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六 1300KM
姜啓燒完香,這才打開相機開始拍攝,黃桦好笑地看着他,說:“你都錯過多少內容了才開始拍,也太不當回事了。”
姜啓微微揚眉,神采飛揚的樣子,笑着說:“有些秘密不想給別人看到。”
他們舉着相機,黃桦站在相機的這邊,盡量讓自己不被拍進畫面裏,姜啓知道他不想被拍,因此也非常貼心,并不強求他入鏡,雖然姜啓心裏是很希望黃桦入鏡的。
喜歡是擋不住的,姜啓恨不能像會議前刻意的清嗓似的,時時咳嗽,提醒大家眼前的這個人是自己的心上人。但最終宣揚的欲望被尊重壓過去,黃桦是需要尊重的,他得小心翼翼地去對待去靠近。
姜啓拍過一些內容以後,按照他們先前說好的,兩人乘坐纜車下山。上山的時候汗流浃背,辛苦了好幾個小時才登頂,下山的時候不過幾分鐘就下去了,山間險峻與雄奇好似只在眼前輕飄飄掠過,就已經到達山腳下。
黃桦從纜車上下來,有些意猶未盡的模樣,他仍然望着繼續載客上山的纜車車廂,姜啓問他:“還想再坐一次嗎?”
黃桦聞言,收回目光,咬唇說:“不用了,走吧。”
兩人并肩離開景區時,暮色沉沉,日光西垂,繼續向西,便是盯着落日出發,一路日頭繞的人眼睛都睜不開,黃桦和姜啓都戴上了墨鏡。
黃桦開着車,姜啓舉着鏡頭在拍攝,西北的風從他們耳邊掠過,夾着塵土和燥熱的夏天的味道,越往西走,路程越是寂寞,人煙漸漸稀少,綠色也随之減少,大片土地裸露出來,是皲裂的黃。
他們晚上在一家汽車旅館入住,招牌是紅色的燈珠,就在高速公路邊上,遠遠看着就極為顯眼,門前停了幾輛貨車,外加好幾輛越野,車上裝着備胎和帳篷,看起來也是來自駕的。
黃桦把車停好,說:“就在這兒吧。”
進門以後旅店的格局是前邊飯店後邊旅社,飯店和旅社中間隔着一個院子,院子裏養着雞鴨鵝,大抵是後廚的天然菜場。
姜啓和黃桦開了個房間,把東西放下,便回到前邊來吃飯。他們點了幾樣菜,服務員大力推薦了店裏的面食,說南方人來這裏怎麽能不嘗嘗面。
姜啓奇了,樂道:“你怎麽知道我是南方人,我普通話還挺标準的吧。”
服務員也笑:“我們這路邊的小店開了十多年了,走南闖北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姜啓笑着搖了搖頭,又問黃桦有沒有什麽想吃的,黃桦吃的一向不多,點菜的事情都是按照姜啓的意願來,于是他将菜單遞給服務員,服務員一溜煙跑去後廚上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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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坐下沒一會兒,店裏便七七八八坐滿了人,這會兒正是飯點,中規中矩的店面很快就充滿了人聲。
南來北往的旅客此刻大多都在小店裏,還有大人帶着小孩,小朋友是坐不住的人,裏裏外外進進出出,整個店面喧鬧不已。
姜啓正皺着眉跟助理說vlog的剪輯思路,被小孩的吵嚷聲攪得難免煩躁,剛想做一個酷一點的大人,讓父母管好熊孩子,擡眼就看到了黃桦心馳神往的目光。
姜啓的心晃悠悠被吊了起來,他一邊安慰自己,這是黃桦難得體會的人間煙火氣,是那種真實的、不加任何掩飾的世界,而不是他一直體會的被欺瞞利用的世界,他自然會很開心,一邊又擔憂起來,黃桦以後是不是也要有家庭和孩子,這些姜啓從來沒問過,黃桦自己也沒說過,萬一一切都是姜啓自作多情,姜啓不想再想下去。
誠心天地可鑒,姜啓不信自己真的捂不熱黃桦。
吃過飯兩人回到房間,汽車旅社沒有他們前幾天住過的酒店周邊那麽繁華,孤零零的幾棟房子立在街邊,漫漫長夜沒什麽夜生活項目可打發。
旅店房間緊張,他們兩人只能睡大床房,正在各靠一邊刷手機,房門被敲響了,姜啓起身開門,是服務員。
“給你們送一床被子上來,晚上天涼,要是出去了再回來一床被子怕捂不熱。”
姜啓接過被子,順口跟服務員聊了起來:“怎麽你們這裏晚上還有人出去嗎?這裏出去能幹什麽?”
服務員笑着打趣姜啓:“這位客人來了都不做攻略嗎?咱們這一路海拔适合,環境開闊,最适合夜間星象觀測了,很多天文愛好者慕名而來呢。”
姜啓被笑了也不生氣,他拉長音調哦了一聲,說:“看星星啊,夠浪漫的。”
服務員也笑:“也算是看星星吧。”
服務員走了以後姜啓靠在門口問黃桦:“怎麽樣?要去看看嗎?”
不用他說,黃桦已經坐起身來,姜啓笑了笑,同他一起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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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以後這裏是一片開闊的荒原,幾個土堆恰好成了觀星的制高點。城市離得很遠,只有附近幾家低矮的平房供沿途旅客歇腳,荒原上有三三兩兩的人聚集,有人拿着設備,有人席地坐在荒原之上,而他們的頭頂,正是漫天星空閃閃發光。
城市裏是很難看到星光的,姜啓和黃桦幾乎沒怎麽看過,因此這樣的景觀對他們兩人來說都是難得一見的奇景。
黃桦入迷地看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問姜啓:“你不拍一下嗎?”
姜啓聞言拿出相機,開始低着頭調參數,黃桦把腦袋湊過來看着他調,比起旅程一開始的狀況,黃桦現在對外界的事情要感興趣得多了。
“大學的時候我們有一門課的老師是天文愛好者,每逢假期就拿着相機四處拍,上課的時候總有一半的時間給我們展示拍攝成果。我那會兒跟着學了點,不然現在肯定得抓瞎。”
黃桦笑了起來:“也不是人人都是專家,随便拍拍圖個樂子也行。”
姜啓皺着眉頭自嘲起來:“我這可能也是職業病,做了就總有完美主義。”
他們倆聊着天,姜啓的相機也調試好了,夏天是适合觀測的季節,晴朗的夜空鋪滿繁星,銀河好像一直灑到天際,一絲烏雲也沒有,星空靜谧又熱鬧,只是看着,就讓人生出此刻即永恒的感覺來。
黃桦仰着腦袋,覺察到脖子酸了才低下頭。腳下是密密麻麻的小石子,荒原上最普遍的那種,他随意踢了兩腳,幾粒石子滾遠了。
姜啓聽到響動便放下相機,轉頭望着他說:“你來試試吧。”
黃桦猶豫一瞬,接過相機,姜啓起初是無心的,他是真的想好好跟黃桦交流拍攝技巧和心得,只是說着說着便覺得心猿意馬,因為他們的姿勢太暧昧了。
姜啓站在黃桦身後,半環着他,黃桦幾乎被他圈在懷裏,光潔的後頸就暴露在姜啓眼前。哪怕是黑夜,姜啓好像也能看到黃桦後頸白皙柔軟的肌膚。
更何況黃桦離他這樣近,他身上清新的香氣就在姜啓身周萦繞,姜啓只要一伸手就能觸摸到他。姜啓也的确就這麽做了,他着了迷似的伸手撫上黃桦的後頸,黃桦驚慌地轉過臉來。
一開始是慌張,後來是羞澀,黃桦緊張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漂亮的眼睛含羞帶怯地眨了一下,然後他閉上了眼睛。
這對姜啓來說是一種無言的邀約,他毫不猶豫地吻上了黃桦的嘴唇,兩個人面對面抱在一起,黃桦一只手抓着相機,機身硌着姜啓的後背,但他毫不在意。
遙遠的星河,無垠的荒原,四周的黑暗和孤寂讓他們都産生了一種類似于相依為命的末日感,世上仿佛只有他們兩人,黃桦發出一聲類似于嘆息的慨嘆,而後将姜啓抱得更緊,這已經是他極大的主動。
唇齒相依,這是姜啓的感覺,他在這一刻體會到了黃桦對他的絕對依賴,黃桦只有他,只能攀附他,只能依靠他,也只能信任他。
那些黃桦未曾啓齒的艱難和秘密,這一刻好像都不再重要了,姜啓突然就懂得了黃桦,即便他還有那麽多未知。
姜啓捧着黃桦的臉微微退開一點,他們的唇瓣依然貼着唇瓣,講話的時候氣息交纏,格外纏綿悱恻。
“要回去嗎?”姜啓啞聲問黃桦。
黃桦睜大眼睛望着姜啓,鄭重地點了點頭。于是姜啓接過黃桦手裏的相機,以一種圈着攬着黃桦的姿勢帶着他回到了房間。
甫一進門,兩人就如同長途跋涉後饑渴難耐的旅人一般,互相糾纏在一起,親吻拉長了他們對世界的感知,一時間周圍什麽聲音都沒有了,什麽光亮也都沒有了,只剩下他們纏綿悱恻親吻的聲音。
兩個人一邊親吻一邊倒退,沒幾步就跌回了床上,黃桦被推倒在柔軟的床褥中,他眼中含着茫然與驚懼,但他又微微咬唇,上半身小幅度地挺起來,其中的邀約意味再明顯不過。
姜啓脫了衣服,愛憐且溫柔地撫摸過他的鬓發,說:“我會輕一點的。”
黃桦大約是緊張,雙腿不由自主地想要蜷縮,被姜啓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俯身在黃桦白嫩的大腿內側咬了一口,留下一個牙印。
“不用躲避,不用害怕,在我面前永遠不用這樣。”
世界在黃桦嚴重是一片化不開的墨藍色的色塊,他的意識上下浮沉,末了他才明白過來,這是窗簾縫隙裏露出的窗外的天空。
他被姜啓牢牢地圈住,姜啓是這場性愛的主導人,但好像反而比他更害怕疼痛似的,他的雙手穿過黃桦腋下,從後背緊緊攀着黃桦的肩頭,讓他們的軀體緊密貼合在一起。
姜啓很溫柔,但也很粗暴,黃桦被他快速的挺進頂得連連呻吟,又怕小小的汽車旅館不隔音,呻吟都半出口了,又強行吞了回去。
姜啓不在乎黃桦的叫聲好不好聽,他得到了黃桦,只是這一點認知就讓他興奮不已,黃桦細瘦的腰被他攬在懷裏,緊致的後穴幾乎要被他鑿穿。
動作太快,黃桦漸漸不太能跟上姜啓的速度,他的眼睛迷離地張着,望向窗外,是一片像海一樣深沉的夜色。
他忽然落下淚來,長久以來他一直如同窒息的游魚一般在海水中漂浮,他處處不合時宜,在海裏也游不了太遠,而現在,那片令人窒息的海洋被一個窗子隔開,海洋變成如同天際一樣遙遠的存在,而他的身側只有姜啓。
姜啓用快速而急促的動作在反複強調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