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季淺凝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老天爺居然跟她開這種玩笑。
意外發生時間太短, 交警還沒趕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她不顧往來的車輛會不會撞到自己,聽不到路人的好心提醒和攔截,滿心滿眼只有那輛被撞壞的銀白色小車, 撥開衆人, 拼了命地沖過去。
莫菡的車被撞得慘不忍睹,擋風玻璃碎成了蜘蛛網, 駕駛座這邊的車窗已全部碎裂, 露出一個大洞。
她看到莫菡滿臉血被擠在安全氣囊和椅子中間,雙目緊閉,不知道是暈過去了, 還是……
季淺凝不敢深想, 她雙腿發軟,渾身血液像是被凍住了一樣,在與車子還有一米遠的時候,她停下腳步,不敢再靠近分毫。
她顫抖地從衣兜裏摸出手機, 想打電話求救,手機卻“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她慌慌張張彎腰去撿,突然重心不穩,整個人狼狽地栽倒在地。
一雙強有力的手托住她身體。
季淺凝不及去感謝,眼淚蒙住了雙眸,看不清是誰對她伸出了援手, 只緊緊抓着那人,哭着喊着:“救她……”
“你別慌啊,我剛才已經打過120了,她一定會沒事的。”
如果她仔細看的話,會發現扶着她的男人,就是上次幫她打暈白浩的那個壯漢。
警車和救護車先後趕來,“咿唔咿唔”尖銳的鳴笛聲聽上去刺耳又悲怆。
“車禍有什麽好看的,誰允許你們拍照了?你,還有你,再敢拍一個試試?信不信我把你手機摔了!”男人強烈譴責并驅趕圍觀無作為的路人。
季淺凝只是看着窗戶破開的那個洞,看着不省人事的莫菡,哭得快要昏厥。
醫護人員小心翼翼地把莫菡解救出來,準備擡上救護車時,她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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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看她莽撞用手擋了她一下。
季淺凝紅腫的眼睛盯着擔架上失去意識的莫菡,嗓子又幹又啞:“我是她朋友。”
醫生了然,當機立斷道:“那就一起去吧。”
從上救護車,到去到醫院,這是季淺凝經過最漫長的一段路。
她腦子一片空白,視線一片模糊,整個世界裏只剩下莫菡一個人,心裏只有一個聲音:千萬不能出事。
除了心跳,一切仿佛靜止了一樣。
她就那樣呆呆站在無人的走廊裏,一瞬不眨看着那盞手術燈,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急促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季淺凝無所察覺,直到被人拍了下肩膀。
她回頭去,看到是安惠,嘴唇抖了抖,嗫嚅着:“莫菡被人撞了。”
看到了她的正臉,安惠被她的模樣吓一跳,很快管理好表情,說:“我知道了。”
季淺凝沒工夫細想為什麽自己沒有打電話通知,安惠卻來了,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她後怕地說:“她流了好多血,好多好多……”
安惠焦心地看了看手術室的門,握着她又髒又冷的手,安撫她,也是在安撫自己:“她一定會沒事的。”
得到消息的薛嘉麗在家裏司機的陪同下趕來,一向注重體面的貴婦,慌得不知所措,捶胸頓足地說:“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我就不應該讓她走!”
“這是意外,您不要自責。”安惠給她遞紙巾。
薛嘉麗低頭擦眼淚,擡眸時,注意到雕塑一樣杵在旁邊的季淺凝,問安惠:“她怎麽在這裏?”
安惠微微思索,說:“是季小姐把阿菡送到醫院的。”
薛嘉麗怔了怔,三步并作兩步來到季淺凝面前,說:“阿菡去找你了?”
在給薛嘉麗打完電話後,安惠問她要不要回避。季淺凝沒有放在心上。她視線受阻,看着眼前帶着些許敵對情緒的貴婦,喉嚨滾了滾,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事情發生太突然了,她只零星聽到那些看熱鬧的人說,莫菡是開車出了小區,就被那輛闖紅燈的貨車撞到。
她無法判定,到底是那輛貨車故意撞人,還是因為速度太快避不開撞到莫菡。更無法判定,莫菡是不是因為某些原因影響操作,所以才被撞到。
出事前幾分鐘,她才和莫菡激烈地吵了一架。
當時莫菡情緒波動很大,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崩潰和絕望。
她無法判定,這場車禍是不是因為自己間接造成的。但無論如何,她撇不清責任。如果莫菡不來找她,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面對令她生厭的貴婦,此時此刻,季淺凝只能說:“對不起。”
聽到這句道歉,薛嘉麗心中一凜,質問她:“阿菡是因為你才出事的對不對?”
季淺凝:“……”
薛嘉麗抓着她手臂晃道:“你說話啊!”
季淺凝:“……”
最後還是安惠把失控的薛嘉麗拉到一邊,才避免了一場可能的“戰役”。
安惠多慮了。
現在就算薛嘉麗打她一巴掌,季淺凝估計也不會躲開。
薛嘉麗的豪門貴婦人設,不管是前世還是這一世,一直維持得很好,即便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有對她破口大罵,只是那一聲聲的哭泣,還有一聲聲的懊悔和自責,像荊棘一樣抽打在她心上。
“晚飯的時候她還有說有笑得跟我聊天,怎麽轉眼就出事了?”
“我就不應該跟她說我好了,應該裝病讓她留下來陪我。”
“外面天那麽黑,還那麽冷,我應該堅持讓司機送她的。”
“她為什麽就是不聽我的話呢?為什麽非要這麽急着走呢?”
……
除了疼,季淺凝心裏只剩下萬般懊悔。
她确實是心灰意冷,想要和莫菡一刀兩斷。可這樣的結局不是她想要的。
重生後,她苦于擺脫莫菡,試了很多方法都擺脫不開。她太了解莫菡是個什麽樣的人,一旦偏執,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也正是因為了解,她才故意說那樣狠的話,想用傷人傷己的方式去結束這一切。
如果時間倒流,回到出事之前,她一定會心平氣和地和莫菡好好溝通。
可是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她都不敢去想,莫菡萬一有個好歹……
這場搶救持續了三個多小時,手術燈滅時已是深夜。
穿着防菌服的醫護人員陸陸續續走出來。
“咕嚕咕嚕”的車輪聲擊打着耳膜和心髒,季淺凝身體搖搖欲墜。
莫菡被推了出來。
季淺凝精神為之一振,邁出一步,卻被人撞開了。
“阿菡!”薛嘉麗掙脫安惠的攙扶跑過去,“醫生,我女兒她怎麽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滔滔不絕說了很多醫學術語。
季淺凝被隔絕在外,隐約聽到“腦水腫”、“局部出血”、“昏迷”、“沒有脫離危險期”這些字眼,頭腦一陣暈眩。
她脫力地靠在冷冰冰的牆上,看着莫菡被人推走,看着安惠他們離開,慢半拍反應過來,跌跌撞撞跟過去。
莫菡被推入了單人間病房。
季淺凝想進去看看,哪怕只看一眼也好,那道門卻當着她的面重重關上了。
她無法硬闖,在外面等了很久,看到門再次打開。
“謝謝醫生。”安惠送走了醫護人員,正要關門,餘光瞥見孤零零守在門口的季淺凝,遲疑片刻,面色凝重地走過來,說:“命暫時保住了,但傷得很嚴重,還在危險期。”
季淺凝腳步虛晃,張張嘴,緊得發不出聲音。
安惠不忍道:“我知道你很擔心她,不過嘉麗姐不讓你進去,所以,很抱歉。”
季淺凝知道安惠為難,她目光呆滞地看着安惠進了病房,看着那扇門再次關上,耗光了所有力氣,惶惶跌坐在椅子上。
她在外面靜坐了一夜。
她想了很多,前世的,還有這一世的。
幾個小時前,她還信誓旦旦說要把莫菡從心裏清除出去,說要忘掉莫菡。現在莫菡出了事,她心裏裝的卻都是莫菡。
所有的怨氣,在危急時刻變得無足輕重,她只祈禱莫菡可以平安度過。
期間安惠出來過幾次,給她倒了杯水。季淺凝捧在手裏,一口沒喝。
不知不覺天亮了。
陸陸續續又來了很多人,有薛嘉麗的經紀人,還有趙欣然和助理,最後是交警。
交警想來了解事故情況,可是莫菡還沒有醒。
一群人簇擁過來,把季淺凝包圍住。她一夜沒睡,恍恍惚惚站起來。
“當事人出事的時候你在現場?”交警直奔主題。
季淺凝嘴唇微動,顫聲說:“我聽說她出事了才跑出去的。”
一個交警埋頭做筆錄,另一個交警負責問問題:“事發之前,你有沒有和當事人接觸過?”
“有。”
“當時你們在做什麽?”
“我們吵了一架……吵得很激烈。”季淺凝喉嚨一滾,啞聲說:“吵完我就走了,還沒進到電梯,聽到有人出車禍了,我跑出去看,看到她車子壞掉了,她坐在車裏,滿臉都是血……”
事故的全責是那位貨車司機,交警只是例行公事問疑似目擊者的季淺凝一些問題,話題結束後說:“謝謝配合。”
季淺凝還沒緩過神來,眼前人影一閃,趙欣然張牙舞爪朝她撲過來,大吼道:“都是因為你,是你害了阿菡!”
做筆錄的交警眼疾手快把趙欣然擋了回去,訓斥道:“你怎麽回事啊,又不是她開車撞的人。”
問話的交警給打抱不平的交警遞了個眼色,讓他少管閑事,把同伴拉走了。
趙欣然再次撲過來時,季淺凝被她狠狠推了一下,身體往後,跌進椅子裏,兩眼一黑失去了意識。
醒來,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病床上。
床邊圍着三個人,兩個低着頭玩手機,還有一個一臉擔心地看着她。
“醒了?”一直密切關注她的人驚喜道。
“清歡姐……”季淺凝大腦還未完全蘇醒,茫然地看着突然出現的三個熟人,“你們怎麽來了?”
顧心美和莎莎紛紛看過來。
顧心美解釋說:“安惠姐打給我說你暈倒了,我就過來了。在你暈倒的時候,清歡姐給你打電話,我幫你接的,然後清歡姐也過來了。”
為什麽會暈倒?季淺凝擰眉回憶了一下,猛地想起什麽,蹭地坐起來,拔掉輸液管,掀開被子要下床。
她這一套動作太快了,幾個人阻止不及,一個個手忙腳亂按住她。
陸清歡用棉簽壓着她冒血珠的手背,說:“醫生說你低血糖嚴重,輸完這袋才能走。”
“我沒事。”季淺凝強硬地下床,急聲說:“莫菡出事了,我要去看她。”
“莫菡?”陸清歡滿腹狐疑:“她怎麽了?”
季淺凝沒時間解釋,鞋都沒穿就跑了出去。
她暈頭轉向地在走廊裏轉,想起莫菡的病房是在11樓,徑直奔向電梯。
陸清歡等人随後追上來。
終于找到莫菡所在的病房,季淺凝卻在門口頓住了。
剛好有人從裏面出來。
出來的是趙欣然。
趙欣然見了她如見到死敵,橫眉冷對,厭惡地說:“你把阿菡害成這樣,你還有臉來!”
在趙欣然揚起手要扇她耳光時,陸清歡沖上來抓住了趙欣然的手,皺眉道:“你幹什麽?”
趙欣然一看幫手不少,氣焰有所收斂,掙脫陸清歡的鉗制,兇狠地盯着季淺凝,說:“只要有我和薛姨在,你休想見到阿菡!”
聽到動靜的安惠探頭出來查看,看到門口站了這麽多人,愣了愣,視線定格在季淺凝身上,說:“你還好吧?”
季淺凝不答反問:“她醒了嗎?”
安惠搖頭。
趙欣然最後瞪了季淺凝一眼,閃身進了病房,把門鎖死了。
這下連安惠也進不去了。
陸清歡和莫菡沒有什麽交情,只是發覺季淺凝情緒很不對勁,忍不住問安惠:“莫菡病了嗎?”
安惠不願說,直接忽略這個問題,對着一臉菜色的季淺凝說:“她們是不會讓你進去的,你留在這裏沒用,你昨晚是不是沒有休息?身體這麽虛,要不回去吧。”
季淺凝看了她一眼,表情微頓,轉身離開。
安惠以為她被自己說動了,卻看到她只是走到離病房幾米遠的休息椅上坐下,一動不動,像一塊守望的石頭,默默看着病房這邊。
“哎——”安惠嘆了聲氣。
昨晚為了表白,陸清歡喝了好多酒,醒來第一時間給季淺凝發消息,想問問她願不願意和自己交往。季淺凝一直不回。
陸清歡着急之下打給她,卻被顧心美告知她暈倒了,馬不停蹄趕過來。
從安惠那裏打聽不出什麽,別人的事陸清歡不好再問,只是季淺凝的狀況讓她很擔憂。
她第一次看到季淺凝情緒如此反常,整個人仿佛被抽去了靈魂,了無生機,只剩下一個軀殼,看得她心疼不已。
她坐在季淺凝身邊,猶豫了一下,手輕輕放在她瘦弱的肩膀,說:“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沒辦法安慰你。但是淺凝,你剛才暈倒了,得好好休息。”
季淺凝視線一一掃過她們,讷讷地說:“不用管我,你們走吧。”
三個人面面相觑。
陸清歡要去錄一個綜藝節目,趕飛機不能陪她太久,臨走時,欲言又止。
她想和季淺凝聊聊昨晚表白的事,但現在顯然不是好時機。
最後陸清歡什麽也沒說,只是交代顧心美好好照顧季淺凝。
顧心美十分擔心莫菡,等陸清歡她們一走,忙問季淺凝:“菡姐到底怎麽了?”
“……車禍。”季淺凝艱難地說出這兩個字。
顧心美倒吸了一口涼氣,嘴巴張得很大,很久才找回聲音:“昨晚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就出車禍了?”
季淺凝用手捂住臉,帶着哭腔的聲音從指縫中溢出:“我不知道。”
這場慘烈的車禍被當地新聞報道,第二天上了熱搜,新聞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沒有透露一丁點出事者是當紅影後莫菡的信息,用了化名。
莫菡出事以後,季淺凝就沒碰過手機,這些消息是顧心美告訴她的。
頭幾天,顧心美看她精神很差,怕她再次暈倒,苦口婆心勸她回去休息。後來發現勸不動,放棄了。
季淺凝讓顧心美回去。顧心美不放心她,也不放心莫菡,留在醫院陪她。
她們兩個像可憐的流浪漢,每天守在走廊的休息椅上,度過了一天又一天。
一天。
兩天。
三天。
……
一周時間悄然過去了,莫菡遲遲沒有醒過來。
這一周裏,顧心美眼睜睜看着季淺凝精神一點點頹喪,看着她無聲流淚,看着她倔強地睜着眼睛不肯休息,抓心撓肝,恨不得把她打暈,可是又下不去手。
顧心美不知道季淺凝心裏想的什麽,只看到她很痛苦。
顧心美自己也很不好過。
趙欣然時不時跑出來對季淺凝冷嘲熱諷,罵完了還想動手。顧心美好幾次差點跟她打起來,一邊對抗趙欣然,一邊擔心被護士看到把她們當鬧事的趕走。
趙欣然怕被人拍到自己撒潑的模樣放到網上,也不敢真和顧心美動手。
不管趙欣然說什麽做什麽,季淺凝始終像個雕像一樣坐着。
自莫菡出事以後,她徹底失去了戰鬥力。對于莫菡以外的一切人和事,她漠不關心。
莫菡昏迷的時間越長,她心裏的不安越多,壓得她喘不過氣。
在莫菡出事後的第十天,遠在非洲考察的莫旭坤飛回來,匆匆從機場趕到醫院。
重生以來,季淺凝第一次見到莫旭坤,沒想到會是在醫院。
莫旭坤并沒有看到她,火急火燎沖進病房。
“那是不是菡姐爸爸?”莫菡長相随莫旭坤,顧心美一眼就認出來了。
季淺凝還沒來得及回答,只聽到一陣混亂的腳步聲,循聲望去,看到幾個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員朝這邊跑過來,她條件反射地站起來。
醫生和護士進了病房,随後推着病床出來。
季淺凝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只瞥見莫菡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心驚肉跳地跟上衆人的步伐去到了手術室外。
這是莫菡出事以後第二次手術。
手術結束後,醫生出來,對薛嘉麗和莫旭坤說:“病人生命體征很弱,如果72小時內不醒,可能就很難再醒過來了。”
莫旭坤忙問:“很難再醒不過來……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她可能成為植物人。”醫生換了個淺顯的說辭。
薛嘉麗崩潰大哭:“醫生,求求你們救救我女兒!”
“我們已經盡力了,能不能醒,現在只能看她個人的意志力。”醫生一板一眼地說:“你們都是她的家人,可以多跟她說話,這樣可以刺激她的感官,說不定能讓她醒過來。”
季淺凝在聽到“植物人”時徹底失去了理智,在莫菡快要被推入病房時,她不管不顧沖上去。
“你想幹什麽?”趙欣然防賊似的攔住她。
季淺凝目光追随莫菡的身影,喉頭一哽,說:“求求你們,讓我看她一眼。”
這麽多天來,她被無數次阻攔,從來沒有央求過誰。她不敢看莫菡,不敢提任何要求,只是安靜地守在外面,等待莫菡平安度過。
沒想到等了整整十天,等到的卻是莫菡有可能成為植物人的消息。
她終于扛不住了。
“莫菡!”她忘了這裏是醫院,大聲呼喊莫菡的名字。
她沒料到自己會有那麽大的爆發力,那麽多人阻止她,她還是成功摸到了移動床的金屬邊緣。
看到戴着氧氣罩,氣息奄奄的莫菡,季淺凝憋了這麽多天的眼淚“唰”地流下來。
她不顧衆人攔截,趴在莫菡耳朵上,說:“不要再睡了好不好?只要你醒過來,我什麽都答應你。”
她聲音那麽小,旁人都聽不到,更何況是昏迷的人?
她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抓着護欄的手被人殘忍掰開,被人推到一邊。
顧心美忙扶住她,痛心道:“淺凝,你不要這樣。”
病房門無情地隔絕了她的視線。季淺凝閉上眼,任由眼淚直流。
她真的一點忙也幫不上。
第十三天。
獨立病房裏傳出一陣歡呼。
莫菡醒了。
莫菡失焦的雙眸緩慢轉動,找了一圈沒有找到目标,張開嘴巴,幹裂的雙唇碰了兩下。
可惜她聲音太小了,別人都聽不到她說的什麽。
莫旭坤摘下氧氣罩,把耳朵湊過去,聽到她微弱地說出兩個字:“淺、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