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張曉東心中大叫該死,不是清微就是清軒,為何這些天總在面前晃來晃去。清微還好,糊弄一番蒙騙過去了,可這清軒竟然不用回頭,就能認出蒙面易容的自己。默默無語,心裏不住盤算如何應對。
唐靈兒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殺了這個牛鼻子,不然你我行跡敗露,前功盡棄,只怕連逃命都不易。”
張曉東眉頭緊鎖,這“殺人”二字唐靈兒說出來輕松,可要他這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工程師執行起來,何其難也。
清軒上前兩步,微微一笑,說道,“唐香主,密林一別,近日可好?老道聽說唐香主中了通天老仙的飛劍,命在旦夕,不過今日看來,江湖傳言總是不大可信。唐香主精神似乎不錯呀。”
唐靈兒輕聲笑道,“托真人的福,小女子身體好的很。”眼睛看着清軒,卻在張曉東耳邊催促道,“快動手,用離魂鞭他不是你對手。否則若再被其他人發覺,事情便不好收場。”
張曉東難以決定,沉聲說道,“清軒真人,我二人與你無緣無仇,天師教衆多故人對我也不錯。你趕緊走吧,我不想殺你。”
清軒哈哈一笑,朗聲說道,“厲害,厲害!後生可畏。看來老道需要再試試唐香主和張小哥的絕活兒。”上次在密林中交手,單就武功而言,唐靈兒不是他的對手,他不知當時離魂鞭并未有機會出手,否則鹿死誰手還很難說。至于張曉東,盡管風聞他身懷異類法術,也見過他禦風而逃,可是據說并無高超武功。今日狹路相逢,清軒腦海中電光火石間估算出來,這二人不是自己的對手。若是當街擒下,交給老仙,那可是件大大的功勞。
想到這裏,嘴角現出一絲冷笑,身體猛地前沖,瞬間便到二人身前。右手以掌作劍,并攏食中二指,點向唐靈兒前胸要穴。他無法判斷唐靈兒的傷勢,心中仍然将她當成第一位的要敵。
張曉東本以為清軒會對付自己,沒想到竟攻向唐靈兒。心中一驚,意念之力由感而發,不見他身體有任何舉動,便将清軒整個人向後擲去。這些日子頻繁運用,他發覺盡管內功進展有限,但意念之力卻越來越強,只是其中緣由不甚明了。
清軒人在半空,一個空翻竟然頭向下倒沖過來,手中已然多了柄長劍,劍尖顫巍巍指向二人。
張曉東不敢再猶豫,定下心來專心對敵。見那長劍接近,低聲喝道“盾!”,手中已多了面閃着銀光的氣盾,擋在二人頭頂。他有意想試試這氣盾的防禦效果,任由清軒的長劍刺下。
長劍點在氣盾表面,竟似戳中一塊鐵板,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同時感到滑滑的無法吃力,劍身一歪,向外偏去。清軒大驚,淩空又一個翻身落在1丈開外,低頭看了看手中長劍,又仔細端詳張曉東手中氣盾片刻,沉聲問道,“什麽妖法?”
張曉東則頗為滿意這樣的結果,将氣盾橫在二人面前,微笑着說道,“既然真人明知是妖法,你我幹脆一拍兩散,各走各的路,各過各的橋,如何?”
唐靈兒忽道,“不行!清軒,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想活着離開,門都沒有!”心說這個傻哥哥,這老道若跑了,通知通天老仙和其他人,馬上就得全城搜捕二人,到時候就怕真是插翅難飛。
清軒驚疑不定,不知是該繼續進攻還是幹脆去找援兵,正猶豫間,忽聽唐靈兒驚道,“張大哥,你怎麽了?!難道走火入魔了?”再看氣盾落在二人腳下,唐靈兒拽着張曉東的肩膀,而張曉東捂着胳膊似乎非常痛苦。
心說,天助我也!一抖腕,長劍舞了個劍花,同時左手中多了個亮銀的短棍,二者輕輕一碰,發出刺耳的顫音,揉身向前,便要搏殺二人。那短棍是柄不可多得的寶物,那日和唐靈兒在密林中交手,用的便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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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劍去勢如虹,指向張曉東的前胸,短棍随劍而上,看準唐靈兒前額擊下。他的武功盡管不如劉太清這樣的絕頂高手,但是江湖經驗豐富,要下殺手時毫不手軟猶豫,期望一擊便将二人格殺。
到了近前發現盡管張曉東眼神中又驚又怒,唐靈兒眼中卻帶着一絲狡黠的笑意。心說中計!但已經來不及後撤,低喝一聲,硬着頭皮催動殺招,向二人要害撲去。清軒還是太過輕敵,以為二人中武功最高的唐靈兒也不過爾爾,上次交手時完全不是自己的對手,以至于中了圈套。
張曉東啊呀一聲,來不及再做氣盾阻擋,腰間離魂鞭如同活蛇一般迎上對手,鞭身遽然變白,鞭梢憑空現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紫色光球。那光球還沒來得及膨脹變大,哧的一聲已經在急速撲來的清軒身上透胸而過。又是哎呀一聲,張曉東連忙撤鞭,光球再次從清軒身後進入,從前胸透出。
清軒身體僵住,雙眼由于恐懼睜得巨大,臉上神色似乎表明不相信這樣的結果。漸漸地,眼中光華暗淡,身體一軟,倒地而亡。
唐靈兒長噓了口氣,說道,“還好,終于幹掉這個讨厭的家夥。”一轉身,看見張曉東眼中滿是怒火,只聽他不滿地叫道,“你幹嗎拿小刀子戳我的胳膊?差點連命都丢了,你知不知道?”
唐靈兒嬌聲說道,“我就輕輕的碰你一下,幹嗎那麽激動?”
張曉東氣鼓鼓地說道,“輕輕碰我一下?輕嗎?你看看這是多大的口子,血都冒出來了,止都止不住,痛得我連氣盾都掉在地上。你剛才還亂喊什麽‘走火入魔’?為了騙這個老道前來送死,就不惜在我身上亂戳窟窿。你也太歹毒了!”
唐靈兒臉色一寒,氣道,“是,我歹毒,你善良。惡人都是我作,好人都是你當。那你自己當你的好人去,不用理我。”俯身從地上撿起清軒的短棍,放入懷中,也不看他,自行向客棧方向走去。
張曉東按着右臂上的傷口,看了看正逐漸消逝在空氣中的氣盾,又看了一眼死在地上的清軒,心中忽然泛起一絲恐懼和莫名的緊張。将離魂鞭收回腰間,跟在唐靈兒身後急忙離開。
回到客棧後唐靈兒竟不理睬他,自行回房休息。張曉東悻悻的不知說什麽好,回到屋中坐在榻上發呆。
回想起剛才就在面前親手殺了一個與自己并無深仇大恨之人,清軒臨死前恐懼無助的眼神讓他深感不安,胃裏一陣痙攣,趕緊趴在窗前,唔呀一聲吐了起來。直到連苦水都吐出來,才感覺好一些。随手找了塊面巾抹抹臉,躺在榻上發呆出神。
耳旁傳來輕輕的叩門聲,張曉東無力地應道,“門沒鎖,進來吧。”
唐靈兒已然換去了夜行衣,一身尋常村姑打扮。輕輕地坐在他身旁,低聲問道,“你胳膊上的傷勢如何?我替你包紮一下吧。”說着話替他将袖筒挽起,在傷口上覆了些不知什麽藥物,用塊白布包紮起來。
張曉東愣愣地出神,任由她擺布。忽然問道,“靈兒,為何外人都稱聖教為‘魔教’?其中有什麽緣故嗎?這些修道教派,還有仙人,為何見了聖教的人就要打打殺殺?”
唐靈兒看他一眼,微微一笑,說道,“很簡單呀,天下人拜仙人,聖教卻拜自己的神靈,不服從仙人道士的管轄。大家信仰不同,最終變成相互敵對,你殺我,我殺你,這樣幾千年了,從沒停止過。”
張曉東皺着眉頭問道,“為什麽信仰不同就要你砍我殺的?還有,上次三義幫的幫主提起過,聖教不是和各修道教派停戰了嗎?”
唐靈兒淡淡的一笑,說道,“那是表面上的協議,其實誰也不當真。上一次還是20年前,聖教和仙人、道士的戰争中雙方都損失慘重,不得已簽下了停戰協議。可這些年來誰都沒閑着,都在積蓄力量。哎,靈兒看來,這戰争恐怕又要迫在眉睫了。”
張曉東忽然翻身坐了起來,奇道,“和仙人開戰?通天老仙這樣的仙人還有很多嗎?以他那飛劍的厲害,你們如何抵擋?”
唐靈兒臉上現出一絲凄涼,淡淡地說道,“抵擋?我們只有用命去擋。”一滴淚珠竟緩緩從眼角滑落,可是語氣仍然是那樣的平靜,“20年前我只有3歲,弟弟剛剛1歲,還沒有斷奶。就是這樣一個夜晚,淡淡的月光,初夏的風吹在身上應該是暖的,可在我的記憶中卻是刺骨的寒。”
“四下裏都是火光,天上到處是仙人的戰鬥梭,金光閃閃,煞是好看。我什麽都不懂,向媽媽叫嚷‘快看,快看,好漂亮!’,媽媽抱着弟弟,臉上的神情古怪極了,長大之後才明白,那是絕望,那是憤怒,那是仇恨!”
“無數的飛劍在天空盤旋,不斷撞在守護聖地的神罩上,發出片片銀光。神罩的顏色越來越紅,越來越紅,終于,一聲巨響,神罩破裂了。”
“所有的大人都跟瘋了一樣,拼命地叫喊,四處瘋狂的亂跑。媽媽拎着我,抱着弟弟,跟着他們一起跑。我不知道能跑到哪裏去,現在有時想想,媽媽也不知道。其實所有人都無處可逃。”
“忽然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跑過來,拉住媽媽的手。我怕極了,哭了起來。那人說話‘靈兒別怕,是爸爸,是爸爸!’”
“爸爸好像受了傷,一邊說話一邊粗粗的喘氣,說的話斷斷續續。他對媽媽說,‘帶着孩子……去神廟……快去!’,說完爸爸拖着手中的長槍,頭也不回,向着火光跑去。這是我最後見到爸爸,聽到他說話。”
“巨大的仙車從天上降落,無數的道士從車裏沖出來。仙人們飛在半空,指揮這些道士,燒!殺!”
“媽媽不會武功,可一手抱着弟弟,一手拎着我,跑得好快。神廟就在眼前了。聖教的長老們,香主們,聖武士們,好多平時見不着的大人物,都在這裏。可是這裏的天上也到處是仙人,戰鬥梭,飛劍。戰鬥梭發出紅色的死光,飛劍拖曳着耀眼的銀光,長老們晃動手中法寶上五顏六色的光球,好像過節放焰火一樣。”
“媽媽繞着那些人跑,生怕被他們發現。忽然媽媽摔了一跤,差點把弟弟丢在地上,弟弟哇哇大哭。媽媽很快爬起來,帶着我們向神廟的一個密門跑。那個密門小小的,我玩捉迷藏的時候鑽進去過。”
“媽媽跑起來一瘸一拐,我看見她腿上好多血,我使勁喊‘媽媽,血!血!’媽媽不理睬,只是向前跑。”
“密門就在眼前了,忽然媽媽又摔倒了。這一回我看見一只飛劍從媽媽胸前飛出來,血濺的好遠。”
“可那時媽媽還沒死,媽媽用盡最後的力氣,把我推進密門裏,又把弟弟塞進來,掉在我身上。我大聲哭,叫喊‘媽媽快進來,媽媽快進來’可我不知道,密門太小了,媽媽根本進不來。”
“媽媽忽然轉過身,用自己的背堵住了密門。我聽見媽媽用力喊‘帶着弟弟去蠶室!快去!’”
“我吓壞了,坐在地上大哭。忽然有人把我和弟弟抱了起來,向神廟中心跑去。我大喊‘媽媽!媽媽!’嗓子都哭啞了,可是沒人理我。”
“突然象是地震一樣,地面劇烈的抖動起來。這時抱着我和弟弟的人好像已經在通往蠶室的密道裏,四周不斷掉下石塊灰塵,那人用手護住我和弟弟的頭,使勁向前沖。”
“終于到了一個圓圓的房間,這裏還有好多其他小朋友。這時地面更加劇烈的顫動,所有的孩子都哭了起來。忽然,屋頂塌了,我不知道被什麽打中,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等我醒來時,發現弟弟也在身邊,我們躺在一間明亮的屋子裏,眼前是聖教的大夫。我們得救了。”
張曉東心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注視着唐靈兒,她的語氣和臉上竟都是異常的平靜,可是淚水一道道滑落,濺在胸前的衣襟上,打濕了好大一片。他知道這些情形一定一遍遍在她腦海中重現,永生永世,無法擺脫,無法逃避。可能夠選擇對他傾訴,那是一種莫大的信任。
唐靈兒似乎回過神來,淡淡的一笑,說道,“我的故事不好聽,是嗎?”
張曉東拉過她的一雙小手,緊緊握着,看着她的眼睛,緩緩說道,“靈兒,我願意從今以後,一生一世都保護你,關心你,不讓任何人再傷害你。”
唐靈兒看着他,眼中的痛苦慢慢消退,一絲喜悅漸漸呈現,舉起他的雙手放在胸前,緩緩說道,“我現在心裏不痛了。我好喜歡。”
兩個人就這樣坐着,默默地注視着對方。不知不覺一道朝霞挂在天邊,旭日初升,東方天際一片大白。
唐靈兒忽然唔了一聲,瞥一眼窗外的朝陽,說道,“天亮了,時間過得好快。”
張曉東見她神态自然,知道經過這一夜,她的心情平靜很多。微微一笑,眼中全是關愛,并不搭話。
唐靈兒嫣然一笑,從懷裏摸出清軒落下的短棍,擺在榻上,問道,“大哥,你能看看這東西有什麽特別嗎?”
張曉東拿過來,手中一沉,吃驚地說道,“好重!什麽做的?”将感覺浸入,不多時臉上表情更加驚訝,說道,“不該有這樣的東西,不知清軒從哪裏搞到的。”
唐靈兒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張曉東掂了掂手中的短棍,接着說道,“這可不是什麽殺人的武器,它是個高聚能的軍用電池。嗯,钛合金外殼,非常堅固,應該是3097廠出品,整個總裝備部只有他們能夠生産這樣的超高性能軍用電池。”側身把電池放在陽光下,依稀可見一端米粒大小的一排阿拉伯數字編號,盡管早已磨得難以分辨,但仍然勉強可見。
接着說道,“這是用在航天器上作為備份能源使用的,真沒想到還能在這裏看見它。只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不知道剩餘的電量還有多少。”
看着唐靈兒迷茫的眼光,微笑着說道,“不知道清軒從哪裏得到的,可能他覺得這東西異常堅硬,尋常刀劍破壞不了,所以留在身邊作為武器使用。嗬嗬,這簡直就是暴斂天物,即便它的能量完全耗盡,也應該可以重複充電,再次使用。只是沒想到歷經千萬年,竟然沒有損壞,哎,沒想到質量這麽好,完全沒有鏽蝕損壞。”
唐靈兒猶豫着問道,“這是仙器還是法寶?其中蘊含有能量?這麽奇怪。”
張曉東搖搖頭,說道,“仙器?法寶?絕對不是。這可是和我同時代的軍工産品。”轉頭四下張望,終于在屋角的花架上發現了什麽,伸手對唐靈兒說道,“借你的小刀一用。”
接過小刀,走到花架邊擺弄了幾下,手裏多了一截鐵線。他仔細觀察那短棍片刻,将鐵線一撅為二,分別固定在短棍兩端不起眼的兩個小凹點上,笑着說道,“我可不敢這麽就把導線接起來,這東西據說能放出幾十萬伏的高壓,就是神仙也被電死了。”小心翼翼地将短棍擺在矮幾上,退後幾步,眼睛看着它,意念之力緩緩将兩節鐵線接近。鐵線的兩端大約還有5、6公分的距離,一道藍色的電弧閃起,啪的一聲脆響,屋裏立即彌漫着一股焦味,鐵線瞬間融化,只剩下兩截不足1公分的殘餘物落在矮幾上。
唐靈兒呀了一聲,急切地問道,“這是個能量棍,對嗎?”
張曉東點點頭,說道,“也可以這麽說。”
唐靈兒臉上驚疑不定,似乎在思索什麽問題。過了片刻,猶豫着說道,“也許可以試試,就不知道成不成。嗯……說不定就行。”
張曉東奇道,“靈兒你在說什麽,試試什麽?”
唐靈兒深吸口氣,緩緩說道,“聖教中有一件專門用來治療靈兒這樣‘不死精靈’的法寶,其中同樣蘊含着極大的能量。如果元珠沒有破裂,或是受傷不重,是用不上那樣的法寶的。否則教主他老人家便會賜下教旨,命人啓動法寶,救治受傷之人。靈兒幾年前也受過極重的外傷,全靠教主慈悲,啓動了法寶才轉危為安。可是那法寶只能救治不死精靈,尋常人用了,等于送死。”
停了片刻,接着說道,“這是因為所有的不死精靈從一開始練功,就用元珠相輔,而元珠中也有類似的能量,可以幫助提升內力,消弭傷勢。靈兒覺得教中的法寶也好,元珠也好,似乎同這短棍具有類似的能量。也說不定它就可以将靈兒的傷勢治好,甚至內功也可以恢複一些。”
張曉東聽她講完,張了張嘴,搖頭說道,“怎麽救治?你是要把電源接到自己身上嗎?不行,太危險了。我估計盡管電池中剩餘的能量不多,但從剛才的現象判斷,瞬間也能放出幾千伏的高壓,普通人一經接觸,立即就會被電身亡。開玩笑,這樣做幾乎等同于自殺。”
搖着頭,接着問道,“要說能量可以療傷,為何早不用離魂鞭呢?”
唐靈兒也搖搖頭,說道,“離魂鞭發出的能量屬性經過轉化,已經完全不同。那是無法療傷的。”擡頭看着他,淡淡的一笑,說道,“靈兒不是普通人,大哥你難道不明白嗎?”
張曉東想到她具有神奇的自我療傷能力,的确不算是普通意義上的“常人”,可這麽做實在有些匪夷所思,搖頭說道,“這已經超過了我的理解能力,我不會答應的。”
唐靈兒并不和他争論,拿過小刀,自行走到花架前又弄下一根鐵線,學着張曉東的樣子将它斷成兩截,分別固定在電池的兩個凹點上。
張曉東連忙伸手攔住,說道,“靈兒,我不會允許你這樣做的。”
唐靈兒擡頭微微一笑,說道,“傻大哥,靈兒從小就和這樣那樣的能量打交道,不會看錯的。”
張曉東心中舉棋不定,看她異常堅決的樣子,低頭思索片刻,說道,“這樣,我來接導線,如果你有任何異常,立即停止。這真的不是開玩笑,你不知道這種電池的能量有多恐怖,就算一艘小型太空戰機,備用的電源系統也不過是一兩個這樣的電池。別說是人,一頭大象被它電一下,也是必死無疑。”
唐靈兒卻是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樣,淡淡的一笑,将身上的物品都掏出來,放在一邊。坐在榻上,擺出五心向天的打坐姿勢,兩根鐵線分別繞在雙手的大拇指上,輕輕噓了口氣,說道,“我要開始運功了,你數到10,就把能量棍接上。”說罷閉上雙眼,不再言語。
張曉東心中七上八下,默數計時,覺得差不多了,意念之力緩緩将導線接通。
只聽啪的一聲輕響,兩道藍白色的電弧迅速沿着鐵線爬上唐靈兒的雙手,瞬間便彌漫到她的全身。張曉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睜大眼睛盯住她不放。只見唐靈兒嘴角略帶微笑,呼吸竟然十分均勻,全身都籠罩在藍光中,煞是神奇。
這時他漸漸有些相信她的判斷,只是仍怕她有什麽閃失,心情一刻不敢放松。
唐靈兒的呼吸依然十分平穩,但是氣息漸漸濃重起來。不多時,只見她身體有些微微發抖,但是神色依舊如常。張曉東坐卧不安,心跳不止,但也不敢貿然打斷。
不知過了多久,唐靈兒身上的藍光逐漸暗淡下來。張曉東站在一旁,只感到窗外太陽升起,又緩緩落下。在這期間她時而全身顫抖,時而安然不動,反反複複足有17、8次。終于,慢慢睜開雙眼,雙手一抖,甩開鐵線。
張曉東欣喜異常,趕緊問道,“靈兒,你沒事吧?”
唐靈兒似乎還沒完全回過神來,呆呆地看他片刻,忽然長出口氣,臉上竟是喜不自禁的神情,說道,“嗯,完全超出想象,效果非常好!”
張曉東喜道,“難道傷勢已經痊愈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拉過她的雙手,只見手指上原來綁有鐵線的部分已經被燒灼發黑,正想說些什麽,眼前焦黑的皮膚竟然漸漸變白,不一會兒功夫,居然自行恢複,手指完好如初。
張曉東親眼見到奇跡,驚訝得張嘴說不出話來。
唐靈兒嫣然一笑,站起身來,突然淩空一個翻身,右足在牆壁上輕輕一點,竟如大鳥一般平平從房中掠過。眼看就要落地時左腳再次點在牆壁之上,身體一個轉折又淩空飛出。這樣連續7、8次,竟然足不沾地,圍繞着20餘平米大小的房間連轉兩圈。咯咯笑了一聲,輕飄飄地落在張曉東面前,臉上略帶一絲紅暈,即便是厚厚的易容裝扮也掩蓋不住發自內心的喜悅,脆聲說道,“靈兒的傷勢完全好了,而且內功不但恢複,比之從前似乎還大大的進展了!”
張曉東也是歡喜異常,笑道,“剛才我可擔心的夠嗆。這麽大的電壓電流通過你的身體竟然沒事,竟還能夠治愈傷勢,真的叫人難以置信。”
唐靈兒臉上充滿了喜色,說道,“靈兒是不死精靈,這回你相信了吧?”
張曉東笑着連連點頭,說道,“真沒想到清軒這個死老道還是做了件好事,幫我們的靈兒找到療傷的途徑。”
唐靈兒笑道,“還是大哥厲害,通曉世間萬物的本源,不然靈兒就是得到那短棍也不知如何運用。”忽然輕嘆一聲,說道,“可惜我的雙匕丢了,不然可以試試功力到底進展如何。”
張曉東連忙問道,“需要試試離魂鞭嗎?本來就是你的兵器,還是由你來拿好。”
唐靈兒微微搖頭,說道,“傷勢好了,內力也恢複了,但沒有元珠無法将能量聚在鞭中,現在還用不着。”
張曉東微一沉吟,說道,“如果用電池代替元珠呢?我看這東西剩餘的能量也相當驚人,說不定比元珠還強。”他盡管不知道什麽是“元珠”,但從唐靈兒的對話中理解,應該也是一種貯存能量的物事。
唐靈兒想了想,将電池攥在左手掌心,鐵線纏繞在拇指和小指上,輕輕一觸凹點,一道電弧立刻從她手臂上升起。張曉東吃驚地向後退了一步,不敢接觸她的身體,用意念之力将離魂鞭遞到她手上。
剛才她療傷時已經很熟悉如何引導電流,略一沉吟,運氣将能量從左手導向離魂鞭的鞭身,離魂鞭遽然放出絲絲藍光,瞬間一個巨大的紅色光球出現在鞭梢。那光球紅的異常耀眼,略帶幾條藍色的光華,唐靈兒深吸口氣,輕叱一聲,鞭身繃得筆直,斜斜地指向半空,光球猛地放大到約有1米直徑,絢爛奪目,映得滿室皆紅。
張曉東嘆道,“好厲害的靈兒,如果旁人看見高聚能電池還可以這樣使用,那可真是大開眼界。”忽然想到了什麽,從懷裏摸索片刻,掏出一塊灰白的銘牌,說道,“大哥給你做兩條正經的鋁合金導線,那個花架上鐵絲的雜質太多,電流大了會很燙,而且極容易融化掉。”
只見他用小刀先在銘牌一端正反面都刻出兩道凹痕,将銘牌平放在矮幾上,稍稍突出有凹痕的一端,用力一拍,一條半公分寬的邊緣折了過來,用力正反扭動片刻,一條将近20公分長的金屬條被取将下來。如法炮制,又做一條。他用小刀仔細地将金屬條表面的氧化層去掉,想了想有什麽東西可以用來做外層的絕緣皮,擡頭對唐靈兒說道,“你用來放易容物品的皮袋可以給我嗎?”
唐靈兒不明白有什麽用途,從懷裏摸出遞給他。張曉東接過,将其中物事倒在一邊,三兩下就用小刀将那皮袋大卸八塊。
唐靈兒叫道,“喂,你幹什麽?”
張曉東專心致志,頭也不擡,說道,“這好像是風幹的小牛皮,應該可以絕緣。嗯,挺好,不錯……再等片刻……好了!”只見他手中多了兩條奇怪的皮線,或者稱作細細的皮棍更合适,其中纏繞着兩條鋁合金導線。
走到唐靈兒身旁,用剩餘的皮線将電池綁在她袖口內左側小臂上,兩根導線都和電池上的凹點固定死,一條末端裸露,直接繞在手腕上,但是另一條的末端做成一個陰接口,粗細差不多可以容下小指。後退一步,說道,“下面只能你自己試驗,我可不敢碰。靈兒,說實話現在你就是赤手空拳,全無武功,只要接通電源,放眼天下不被你電死的人也不多了。”
唐靈兒吃驚地看着他擺布自己半天,将左臂舉在眼前端詳片刻,不禁嘆道,“大哥你真是好手藝,這皮線裁剪纏繞的精細極了,還有這奇怪的銀線……這是銀線嗎……也是工工整整,好像手镯一般。”
張曉東笑道,“大哥是工程師,而且一向是動手能力不差的那種。打架大哥不擅長,可是擺弄電氣元件這類小玩意能難得住我嗎?你要用能量時,只需将小指放進那個皮套,電源就接通了。這樣安排一下,既可以防止短路,又隐蔽方便。”
唐靈兒聽不全懂他的話,猶豫着将小指伸進皮套,感覺全身微微一震,充沛的能量滾滾而來。輕聲笑道,“果然很方便。大哥你說的好象沒錯,常人恐怕不能接觸這能量。這東西比元珠霸道多了,靈兒需要些時間才能徹底參透駕馭它的法門。”說着話,向他面前走進一步。
張曉東連忙後退,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她,說道,“我可預先警告你哦,接通電源後可千萬別碰我,不然真會出人命的。”
唐靈兒松開小指,笑嘻嘻地說道,“放心吧,靈兒記住了。”
忽然語氣一變,緩緩說道,“不過今晚還真要一個人的命,也是他活該倒黴,本來這回想放過他了,誰知老天有眼,靈兒的傷勢竟然痊愈。今晚我們就去和他敘敘舊,算算老賬。”
張曉東一愣,問道,“你要去找誰的麻煩?”
唐靈兒微微一笑,說道,“此人你也認識,時間不長不該忘記。”
張曉東略一沉吟,說道,“三義幫幫主郝大?”想了片刻,終于還是說道,“咱們不是來探查開壇大會的嗎?這個節骨眼上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唐靈兒嘴角微翹,冷笑着說道,“郝大這個土流氓,自以為投靠通天老仙就萬無一失了。如果不處理他,今後聖教在宛城還如何立足?!”
張曉東苦笑着搖搖頭,感覺唐靈兒說出這兩句話時活脫脫就像個黑社會老大。清咳一聲,頗有些無奈地問道,“那我們什麽時候去?現在嗎?”
唐靈兒忽然甜甜的一笑,說道,“當然,靈兒正想找個人試試這新到手的法寶,都有些等不及了。”
張曉東臉上表情古怪,喉嚨裏發出一陣咕嚕聲。唐靈兒奇道,“你想說什麽就說,幹嗎弄出這樣的怪聲。”
張曉東苦笑着說道,“你都決定了,我還能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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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大這些天一直睡不好覺,半夜時時驚醒,即便服了城南會仁堂的養心丸也沒多大用處。自從那日為了追捕唐靈兒和張曉東,紫陽上人帶着衆多道士将三義幫總壇所在的大院翻了個底朝上,他就不願再待在那裏,而是和自己的相好紅袖住在這個兩進的小四合院中。
紅袖是這宛城中有名的豔妓,當然聽起來也很般配他郝大的“土流氓”頭目身份。但實際上,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倆的關系,更沒有幾個人知道他在躲在這裏。幫裏的弟兄都以為他到冀城和青龍幫的老大商量什麽要事去了。
那日遠遠地看見唐靈兒在白雲觀大殿頂端與通天老仙決戰,郝大心中七上八下,即盼望通天老仙獲勝,又不想唐靈兒就此喪生宛城。沒有不透風的牆,而且誰都知道魔教對背叛者的懲罰手段之殘酷,就算是他這樣打打殺殺死人堆裏混出來的江湖豪客,想想也都汗毛直豎。
後來城裏大亂,不知哪裏來的衆多火箭幾乎将白雲觀燒盡。正在驚疑不定之時,忽然紫陽上人帶着一群道士沖進總壇,吵吵嚷嚷地要找地道密口。
衆道士商量半天,似乎有些忌憚那個會“妖法”的小子。最後終于決定派人下去,結果提心吊膽地搜索半天,竟然發現人沒了!
大家紛紛相互指責,繼而開始懷疑郝大包庇了二人。郝大指天畫地發誓詛咒地保證,絕沒有放走二人,也沒把他們藏起來。紫陽上人甚是懷疑,将總壇所在的大院翻了個遍,當然是一無所獲。
最後連通天老仙都趕來,吓得郝大伏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喊冤。
通天老仙聽衆人說完,竟沒有追究,僅僅吩咐衆道士收隊。只是臨走時頗有深意地看了郝大一眼,幾乎将他吓得屁滾尿流。
郝大心裏已經猜到唐靈兒與張曉東藏到哪裏。他不願說出地道下方密洞的原因,其中一方面是害怕罪加一等,因為修地道時,并未向通天老仙禀告下方密洞的事情。當時發現地洞後,郝大派人下去看過。衆人上來後都說其中無比龐大,異常詭異,而且有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