體操時,他能聽到許多男生對着她指指點點。其中就有周鈞,不止一次的在男生們議論時提起:那個文科班的長馬尾真可愛。
有次,周鈞突然對他說:“我看,那個文科班的長馬尾可能喜歡你。她老看你,你一朝她看去,她就立馬看別處。你對她有意思沒,如果沒有的話……”
他當時是怎麽敷衍過去的。後來,周鈞失望而歸。
陳占和在綠燈變紅前停住,靠着車窗,陷入回憶。
對了,周鈞說,讓他沒有出手的原因不是自己說了什麽,而是那天在公交車站,鐘唯看見陳占和上了公車後,拼命的飛奔而去,然後又裝作漫不經心的刷卡上車,坐在自己的身後。周鈞問,你記得她在公交車上跟你打過招呼嗎。
陳占和搖搖頭。
周鈞說:“那可不好搞定呀。這樣的姑娘太死心眼,愛鑽牛角尖裏難□□啊。”
他被蘇曼吸引着,像被罂粟勾了魂,因為她的一舉一動而心跳,揣測她的用意而緊張,越得不到的越讓他心癢癢。可當他注視着鐘唯時,心卻分外平靜,如湖水被風拂過,暈開漣漪,波紋蕩漾,心如止水。
謝師宴那晚,他在廁所盥洗池大吐,喃喃不清地說:“鐘唯,我不是、我不是……”
他不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