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所有人都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在這個時候出聲。
宜嫔姐妹更是恨不得當做自己沒在這個地方。
佟貴妃氣得渾身發抖。
她現在是明白溫妃的打算了,溫妃沒了孩子,自然想要撫養福貴人的孩子,她把自己當成了勁敵,故而無論有沒有證據,都要把髒水往她身上潑。
“好,既然溫妃你認定是本宮唆使端嫔幹的,那你可有證據證明是端嫔推的你?可有證據是本宮唆使的她?”
壓抑下怒氣後,佟貴妃冷笑着反問道。
溫妃意有所指地說道:“娘娘做事向來謹慎,本宮一時之間哪裏來的證據?但端嫔推本宮,卻是本宮親眼所見。”
“你親眼所見,也就是說除了你和桂嬷嬷外,其他人都沒瞧見了。”
佟貴妃原本不想幫端嫔,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幫端嫔就等于幫她自己。
她自然不會任由溫妃把屎盆子扣在端嫔頭上。
端嫔這時候就算再蠢,也知道要趁着這個機會替自己辯駁。
她砰地一聲跪在地上,臉上露出無辜悲憤的神色來,“溫妃娘娘,妾身絕沒有推娘娘,妾身與娘娘無冤無仇,何必對娘娘下手?還請娘娘莫要污蔑妾身。”
這兩方人馬真可謂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聽得底下衆人心裏頭搖擺不定。
一時疑心真是佟貴妃唆使端嫔,一時又疑心怕是溫妃小産,卻想趁此機會污蔑佟貴妃。
“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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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莊這會子心裏已經跟明鏡似的了。
她出聲打斷了佟貴妃和溫妃的辯駁,銳利的眼神從佟貴妃和溫妃等人身上掃過,那眼神帶着了然,像是她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弄明白了。
佟貴妃和溫妃等人心裏頭都不禁一顫。
“你們吵夠了嗎?”
孝莊冷冷地說道:“身為貴妃和溫妃、端嫔,你們三人今夜真是徹底鬧出了一出笑話。”
“太皇太後。”
溫妃顫抖着聲音,低垂着頭落淚。
孝莊此時卻看都不願意看她一眼。
她朝康熙看去,道:“皇帝聽了這麽久的話,想必也看出來了吧。”
康熙陰沉着臉,點了下頭。
孝莊和康熙這祖孫倆的啞謎,讓佟貴妃等人後背不由得竄起了一股寒意。
佟貴妃暗暗攥緊帕子,心裏頭有種濃濃的不祥的預感。
“蘇麻喇姑,你去走一趟,把人和東西請來。”
孝莊看向蘇麻喇姑,吩咐道。
蘇麻喇姑應了聲是,很快退出了寧壽宮。
衆人眼睜睜瞧着她朝宮外走去,心裏頭頓時七上八下的。
尤其是佟貴妃和端嫔這兩個動了手腳的人,此時更是心虛得臉色都有些發白了。
這蘇麻喇姑到底是要去請什麽人,拿什麽東西?
所有人面面相觑了一眼。
試圖從別人臉色瞧出些線索來,但卻發現其他人也都是一臉茫然。
很快。
答案就揭曉了。
綠韻被蘇麻喇姑領了進來,她懷裏捧着兩個盒子。
端嫔和佟貴妃瞧見她的時候,臉色驟然一變。
溫妃看着綠韻走進來,臉色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這、這不是她宮裏頭伺候的宮女嗎?
她下意識地朝桂嬷嬷看去。
桂嬷嬷悄悄拍了拍她的手背,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奴婢叩見萬歲爺、太皇太後……”
綠韻屈膝給衆人行了禮。
孝莊拂手,道:“起身吧,綠韻。”
“謝太皇太後。”
綠韻規矩得體地謝了恩,站起身來。
孝莊的眼神冷如冰霜地朝端嫔和佟貴妃臉上掃去,“端嫔,這綠韻,你可認識吧?”
“太皇太後……”
端嫔的臉色極其難看。
她這個時候哪裏還不明白,她和佟貴妃的計劃早就被孝莊得知了。
“你要是不認識綠韻,那這佛像你也該認識。”
孝莊擡了擡下巴,示意綠韻把盒子打開。
綠韻将兩個盒子放在桌上,依次打開。
如出一轍的兩個佛像,讓所有人神色都為之一變。
“這佛像,不是太皇太後曾經賜給溫妃娘娘的嗎?”
安嫔遲疑着說道,“怎麽會有兩個?”
溫妃此時的茫然絲毫不比其他人少。
“太皇太後,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佛像?”
溫妃震驚得看向孝莊,試圖得到答案。
孝莊也沒有賣關子,她嗤笑了一聲,“這就要問端嫔了,她是從哪裏弄來和哀家賞給你一樣的佛像,又是如何讓佛像浸染了麝香、藏紅花那些肮髒東西?”
麝香?
藏紅花?
所有人臉色都跟着發白。
這些東西可都是會讓人小産的毒物。
溫妃臉色更是蒼白得可怕。
她畏懼地看着那兩個佛像,心裏頭一陣後怕。
這些髒東西,要是碰了,就算沒懷孕,也會影響到日後懷孕生子。
不過,以端嫔,如何可能弄到這樣的東西?
溫妃立即反應過來,她朝佟貴妃看去,眼中充斥着恨意。
“佟貴妃,是你唆使端嫔這麽幹的吧?”
佟貴妃此時雖然慌亂,但卻下意識地否認道:“溫妃你休要血口噴人,分明是端嫔所為,你為何卻要攀咬本宮?”
“若是沒有你唆使,端嫔怎麽可能弄得到這樣的佛像?”
溫妃咬牙切齒地說道。
她心裏此時是又驚又怕,驚得是這等算計着實歹毒,佟貴妃為了害她果真是不折手段,怕得是這手段如此隐私,難以察覺,倘若沒有察覺,以她日夜禮拜佛像的習慣,怕是沒過多久就要中招了。
“可笑。”
佟貴妃嗤笑道:“這不過是你自己的揣測罷了。更何況,那小宮女未必不是你唆使的,是你為了陷害本宮和端嫔而與她做出這樣一出苦肉計。”
佟貴妃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孝莊打斷了。
孝莊捧着茶盞,語氣不喜不怒地說道:“這綠韻絕不可能被溫妃唆使。綠韻是哀家為了保護溫妃而特地派去的,貴妃這樣說,難道是在質疑哀家不成?”
佟貴妃心頭一跳。
她慌忙辯道:“妾身絕無此意。”
“你是不敢質疑哀家。”
孝莊語帶諷刺地說道:“可你敢的事可不少。”
這句話仿佛千斤重一般壓得佟貴妃不敢擡起頭來。
她心中此時既是心虛,又是發慌。
如今這佛像的事是無法辯駁了,當今之計只有把事情徹底推到端嫔身上,才能夠讓自己得以脫身。
雖然說這麽做,對端嫔有些不厚道,可是佟貴妃此時也別無他法了。
“太皇太後,妾身剛才只是不敢相信端嫔敢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而一時糊塗說錯了話。”
佟貴妃急忙說道。
這話一出。
端嫔臉上登時流露出了難以置信和憤怒的神色。
她擡起頭,朝佟貴妃投去憤恨的眼神。
佟貴妃卻以威脅的眼神不着痕跡地瞥了她一眼。
端嫔的怒火頓時如同被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澆滅了。
她想起了佟貴妃背後所倚靠的佟佳氏一族。
此時要是牽扯進佟貴妃,以萬歲爺和太皇太後的性子,佟貴妃雖然免不了受到責罰,可是看在佟佳氏一族的份上,必定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到那時候,她們家族卻要面對佟佳氏的報複。
以她阿瑪那從五品官。
在佟佳氏這座大山跟前,就跟一只螞蚱似的。
想弄死不過是舉手之間的事情。
何況,就算佟佳氏不動手,其他人為了讨好佟佳氏,想來根本不介意對付她們家。
不能牽扯進佟貴妃。
端嫔心裏雖然恨佟貴妃無情,卻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
她咬着牙,“太皇太後,此事是妾身一人所為,太皇太後和萬歲爺要罰,就罰妾身,妾身甘願受罰!”
“你這是在包庇佟貴妃!”
溫妃怎可願意讓佟貴妃逃脫一劫。
她氣得坐起身來,蒼白的臉上帶着因為憤怒而産生的紅暈,雙眼中充斥着憤怒的火焰,“端嫔,你分明是受佟貴妃唆使,為何不敢承認?”
“溫妃娘娘和貴妃娘娘有宿仇乃是二位的事。”
端嫔的手指已經陷入了掌心之中,這刺痛讓她能夠勉強維持住冷靜,“但是此事卻與佟貴妃無關,不過是妾身因為侄子而記恨娘娘罷了。妾身怕娘娘生下皇子,日後成為皇後會對妾身不利,故而一時鬼迷心竅,做出這等惡事。”
溫妃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她是想報複端嫔,可她更想報複佟貴妃。
端嫔不過是只螞蚱罷了,根本不值得一提。
“太皇太後,萬歲爺,你們不要聽端嫔的胡話,這佛像價值不菲,想也知道,端嫔怎麽可能弄得到手?”
溫妃轉向康熙和孝莊說道。
康熙和孝莊互相瞧了一眼。
他們心裏跟明鏡似的,這事和佟貴妃逃脫不了幹系。
但是,現在端嫔咬定佟貴妃與此事無關,他們也不能因端嫔拿不出佛像這等原因就認定佟貴妃的罪,況且,現在也不是個好時機。
“好了。”
孝莊說道,“端嫔試圖謀害皇家子嗣,罰入冷宮,褫奪份位,永世不得出來。另外,佟貴妃雖與此事無關,可是管理後宮不力,也當罰。”
“妾身願意領罰。”
佟貴妃識趣地說道。
她深知如今的結局對她來說已經是最好的了。
就算受稍許懲罰,也比被罰入冷宮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