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拿着上府簽發通緝文書,居知縣和徐師爺詫異地對視了一眼, “何時, 上府的效率如此之高了?”
但是不管怎麽說, 上府的效率高都是好事兒, 至少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地将那許棱箐和任亥的通緝令貼到別的縣上和府上了。
徐師爺立刻領命去辦,那兩人的畫像早就已經請了畫師根據左鄰右舍的形容描繪了出來,就等着上府的簽發通知了!
最近這幾天, 居知縣也是忙得團團轉, 人販子和小連瑜要找,可是那地窖中七具童屍的案子也要查, 直到這個時候,居知縣才猛地發覺,自己手底下的人實在是不夠用啊!衙役倒是不少,可是正兒八經的捕快, 辦案的那種,基本上是兩個手都能數的過來!
而偏偏現在的這兩件案子都需要盡快查清楚, 尤其是那兩個逃犯的下落,找到了他們就能順藤摸瓜地找到被拐走的孩子。
“大人,連家小哥兒又來了。”小厮上前禀報。
居知縣剛灌進嘴裏的茶險些被吐出來。
“請!”還能不請進來嗎?居知縣在心裏默默嘆氣。
今天已經是連瑜失蹤的第二天了, 連琦昨天晚上被好說歹說地勸了回去,今天大清早的沒過來,居知縣還以為今天不會過來了。
坐定之後, 連琦的臉上繃得緊緊地,“大人, 不知道殷邯是否已經抓捕歸案?”
“殷邯麽,我們昨天晚上已經連夜審問過了,她所知道的已經全部說了出來,可是有用的不多。”居知縣也知道那個叫做殷邯的女人和連家的恩怨。
但是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也只能說是,不,不能說是天意,大約也就是造化弄人。
“我可以去見見她嗎?”
“嗯?為什麽?”
“有些事情想要弄清楚。”
居知縣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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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縣大人放心,我是遵紀守法的好……百姓。”連琦知道居知縣在擔心什麽,“如果大人還是擔心的話,我可以不進去,只在牢房外面和她說話。”
“可以。”這次居知縣答應的很是痛快,他就擔心連琦看見罪魁禍首控制不住自己,“那就在外面說話吧!”
連琦點了點頭。
不過……
“怎麽沒見唐少俠?”居知縣奇怪地問。
連琦的動作一頓,“師兄去找人了。”
※※※
唐無欲确實是去找人了,只不過他在離開之前,先被荊管事找上了門。
“唐俠士這是要往何處去?”荊管事過來唐宅的時候,正好碰見了即将出門的唐無欲。
“找人。”面對別人,唐無欲又恢複了自己的冰冷模樣。
“若唐俠士要找的人是逃走的那兩位的話,在下倒是有一些線索。”
唐無欲的眼珠子轉動了一下,瞥向了荊管事所在的方向。
“為何不告訴居知縣?”
“我想,先将消息告訴唐俠士,作用會更大一些。”簡而言之,就是告知了唐無欲之後,他也會再去一趟縣衙。
“什麽線索?”
荊管事沒說話,只是将幾張紙遞給了唐無欲。
“這是我們能夠查到的全部。”
唐無欲将那幾張紙接了過來,幾下就将那幾張紙上的內容看完并且記在了腦海中。
“唐俠士但有所需,可憑借此令牌去任意一家牌匾上刻着此種雲紋的店鋪中詢問。”
唐無欲這才扭頭看向了荊管事,将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片刻後接過了他手中的令牌,“阿琦,和你們究竟有什麽關系?”
荊管事的姿态放得更低,“此事在下不敢擅專,須得東家回來親自解釋才是。”
沒有得到答案,唐無欲也沒有再詢問,只要不是對連琦有危害就好。
“多謝。”唐無欲只留下了這樣兩個字,就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荊管事身邊跟過來的小厮指着唐無欲消失的地方,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慌裏慌張地,像是什麽樣子?”荊管事瞥了那個小厮一眼,“這世上的奇人異事多了去了,也就是你,少見多怪。”
“可是,他是突然間就消失了啊!”小厮的手仍舊是顫巍巍的,“那,那不應該是……”
“慎言!”荊管事的眼中突然間爆出一團精光,直直地刺進了那個小厮的眼中,“往後那些妖妖怪怪,神神鬼鬼的,不可亂說!小心東家聽見了,便是誰都救不了你了。”
那小厮立刻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最近老爺那邊出了點兒事兒,東家只能暫時滞留那邊,我們就更加要做好自己的分內事兒。這連家啊,我估摸着,很快就要不一般了,以前還能叫做和他們交好,可是這以後啊,咱們這些人,就得好好地巴結着人家了!”
這麽厲害的嗎?那小厮不信。
荊管事也沒有再理會他,只是背着手,往縣衙那邊走過去了。
※※※
金石縣?大牢
金石縣的牢房是分男女的,只是,大牢就是大牢,那環境肯定是好不到哪裏去。更何況金石縣也不是什麽富裕的地方,這要是手裏有了點兒銀子,按照居知縣的性子,不是拿去鼓勵農桑就是鼓勵農桑,想幹點兒別的,那得和居知縣打一場口水仗還得打贏了才能拿到錢。
要說縣衙的門面居知縣還能上心一點兒的話,大牢這種關押犯人的地方,就別指望居知縣肯撥出來銀子改善條件了。
所以,當連琦踏進金石縣的大牢的時候,就立刻看見一只蟑螂跳到了自己的鞋子上。
而居知縣像是已經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了,一腳将跑過來的老鼠踢到了一邊去,帶領着連琦去找殷邯。
走到殷邯所在的那一間牢房的時候,居知縣和連琦說了應該注意的幾點後,就退開了。
殷邯此時蜷縮着身子蹲在牆角,盯着某個方向發呆。
連琦見殷邯仿佛是沒有看見自己的模樣,伸手扯了扯牢房上的鎖鏈,發出了“嘩啦啦”的聲音。
殷邯卻将自己給抱得更緊了。
“殷邯。”連琦開口,那聲音仿佛是淬了毒,沙啞而低沉,“如果不是有這牢房門隔着,我是真的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
話說到最後,連琦的聲音已經變得非常尖利,不像是人能發出來的一般。
可能是被連琦的聲音給吓到了,殷邯又将自己給蜷縮了起來,還努力地往角落裏擠了擠。
“你已經計劃很久了吧?”在一開始将自己內心最惡毒的想法給宣洩出來之後,連琦的情緒平複了很多,聲音也變得正常了起來,但是卻仍舊沙啞。
“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有好幾次,我都感覺有人仿佛在窺視着我家,那就是你吧?”
殷邯沒有反應。
連琦深吸了一口氣,接着道:“我們一向把連瑜看的緊,阿瑜也聽話,阿璎帶着他出門玩兒的時候也很少會松開他的手,所以你們一直沒找到什麽機會,直到……”
連琦頓了一下,“直到我和師兄成親的那一天,當天大家都忙的不可開交,對于阿瑜的看護肯定也會出現疏忽。”
“只是我不明白的,阿瑜一向聽話,不是熟悉的人壓根就不會跟着走,你們到底是如何将他給拐走的?”
殷邯動了動,接着一道低低的聲音傳來,“我給他喝的湯裏,加上了迷藥。”
連琦閉了閉眼睛,在心裏道,果然,自家孩子自家清楚,連瑜雖然貪吃,但也不是什麽人給的東西都會吃的。
等連瑜暈過去之後,殷邯就可以借口送連瑜去休息,趁着大家都忙着吃東西的時候,将人給送走。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只是因為我們将你的丈夫明山給送進了大牢?”連琦對此仍舊很是不解,“我聽說明山對你并不好,動辄打罵,他被關進了大牢裏,你不是更應該開心才是嗎?”至少不用被打罵,也不用被家暴了。
“真要算起來的話,我們這還是幫了你。”
“你們明明是害了我!”大概是連琦的上一句話戳痛了殷邯的某條神經,她驟然間擡起了頭來,本應該很漂亮的杏眼中卻是滿滿的仇恨,“明山是不好,可是他也是我的丈夫,是我家的頂梁柱啊!你們毀了我的頂梁柱,我為什麽不能害你們,不能報複你們?!”
完全沒想到殷邯會這樣說,連琦一時間愣住了,“他打罵你,你還……”
“他是打了我,可是他也救了我。”
“他救了你?他明明是害了你的一生才對!”
“他是我的恩人。”說完這一句,不管連琦他再如何追問,殷邯卻是一句話也不肯說了。
連琦憤憤地錘了牢門一下,見她轉身背對着自己,終于是滿懷不甘地走了。
而留在外面的居知縣見連琦一臉陰沉地走了出來,便知道,他肯定是在殷邯那裏碰釘子了。
當初他們連夜審問的時候,已經領教了殷邯那嘴硬的功力了。
“知縣大人。”平複了一下心情之後,連琦的思路也變得清晰了起來,“殷邯在牢中說了這樣一句話,她說是明山救了他,您知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嗎?”
“哦?還有這一回事?”居知縣驚訝,“她之前可沒說過,我這就再讓人去深查一下殷家。”
“那便勞煩大人了,我總覺得,要是弄明白了她這一句話的意思,說不定就能找到一些方向。”連琦眸色沉沉。
确定了殷邯就是為了報複,連琦心裏的某個決定也越發地堅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