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了。她才出去不到一個下午,事情不但已經辦的妥妥的,甚至連結局都已經蓋棺定論,再無回轉的餘地。這執行力,值得點上個贊。
細雨眼見榮明瑤臉上興致勃勃的神色,便已經知道她的想法,低着的頭,嘴角一抽,回答說道:“剛時候,世子爺已經帶着李婆子過去菡萏苑那邊,七姑娘怕是已經正受着罰。”言下之意就是,姑娘您要過去看熱鬧,可要快些。要知道這藤戒三十,聽着不少,但真的打起來,時間卻很是短的。更加不用說,李婆子可是個中老手了。
“既是如此,那我便不過去了。”估計等她到了,這刑罰也結束了。語氣一轉,又開口問道:“寶藍,那月菱紗所做的衣衫可完成了?”自己身上這件,只是一般的紗绫布所做,雖然也輕盈透氣,但比起月菱紗來,還是有所不足的。如今天氣已經越來越熱,這出去一下午,她又是個怕熱的。在沒和阿然訂婚之前,她每逢這樣的日子,她都是能不出門便不出門的。
寶藍笑着回答:“已經好了。針線房的人,今兒下午已經送了過來。另外,姑娘交待寶藍所做的那套寬大的內衫也已經好了。姑娘,可要試試。”
“讓人備熱水,我要洗澡。”榮明瑤當下便點點頭,說道。
“是。”
不同于榮明瑤這裏的自在,榮明珠所住的菡萏苑裏,院子裏的氣氛那叫一個凝重。
“你去脫了她的襪子。”榮明澤看了榮明珠那腳上厚實的襪子,随手指了一個小丫鬟,冷聲說道。
榮明珠此時的穴道已經被解開,一雙眼睛,滿是怨毒的看着榮明澤,牙齒死死的咬着下唇,已然嘗到腥甜的味道,那殷紅血跡,給她的唇色平添兩分豔麗。明明已經忍耐到不行,但她卻一句話都不敢說出口。
“李婆子,行刑。”見那小丫鬟脫去了榮明珠的襪子,擡眸看向李婆子,榮明澤語帶警告的接着說:“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如果膽敢有一絲的水分的話,就回家去吃自己。府裏不需要自作主張,牆頭草一般的奴才?”
“是,老奴明白。”聽到這話,李婆子的身形一僵,立時屈了屈身,聲音裏也不難聽出,盡是惶恐之色。
剛她來之前,六姑娘身邊的花挽已經來找過去,給了她一只十足的老鳳釵并着一對金絲瑪瑙镯子,還許諾,可以幫她的小孫子脫去奴籍,成為良民。如此的條件,這其中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而她也有心要賣夫人一個面子,畢竟七姑娘是府裏正經的嫡出姑娘,夫人如今雖然管教權已經不在手,但到底是府裏明媒正娶的忠義候夫人,膝下兒女雙全。但世子爺這句話,卻把她的心裏的那點念頭全都給打飛了去。恩……審時度勢,是每個奴才都要學習的,這忠義侯府,将來可是由世子爺繼承的。她可是府裏的家生子,世子爺要處理她一家子,分分鐘的事情。
榮明珠聽到榮明澤這話,猛然擡頭,看到榮明澤沒有一絲動容的神色,不知為何,淚水一下子便落下來,哽咽道:“我也是你的妹妹,嫡親的妹妹。”
“我嫡親的妹妹,只有明瑤一個。你,不是。”微微的低頭,神色不變,接着說:“如果不是念着父親的話,你以為憑借你做下的這些事情,我豈會容你還活着。李婆子,行刑。”
“是,世子爺。”李婆子聽着榮明澤的話,心頭真真的是一顫。誰說世子爺只是人冷一些,不愛說話,這才是冷心冷肺呢。雖然心裏是這樣的腹诽着,但手頭上的動作可是一點都不敢慢。先是讓兩個小丫鬟摁住榮明珠,而後拿起那藤戒,力道十足的朝着榮明珠那白嫩的腳上,狠狠的敲打下去。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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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凄厲的慘叫聲,頓時的傳了出去。聲音之大,足以讓站在院外的張氏聽得一清二楚的。
“狗奴才,你們給我讓開。”張氏聽到榮明珠凄厲的喊叫聲,心下便有些着急起來,狠狠的瞪了一眼,擋在門外的沉墨沉書,厲聲喝道。
相對比蕙蘭和墨蘭,沉書和沉墨才真真的是除了榮明澤的話之外,誰人也指使不動的。聽到張氏這話,跟沒聽到一樣,依舊目不斜視,“請夫人不要為難,世子爺吩咐過,任何人不得進出菡萏苑。”
張氏聽着榮明珠傳來的那一下下的慘叫聲,心真真的是如同放在了熱油鍋上,被人煎了又煎的,“你們給我讓看!來人,給我把他們拉開。”說着就是要硬闖的。
只是張氏不過是弱質女流,自幼便被嬌養長大,平日裏是連略重一點的東西都沒拿過,而她帶過來的那些人,雖然多,但比起沉書沉墨,都差的不是一星半點的,只做徒勞之功罷了。
“好,好,你們真是好的很……今日的事情,我記下了。”張氏眼見沉書沉墨不放行,她帶過來的人,也都不是他倆的對手,張氏怒極反笑的說道。
沉書和沉墨,依舊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裏,似乎就沒有聽見張氏的話一樣。
榮明珍本是和張氏一起過來的,只是才走到院門口,發現進不去後,她便果斷的轉身,帶着丫鬟婆子,朝着博文齋走了過去。
幾乎是一路小跑着進了博文齋,一把推開榮德修書房的門,聲音帶了些哭腔:“父親,求你去救救明珠吧。”
榮德修看着因快速奔跑而滿臉紅暈,發髻都淩亂的榮明珍,心下嘆了一口氣,道:“明珍,你是個聰慧的,應當知道你大哥的脾氣秉性的。明珠這一次做的真是太過火了,況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的這個嫡長子,從長相到脾氣秉性,都似足了祖父。最是說一不二,冷酷無情。如果這一次,他幫着擋下來,那麽日後,不說明珍明珠,便是明輝明燦和明浚他們也都要跟着遭殃。
榮德修是這個時代傳統的男子,雖是看重女兒,但在他的心中,女兒自然遠不比兒子重要。女兒注定是要出閣的人,嫁的好,便為府裏錦上添花,嫁的一般,只要老老實實的,不丢府裏的臉面,便足以。兒子,才是一個家族,立足的根本。明燦明輝都只是中庸,明達明浚年紀都還太小,看不出所以,特別是明浚,身子羸弱,如今一歲了,站都還有些站不穩當。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長大成人?而明澤,雖說性子冷酷無情了一些,但只要不踩到他的底線,一切都好說。老實說,上一次滿月禮發生的事情,明澤能忍下來不做什麽?只取消了他們之間的交易,已經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而這一次,他也曾稍開口試探了兩句,但卻被毫不留情的反駁了回來。
“父親……”雖然來之前榮明珍也已經做了準備,但聽到榮德修的話,她的心中還是一涼。
榮德修想着幾次因為榮明珠的事情,和榮明澤起了不快,導致他們父子之間,本就有的隔閡,如今越來越深,頗有無法彌補的苗頭,這心裏也是一陣不痛快,“好了,你回去吧。”
榮明珍看着擺明了不插手的榮德修,良久,才慢慢的轉身離開。
榮德修看着榮明珍離開的背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等到榮明珍再次回到菡萏苑的時候,榮明澤已經責罰完榮明珠,剛好從裏面走出來。
張氏看着依舊面無表情的榮明澤,想到剛才榮明珠的慘叫,又想到上一世的事情,心裏對榮明澤的怨恨,達到了一個頂峰。只是死死的咬着下唇,才沒把心裏對他的怨毒說出來。因為她清楚的知道榮明澤是個什麽樣的人?誠然,她是心疼明珠的,但她并不是只有明珠一個孩子。她還有明珍,還有她盼了兩世才得來的明浚……
忍,她必須的忍住。
勉強維持住自己的神色,微微擡起下巴,快步的走進去。
倒是後趕來的榮明珍,平日裏再怎麽沉穩,聰慧,到底也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少女罷了。忍不住開口,語氣裏帶了質問:“大哥,你真是太無情了。”
“無情?我的無情可比不得榮明珠的毒辣,先是不知廉恥的惦記自己未來的姐夫,而後拿整個忠義侯府的性命做賭,利用自己的嫡親表哥,也要下手毀明瑤的名譽。現如今,更是為了一匹布,少了些許的料子,便長進的在祖母的院子裏大喊大叫,鬧成一團,開口質問長嫂。這要是放到其他府裏,焉容她活到今日。” 榮明澤冷笑一聲,“給你一句忠告,看好她,如果再敢出來胡亂咬人。我就送她去地府,和小鬼一起去喝茶,并且讓明浚陪她一起去。你說好不好?六妹妹……”
這最後一句,可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榮明珍聽到,眼眸睜大,臉上都是驚恐,不自覺的倒退兩步。?
☆、待遇
? 榮明瑤覺得,府裏沒有七姑娘的日子,真是叫一個美好。
榮明珠在被執行家法過後的當天下午,便被送往了城外的莊子上,而且所派去的人都是自家大哥指派的,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加上榮明珠腳上還有傷,榮明珍實在是放心不下,便也跟着到了莊子上。
而張氏,每一次見到榮明瑤和溫言的時候,眼睛裏都淬滿了怨恨之色,只是不知道她是因為榮明浚還是另有顧忌,她除了眼神之外,并未有其他的任何動作,甚至就連話都沒有一句。
在榮明珍和榮明珠去了莊子上後,她自己便也深居簡出起來。平日裏,除了定時日的給老夫人請安的日子外,便再鮮少踏出自己的院門。
榮德柔和蔣琳雖然是客居在府裏的,那一日發生事情的時候,她們也都未曾在場。但是事情鬧得頗有些大,她們的耳朵裏,自然,多少也聽進去一些。不過她們并未對此事發表任何的意見,她們只是客人,聰明的話,就不應該對府裏發生的任何事情做評價。而顯然的,榮德柔和蔣琳都不算是笨蛋。自然懂得緘默。
只是私下裏的時候,榮德柔和蔣琳還是免不了要讨論上兩句的。
“娘,大舅舅真是好狠的心腸。”蔣琳雖然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但卻從榮德柔的那裏知道了一些。
榮德柔冷笑一聲說:“依着我看。她純粹是自找的。敢在你外祖母的院子裏,大喊大叫的,得此下場,也是活該。”到底是一脈相承的,這還是心疼着,如果換成二房或是四房的,敢做出這樣的事情。她就是她們的‘榜樣’。更何況,狠心腸的還不知道是誰呢?
其實個中到底是因為什麽榮德柔也是不清楚的?聽在她耳朵裏的事情,便是榮明珠因在福壽園大喊大叫,不規矩,才被懲罰的。
倒是榮明璇,在聽到了榮明珠被送到莊子上的消息後,心情舒暢了一整日的功夫。雖說因為溫言治家嚴格比張氏更甚,她安置其中的人,并沒有打聽出來,榮明珠到底犯了何事?但她卻十分肯定的知道,必定是榮明珠又自己作死,犯了錯事。說什麽,因身子弱,到莊子上養身的,都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話罷了。
就在榮明珠被送往莊子上沒幾日,這姍姍來遲的蔣成也帶着自己的兒子蔣毅也到達了京城。
雖說起來,蔣成是忠義侯府的二姑爺,但是比起大姑爺方建來,那待遇可差的不是一點點的。其原因也不用說。一來是因為榮德柔是庶出的,在家時候又不是個老實的,不止是得罪了老夫人,連帶着幾個兄弟,也讓她得罪慘了。
所以蔣成帶着兒子蔣毅來到這忠義侯府裏,是波瀾不驚的,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
不過因榮德柔來到這幾日的功夫,表現的不錯,蔣琳也是個嘴甜會哄人的。是以,這一日晚上的時候,以榮德修為主,在老夫人的院子裏,擺了幾桌的宴席,權做歡迎了。
老實說,不管是對蔣成還是蔣毅,榮明瑤的感觀都不是很好。
怎麽說呢?倒不是說他們有多麽的猥瑣不堪。相反的,蔣成和蔣毅雖然模樣生的和榮明澤這般的美男子是差上一些的。但也算是一表人才。特別是蔣毅,只有十歲左右,正是可愛的時候。
只不過蔣成和蔣毅都是悶葫蘆一樣的人,還不是悶騷型的,而是真的悶,一點眼色都不懂得看。與他們說十句話,往往還答不上一句。只一刻後,便會讓人不再去理會他們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榮明瑤才知道。為什麽蔣成會在七品小官的位子上,一坐十多年都不見動彈一下了。像是他這樣性格的人,雖然老實不會犯什麽大錯,但同樣的,也是毫無建樹的。又沒有人肯為他出力氣,這樣的人,要是能升了官位,才是一件奇了怪的事情呢。
因蔣毅已經十歲了,亦算是大男孩了。他自然是不能跟着其姐一樣,住在內院裏的,而是安置在了外院的一處客居院落裏。不過鑒于他的年歲也不算大,他的院子便和榮明輝的落松園緊挨着。
在蔣成來到後的沒幾日的時間,便是二房少爺榮明海成親的日子,對方便是通政司參議李大人家裏的嫡長女李大姑娘。
雖說榮明海并不是府裏第一個婚嫁的人,但對于趙氏來說,這确實她的嫡長子的婚事。不管是她還是榮德強,自然都屬意是大辦起來的。特別是趙氏,心裏存着一口氣,這場面絕對不能夠比榮明澤大婚時候要差。為此,趙氏這銀錢那真是毫不吝啬的撒了出去。不止在自家府門前,早兩日便開始施粥是米的做善事,還專程派了自己心腹的嬷嬷到龍華寺裏,捐舍了一千兩的香油錢。
如今這婚事單論場面的話,或許比起世子爺有所不及一些,但那只是因為一些世子爺另有的規格的問題罷了。如果說是單論銀錢的話,那花費的絕對比世子爺的,只多不少。最起碼榮明澤成婚的時候,可沒有施粥是米這一樁事情。
這榮府裏,也是張燈結彩的,丫鬟仆人穿的都是新做下的衣衫,一些比較得用的有臉面的丫鬟,甚至還每人都按照品級的不同,賞下了不同的材質做下的雙喜結的簪釵和耳環三件套。在大婚這一日裏,戴上,既好看又體面。但只這一項下來,所花費的便不下數千之數銀錢。
其手筆之大,只讓人咋舌。
不過榮明瑤看了卻有些搖頭。雖說這場面大了,這面子是有了,但卻會讓一些人另有其他的想法。這榮德強不過是個庶子,官職也一般,忠義侯府雖然已經分家了。但京中的老人都知道,忠義候老夫人是個極其厲害的主兒。當年老侯爺過世,為了分家的事情,鬧得頗為不愉快。
這二房的家底,說起來,也就那麽些罷了。
既然二房分家的時候,沒那麽些家底,但如今這一樁婚事下來,所費的銀錢,怕沒個十萬之數,是不用想的。這般大的排場,這錢都是哪裏來的?哦……對了,榮德強曾經在頗為富足的福州外任了六年,這些銀錢,莫不是…就是那個時候得來的……
咳咳……這個腦洞就暫且的停止住。因這樁婚事而引發的後遺症,我們就暫且的放到腦後不去提。橫豎都是日後的事情了。
不管如何,榮明海這樁婚事,辦的體面又盛大是毋庸置疑的。不管其他人是作何感想的,橫豎,李大人家裏是極其滿意的,這般的盛大,說明看重他家女兒啊!而趙氏和榮德強這對夫婦是很滿意的,也因此得意了好些時日。
恩……總算是有一樁事情,是壓過了大房的榮明澤了。
雖說是已經分了家的,但因為要把已經是二奶奶的李大姑娘的名字寫在族譜上面。是以,這新人見禮,自然是要在忠義候裏進行的。
婚禮次日,寅時初刻的時候,忠義侯府的丫鬟婆子便開始忙碌起來。
到了辰時初刻,忠義侯府的四房人,包括目前還在府裏住着的榮德柔夫妻,均都聚在了福壽園的客廳裏。
對于這個二嫂,榮明瑤對她的第一個感觀,還是相當的不錯的。
首先,長相是一衆夫人最喜歡的那種長相,端莊賢惠,身材也是珠圓玉潤,看着就好生養,抿嘴一笑的時候,還有兩個小酒窩,穿着一身正紅色的百花穿蝶錦衣和同樣也是一身紅色衣衫的榮明海站在一起,倒也是一對郎才女貌的璧人。其次,說話時候,層次分明,态度也頗落落大方,既帶着新嫁娘的羞澀和喜悅,也不顯得扭捏小氣。
恩……二嬸的眼光雖然一貫的不好,但在挑選兒媳婦這件事情上,倒是正常了一回。
而就在榮明海大婚的第五日裏,随着夫婿在外十多年的大姑奶奶榮德賢,也帶着一家老小述職回來了。
因方建在江洲做知府的時候,為百姓做了不少的實事,是以,在百姓中的聲譽頗好,是以,這一次回京述職,不出意外的話,他的官職應該還能再往上升上一級的。據說,方建很有可能出任光祿寺卿這一職位。
如果這事是真的話,那麽方建的官職可比他老子方大人的都還要高上一級,光祿寺卿,是從三品。
方家如今還沒有分家,是以,這第一日的時候,榮德賢自然是要回方家的。不過這回來的第二日裏,榮德賢和方建便帶了自己的三個嫡親兒子并一個庶子和一個庶女過來忠義侯府。
對比榮德柔回來時候的場面,這榮德賢回來的場面,便是大了不少。雖然也走的是角門。但是有一樣不同的,忠義侯府的四房人的大小主子,除了目前還被拘在莊子上思過的榮明珠和榮明珍之外,其餘的都在。
這一熱鬧的場面,看得榮德柔心裏很是不是滋味,手中的帕子,簡直要攪成一團。雖說她早已經知道自己比不得榮德賢在老夫人心底的地位,但這差別對待,也太大了一些吧。
除了都走的是側門之外,其餘的,說是天差地別也不為過。?
☆、姿态
? 福壽園
一名年約三十許的穿着皆不俗的美婦人眼眶含淚的伏在老夫人的懷中,正是才回來的忠義侯府的大姑奶奶榮德賢,在她的身旁,有榮明瑤和溫氏在旁,低聲的勸慰着,另有其他的女眷也從旁的幫腔。
只是看這如今這情況,她們的勸說結果,成效似乎卻不大。
“二夫人,您可不能這般的激動,您如今肚子裏可還懷着姑娘呢?”榮德賢的陪房周媽媽見此,不得不上前一步,低聲的勸慰道。
老夫人聽到這個消息,心中自然是歡喜無比的,忙止住淚水,拍了拍榮德賢的手,歡喜的道:“你這孩子,有了這般的好消息怎麽不讓人傳個信兒過來?”
榮德賢的臉上一紅,似頗為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說道:“這一胎是在回來的時候查出來的,想着,到了京中,親口與娘你說了。”她這聲音裏帶了絲絲不好意思。她今年都三十有三,最大的兒子也都已經十四了,到了說親的年紀,便是小兒子,也有七歲了,她卻又老蚌生珠,有了身子,雖說是他們夫妻恩愛最好的證明,但這說出去,還是難免有些讓人感到不好意思的。
因為中間出了這一茬的喜事,所以老夫人和榮德賢自然而然的止了眼淚,讓丫鬟伺候淨了面,簡單的洗漱了一下。
一應事情過後,一衆人自然是先想榮德賢恭喜道賀了一番。
“大妹妹,真是好大的福氣呢。”三夫人周氏眼睛裏和語氣裏都不自覺的帶了些羨慕之色。她和榮德賢的年紀差不多,但這論到子女緣,卻遠不如榮德賢。
榮德賢摸了摸肚子,擡頭往明瑤那裏看了一眼,笑道:“只盼這一胎,能得個和明瑤一般乖巧可人的女兒,我這輩子也算是圓滿了。”這絕對是她心裏再真誠不過的話了。她嫁入方家十多年的時間,可以說沒有什麽不順心的事情,夫君上進争氣,夫妻和睦,姨娘妾侍老實,膝下更有三子,在方家的位置,絕對是再穩妥不過了。要是說到遺憾,她最大的遺憾,便是沒個女兒再膝下承歡,如今只盼這一次,送子娘娘能讓她得償所願,有個嬌軟可人的女兒讓她疼寵着。
老夫人笑道:“不拘是男是女,都是你的福氣。”說着一雙眼睛不受控制的往溫言那裏看了一眼。
她對這個孫媳婦很是滿意,長相端莊賢惠,會做人,嘴巴也甜,有心計有手段,持家理務更是一把好手。但只一點上,她如今進門也有一年多的時間了,卻遲遲沒有喜訊兒傳出來。
溫言無疑是一個聰明人,察覺到老夫人撇過來的眼神,迅速的明白了老夫人那目光的意思,眸子裏迅速的滑過一絲的黯淡,不自覺的抿了抿自己的嘴角,心下也有些難過。
說起來,她自己也是有些着急。她嫁入忠義侯府這一年多的時間,夫君愛重,對自己交心,底下也沒有姨娘給自己添堵,掌管着府裏的中饋,小姑子也好相處,婆婆是繼室,太婆婆也是好個相處的。但唯有一樣,自己到如今沒有喜訊兒,沒個孩子傍身,總歸不算是徹底站穩腳跟。雖說夫君安慰自己,他們還年輕,不着急,三嬸嫁來将近十年才生下明波,但自己總覺得有點對不住他。
榮明瑤見此,伸手捏了捏溫言的手掌,以示安慰。
溫言接受到榮明瑤無言的安慰,心下不覺便有些貼燙。
随後,老夫人又向榮德賢正式的介紹了溫言和小李氏。又見了一衆的女眷。
“對了,澤哥兒成婚的時候,我不能前來,深以為憾。周媽媽,去把我給侄媳婦的見面禮拿過來。”周媽媽應答了一聲,轉身,片刻,便捧着一個紅木匣子過來,走至前面,微微的福了福身。榮德賢從周媽媽的手中接過那匣子,親手遞到溫言的手中,笑道:“都只是江洲那邊不值錢的小玩意,比不得京中的那些,乞望你不要嫌棄才是。”
溫言先是福了福身,道了謝,這才恭敬的接了過來,“讓姑媽破費了。”
“真是好孩子。”榮德賢上下打量了溫言一回,心中暗自的點點頭,“娘,就說你的眼光是好的,侄媳婦是個極好的。”
溫言恰當的紅了紅自己的臉龐。
随後才又介紹了小李氏給榮德賢,自然也是得了一個和溫言相差無幾的紅木匣子。認完兩個新婦。接下來便是一衆的侄女。已經出閣的那幾個自然是不用算的。六姑娘七姑娘還在莊子上未曾回來,便只剩下五姑娘榮明瑤、八姑娘榮明璇,九姑娘榮明雪。
榮德賢自然也是準備了禮物給三人。從外表上來看,這匣子自是沒有多少區別的,至于內裏裝的是什麽?就只有回去,打開,個人知道了。
當然了,跟着榮德賢一起過來的庶女方雨,自然也得了不少的回禮。
一番的相互見了禮後,老夫人含笑的開口說道:“夏蟬,使人過去問問。修兒那邊如何了?如果完了,讓幾位表少爺過來。”轉頭對榮德賢說道:“我猶記得你們出京的時候,铄兒才兩歲罷,是個白胖喜歡笑的孩子,極像你的。如今一晃十多年過去了,你又相繼的在外添了铖兒和铉兒。我這個做外祖母的,還不曾見過他們。”
“幾個皮小子,一個比一個不穩重,勞煩娘親你惦念了。”話雖然是這麽說的,但榮德賢的臉上卻帶了幾分的歡喜,眉眼間也熠熠生輝,顯然是推托之詞。
博文齋
相對比蔣成來時候的冷清,這方建過來,可是熱情了許多。
榮德修、榮德強、榮德禮、榮德民兄弟四人,包括客居在忠義侯府的蔣成據都在。
其餘小一輩的,榮明澤因事故不在,明波尚在書院裏沒有回來,明達和明浚年歲都還小。便以榮明海為首,招待着榮德賢和方建三個嫡親兒子,方铄、方铖和方铉以及方建的庶子方铧。
他們正說着話,便見一小厮走進來,福了福身,笑道:“回禀侯爺、二老爺、三老爺、四老爺,并各位少爺,老夫人那裏遣人過來問。可是說好了,如好了,讓幾位表少爺也過去福壽園,見過一回自己的外祖母。”
榮德修含笑點頭道:“可是呢。倒是我們忽略了。海哥兒,你領着你幾個表弟去老夫人那邊。”
榮明海笑着點頭答應下來。便帶着方铄他們幾個,浩浩蕩蕩的往那福壽園過去。
老夫人見榮明海帶着幾個生的齊整的孩子進來,特別是打頭的那一個,十三四歲的年紀,眉宇之間和榮德賢有五分的相似,端的是風度翩翩,氣質儒雅。其餘幾個,雖然不如第一個,但也都不錯。
幾個人進來,以方铄為首,對老夫人行了跪拜大禮。
老夫人當下便歡喜的讓丫鬟把他們幾個攙扶起來,又略開口問了他們幾個問題,見他們對答時候,态度落落大方,心中更是歡喜不已,轉頭對榮德賢贊道:“賢丫頭,你這幾個孩子,生的真是齊整,日後你可是有的好福氣。”
榮德賢雖然心中是歡喜的,但面上卻說道:“他們幾個哪裏當得起娘親這般的贊譽。別看現下是乖巧了,平日裏卻是頑皮的厲害。”
說着便一一的指認了在場的女眷色貓色貓,各自見禮,暫且不提。
這幾個孩子之中,年歲最小的乃是庶子方铧,今上不過四歲的年紀,乃是方建的一個通房丫頭所出,只是這通房丫頭的命不好,生了兒子沒一年的時間,她自己便得了重病,一命嗚呼。這榮德賢可憐方铧一個幼兒,便把他抱到身邊來養,待遇一如親兒。而這方铧生的乖巧可人,福娃娃一般,極為的惹人喜愛,說話也可愛,小大人一樣,讓人看了有些忍俊不禁。
榮明瑤被他那一聲‘瑤表姐,安好’給萌的不行,如果不是場合不對的話,真是想要一把的攬入懷中,調戲一番。
“好了,離吃飯的時間還有一段時間,我也不拘着你們在這裏陪我們在這裏家常話了。海哥兒,你且帶了幾位表弟過去吧,好生的招待着,莫要失了禮數。”老夫人笑着開口說道。
榮明海自是躬身應答了下來。
榮德賢和榮德柔不一樣,她雖說也是剛回來的,但方家就是在京中的,她自是不可能像榮德柔一樣,居住在這裏的。一直待到了傍晚時分,榮德賢這才帶了幾個孩子,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姑娘,這老夫人也忒偏頗了一些。想當初咱們回來時候,冷清的厲害,如今大姑奶奶回來了,就這般的熱鬧。這四房的人,除了那有事無法回來的,竟然俱都全在。這不是擺明了看不起咱們嗎?”李媽媽想着今日的場面,心有很是不忿的說道。
榮德柔的眼眸一暗,“誰讓大姐夫能耐大,同樣也是回京述職。咱們爺,我們使了多少的力氣,花費了多少銀錢,把我大半的嫁妝都填了進去,也不過是平調七品。再看大姐夫卻是四品知府,如今這一回來,官職少不得又要往上調上一調。”說到這裏,她就覺得自己的口中發苦心裏泛酸又帶了些怨恨。當初,如果她能略加收斂一些,如果嫡母能寬些心,如今是不是便不用這般小心的算計,處處為謀了。
李媽媽倒也有些不同意榮德柔這話:“夫人,話可不是這般說的。您比這大姑娘出身尊貴,她可是婢生女,姨娘到死也只是奴籍罷了。”
“說這個還有什麽用?說穿了,都不過是庶女罷了。只是當年,我沒大姐精明,懂得巴着嫡母,為自己謀上一門好姻緣。如今這世道,俱都是往高處看的,大姐夫有做為,也不怨他們今日這般的作态。”想到那個時候,她還不止一次的嘲諷過她,不禁苦笑了一番。
這才是當真的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呢。
☆、表妹
? 榮德賢的回來時候的排場,讓榮德柔再一次充分的體會了權勢的重要性。在心中暗暗的下定決心,這一次無論如何,她都要幫着蔣成,把官位再往上升一升。
為此,她自然是更為殷勤的對待起府裏的衆人。其中其他人都還好說一些,最受影響的便是榮明瑤了。原因也很是簡單。
榮德修和榮德禮是不大在府裏的,榮德柔想要巴結,也找不到多少的機會。老夫人是鮮少踏出自己的園子,榮德柔又因知道老夫人雖然人老了,但精明卻是不減的,不敢把自己的目的表現的太過明顯了。張氏那裏更是不用說了,榮德柔出嫁的時候,張氏還未曾進門,她對其的性格不了解,不敢貿然的行事。更何況,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她那個病弱弱的兒子身上,便是騰出一點的時間,也都擱在了目前在莊子上的榮明珍和榮明珠的身上。
三夫人周氏一向都不耐庶出的,自她來後,別說是歡迎了,還得了她好幾次的諷刺之語。
二房和四房已經分出府,暫且不表。
小一輩兒之中,最出息的莫過于是榮明澤了。既是忠義候世子,未來的忠義侯,自身也是個極為出息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