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阿璎，先別哭, 好好地回答我的問題。”連琦輕柔地抹去了連璎臉上的眼淚, “現在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你知道嗎？”
“我知道。”連璎想努力将自己的眼淚給憋回去, 但是效果卻不怎麽好，眼淚沒憋回去不說，倒是憋着憋着, 憋出來一個嗝。
“什麽時候發現阿瑜不見的？”連琦輕聲問道。
可能是哭過了的原因, 連璎的聲音有點兒沙啞，眼睛也是霧蒙蒙的, “當時我正在收拾碗筷，就在你們送客的時候，不過那個時候我以為阿瑜是撐不住去睡覺了，所以就自己先找了一圈兒。”
自己沒找到後, 又在明珺等人的幫忙下再找了一圈兒，直到确定了人不見了, 連瑞就立刻帶人出去找了，至于是不是要告訴連琦他們這件事情，連瑞直接全權交給了連璎。
連璎只猶豫了一小會兒的時間就決定找“外援”, 和唐無欲一眼，連璎對自己的大哥也很了解。
“那阿璎你仔細想一下，你最後一次見到阿瑜, 是在什麽時候？”連琦循循善誘。
“最後一次……”連璎仔細思考了一會兒，“我有印象時候, 是開宴的時候還看見過他，好像，吃飯的時候一直都在？”
“那等到吃完之後呢？”
“吃完之後……”連璎使勁兒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吃飯的時候，我和珺哥吃到一半兒就去忙着蒸喜饅頭了，那之後，好像就沒有看見阿瑜了！”
“你還記得阿瑜是坐在哪裏的嗎？我記得他最開始是和你們一起坐的，那你們走之前，有沒有叮囑連瑜什麽？”
“有，我讓他和自己的小夥伴兒們去玩兒。”
“那他的那一群小夥伴兒的身邊又有誰？席面肯定不會是胡亂安排的吧？”
“不是，那裏因為靠着一群熊孩子，所以位置不太好，一般是和我們家關系比較少的人坐的。那裏坐的人我大多都不太熟悉。”
“有不是村子裏的人過去嗎？”連琦首先懷疑的地方就是樂師以及他們的同伴，因為不是明家村的人。
雖然曾經在村裏遭受過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是明家村裏的人嘴碎歸嘴碎，真的大惡人卻是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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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太多，我也記不清楚了。”連璎使勁兒回想了一下，還是沒有回憶起來。
連琦閉了閉眼睛，“那阿珺呢？他們都出去找人了嗎？”
“沒有，出去的都是男人。”
“好。”連琦一把拉起了連璎，“和我一起去找阿珺。”
有些事情阿璎記得不清楚，萬一明珺記得呢？
※※※
“出現在阿瑜身邊的陌生人？”明珺皺眉，“我記得不是很清楚，娘，你還記得嗎？”
一陣風拂過，燭火跳動了幾下，映照出明三嬸那有些歉意的面容。
本來連家的事情忙完了以後，明三嬸就該回家了，可是她看明珺最近似乎有些煩心事，便直接在明珺他家留了下來。
聽了連琦的問題後，明三嬸搖了搖頭，“當時事情實在是太多，我也沒有太多的心思關注阿瑜，畢竟阿瑜那麽聽話。”
大家都很放心。
可是現在……
“阿琦，你問我們這些，難道你是懷疑，人販子？”明珺咬了咬唇，才說出了人販子這三個字。
連琦神色凝重地點頭，“沒錯，我就是懷疑，有陌生人趁着婚禮的時候，大家手忙腳亂，将阿瑜給偷走了。”
“可是……”明珺說的有些遲疑，“既然是人販子的話，為什麽會只偷走阿瑜？村裏其實還有不少其他的小孩子。”
“我暫時也想不明白這一點。”連琦抿唇，“可是，這要是從另外一個角度看的話，也……也算是，慶……慶幸。”
說到最後那兩個字的時候，連琦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這才勉強控制住了自己內心的驚慌和無措，還有惡意。
那種，為什麽丢的偏要是自己家的孩子，為什麽不能是別人家的孩子，這樣的惡意。
他閉了閉眼睛，努力讓自己的話聽起來不要顫抖，“我一直被困在室內，不然就是和師兄一起敬酒，在我的記憶中，除了樂師，好像就沒有其他的陌生人了，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其他的陌生人？”
明珺和明三嬸努力地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沒有太陌生的面孔，不然的話，大家都是鄉親，一直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肯定一眼就認出來了。”
連琦一瞬間頹喪地靠在了椅子上，有些煩躁地按着自己的太陽穴。
“阿琦，為什麽你不懷疑那些樂師？”明珺問。
“我在過來之前和阿璎一起，去看了看那些樂師，一個都沒少，而且，沒有證據啊。”
※※※
整個後山雖然大，但是架不住人多啊，甚至還有牽着狗出來的。
牽着狗的那個人也算是熟人，是秋鹿，那條狗是他平時打獵的時候會帶着一起的獵犬，鼻子靈着呢。
秋鹿出門之前，還特意帶了曾經給連瑜穿過的一件外套，也給那條獵犬聞了，可是，那條狗畢竟是獵犬，不是後世的警犬，沒有經過嚴格的訓練，也基本上沒有什麽大用。
明家村的男人也基本上是将整個後山的所有陷阱、能藏的地方全都給檢查了一遍，別說是連瑜了，就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有找到。
在山底彙合的時候，所有人的臉色都很凝重。
到了現在，大家不得不面對那個誰都不願意想的結果。
“會不會是有人販子，趁着連家辦婚事，忙的幾乎腳不沾地的時候把人給拐走了？”
同樣的猜測，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方同樣提起。
此言一出，衆人的目光就立刻集中到了連瑞的身上，“連瑞啊，你家請來的那些樂師之類的，确定都還在？”
“都還在。”連瑞回答地很堅定，“在發現阿瑜不見了之後，我第一時間就确定了明家村以外的人是不是有少的。”
“就算都在也說明不了什麽問題不是，”那個讓連瑞很是懷疑的男人開口，“這萬一是他們有接頭的人可怎麽辦？”
連瑞看向了那人，面色不善，樂師是外來的人，難道你就不是了嗎？
這句話在連瑞的嘴裏徘徊了很久，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就在衆人沉默的時候，秋鹿牽着的那一條獵犬突然間掙脫了狗繩，朝着一從灌木猛地撲過去。
“啊——”
“汪！汪汪汪！汪汪！”
一瞬間，女人的尖叫聲、狗的狂吠聲、秋鹿的呵斥聲、衆人的驚疑聲。
無數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一陣兵荒馬亂。
等秋鹿将獵犬給拉開後，一個衣衫略有些淩亂的女人就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此女雖然衣衫還算是比較整齊，但是因為和獵犬“搏鬥”的原因，胳膊上多了好幾道傷口，看着像是獵犬用爪子給劃出來的。
而且披頭散發，看起來就像是個瘋婆子。
而讓大家奇怪的就是，這個時候的深夜，為什麽這個女人會出現在後山？
“咦？這不是明山家的媳婦嗎？”有人将火把靠近那女人的臉，驚訝道，接着就看向了那個連瑞懷疑的男人，“這不就是你妹妹，殷邯嗎？”
連瑞猛地看向那個男人，殷邯，殷邯。
他總算是明白為什麽會對這個名字覺得熟悉卻想不起來了，原來竟然是明山的妻子！
一般村子裏的人稱呼她都會說明山家的，或者是明山媳婦，都不會說她的名字，所以在那個男人自我介紹的時候，一時間才沒有想起來。
而明山，因為連璎那一次的事情，直接被扔進去了大牢，怎麽說也要蹲上個五年。
連瑞不由得有些懷疑，他們究竟會不會為了報複，刻意将連瑜拐走，或者，是直接抓走，殺掉？
只要一想到最後的那個可能，連瑞就覺得眼前發黑。
當初的那件事情鬧得很大，整個明家村的人都清楚，所以，當明山媳婦出現在這裏的時候，所有人的眼神都變得有些微妙了。
“明山媳婦，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先開口的是明三叔，聲音嚴厲。
因為村長和明山之間有着親戚關系，比明三叔更加親近一些，所以此時也算是避嫌。
明山媳婦，也就是殷邯，整個人都有些瑟縮，被明三叔這樣一問，幾乎要将自己給蜷縮成一個球了。
見殷邯不肯配合，連瑞想上前質問，但是卻被一旁的秋鹿給拉住了。
明三叔見殷邯不說話，便将自己的聲音放地柔和了一些，“明山媳婦，這麽晚了，你怎麽在這裏？是想和我們一起幫忙找連瑜嗎？”
聽了這話，連瑞猛地扭頭看向明三叔，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明三叔這是什麽意思，是想包庇她嗎？
注意到了連瑞的視線，明三叔只是微微地搖了搖頭，示意連瑞稍安勿躁。
連瑞對明三叔一向是多有敬重，最後到底是忍了下來。
就在兩人眼神交流的時候，殷邯已經輕輕地點了點頭，還含糊地“嗯”了一聲。
“那你為什麽不直接和我們說，非要一直躲在這裏呢？”
等了一會兒，殷邯才低低地，有些瑟縮地回答：“不，不讓。”
“哦，我們确實不讓女人和孩子大晚上的出門，不過……”明三叔的聲音突然間變地嚴厲，“既然是想幫忙找人，你又一直躲在這裏做什麽？！”
連瑞這個時候才明白了明三叔的意思，他在最開始的時候就給殷邯下了一個套！
殷邯被明三叔驟然間提高的聲調吓了一跳，整個人又蜷縮着蹭了蹭，“我……我……”
“你什麽？”明三叔的聲音逐漸變冷，終于問出了連瑞一直想問的那個問題，“連瑜到底在哪裏？”
卻不想，殷邯回答這個問題倒是非常地迅速，“不，我，我不知道，我也在找……”
“你在撒謊！”連瑞終于忍不住，怒喝道：“你究竟将阿瑜藏到哪裏了？”
“不，不，我不知道。”
不管衆人怎麽問，殷邯翻來覆去就是我不知道這幾個字。
連瑞急團團轉，突然間，他想起來，“殷邯的那個哥哥呢？”
他向那個男人原本站立的地方看過去，瞳孔驟然間一縮，“那個人呢！”
伴随着連瑞又驚又怒聲音的，是人群中的騷亂。
“哎，我記得剛剛那個人就在這裏的！怎麽一眨眼的時間就不見了？”
“他剛剛擠出去了，我剛剛還問他呢，他說是去給殷邯拿藥。”
“我也聽見了，他說，殷邯有病。”
“到底是真的拿藥，還是假的啊？”
“我覺得得趕緊去明山家裏看看。”
“哎，你們沒發覺嗎？這個殷家大哥和殷邯長得可不太一樣啊！”
早在發現那個人不見了的時候，連瑞就已經扔下了所有人，往明山家飛奔而去，秋鹿跟他的身後，那只算是立了大功的獵犬歡快地跟在兩人的身後，時而和連瑞并肩，時而等等秋鹿，總而言之一句話，二逼狗子歡樂多。
等連瑞趕到明山家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片漆黑。
連瑞心裏一沉，幹脆一腳踹開大門，走了進去。
至于這種行為究竟是不是有辱斯文，他已經完全顧不上了。
将明山家徹底查看了一遍之後，連瑞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這裏，一個人也沒有。
沒有那個奇怪的男人，也沒有連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