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話劇這個東西沒有那麽好演 (2)
那麽多引線？
發現小朋友察覺到現實，穆素笑了：“怎麽了？察覺到了？你現在知道你師父為什麽要把你送到學校來了嗎？”
“……”他明白。
“你用自己的能力幫助別人是好事情，但是同時你會給自己惹來麻煩，并且是很多，很多，多到不能解決的事件，于此同時，你讓某些不能接受這些好處的人觸及到了他們不該觸碰的高點。好比如說許文靜和沈靜怡吧，你想想看，那兩個小女孩子在這麽小的年紀觸碰到了那樣的‘公主裙’這對她們而言是一件好事嗎？”穆素說：“如果處理好了，那對她們将來的眼界會有極大的好處，如果處理不好，她們開始醉心化妝打扮，放棄學業，要怎麽辦？”
柳清然腦中轟然一聲。
他頓住。
“那個時候你就會自責，就會認為是自己的錯，可是這不是你的錯，你只是好心想要幫肖谷完成想要做的事情而已。”
這是答案，穆素開口：“所以說，清然……不要為了別人就傾盡所有，拿你能給一切去給。”該說他所言是忠告嗎？班主任疼愛的揉着那孩子的腦袋：“你給大家的東西，并不是人人都能承受的起。清然……你明白嗎？”
他明白，只是他一向不會多考慮肖谷的事情，他信他，所以從未在他的事上動過什麽算計的心思，肖谷是家人，家人不可以算計。
等待着小朋友的回答，穆素問他：“所以呢？你打算怎麽辦？”
如果這個孩子能夠清楚的意識到‘他自身與旁人的差異，并且同時能夠把這些差異妥善利用獲得自己的快樂，送他來學校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沒有人認為他為了家人去學習是一件錯事，但是太過重視家人忽視了自己的想法就是另外一回事兒。
一．家人因為我的能力解決了麻煩事，我派的上用場，他們高興了，我會為此高興。為了家人什麽都可以去學，什麽都可以放棄，只要他們高興，只要自己能派的上用場，這樣就好。
二，今天家裏有事，我有餘力和能力幫着解決，在我自己舒心和可以控制的範圍內幫忙。不能解決也沒有關系，能辦就幫忙，不能也不用責備自己。
這是兩碼子事。
無視自己的需求和思想，不是一件好事。這些事情他們大人看的明白，生活在清然身邊的人明白，柳清然自己不明白，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處在一個什麽樣的精神狀态之中。以這個孩子的狀态，一旦身邊有個人有三長兩短，說不準最先崩潰的人是這個孩子。
他喜歡家人，所以理所當然的和家人親近，愛護他們甚至超過愛護自己。賈大夫說過，請一種近乎病态的危機意識感。
柳清然有心理問題，非常嚴重的心理問題。
回憶襲來，還記得穆素一開始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愣了很久，真的很久，久到他當時正在吃的面條都發脹，脹了一整碗。面是廢了沒有辦法再吃，他不解的問對面的老石頭：“他那麽一個被大人愛着疼着的小滑頭，怎麽可能會有心理問題！他又不缺愛，還有個肖谷跟着他，他又不是沒有朋友，那個孩子挺正常的，你們別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人家沒病都要被你們說的有病了。”
可是老穆心裏清清楚楚。
他是不對勁的，說不出哪裏，但是，柳清然就是不對勁的。
因為不想要承認，才會有這種反應。
視線回歸現實，穆素盯着眼前的孩子，他問他：“嗯？所以呢？你現在打算怎麽辦？你已經把許文靜和沈靜怡她們扯進來了，還有謝震，王冠一，程遠，還有……”
柳清然仰頭，不解的發問：“我為什麽要為他們的人生負責任？我只是借了她們一條裙子。給他們指導了話劇而已。”
哦？開竅了？
這就是重點所在，旁人稀裏糊塗也不會察覺到什麽，偏偏柳清然是個聰明的，一個人在他眼前出了心理問題，他稍稍問兩句就能人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的前因後果整明白。
果然上蒼是公平的，給了他這麽多傲人的天資之外，也給了他不少難捱的缺點。
班主任問他：“那這麽說，他們之後因為你給的東西産生了其他的想法，人生發生改變，你也不會有任何的不自在？”
柳清然想了想，最後搖頭：“我說我可以你也不會信我。”
“知道就好！！”
“那你打算怎麽辦？”
“簡單，這種階段性的扭曲只要矯正就好了。”少年似是找到突破口，随口就說道：“反正這種扭曲也只是暫時的，只要想辦法把這種青少年的心思扭轉到正途上就好了。”
“說的輕巧，你告訴我，你打算怎麽做？”穆素向來不喜歡柳清然轉移問題的處理方式，問他：“這件事說出個大天來，你能有什麽辦法？！”
小朋友順了一邊問題，冷靜的給出答案：“簡單來說，破財消災。我只要問問他們是不是真的喜歡那幾件衣服，他們要是真的喜歡就在我這裏立一個字據，期末考試能達到他們力所能及的頂峰，我就把衣服送給他們。他們要是連首飾，鞋子都想要，那下個學期也要提高成績。一個人不行，難形成上進狀态，一群人就不成問題，還有肖谷在，他們肯定能把視線轉移到學習上來。”
說完，小朋友睜着漂亮的眼睛，一臉無辜與自得。
班主任愣着，開始思考，然後他想明白了。
真是玲珑心思啊。
穆素都不得不感慨，這種情況之下，他本來是想逼一逼這個孩子放下心理芥蒂，試着去和那些孩子們交交朋友，畢竟身邊有柳清然這樣的人在，誰都會願意多學一點東西，肖谷如今的優秀就是自幼跟在清然身邊的成果。
只要被清然的優秀影響到，那些被美麗衣服和華麗物品迷惑視線的孩子們也能更改這份突如其來的扭曲。
只是沒想到還有這麽一招，最後微微搖頭，班主任按住那孩子的腦袋，蹙眉，嘆氣。
柳清然握緊拳頭，樣裝作不知道穆素眼神裏的複雜是什麽意思。
另一邊肖谷他們正坐在後臺等待，李偉正在和學生會确定音響，這次他們演出有不少需要配樂的地方。
後臺熱鬧非凡，二班的沈星辰看到一班的裝備打扮，驚得差點眼珠子掉出來：“哎呦，我去，你們班夠可以的啊，穿成這樣？演話劇？你們穿越來的吧。”他羨慕的靠過去，盯着兩個王子和大臣腰側的長劍：“哇，這個，能給我看看嗎？”
劉樂天心裏大滿足，随手就把東西遞過去，沈星辰人品有保障，他也不用擔心。
肖谷那柄長劍被鄭錫濤借去看，英俊沉穩的少年問：“你們從什麽地方拿來的衣服？這些裝備不少錢吧。”拉過自家堂弟，鄭錫濤看了一圈那孩子的懷表還有裁剪得體的西裝：“你們班下血本了啊。”
“不是，不是。”許文靜代為解答，她笑盈盈極為大方的開口：“這是柳清然借給我們的裝備，用完了要還給他的。”
“哦，他給的啊。”沈星辰有些遺憾的開口：“早知道我也找他借了。”
肖谷白了他一眼：“你怎麽一天到晚惦記我家崽子啊！”
沈星辰裝模作樣拔劍要砍肖谷，兩個人鬥雞似的對視了兩眼，都是一副要吃了對方的惡毒樣子。
沈靜怡有些緊張，坐在位置上不斷的重複臺詞，慌亂的妝都快花了。正在和其他班少年打鬧的肖谷發現女孩子的不對勁，推開沈星辰拉了把椅子在女孩子身邊坐下，笑着問她：“你怎麽了？”
沈靜怡被吓的一頓，随後蒼白着臉色開口：“我怕一會兒上臺之後把臺詞忘掉。”
“哦……”肖谷淺笑出聲，随後叫她看看身邊的人：“你覺得他們有誰不緊張嗎？吶，老劉不也哆哆嗦嗦的嗎？”說完就被劉樂天踹了，肖谷打回去，又笑盈盈的回到椅子上坐下。
男孩子就是喜歡打鬧，和女孩子不一樣，沈靜怡低下頭，有些拘謹的說：“你看起來就一點都不緊張。”
“那是我皮厚。”肖谷直觀大方的開口：“這是娘胎裏帶出來的天賦。”
他一說完，身邊聽到的人全都哄笑出聲，劉樂天直接一句：“哦，原來你也知道你皮厚啊。”
“你皮也不薄吧。”
男生們即使是鬥雞似的相處狀态也能輕松自如，其中很大一部分在于肖谷，肖谷的存在柔和了許多明面上的矛盾。沈靜怡聽他們鬧笑話心裏平和，緊張卻依舊不減，肖谷察覺到這一點連忙擺手：“開個玩笑，我小時候第一次上臺報幕也緊張的手抖，後來才漸漸習慣的。”肖谷雙手放在腦後，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惬意道：“你們緊張不就是擔心把劇毀了嘛。”他聳肩：“不也就這麽點事情，劇毀了，咱們就活不成了嗎？”就當做是自己多事吧，日行一善嘛，少年平和的放下手，笑着詢問：“你們想知道怎麽才能不緊張嗎？”
沈星辰反坐在椅子上，他手心裏也全是汗：“別賣關子了，快說。”
随意閑逸是肖谷平日的常态，不疾不徐又清爽明朗，可靠又讨人厭的複雜體，小太陽說出答案：“辦法很簡單！就是，你們不可能不緊張的。所以不要去想怎麽才能不緊張，緊張這種事情不可能一瞬間就消失的。”
“你耍我們是不是？”
“你找打是不是！！”
“我刀呢？！！”
肖谷揮開那幾個胡鬧的，認真的開口：“哥們說的是認真的好不好，這可是清然教給我的，無論是誰站在舞臺上都會很緊張的。誰都不能脫俗，所以，就不要去想好了。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好，別後悔就成，也不會有人因為你緊張做錯事就罵你，大家都是第一次上臺，做的好就運氣加實力，做不好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第一次是免罪金牌。咱們又不是什麽專業演員錯了不就錯了嘛，那還能怎麽樣。”
鄭錫濤聽着這歪了吧唧的理論，總覺得有點道理，他微微搖頭：“這幾句聽起來還像是人話。”
衆人緊繃的身體松懈下來。
紛紛松出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