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目瞪口呆
山離子吹着口哨搖了搖頭,那表情,就像是在嘲笑窦成的不自量力,但他也算是跟窦成交過幾次手,知道這家夥又混又滑溜,上過一次當,這第二次再聽窦成胡說八道,一下就識破了對方是想拖延時間等待救援的想法,當即笑得更歡快了。
“你就別想着拖延時間了,就算僵持到天黑,也不可能有人找得到這兒來。”山離子舔了舔自己的指尖,不色情,卻帶着致命的危險。
“普通人當然找不到這兒,但屈重就未必了。”窦成看着山離子的舉動頭皮發麻,卻依舊強自鎮定,冷笑說:“而且我篤定你不是他的對手,不然就不會見慫跑了,我說,就你這樣的軟蛋都能修仙,老天眼瞎了吧,你別跟我急眼兒,你要不服氣,就跟我公平打一架,打一場普通人的架,就這點勇氣都沒有,也活該你現在仙不仙鬼不鬼。”
“等我擰斷你脖子,我看你還怎麽嘴賤!”任窦成舌頭繞出花兒,山離子這次都不上當,冷笑一聲,直接出手就又要掐他的脖子。
窦成當然不可能乖乖站着讓他掐,掉頭就繞圈兒跑,但他哪裏跑得過山離子這樣的非人精怪,下一秒就被掐住了脖子。
“咳咳,等等,我……我有件事,要說。”窦成雙手掰扯山離子的爪子,臉色瞬間因為窒息而漲紅:“松,松手咳咳……很重要,是,是關于屈重的……”
果然,這個誘餌抛出去,山離子上鈎了,掐着窦成的脖子下意識松了力道,眼眸微眯,等着他說下去。
窦成卻不說了,一個勁兒的咳,眼看着山離子臉上暴戾再起,忙趁他收緊之際又說:“屈重……”吐兩個字一陣猛咳:“屈重他……他……”
山離子眉心跳了跳,當即不耐煩的将人随手一丢,窦成就重重飛出去摔在了地上。瞧着也沒摔多狠,他卻跟演電視劇似的,噗地吐出一口血了。
山離子還沒反應過來,窦成露出一口被舌尖血染紅的牙齒笑了。
山離子陡然色變:“你,你又使詐,你個狡猾的人類!”
“是你太蠢了,果然是貓科腦子,還想跟小爺鬥,呸!”眼角瞥到屈重提着血燈籠穿林走來,窦成這下硬氣了,嘚瑟的呸出一口血沫子:“你不是想知道屈重的秘密嗎?他來了,你親自問他啊?”
山離子原本正準備襲擊窦成,聽到這話動作一頓,耳朵動了動猛地扭頭朝西南方看去。當看到屈重提着血燈籠踏着刺果林而來,他臉色驟變。
“血契?”眼睛一眯,山離子習慣見屈重慫,掉頭閃身就朝另一邊沖出刺果林不見了蹤影。
這次屈重卻不準備這麽輕易放過他,當即一道符紙循着山離子逃跑的方向飛擲而出,就聽空氣中噗嗤爆出一聲脆響,緊接着一聲尖銳慘叫,符紙燃燒的火團眨眼化為灰燼飄揚落地。
屈重看了一眼,卻沒顧得上去趕盡殺絕,就掉頭跑到了窦成面前,扶他起來,看着他吐的血跡,眉頭皺得死緊,眼底陰霾幽深隐有戾氣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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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窦成擡手抹了把嘴:“我自己咬的。”
屈重還是執意掐開窦成的嘴,檢查後确定只是小傷,這才真的放下心來。
“怎麽想到破血引我過來?”屈重幫窦成擦了擦殘留在嘴角的血跡問。
窦成舌頭疼,說話含糊不清的,遂示意的指了指屈重手上的血燈籠:“突然想起它了,就賭一把。”
“行了你別說話了。”屈重無奈的看着他:“真沒事,自己能走嗎?”
窦成雖然被摔那一下有點狠,走路有點瘸,但其實并沒有真的受傷,單純只是摔疼了而已,所以行動完全沒什麽問題。
屈重見他走了幾步的确沒事,這才放下心來,但卻沒松開窦成的手,而是牢牢的十指緊扣。
窦成被屈重的舉動弄得一愣,下意識低頭看向兩人交握的手,神色莫名。
“這樣就不會再走丢了。”屈重将窦成的反應看在眼裏,解釋了一句:“我就蹲下看了一下路過的屍骨,還叫你停下的,可是你沒聽見,擡頭你就不見了,這要是一般的鬼障眼倒還好,我就擔心你遇到山離子,那東西比一般的小鬼危險多了,好在你反應快,知道用血聯系我。”
窦成轉頭朝山離子跑走的方向望了一眼。
然而沒等他問,屈重就自己說了:“讓他跑了,不過他受了傷,短時間內不會再出現。”
但屈重卻并沒打算幹等着,只是這話沒必要說出來無端給窦成增加心裏負擔。
窦成點點頭,他其實挺好奇的:“這是個什麽名堂,怎麽連你都要靠血才能找到我?”
“乾陰迷魂陣。”屈重這次倒是回答的幹脆:“我不是找不到,只是這陣法複雜又凝聚山間陰氣為罡體,想要辨別方位需要時間,因為你我之前立了血契,所以你的鮮血才能幫我迅速鎖定陣口方位。”
“哦。”這玄乎的,窦成一句沒聽懂:“還繼續看嗎?”
“先出去再說吧。”屈重說。
窦成對此沒有異議。
兩人七萬八繞的走了好一會兒,才總算見到了活人,看到那些仍舊在忙着拍照的男男女女,窦成好比看到親人般親切。
雖然走了出來,但屈重卻沒有現在下山的打算,他朝窦成側了側臉:“你手機借我用一下。”
窦成也沒問,順手就摸手機,結果卻摸了個空。
“怎麽了?”屈重見他臉色有異,問。
“手機掉了,應該是掉在之前那地方了。”窦成想了想,被山離子掐脖子那會兒手機他都還攥在手裏的,應該是掰對方爪子的時候掉的:“要不,我們回去找找?”
屈重卻搖頭拒絕了,随即就見他蹲下身随便拔了幾根絲毛草,胳膊肘夾着窦成的手,騰出手來靈活的編弄起來,眨眼功夫,一只草紮的小鳥就活靈活現的顯露出了雛形。
窦成不知道他這是在幹嘛,但卻沒有打擾他,愣愣的看着。然後就見屈重有就地摳了一小塊軟泥,捏搓捏搓成兩顆泥蛋兒,分別按在草紮鳥的腦袋兩邊,噘嘴吹了口氣,那鳥兒就撲棱着翅膀活了起來,轉瞬就循着他們出來的蹤跡飛了過去。
窦成……窦成看得目瞪口呆。
然而,讓他更加目瞪口呆的事還在後頭。這前後隔了沒兩分鐘,那只袖珍到不足嬰兒拳頭的草紮鳥就銜着手機飛了回來,穩穩将手機落到屈重手中。只見屈重接住手機随手一揮,原本撲棱着翅膀的草紮鳥就四散開來,草根軟噠噠的紛紛掉落在地。
這過河拆橋的既視感……
窦成驚訝之餘,不由狠狠抽了抽嘴角。
“屏幕碎了一角。”屈重翻着手機看了看說。
窦成忙湊過去看,又伸手摸了摸碎角後放下心來:“沒事,是鋼化膜碎了,回頭網購兩張重新換上就是,沒影響。”
屈重點了點頭,擺弄了下手機,确定使用沒什麽影響,這才熟練的點開照相功能開始對着一個個墳坑拍起照來。和那些媒體人只為做新聞的拍照方式不同,屈重沒拍一張都格外的仔細,不停的變換着角度,直到做到心中衡量的标準,才會點下确定,可就算是做着這麽仔細的事情,他依舊沒忘記将窦成的一只手夾在胳膊肘裏。
窦成看着被對方夾着的手,也不知怎麽被戳了笑點,莫名就有點想笑。然而,也正是對方這認真勁兒,讓他心裏忽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悄然發酵。
如果這時有面鏡子突然出現在窦成面前,他估計會被自己的眼神吓一跳。只是這裏沒有鏡子,所以現在的他還渾然不覺。
屈重連着拍了好幾口墳,轉頭剛準備跟窦成說點什麽,卻在看到對方的眼神時怔了怔,随即嘴角勾了起來。而依舊對此渾然不覺的窦成卻在看到對方的笑容時心髒狠狠漏了一拍,随即不受控制的撲通跳得歡騰,默默的對視半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不對勁,尴尬又倉皇的轉開了視線,但等屈重轉身繼續忙活的時候,他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跟随了過去。
“你拍這個做什麽用?”再一次跟屈重視線對上的時候,窦成莫名就有點心虛,幹咳了兩聲,沒話找話,假裝自己的注意力是在對方拍照這件事情上。
“随便拍拍。”屈重說:“拍照有時候能抓拍到人肉眼忽略的細節。”
“哦。”窦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兩人一路走一路拍下了不少,每一口墳屈重都會變換着各種角度拍下無數張,等他們終于拍到差不多時,原本人群攘攘的山上已經再次恢複了幽靜,那些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而再看天色,已經時近傍晚。太陽落山後,這亂葬崗上的風似乎比白天更陰涼了很多,隔着衣服都吹得人涼沁沁的透心過,莫名的讓人起雞皮疙瘩。
“還要拍嗎?這太陽都落山了,再一會兒天該黑了,要不先回去明天再過來吧?”窦成看了看天提議。
屈重倒是沒有堅持,最後咔嚓咔嚓拍了幾張,便直起腰來,一邊翻看着自己剛剛拍下的照片一邊點頭:“走吧。”
兩人從山上下來,直到騎上自己的小電驢,窦成心裏才總算是踏實了。
小電驢速度不快,還沒回城天就徹底黑了下來,所幸越接近市區沿途的路燈就越密集,倒是不妨礙什麽。
“屈重你看,那是不是蹲着個人?”離城區大概還剩下幾分鐘路程的時候,窦成眼尖的看着前方陰影處似乎是蹲着個人,只是距離隔得遠,看不大清楚是男人還是女人。
按理說路上遇到一兩個人什麽的再平常不過,但窦成就是敏感的有些在意,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