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節課是數學。
阮芍在考慮之後剛好決定先從數學開始複習，對她來說，數學物理化學以及生物都更簡單，而語文相對來說更費時間，所以她将語文放在了最後面。
老師在講臺上講課，她就在下面自己翻書。
還是從高一的課本開始翻起。
就這課本還是拿的杜娟的，畢竟阮芍自己的高一課本早就不知道扔哪裏去了，擺在桌子上桌兜裏的全都是高三發的總綱和複習冊。
這些總綱和複習冊只有在把高一高二的知識掌握之後才有用，現在她最需要的是高一高二的各科教科書，先掌握課本知識再說。
她看書的速度很快，每看完一大節還會将課本上的課後題做一做用來鞏固剛掌握的知識。
至于老師講的，跟她的進度不一樣，她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沒怎麽放在心上。
一節課下來，她把高一的數學直接學完了兩大節，進度可觀。
等到下課後，左岸再一次跑了過來。
不同于之前離開的氣憤，這次他卻是滿滿的振奮，趴在阮芍的課桌上小聲問道，“喂，你之前說的是不是真的？你這次如果再騙我的話我就跟你絕交！”
想着能找機會套齊帆的麻袋，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
如果阮芍是拿這件事來騙他，他真的會翻臉的，熱臉貼別人冷屁股這事他左岸可不會做。
對上左岸亮晶晶的雙眼，阮芍忍不住有些想笑。
這是有多讨厭齊帆啊！
她難得放軟了語氣，“沒騙你，是真的！”
就當哄孩子了！
左岸聞言卻一蹦三尺高，恨不得現在就跑去将齊帆揍一頓。
不過想着阮芍寫給他的紙條，說是到時候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揍齊帆一頓，不要留把柄，他就硬生生把這股沖動忍下了。
不過他能忍着不現在就揍人，卻忍不住去齊帆面前嘚瑟一下。
齊帆仗着自己學習成績好，一向不把他們放在眼裏，擺出一副清高的不得了的樣子，卻對阮芍送給他的東西從不拒絕。
簡直就跟婊子還要立牌坊一樣讓人惡心。
還有人傳過阮芍喜歡齊帆，雖然阮芍從沒承認過，但她的行為卻的确不好說，左岸為此郁卒的不行，恨不得将阮芍的腦殼撬開看看裏面都裝了些什麽，怎麽會喜歡那麽個裝逼犯。
現在阮芍總算迷途知返了，他恨不得敲鑼打鼓宣傳一番。
想到就做。
左岸嗷了一聲，就帶着胡宇和李暢去找場子了。
而他所謂的找場子就是去一班給齊帆沒臉，用言語臊他，鄙視他，讓他們班同學看清楚他是怎麽個玩意兒。
左岸這一走，阮芍這裏一下子就清淨多了。
袁莉坐的離杜娟和阮芍稍微有點遠，但她幾乎每節課都要湊過來跟她們說說話，現在也是一樣的。
她沒再說齊帆那個不重要的人，反而說起了阮芍上節課的狀态。
“芍姐，我看你數學課上很認真啊，你在幹什麽？”因為坐的遠，袁莉只能看到阮芍埋着頭，卻不知道她具體在做什麽。
她不知道杜娟知道了。
她表情有些古怪的回道，“芍姐在看數學書！”
“啊？”袁莉瞪大了眼睛，“看數學書？芍姐你能看懂嗎？”
這話說的，杜娟直接拍了她的胳膊一把。
袁莉讪讪的笑了笑，但也不覺得有錯，就憑芍姐每次交白卷的豪爽，她還真不信她能看懂。
阮芍已經無力跟她計較了，總感覺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而且說的再多也不如做得多，她目前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形象，突然說看書，恐怕任誰看都是在開玩笑或者鬧着玩。
解釋不清就不解釋了。
阮芍看着兩人說道，“我只是覺得挺沒勁兒的，接下來就學學習好了，以前只是不想學，現在想學了，那還能難得到我？你們就等着看我高考成績吧，就憑姐的聰明才智，拿個狀元沒問題。”
袁莉和杜娟相視一眼，然後默契的呵呵笑了兩聲，芍姐高興就好。
但顯然沒怎麽信這番話。
看出她們不信，阮芍也不介意。
但班上的同學卻很快就知道了她這番宣言，笑話她說大話的有，說她不自量力的有，但聽她說要好好學習鼓勵的也有。
雖然才剛開始，但形象的轉變确實在無聲無息的進行中。
阮芍這裏倒是順利了，齊帆這裏卻難堪得的不得了。
從昨晚上他扔下救了他的阮芍溜走的流言傳開後班上的同學看他的眼神就有些怪怪的，他在班上成績一向好，看不慣他的也有，這次流言一出，甚至有人故意含沙射影的諷刺他。
這讓要面子的齊帆尤其接受不了。
因為家境差，他的自尊心一向比別人都高。
同學古怪的眼神讓他的覺得特別難堪，心裏不知不覺的就怨上了阮芍，雖然阮芍是幫了他，但卻給他帶來了更大的麻煩。
她聽說阮芍今天已經來上學了，卻沒有替他澄清流言，這讓他對阮芍的意見不由得更大了。
左岸就是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的。
“齊帆，有人找。”聽到同學揚聲喊他的時候，齊帆還有些不解，這個時候會有誰找他，他跟外班的同學基本沒什麽交集。
每天光忙着刷題就要費不少時間，他哪裏有那個精力跟那些差生打交道。
但他對外經營的形象卻是好學又謙虛的，所以在同學喊了他之後他就走了出去，一出去就看到了左岸和他的兩個跟班，面上的表情頓時就變了。
他恨不得轉身就走，可這麽多同學看着，他走人的話豈不是被人認為心虛或是怕了左岸？
想到這裏，他調整了一下神色，盡量和顏悅色的開口，“我是齊帆，你找我有事？”
左岸撇了撇嘴，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倒是沒什麽事，我就是想看看被阮芍救了的人長什麽樣兒，不能讓阮芍的胳膊白白被劃了一刀啊，你們說是不是？”
說這番話的時候，左岸的聲音故意放的很大，臉上的表情夾雜着鄙視和不屑，看上去特別欠揍。
胡宇和李暢兩人卻極其捧場。
“對啊，救了人卻一句好都沒得，芍姐這路見不平得也太沒意義了，她自己不介意，我們哥幾個這不有些看不過去嗎？”
這下子将一班教室外面裏面的同學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在此之前都還只是流言，現在這是有人來證明這件事的真實性了，哪怕高三的學習很緊張，但愛湊熱鬧的天性卻改不了。
注意到他們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齊帆一張白淨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又是難堪又是氣憤。
他長得其實還算不錯，加上那斯文的氣質，給人的第一印象挺好。
此時卻有些氣急敗壞道，“你們在亂說什麽？”
左岸掏了掏耳朵，“亂說什麽？你敢說阮芍沒救你？還是說阮芍那一刀是她自己劃上去的？”
胡宇唯恐天下不亂道，“對啊，我們昨天都去芍姐家裏看過了，她胳膊現在還不能亂動呢。”
“聽說那混混的目标本來是你，芍姐遇到後直接就沖上去了，混混掏出刀後芍姐還攔着呢，你自己卻跑的比兔子還快，這就有點不夠意思了啊！”李暢也在一邊鼓動。
看着齊帆青紅青紅的臉色，那可真是有點爽，比喝了啤酒還爽快，左岸心裏憋了許久的暗火在看着齊帆變來變去的臉色後終于消了不少。
齊帆卻已經承受不住別人打量的目光了，他覺得大家都在對着他指指點點，這相當于把他的臉皮撕下來摔在了地上一樣。
難堪到極致，他反而稍微冷靜了一些。
他吸了口氣，苦笑道，“阮芍的确幫了我，我丢下她也是我不對，但我當時真的吓到了，我被那個混混敲詐不是一次兩次了，雖然丢臉，但是我得承認，我挺害怕那個混混的，當時他掏出刀後我條件反射的就跑了。”
他這一承認，一班的學生頓時嘩然了。
竟然是真的？
人不可貌相，完全看不出來啊！
左岸也沒想到他會這麽光明正大的承認，略有些詫異。
齊帆卻繼續道，“我離開之後也後悔了，之後又過去了一趟，但是那個混混和阮芍都不見了，我不知道阮芍被傷到了，否則我怎麽會不去看她？她畢竟是為了幫我才受得傷。”
大家都沒想到還有這麽個轉折，頓時興致更高。
左岸卻露出一副吞了蒼蠅一樣的表情，他一個字都不信。
“是真的，我也是昨天聽人說才知道阮芍受傷了，本來打算中午吃飯時間去看她的，結果你們就過來了。”齊帆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無奈，也有些被左岸‘污蔑’的受傷。
齊帆平時形象經營的不錯，班上的同學懷疑歸懷疑，但聽到他承認了錯誤，又想了想他說的那番話，的确有點道理，相信他的同學不在少數。
換句話說，就算是學生也是有排外性的，跟別班同學比起來，大家更相信自己班的同學。
把齊帆和左岸三人放在一起比較，一邊品學兼優，一邊劣跡斑斑，大家自然會潛意的更偏向齊帆這邊。
許是察覺到了氣氛的改變，齊帆誠懇道，“這次的錯全在我，我中午會去找阮芍道歉的。”
相信阮芍肯定會接受的。
左岸眉頭一豎，忍不住想罵人。
偏偏上課鈴聲這時候響了起來，齊帆禮貌的示意了一下就回了教室，被留下來的左岸那叫個憋悶，
“岸哥，他不是說中午會去找芍姐道歉麽，我們到時候看看芍姐的反應再說啊，別生氣！”
李暢和胡宇拉着左岸就往教室跑，這不在自己的地盤上不是不占優勢麽，硬杠也沒什麽必要，等中午再幹他。
于是阮芍就看到意氣風發離開的左岸，怒氣沖沖的回來。
她詫異的挑了挑眉，這又是怎麽了？
這一節課依然是數學。
上午兩節數學課是連着的，阮芍只好将左岸暫抛腦後，等下課再問問情況，她現在的時間也挺緊的，能不浪費就不浪費好了。
接着上節課的進度，阮芍繼續自學。
四十分鐘過去，下課了。
阮芍學的如癡如醉，差點把左岸忘了，左岸自己卻不會忘，直接跑到阮芍面前将上節課課間去找齊帆的過程說了一遍。
“我就說那家夥不是個好東西了吧，還說什麽回去看你了，他上下嘴唇一碰，謊話張口就來了，就你傻，白白挨了一刀。”忍不住一個白眼就飛了過來。
阮芍唇角平壓，“他是這麽說的？”
語氣挺平靜，但卻帶着一股壓抑的危險。
左岸點頭如搗蒜，“當然，我還會騙你不成？”
“好了，我知道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都說他不是好東西了，沒必要因為他生這麽大氣吧？”
說話的同時，她雙眼微眯，真的有些生氣了。
阮芍有再多不好，幫了齊帆，對他好的心卻是真的，哪怕他不領情她都不會介意，畢竟沒人規定對誰好對方就一定要接受。
但齊帆卻是接受了原身幫助的同時還沒有一點感恩之心，這點阮芍就不能接受了。
左岸卻眉頭打結，是這個理嗎？
杜娟也在一旁勸着，“是啊，芍姐說得對，你太看得起他了，最讨厭那種假清高了，為了那種人氣着自己，可不就是不劃算麽！”
左岸一聽，還真是這個理。
他氣來得快，去得很快，很快就又跟自己的哥們嘻嘻哈哈起來了。
等到上午四節課結束就是午飯時間了。
阮芍也沒因為齊帆說中午要來道歉就特意等他，她和杜娟袁莉以及左岸等人呼啦啦一群人就往食堂去了。
因為她胳膊受傷的緣故，到了食堂袁莉就主動去幫她打飯了，她只需要去占個座就好了。
高中學生很多，一中三個年級的學生加起來都快有兩千人了，每次吃飯都跟打仗一樣，排隊就得排好一會兒，所以吃飯時間是錯開的。
高三是第一批，高一高二晚那麽十分鐘左右。
阮芍看着鬧哄哄的食堂，有種久違的親切感。
左岸打飯速度快，第一個回來。
袁莉她們緊随其後。
就在他們幾個飯都打好的時候，阮芍看到了跟同學一起端着盤子同樣打好了飯的齊帆。
因為就這短短一天多的時間，齊帆在她這裏被提起的次數太多，以至于她在腦海裏将齊帆的模樣翻出來确認了好幾次，這才能第一眼就将他認出來。
她示意了左岸一下，“他不是說中午要來跟我道歉麽，叫他過來。”
左岸聞言看過去，看到齊帆後當下神色一亮，直接揚聲道，“齊帆，過來這邊！”
哪怕食堂裏本就很吵，他這一聲威力也是巨大的。
聽到自己的名字的齊帆下意識看了過來，在看到左岸以及阮芍等人的時候，面色明顯的變了一下。
但這種時候沒法逃避，他跟身邊的同學說了兩句話，很快就端着飯盤過來了，跟他一起的兩個男同學也跟着一起過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