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們在意着彼此
房間沒有開燈，光亮來自窗外的燈光，光線很暗，但對于适應黑暗的人來說，這點光足夠他看清他想要看清的一切。
林銳哲坐在床邊凝視着葉姝，她似乎很不安，嘴巴緊緊的抿在一起，眉頭鎖了一層又一層。
擡手試了試額頭的溫度，正想攏攏她耳邊的碎發，手剛拿開就猝不及防的被抓住。
她的手緊緊的抓着他，滾燙的小臉楚楚可憐的貼在他的掌心。
“睡吧。”
林銳哲前傾，輕柔的吻落在葉姝的額頭，他擡手撫平了葉姝的眉結。
慢慢的，葉姝平靜了，呼吸變得綿長。
林銳哲坐在床邊望着窗外，繁華的夜色落在他的眼中是一片寂寥。
冬夜漸濃，手心傳來源源不斷的溫暖。
他的手被葉姝握着，十指相扣。
林銳哲忽然想到了很多人和很多事，過去的、現在的、以後的，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此刻很好，只有他和葉姝。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他們是千千萬萬夫妻中的之一，他們在意着彼此。
但當沖動過了勁，他小心翼翼的把手從葉姝手裏抽了出來。
在他的世界裏沒有什麽單純美好，所有的事情背後都有着不為人知的動機。
林銳哲是一個謹慎的人，凡事都會給自己準備退路。于他而言，感情是一回事，理智又是另一回事。他的理智就是他的退路。
葉姝醒來的時候家裏依舊只有她一個人。學校已經期末，她不用考試，簡單收拾了行李，下午她就回了南方的老家。
南方的冬天很少下雪，大多時候都是下雨，雨勢不大，卻能讓寒氣鑽進骨子裏，叫人凍得牙齒發顫。
Advertisement
葉姝家住在學校，上世紀末學校為了安置教職工專門修建的居民樓。樓層不高，最高的也就七層。居住區的環境非常不錯，學校裏面本來綠化就多，加之保障學生的安全，安保很好。
尤其學校還是名校，位于市內，生活便利，交通四通八達，是當之無愧的學區房中的學區房。
在門衛室登記了訪客信息，葉姝拖着行李箱進了校園。
輪子滾動的咕嚕聲沒有蓋過教室裏朗朗的讀書聲，遠處的操場上傳來陣陣助威吶喊，不知是不是進了球，激起一片女孩子的尖叫。
拎着行李箱一口氣爬到四樓，葉姝開門進家，毫無意外，家裏沒有一個人，門口的課程表顯示她母親此時正在給學生上課。
把行李拿到卧室，洗了個熱水澡，葉姝抱着被子窩在沙發裏看電視。
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家裏的燈開着，偶像劇不知道什麽變成了家庭婆媳劇，而母親坐在她的腳邊，一邊打毛衣，一邊看電視，大約是感覺到她醒了，她說，家裏沒什麽吃的，她們出去吃火鍋。
“你這孩子，回來也不給媽提前說一聲！”
“讓你平時多穿一點你不聽，現在好了吧，感冒了吧。”
葉柔嗔怪的看一眼葉姝，涮了一片肉夾到她碗裏，筷子還沒放下，桌上的手機就響了。
葉柔看了眼來電顯示，臉笑得比花兒還要燦爛。接起電話，“喂……哎喲，我這兒還沒吃飯呢……不來了不來了，我家葉姝回來了，這丫頭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得陪着……行行行，明天約明天約……好好好，我到時候把她給帶着……诶，好，挂了。”
瞧她母親這語氣，葉姝不用猜都知道是有人約她打麻将，她就想不明白，這世上那麽多好玩的東西，母親為何偏偏喜歡打麻将。
“你懂什麽，科學研究發現，打麻将可以預防老年癡~呆。”
葉姝懶得和她媽辯解，專心吃着碗裏的肉，可惜肉還沒吃兩片，她媽就開始給她念叨樓下誰家兒子找了個女朋友，樓上誰家姑娘結了婚。
“開學就研三了，工作的事情考慮得怎麽樣？”
大約是對自家閨女不抱希望，葉老師換了個話題，問起葉姝的工作。
“還沒想好。”
葉姝如實交代，畢業之後做什麽她的确沒有想好。原本她計劃畢業之後考到母親的學校當個普通老師守在母親身邊，但現在的情況并不允許她那麽做。暗處有很多人虎視眈眈的盯着她，她必須先解決後顧之憂。
還有她的婚姻。
“工作這個事情的确是要好好想想，男孩女孩怕幹錯行。”
“你不會是想讀博吧？”葉柔反應過來，語重心長的說，“葉子，你要讀博也是可以的，媽不反對，媽就怕你以後沒人敢要，女博士學歷太高，碾壓啊，男的壓力多大，還影響夫妻感情。”
“老媽這個前車之鑒還擺在這裏呢。”
葉姝點點頭，“媽，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讀博的。”
光是想到博士要發表多少核刊，葉姝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她是多想不通給自己找這種麻煩。
“你看你啊，工作沒想好，博士不想讀，對象也沒有，你讓我說你什麽好？”
葉姝一臉驚訝的看着她媽，工作是她老人家讓她好好想的，博士也是她老人家建議不要讀的，沒對象也不能怪她啊，她明明是個受害者，再說了她怎麽就沒對象了？
媽，鍋你不能這麽甩啊！
“我們語文組那個周阿姨你還記得不？她女兒比你小三歲，年底剛生了個兒子。”
得，她媽的重點還是在她的感情上，繞來繞去都繞不過去了。
“準确的說，她女兒小我三歲半。”葉姝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果汁，涼悠悠的繼續補充，“今年六月才畢業，十二月就生了孩子，一看就是畢業前懷上的，保不準還沒補票呢！”
一提到孩子，葉姝的心頭有點澀。
隔着水霧缭繞的熱鍋，葉柔并沒有發現葉姝的異樣，她笑罵一句，“你這個熊孩子。”
“還不是你生的。”
葉柔瞪大眼睛氣呼呼的看着自家閨女，以後她要是死了，八成是被她給氣死的。她就奇了怪了，她這麽正常的一個人怎麽會有葉姝這麽特立獨行的女兒，懶就算了，還是那種一句話不堵人不罷休的主，難不成當初醫院抱錯了？
“媽，你別想了，每年體檢，醫生都說咱是母女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九……總之，九的無限循環。”
別人家的女兒都是貼心小棉襖，她家葉姝就是水管裏的那些石頭，專門給她添堵。
于是，為了找個人和她同病相憐，第二天葉柔讓葉姝拾掇拾掇，然後帶去同事家吃飯。
“媽，去哪吃飯啊？”
葉姝穿着随意的下了樓，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一看就知道剛睡醒。
葉柔恨鐵不成鋼的看着自家女兒，見她衣服沒扣好把人逮到身邊緊了緊她的圍巾，“不是給你說下午好好收拾打扮一下嘛，你這個樣子去人家吃飯多不禮貌。”
“葉老師，您放心，我洗臉了，衣服也是幹淨的，就是還有點困，昨晚追劇追得太晚。”
“都感冒成這個樣子了還熬夜追劇！”
葉姝避開葉柔敲腦袋的動作，打了個哈欠，“你還沒說今天去誰家吃飯呢。”
“去了你就知道了。”
誠然葉老師很想把葉姝踹回家仔細梳妝打扮一番再出來，但她怕葉姝進屋後就再也出不來了。她女兒是什麽性子，她還是清楚的。
葉姝點點頭，跟着她媽走進了另一棟居民樓。
一樓，二樓，三樓……
葉姝看着有些熟悉的樓道，一個大膽的猜想剛冒出來吓得她一個激靈，完全清醒了。緊接着她就看見她媽站在了502的門口敲了門，似乎早就料到她會溜，她媽早就攥住了她的衣袖。
“葉柔來了啊。”
開門的人熟絡的和葉柔打招呼，視線落在葉柔身後的葉姝，“哎呀，葉姝，好久都沒看到你了，真的是越來越漂亮了。”
“伍叔叔好。”葉姝有點局促，舌頭差點打結。
要知道是來這裏吃飯，她昨晚追什麽劇，就應該打開窗戶吹一晚上的冷風，然後今天直接倒在家裏養病！
“好好好，來來，快進來快進來。”伍老師關上門，“老張他們都到了，就等着你們娘倆了。鍋裏最後一道菜，我再炖幾分鐘就可以吃飯。”
“老伍，你家鞋子呢 ？”
“不換了不換了，直接進來。”
伍老師着急進廚房看火，葉姝被她媽拉到客廳，把客廳裏的叔叔阿姨都喊了一遍。因為他們的孩子都沒有回來，于是她就承受了所有長輩的關心。
比如，“葉姝今年讀研幾了？”
比如，“要畢業了，工作找的怎麽樣？”
再比如，“有沒有男朋友啊？打算什麽時候帶回來，讓我們這些叔叔阿姨幫你看看。”
對象，工作，學習。
不變的老三樣。
葉姝向來不愛應付，礙于自家老母親的淫威，她不得不裝出一副乖巧的模樣，有問必答，還不能像和她媽說話那樣口無遮攔。既要照顧長輩的面子，還要把話說得漂亮。
“老伍啊，一承不是出去買酒了嗎？怎麽還沒回來，你打個電話問問。”
中場休息，葉姝暗地裏剛舒一口氣，聽到有個叔叔這麽問，第二口氣直接卡在喉間，只覺太陽穴突突的狂跳。
伍一承，這個今天鐵定繞不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史上最強丈母娘登場，相信二木，葉媽媽絕對是個難以翻越的大山！
此處呼喊林銳哲，再不出現，你丈母娘要給你媳婦換對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