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逃離研究所(十九)
霍初安愣了一下:“密碼?你說密碼櫃的?”
對不起,他的腦子還不容許他分心去思考密碼——雖然思考了也不一定能思考出來。
季輕歌猜測了一下:“是和……NW看的方向有關?”
其實她注意到了這一點,但是一時之間沒跟數字密碼聯系上,還以為是跟着NW的視線,最後能觸發一道機關,獲得密碼提示。
畢竟模型、杯子、牆上的畫都和數字沒什麽關系,她總不能去數NW的頭發數量。
郁謹懶得解釋,“嗯”了一聲。
他剛把手電筒的光對準密碼盤,就看到後面NW的臉,頓時說話的興趣都沒有了。
4號耐心而溫和的聲音響在黑暗裏:“可以把整個房間看作是一個密碼盤,劃分出3x4的方格,因為對面牆壁的角落對應有數字,不符合0這一排只有一個數字的特點,所以這個櫃子的位置是‘0’,其他方格對應的數字可以依此判斷。”
而順序根據NW視線的方向決定。
“抱歉,我最開始不小心把杯子的位置弄亂了。”季輕歌想清楚問題,道了聲歉,但她又有些疑惑,“可是你怎麽知道杯子應該朝哪個方向的?”
4號似乎想了想,聲音裏含着笑意:“猜的。”
季輕歌:……你們的第六感都挺靈的。
郁謹聽他在那故弄玄虛,也懶得揭穿。
雖然不太可靠,但4號确實有自己的判斷邏輯。他假定的是先有了謎面,再有的謎底。
也就是說,設密碼的人先設計的解謎方式,再通過這個謎面推出需要的密碼。
他先确定了第一個提示的位置,尋找到下一個提示點,并且放下杯子,再根據杯子上人面的朝向尋找下一個提示點。所以杯子擺放的朝向,就是一個人從櫃子走到桌前時,最順手的方向。
而如果是先有的密碼,這個密碼很大概率是個特殊的數字組合——比如重要日期,一定會在其他地方留下線索。
最重要的是,出題者既然知道杯子能随意移動,不可能不留下其他提示。
大不了再試一試暴力破櫃。
郁謹本來打着光要輸密碼,4號突然又捂住他的眼睛,搶在他前面輸好密碼:“小心燈光。”
密碼櫃打開的那一瞬間,房間也驟然恢複了光明狀态。
人眼很難适應突然的光線變化。縱使郁謹早有防備,也不由自主地眯了一下眼,從4號指縫間的光線慢慢适應。
4號緩緩撤掉自己的手,拉開櫃門,從櫃子裏取出一盒拼圖。
拼圖裝在一個木盒子裏,但從盒子的重量來看,絕不可能只是木質。拼圖當然是沒拼好的,混雜地散落在木盒子裏。看規格,他們之前拿到的那枚拼圖就是這套裏的。
“拼圖?”霍初安适應了光線,也湊了過來,“現在我們是要拼拼圖嗎?”
他撥了撥盒子裏的拼圖,苦着臉道:“這也太多了吧,又沒有什麽标記。”
“等等。”郁謹關上手電筒,交還給他,“數一下數量対得上嗎?”
霍初安終于碰上自己能輕松解決的問題了,抱着盒子去一邊數數。
季輕歌站在櫃子前,好奇地觀察裏面NW的模型:“這就是NW嗎……她的眼睛真的很奇怪,看着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會陷進去。”
她深吸了一口氣:“就是她控制着FX們破壞了研究所嗎?”
“你怎麽知道她是在破壞,而不是保護呢?”一直未出聲的辛棠突然道。她也走到了季輕歌的身邊,和她并排站着,一起看着裏面NW的模型。
季輕歌不解:“她要保護什麽?”
“日記裏不是說……有的FX性情暴躁,很難控制。而NW的職責是在特殊時刻對他們下達強制命令。也許她只是想控制住那些發狂的FX呢?也許她是在很努力地完成自己的使命。”
季輕歌愣了愣。這說明是先有的出現異常狀态的FX,後有的NW命令。
她從來沒有往這個方面想。那這麽說來……這個NW反倒是好的一方了。
“1號的日記裏,很明确地寫了他是在NW的命令下進入異常狀态。”郁謹突然開口打斷她們的讨論。
辛棠眼神恍惚地道:“萬一他撒謊呢?或者你聽說過,喝醉的人從不承認自己喝醉的道理嗎?也有可能是他即将進入混亂,被NW及時遏止了。”
她非要固執己見,郁謹也不多言,只是眼神明顯不接受。
他向4號勾勾手,把他叫到角落裏問:“憑你對NW的了解,覺得她有可能會自己下達命令嗎?”
辛棠的看法,他相信4號一定不會同意,倒是對之前季輕歌的想法有些好奇。
“很抱歉,我對她并不了解,”4號的語氣有些疏離。
他對NW的敵意一直很明顯。
郁謹有些好笑地問:“那憑你的判斷呢?”
4號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我覺得她想,但沒有機會。”
有了FX的前車之鑒,研究所的人一定會更加小心,避免重蹈覆轍。
季輕歌被辛棠說得有些背上發毛,差點推翻之前的一切看法。她自己仔細整理了一下,才穩住心神:“可是她命令FX們去傷害我們,我們,以及趙謙和那個副所長都是受害者。我沒辦法接受這個看法。”
霍初安數完之後,興高采烈地過來,一下子把有些凝重的氣氛沖淡:“還差一塊!”
郁謹點點頭,把拼圖盒子重新蓋好,問4號:“給你們制定訓練計劃的人的辦公室在哪?”
4號眼神游移了一瞬,語氣沒什麽變化,尾巴卻有些煩躁地擺了擺:“我帶你們去。”
既然醫療室那個人的日記寫的是,FX們因為過于繁重的訓練任務而受傷,就只能先去看看那裏是否有線索。
或許還能找到那幾只FX過于暴躁的原因。
副所長的辦公室裏也有鎮靜噴霧,夠他們應對走廊上巡邏的FX。
郁謹還找了個袋子,把杯裏的液體裝上封好。
辦公室的擺設大同小異,電腦仍舊是鎖上的,看起來會有關鍵信息。
霍初安等人開始翻箱倒櫃找線索。
郁謹剛撿起桌上的文件要看,就看4號出手按住桌上的紙張,故作淡定地道:“我來吧。”
郁謹還沒怎麽見他這麽緊張的樣子,不由對紙上的內容更好奇。他撥開4號的手指,抽出壓在下面的那張紙。
這是一張剛打印出來的成績單,時間正好是6月15日。紙上有些許記號,應該是研究員們讨論的時候留下的。
郁謹先看了一下第一名的成績,再沿着編號找4號的排名。
4號就像開家長會看着父母拿着成績單的學生,坐立不安,尾巴無意識地左右擺動着。
排名倒還算可以,不過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其實在他的印象裏,4號就應該拿第一名,還是甩第二名好幾十分的那種。
從一個研究員的角度來說,他有些失望。
他沒想到4號那句沒考好居然是實話。
4號看他眉頭緊鎖,不敢吭聲,連尾巴都變得有氣無力。
郁謹沿着單科成績看過去,眉間的疑惑越來越深,看到最後那欄的“0”突然有種如鲠在喉的感覺。
前面的沒有絲毫問題,問題在于忠誠度測試上。
“我聽不見,也不想聽。”4號知道他在看什麽,手掌蓋在成績單上,擋住他的視線,語氣有幾分冷硬。
他拒絕接受NW的領導,因此也無法聽見NW的命令。他将永遠都無法通過忠誠度測試。
他的眼神有些執拗:“我只聽你的。”
4號的成績欄後面有紅色的批注,明顯研究員們已經注意他的問題很久了,只是一直沒有解決辦法。
可是身為一只FX,最重要的就是忠誠。
其他的一切都不可能填補這一項缺陷。
“沒事,沒必要聽。”郁謹抿抿唇,平複了一下呼吸,聲音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有些顫抖。
4號的眼神軟化下來,像只乖巧溫順的大型犬:“你說什麽我都聽。”
郁謹嘴角止不住地上揚。他拍拍4號的頭,把成績的事揭了過去,轉而去關心其他人的發現。
霍初安正站在櫥櫃前,看着櫥櫃上擺着的幾張照片。
照片應該都是FX的,裱在相框裏。只是因為櫥櫃的玻璃很久沒擦,裏面的東西看起來都有些模糊。
他打開櫥櫃,就聽到清脆的一聲響。
相框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