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鬼看起來到底什麽樣子？
“唉？！那可咋辦啊？大師啊！你可得救救我們家小栓子啊！”
雷百歲還沒想着接下來怎麽編呢，眼前的女人竟然已經相信了她的說辭。這讓她有點兒猝不及防，可很快還是反應了過來。
“大姐，您先別着急，我們肯定是有法子的，不然也不會來三個人。不過吧...這天兒也晚了...要是行的話，咱們三個能不能在大姐你們家住一宿？我們三個也不認識路...”
“行，別說住一宿!住幾宿都行！只要你們救得了俺的小栓子。”女人話音未落，裏屋就出來一個罵罵咧咧的男人。
“都他娘的吵吵啥呢吵吵？這還讓不讓人睡了？李紅菊你出去開個門兒咋還給我帶進來這麽多人？！反了你了還！”男人個子不高，尖銳的聲音讓雷百歲覺得有些刺耳。男人看見了雷百歲用那雙無神的小眼睛上下打量着她，雷百歲面色一肅，眉頭一皺，看了回去。男人卻在接觸到雷百歲目光的一瞬間轉移到了別的地方，可她卻清楚地看到了那雙小眼睛裏的不懷好意。
雷百歲心裏暗暗提防了起來，不動聲色地朝着旁邊兩個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小心。
“哎呀說啥呢？！這幾位是桂香請過來的高人，知道咱小栓子有大劫，連夜趕過來幫忙的。幾位別在意，二柱子就這個德行，我們家有個廂房，你們仨住那兒行不？那屋裏是個大炕！”
“行的，沒問題。”
事情進行的這麽順利讓雷百歲都有些驚訝，可還是跟在女人的身後走進了那間廂房。藏文濱和馬年從廂房裏的炕上抽起了一條褥子，在炕上簡單的搭了個簾子，權作避嫌。
夜半三更，本就警醒的雷百歲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徹底清醒了起來，卻不動聲色，支棱着個耳朵聽着旁邊的動靜。雷百歲明顯感覺到有個人正在朝自己接近，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心中盤算着一會兒要怎麽出手。卻不容她多想，那人已經低下了頭，伸手捂住了她的嘴，雷百歲伸手就要還手，卻在睜眼之後看到一個熟面孔，将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唇上示意她安靜。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馬年。雷百歲這才稍稍放心，眼神往下一探，示意這人把手拿開，馬年這才把手放開。
雷百歲壓低了聲音問：“這是幹嘛？”
馬年也跟着壓低了聲音說：“我剛剛睡着睡着，覺得外面兒有點兒不對勁兒，陰氣好像有點兒太重了。”
“這你也能感覺得出來？”雷百歲有點兒不敢相信。
“不然我師父幹嘛老說我有天資？我要是連這點兒事情都感覺不出來還算什麽有天資？你感覺不出來嗎？”
“我身上陽氣太重，五感只比普通人好一點，連天眼都難開。”雷百歲搖搖頭，表示自己對于這些确實沒有那麽敏感，只能感覺到身邊的氣息變化。尤其是在睡覺這種時候，感知範圍也會跟着遲鈍起來。
馬年不敢置信地盯着雷百歲看了半晌。“你不是挺厲害的嗎？怎麽這麽鈍感？”
“我只是修道多年而已，幼年便習道，我爺爺就是我的師父？只是對于這些變化，沒有你們這些有天資的人敏感而已。”雷百歲聽到對方這話，也沒生氣，只是淡淡地說了自己的看法，這倒是讓馬年有些意料不到。
馬年所看到的雷百歲，一直都是暴躁的，強勢的，一旦被冒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人。可此時被自己那樣鄙視之後竟然解釋的這麽淡然，完全看不出來之前把自己罵得狗血噴頭的樣子。
就在馬年還在驚訝的時候，雷百歲接下來的話就為自己的這番變化給了馬年一個理由。
“唔...我現在這麽平心靜氣，想來也是陰氣增加了，不然我此時早該發火了。雖然我對環境鈍感，可對自己卻還是很敏感，我能夠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陽氣翻湧的不那麽厲害了。”
雷百歲現在已經很了解自己的身體了，所以才會十分的重視夜晚的睡眠。因為夜晚的時候是天地之間陰氣最盛的時候，只有這種時候她才能壓制一下身上翻湧的怒火。
“哦....”聽到雷百歲的解釋，馬年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如此...”
“怎麽樣？要不要一起出去看看啊”馬年捅了捅身邊的雷百歲。
“把你師父就這麽丢在這裏嗎？”雷百歲的不贊成全寫在了臉上。
“你們倒是想...”藏文濱的聲音冷不丁的在廂房裏響了起來，馬年吓得心跳都亂了幾拍，在看到雷百歲那一臉淡定的表情之後，更加心裏不平衡了，她怎麽就沒有反應？
“小友...怎麽樣？一起去看看？”藏文濱對雷百歲發出了邀請，雷百歲點頭同意。
三個人就這麽偷偷地摸出了廂房，來到了院子裏，在雷百歲的指導下，悄無聲息的翻過了李二柱家的院牆，來到了村子裏面。
順着陰氣的走向，雷百歲和藏文濱在馬年的帶領下來到了陰氣最重的地方，卻意外發現了嬰靈的身影。
“這小子怎麽在這兒？竟然還顯了形？不對...這小子是在這裏吸收空氣裏的陰怨之氣。”藏文濱是第一個發現不對勁兒的地方的人，雷百歲身上沒帶鎖陽符，什麽也看不到。馬年此時的表情卻已經是驚恐至極，讓人完全想不到他到底看到了些什麽東西。
倒是藏文濱心疼徒弟，見馬年這個樣子，連忙過去幫他穩定心神。
“怎麽了？看見什麽了這麽害怕？”
“人...不...鬼...好多鬼都聚集在那裏。那裏是什麽地方？墓地嗎？可這裏也不是積陰地啊？”馬年連話都說得哆哆嗦嗦，卻向兩個人形容出了一副百鬼夜行的畫面。
“這麽濃郁的陰氣，有大量鬼類也不稀奇，只是這裏也不是積陰地，為什麽會有這麽濃厚的陰氣？而且，咱們剛來的時候一切都還很正常，可怎麽一過午夜就變成了這樣？”雷百歲提出了新的問題。
“小友，當務之急我想是抓住嬰靈，可不能讓他再跑了，此地透露着說不出的古怪，等我回去通知地府的判官們，讓他們多帶幾個無常來收拾這裏。”
“道兄說得對，怕只怕這小子，已經不是嬰靈了...”
“小友是什麽意思？”
“道兄，你仔細看那小子，站在那裏顯了形态，擺明了就是要誘使我們過去抓他。道兄我相信只要我們一過去，他就會發動那一群的陰魂來把我們撕碎，就算不死，也得褪層皮。”
雷百歲話音剛落，陰風便四下而起，圍住了三個人。藏文濱倒還震驚，只是拉着自己的徒弟往雷百歲身邊靠了靠。可馬年什麽時候見過這麽大的陣仗，整個人吓得呆住了，他師父要是不拉着他，肯定不知道人就跑哪兒去了。
對于這樣的情況，雷百歲倒是不懼，只見她不慌不忙地往前踏出了一步，圍住她的陰魂就像是畏懼火焰的煙霧一樣瞬間往兩邊退卻。
“道兄大概忘了我是純陽體，這些鬼魂最怕的，恐怕就是我這樣的人了。”
“我知道小友是純陽體...只是沒想到小友...小友的功力這麽深厚。”
“呵，道兄啊我可不是一般的純陽體，我可是被天雷劈過的，這些陰魂，是近不得我身的。”雷百歲的話引得馬年一陣羨慕，他也想這樣尋常陰魂近不得身，這樣就不怕那些鬼魂了。可他不知道的是，雷百歲雖然是鬼魂近不了身，可僵屍卻行，他更不會知道，雷百歲曾經被一個老僵屍打得如同落水狗一樣在醫院裏躲了好幾個月。
“怎麽辦？你是純陽體你不怕，可我們不是啊...我看他們的架勢...這是要把我們給撕了啊！”馬年整個人都跟着歇斯底裏了起來，雷百歲非常理解為啥他會這個樣子。
雷百歲也見過這些鬼魂的樣子，知道他們絕對不像電影上那樣描繪的那樣，也不像人們說的那樣，維持的是死前的樣子。大多數人撞鬼的人看見的鬼魂形象，只不過是他們想讓人們看到的樣子，嚴格來說他們也沒有什麽真身。
若硬要說本來面目，便是他們人生各個時期的樣子重疊，包括他們死之後屍體的變化，所有的這一切重重疊疊的虛影加起來看。想想一個人一生的樣子，開心的，難過的，猙獰的，厭惡的，死前的驚恐和不甘心，甚至包括他死後屍體的腐化狀态，在同一個面目軀體上一瞬間全部表現出來。
運氣好的看到的只是一個黑得飄渺又詭異的影子，這樣算是好的，這個生前沒有遭逢什麽大難，死後也得以厚葬，沒什麽缺憾。可這樣的鬼魂是很少見的，因為一生順遂，他們往往沒有什麽執念，不會在世間強留。
而在世間強行留下來的鬼魂，那就精彩多了，見到一次他們的真身，絕對可以把一個正常人逼瘋。這個世界上，能有什麽比人類本身更讓人恐怖的存在呢？雷百歲有點兒慶幸自己的鈍感了，她看不全這些鬼的面貌，說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