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衛澹當晚從古義的會所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他只喝了點度數不高的酒，這時人還很清醒。他進浴室洗澡時，腦子裏一會兒是古義說的話，一會兒是衛嘉琪前兩天的話，亂糟糟的。
等上了床準備關燈睡覺，衛澹又鬼使神差地拿出了手機，點開微博想看看季晨曦的消息，沒想到就看到了季晨曦出演的《知更鳥》裏被網友剪輯出來的賽車畫面，他也是看了介紹才知道，季晨曦這場戲全是自己拍的。重看一遍時，那叫一個心驚肉跳。
衛澹猛然間想起季晨曦曾經和他提過，她父親不太喜歡她開車，不知道是不是和這段戲有關。他當然也不贊成季晨曦不用替身出演這樣的戲份，卻也同時發現，他似乎對季晨曦并不了解，更猜不到她為什麽會喜歡他。
衛澹便在網上搜起了季晨曦的簡介，她八歲的時候就在大火的懸疑片《寄生》中出演影帝劉稭的女兒，當年的她就曾引起熱議。之後的幾年，她就開始時不時的出現在電影中。一直到了她十五歲那年，憑借出演警匪片《局中局》中的受害人家屬再度備受關注，并且拿到了當年金玉蘭獎的最佳新人獎。再到她十八歲擔任女主角的現實向青春片《知更鳥》，她更是提名了第二年的金玉蘭獎影後，并一度是當時的奪冠大熱門。
衛澹想起前一陣季晨曦才拍完電影時瘦成那樣，再看她賽車戲都要自己上，之前他是知道這是她的工作，因為尊重她，所以沒多說什麽，心中并非有多認同。現在他再看到這些，仍舊不太認同，卻突然有些理解了。
他找到一個視頻播放器，沖了會員，點開了季晨曦前兩年拿影後提名的那部《知更鳥》來看。
他平時并不是太愛看電影，除了工作，空了想消遣基本上都是和他那群朋友一起，他表弟古義是個玩家，玩的花樣很多，根本不會無聊，他對青春片的印象就是枯燥加無病呻吟，更是一直敬而遠之。可真當他看了這部電影，他竟然有些對電影中季晨曦飾演的角色感同身受起來。
片中季晨曦飾演的女主角剛剛高考結束，她渴望能夠去外地讀書而離開自己的家庭。她和家人的關系很糟糕，尤其是她的母親。母女倆都希望得到對方的理解與認同，卻總是适得其反。她的高考成績并不算優秀，家中父親失業，更是承擔不起她去外地讀書，她只能留在本地一邊工作一邊讀書，而她和母親的關系也越來越糟。
後來她遇見了一個很好的學長，人帥多金，對她展開了猛烈的追求。她以為她遇到了真愛，更開始幻想畢業後和他結婚徹底遠離自己的家庭。諷刺的是，她的母親竟然因為她這個有錢的對象和她關系一度緩解。
可這個學長注定只是她命中的過客，他很快又喜歡上了另外的人，就和當初喜歡上她一樣。
她變得歇斯底裏、不可理喻，和母親的關系惡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最終，她還是漸漸走了出來，讓自己努力變得更好，大學畢業後獨自一人離開了家鄉。
衛澹的父母感情一直很好，對他屬于放養式，更多時候他的大哥在他生命中充當着家長的角色，他大哥嚴厲歸嚴厲，對他實則一直很關心，兄弟倆感情沒得說，後來他大學就出國了，還真對電影中季晨曦出演的那個角色不太能理解。
可看完電影後，他腦中很久都還在閃現季晨曦朝着片中她的父母大喊大叫的樣子，和平時的她看不出有一點相似的痕跡，不禁讓他想起了現實中她和季母的關系，也不知道她演這些的時候，演完後是不是會很難過。
而電影裏宋子聞飾演的那個角色雖然是渣男，可和季晨曦站在一起時也是真般配。他再一想自己的年紀，忍不住感慨年輕真好，也少有的覺得自己年紀大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帶着怎樣的心理，他又找了兩部季晨曦出演的電影來看。
連看了三部電影，可以想象他這一晚上幾乎沒睡。
第二天，衛澹到公司後要上電梯時碰見了他大哥衛煊。
衛煊一見他就問：“昨晚上和古義那小子出去鬼混了？”
衛澹忙道：“沒有。”
衛煊明顯不信，又擺出當大哥的譜，說了他兩句：“和你關系最好的霍凱南前幾年就結婚了，婚後別人也不和你們出來玩了，你也該學着收心了。”
衛澹無力道：“大哥，我昨晚上是出去和古義喝了兩杯，但就是坐着聊聊天，真沒幹什麽。霍凱南那人別說是結婚後了，就是結婚前也不愛和我們玩。還有，我昨晚上是看了幾部電影，幾乎一夜沒睡。”
衛煊聽完他的理由，又瞥了他一眼，明顯一副我看着你繼續編的意思。
衛澹也不想再說，幹脆閉了嘴。
到了周五，季晨曦撐着手想了半天，給衛澹發微信報了兩個菜名。
奚盈盈在一旁看見季晨曦一臉傻笑，嫌棄道：“和那位聊天啊？”
季晨曦毫無所覺，直起身子反問她：“你怎麽知道的？”
奚盈盈“嗤”了一聲，“看你滿臉智障的笑，我就知道了。”
季晨曦又笑了笑，幹脆毫不掩飾地說道：“終于到周末了，又可以見他了，還能吃他做的菜。”
奚盈盈雖然面上嫌棄，可也不得不承認，從季晨曦的描述中來看，她的确是找到了萬裏挑一的好男人，人帥有錢還會做飯，除了前不久從她口中得知對方年紀有點大以外，還真是找不到一點毛病。
沒有毛病的衛叔叔這時在辦公室打了個噴嚏。
季晨曦打算這周還是在衛澹那邊待到周一早上再回學校，又想他每次送她的确需要起來很早，便開了她放在這邊的車回去。
季晨曦到家的時候，衛澹也已經到了，車停在車庫外還沒開進去。
季晨曦将車停在他放好的車旁邊，熄火進門。
衛澹也是剛回來，換了身衣服才發現季晨曦想吃的菜家裏食材還不夠，正準備出門，兩人就在門口碰上了。
“還要出去嗎？”季晨曦開口問道。
衛澹穿上外套回道：“你想吃宮保雞丁，家裏雞肉都沒有。”
季晨曦忙道：“那我就不吃了。”
衛澹見她這麽乖，又是心口一軟，笑道：“一周才給你做一次，必須滿足你的願望。”
季晨曦忙又道：“那就明天吃啊。”
衛澹又問她：“你确定明天吃？”
季晨曦忙應了。
這時門還沒關上，衛澹一眼就看見了季晨曦停在他車旁的那輛車，本來不想說的，卻又沒忍住：“你拍戲我管不着，但做事也要有分寸。”
季晨曦跟在他身後往裏走，疑惑道：“我怎麽沒分寸了？”
“在電影裏賽車？”衛澹反問她。
季晨曦想起前兩天她因為劉稭被人專門剪出來的視頻，瞬間就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忙道：“有防護措施的，而且當時清了場，只要我自己不走神和操作不當，真不會出事。”
“你技術是有多好？”衛澹本來只是想提一句算了，小姑娘也要面子，平時又聽話，可聽她這麽說難得冷了臉一次，“我自認為多年老司機都不敢說這話，你倒是底氣十足。”
季晨曦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開口道：“那下次我用替身就是。”
衛澹見她那樣，又覺得自己把話說重了，可他也不能真讓這事就這麽過去了。
吃飯的時候，沒有宮保雞丁，衛澹又做了其他季晨曦愛吃的菜。
季晨曦如今明顯和衛澹熟了很多，吃飯的時候時不時的會和他說起最近在學校發生的事。衛澹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偶爾明顯是在走神。
季晨曦察覺以後，話也少了一些。
兩人都吃的差不多，衛澹突然問季晨曦：“晨曦，我看你平時也沒戴戒指，是放在家裏了嗎？”
季晨曦正在喝湯，聞言放下碗朝他眨了眨眼：“你猜我放在哪兒了？”
衛澹搖了搖頭。
季晨曦見他一點也不配合，倒也不賣關子。
衛澹跟着就看見季晨曦從她領口拉出了一條項鏈，項鏈下端被當作吊墜的就是他問的那枚戒指。
衛澹微微震住，之前他會認為季晨曦對他全無那方面的感情，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她從來不戴戒指，以為她根本沒把婚戒當回事，卻沒想到她一直貼身帶着。
衛澹看着她問道：“晨曦，你覺得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季晨曦皺起了眉頭來：“你今天怎麽這麽反常啊？”
衛澹仍舊盯着她不放：“我就是想和你讨論讨論。”
“你真要我說啊？”季晨曦看着還算鎮定，可心跳已經開始加快。
“那你說說看。”衛澹還面帶鼓勵。
季晨曦吸了口氣才回道：“有他在的地方就忍不住看他，他一靠近又緊張。”說着又頓了頓，“老想着他，想和他一直在一起，哪怕什麽也不做。”
衛澹咬了咬唇，季晨曦說話時一看就很緊張，臉都有點紅了，他真是瞎了才這麽久都沒看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