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為君解憂
岚芷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屋外還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岚芷靜靜的聽着雨滴打在屋檐上的聲音，聞着屋裏若有若無的茉莉香。
“小姐，您醒啦？”門吱呀一聲開了，進來一個端着一碗粥的丫鬟。岚芷不動聲色的看着她，猜想這是慕淵的丫鬟麽？
那丫鬟看了一眼岚芷，撲哧一聲笑着，随後便把粥端到岚芷面前。
“小姐，來，喝點粥吧。這是公子從知縣大人那裏要來的，早就囑咐了奴婢要好好伺候您。”
岚芷乖乖的喝着，不管怎樣，都是那個人的一番心意。
“他怎麽樣了？我昏迷幾天了？”岚芷想起之前慕淵對百姓許諾，說三天之內搬來救濟糧。這荒年饑民的，哪裏去弄救濟糧呢？且不說這朝廷內部如今混亂，他的地位岌岌可危。換個角度，就算慕淵贏得局面，朝廷派發救濟糧，但從京都運到弋陽，少說也需要十天半月的，三天？哪裏夠！
丫鬟給岚芷掖了掖被子，安慰的說道：“小姐放心，百裏大人說公子的傷無礙，休養休養就好了。至于您，您啊，從昨天公子把您抱回來就一直昏迷到現在。現在好不容易醒了，您就好好養養吧。”
丫鬟有些嬰兒肥的臉蛋讓岚芷覺得有些可親，她想起了那個從小到大陪伴自己長大的青兒。
“你叫什麽名字？”
“回姑娘，奴婢叫阿雲。”
“好，阿雲，你跟随慕淵多久了？”
“回姑娘，阿雲跟随太子殿下五年了。”阿雲對眼前這位姑娘有些好奇。從她跟着太子殿下起，就從未看見過殿下對一個女子如此呵護過，先是不顧自己的傷勢火急火燎的抱着這位姑娘回府，後來還悉心照料，雖然不知道殿下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但阿雲想，恐怕還是和這位姑娘有關吧。
“五年……”岚芷沉默了，她忽然發現自己對那個男人的過去一無所知，這讓她感覺有些煩躁。阿雲好奇的看着這女子，發現她肌膚勝雪，卻絲毫不顯柔弱，反而給人一種剛柔并濟的味道。青絲柔順，眉眼含黛，确實是國色天香的美人。怕是比之京城裏那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吧。怪不得殿下對這位姑娘有些特別，果然不同一般官女子，呵，她也喜歡。
“好，阿雲，你跟在慕淵身邊已久，怕是已和靈溪混熟了吧。他那裏的消息，你自然也知道的。你同我說說這弋陽城裏的大戶。”既然是留在慕淵身邊的人，自然不會太普通。岚芷想從阿雲那裏打探些消息，既然無法知道慕淵的計劃，那自己只好自己為他想好一條備用之路。
阿雲心裏有些佩服這位小姐，果然聰明。她确實叫阿雲，也确實是殿下身邊的丫頭。不過師出淩雲閣，善毒，能殺人于無形，一直尊師命留在殿下身邊，為他所用。
“是，阿雲這就同您說說。話說這弋陽城，要說大戶，當然是兩家，一家餘氏，想必之前您也見過了，餘氏雖大，但确實三殿下的爪牙。咱們無法入手，還有一家。這一家，不是家族。”阿雲很聰明，一眼就看穿了岚芷的計劃。
“不是家族？”岚芷愕然。
“是，這家是方氏分支，就是聞名天下的方氏在弋陽城的産業分支總府。這家……咱們還是沒有機會。”阿雲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
“方氏的分支遍布天下，各國都有，但是每一個分支權力有限，像在這饑荒之年，借糧之事事關重大，分支掌事是決計不會也不敢更沒權利借給我們的。”
“不，辦法肯定是有的。阿雲，帶我見方氏分支掌事。”
林東是這一屆的方氏分支的掌事，年方二十便坐上了一個地區的掌事，別人不知道，這其實是跟他跟随過少主一段時間有關。
此刻的林東正坐在方氏茶坊裏撥弄着算盤。門口突然走進來兩位打着傘的女子。林東擡頭，看着那兩人。
“堂堂掌事大人也親自算賬麽？”一道清悅的聲音從為首那女子口中傳來。
林東只看了那女子一眼，有一瞬間微不可察的呆滞，而後又低下了頭繼續算賬。“掌事也要吃飯的，這鬼年頭，不每天算算帳，連哪一天餓死了都不知道。”
岚芷把傘收好，放在門口，而後緩緩走進這方氏茶坊。茶坊是兩層樓建築，裏面結構有序卻又不顯呆板，還具有超越當代意識的螺旋式扶梯。
“這間茶坊蓋得想當精巧，裏面的空間結構運用的恰到好處。”岚芷是說真心的，如果有機會，她倒是很想見見設計這座茶坊的天才人物。
林東挑了挑眉，似乎有些驚訝。“看來這位小姐也懂建築？我方氏茶坊在諸國都建有産業，而且每一處都會根據當地的風土人情設計茶坊的風格。不過這座茶坊的建造不是我設計的，我還沒那個能耐，是少主設計的。”
岚芷點點頭，如果是林東，那方家必然不會将他埋沒在一方小小的城鎮。
“好了，林掌事，你我都是聰明人，咱們就敞開天窗說亮話，我此番前來是為借糧一事。”岚芷看出來了，林東是個聰明人，與這種聰明人打交道，耍心機繞圈子反而不好，不如直白一點。
林東終于停止了算賬，擡首看着岚芷，手一指對面的椅子，意思很明顯，邀她坐下。
阿雲很不解，之前她也随靈溪來過，這林掌事當時态度可嚣張了，一談到借糧，仗着方家天下首富的地位，沒給半點好臉色看。這次，又是因為什麽事，居然對姑娘這麽好？
“既然姑娘這麽爽快，那我也做個爽快人，要說借糧，也并非不可，不過……你得親自休書一封，由我送與我家少主。”林東有些感概，真是多虧了半年前跟随少主那一段時間啊 。否則，還真是錯過了這等機會。
岚芷心下有些奇怪，不過想來，既然是要借糧，當然得同主人說一聲的好。想來也答應了下來。
知縣府衙，慕淵一行自從來到弋陽城就一直住在府衙。
“殿下，方氏不肯借糧。臨城幾大戶，屬下也去過了，都不肯借。”靈溪搖搖頭，有些頹然。這荒年時機，糧食就是命，借糧，哪有那麽容易。
慕淵面色有些冷，腦袋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必自責，荒年饑民的，他們不借，本宮早已料到。”慕淵嘆了口氣，雖然早已有所料想，但沒辦法，要在三天之內借來一大筆糧食，除了這個辦法，別無他法。
“太子殿下，阿晚帶着你的糧食回來了。”岚芷微微一笑，語氣有些輕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