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人類看到的感覺
時鐘指向十一點,寧澄有些挫敗,也有些不好意思,“阿姨,謝謝啊,還耽誤了你這麽長時間。”
“沒事,明天我不上班,你查清楚就好,關鍵心裏要踏實下來。”
寧澄摸摸自己還在亂撞的胸口,怎麽也不知踏實為何物。
“我說,寧澄啊,你是不是最近太累啦?”
“可能吧,都累出幻覺來了。”她口不對心。
“要是還不放心,就找朋友來陪你住幾天。或者,你也該找個男朋友啦。”阿姨一開始還擔心她,說着說着便朝着另一個方向了。“我跟你說啊······”
“阿姨,謝謝您啊我沒事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拜拜。”寧澄嘴皮子利索的和逃走的步伐一致,她有些了解這位阿姨的,以“我跟你說啊”開頭的,便是滔滔不絕的人生真理。
到家後,她才發現腳痛的厲害,低頭一看,都腫起來了。這下子注意到了,連走路輕輕一碰都疼。寧澄一瘸一拐的去找醫藥箱,感嘆人真是堅韌而脆弱的動物啊。
洗漱完畢,鑽到被窩裏去,寧澄開始了自我催眠,“沒事的,他就算是鬼,長得那麽好看,也該是只好鬼。”不對,哪裏有什麽鬼?重新開始。
“一切都是你的幻覺,從今天開始,不做那個夢,不糾結那個人,睡一覺,一切都會好的。”
慢慢,慢慢進入夢鄉,真是一個堅強又獨立的姑娘。
目及整個房間,沙發和僅有的兩個凳子抵在門口,平日裏不點的床頭燈也亮着,手裏攥着一把美工刀和一個護身符,就這樣安詳的睡着了。
古老幽深的房間裏,一人突然破門而入,大聲急切而興奮,“看到了看到了!”
手裏玩着琉璃的男子被吓了一跳,自己的寶貝差點掉了,他瞪眼看着面前的人,“你慌什麽?”
“她,她看到我了。”他依舊急得來回晃蕩。
“誰,哪一個?”他随意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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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有誰?她,她看到我了?”
那人愣住了,“怎麽可能,她不可能看到你。”
“是真的,她這樣,抓住我的衣服,問我是誰,然後,我們對視了。”他活靈活現的還原場景。
“對視了?!”
“是,仔細想來,有兩次,她該是和我說話的,可我完全沒在意,因為從來都沒有人看得見我。”
“什麽?身為你的護主,怎麽可能看得見你,莫非是什麽預兆。”
“被人看到的感覺······”他長呼一口氣,終于冷靜下來。
從來,從來都沒有過呢?
“你說的什麽話?我不是人嗎,我瞧不見你是吧。”
“你個不死的老妖怪,你算個什麽人?”
叽裏呱啦,叽裏呱啦,多久的問題了,争執起來還是沒完沒了。
“去看看。”
兩人轉眼到了剛剛受驚姑娘的房間,在床上站着,神神叨叨的語句已經退了,只有一派沉靜安睡的容顏,手裏攥着的東西也散落一邊。
“就是她?”尹凡低聲問道。
“對。”他看着她,想起剛剛就在她眼裏,看到了他自己,那樣慌亂不堪,而現在冷靜下來,才後知後覺。她的眼睛,很美。
尹凡掃了她一眼,“沒什麽特別的,不過她的命格,有些奇怪。”
兩人對視一眼,像是想起什麽,心中了然。
有因便有果,如此因,卻得這樣的果。
第二天早起,一派安寧。昨夜睡得很香,什麽夢也沒有做。
或許,就這樣結束了吧。
今天是周六,寧澄算了算時間,先去郵箱查看了一下,看到信件後才放心出門吃早餐。
找到咖啡店的窗口位置,信紙展開,卻是比平日裏更多的內容:
寧澄,今日瑞士下雪了,應着窗外紛揚的雪花,我在書桌前給你寫信。上次你說,你經常夢見那個男人,現在怎麽樣了?我是支持你的,認為他始終存在,認為夢,有時真的是一種預兆。希望你能見到他。
寧澄,不知是否是年紀愈大,經常會感覺患得患失。很多次都想去見你,想想還是作罷。我們之間緣分不深,能夠一直這樣信件來往,讓我記住十七歲的宋寧澄,已經是我的造化。而且現在的我,已經不太想讓你見到。維持這份單純,已經是盡我最大的努力。
望安。
落款是季風。
季風一向不愛多言,兩人通信已經很久,往往是寧澄長篇大論的過去,他只回了幾行字,但字字都是為她着想。她很珍視這份情誼。又看了幾遍,喝完咖啡,思忖着怎麽給他回信。
手裏拎着在超市買回的面粉,在路上把回信的內容也想的差不多了,快到家時,發現門口立着一個人,竟,竟然是昨晚吓她不輕的人。
寧澄呆立在原地,他慢慢的走到她面前來,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這樣,也能看到是不是?”
寧澄想着是拿面粉糊他,還是該先問清一連串奇怪的事。這青天白日,饒你是什麽鬼神也不敢怎麽造次。
于是她主動為上,抓住他的袖口拖到一偏僻處,還未開口,只見他直盯着寧澄的手,臉上是捉摸不定的表情,她剛要放開,他立馬握住寧澄的手心,“請等一下。”
盛夏剛剛來臨,這樣熱的天氣,他的手心卻是一片冰寒,像冰塊一樣嘶嘶散發着涼氣,不過,很舒服?
“原來,人的體溫是這樣的。”
良久,他才冒出這句話,而宋寧澄小姐,已經被他的行為,弄得有一絲絲嬌羞?盡管她把他當做鬼,盡管他昨晚吓得她快沒了半條命,但是他真的是屬于帥得慘絕人寰了。
而且,這神情,怎麽像是第一次牽女孩子的手啊。
咳咳,寧澄提醒他一下,他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她只得用點力,搖晃了幾下,“那個,我的手該收回來了。”
“哦,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是第一次牽人的手,想知道這是什麽感覺。”
“哦,真的是第一次啊。”寧澄還是不太敢相信。
“那個,麻煩你,請你看看,我穿的,是什麽衣服?”他瞪着真誠的眼睛,還象征的轉了幾個圈。
呃,這是把她當小孩耍嘛,明明和昨晚一樣的衣服。或者,是想讓她點評一下?她摸了摸下巴看着他,提了一句中肯的評價,“嗯,很帥氣,很适合你。”
“真的嗎?!活了這麽久,無論怎樣用心去穿衣服,還是沒人看的到,所以近來對衣服的品味不怎麽上心,但今日,真是完美的一天啊。”他興奮的像小孩一樣。
寧澄稀裏糊塗的聽着,“那個,雖然不明白,但我還是想問你。你昨晚,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家?”
被問的人,一臉平淡又漫不經心的開口,“我也不是很想去,但是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