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身世之謎
一大早,韋英傑就聽到了伊家的傳聞,到衙門看見了心急火燎的伊正虎正拉着餘大人痛哭流涕,一旁是連連抹淚的伊夫人。
“放心,令千金絕不會有事。不如讓我們先去看看吧。”餘大人立刻安慰,并似乎有十足的把握。
等到衆人去了伊家,只瞧了一眼滿目狼藉的房間,就連信誓旦旦的餘大人也沒了聲音,默默打量着死去的丫鬟與滿地的鮮血。
從門口一直蔓延到床頭的鮮血,誰又能肯定其中必定沒有伊昕的?
才進門,伊夫人就先退了出去,不住幹嘔,伊正虎只好暫退照看她,進去的也只有官府的人和韋英傑。韋英傑對此除了震驚,還有探查的欲望,便細細研究起房中的點點滴滴,直至發現小翠屍體不遠處有些微白色粉末,味刺鼻難忍。
收了回去,韋英傑問了仵作得到不知的答案,問大夫也是搖頭,直至最好的劉大夫欲言又止被他看了出來,不斷逼問,劉大夫才道:“早些年在國都見着過,是令人失語的藥,一般都是些亡命之徒用的。”
話音剛落,餘大人便皺眉看着他們二人,“真有這麽邪乎的藥?”作為民風淳樸的坤州父母官,餘大人始終不大願意相信自己管轄境內有陰暗之事,這半月來風波不斷,死了不少人命,已是心情不佳,這會兒大夫居然說坤州有如此用途的藥,難免不信不悅。
“老夫也只是道聽途說,難免有誤。”
韋英傑瞧了打哈哈的兩人一眼,徑自離開,才到門口竟被父親手下通知立刻去書房一趟。
比起伊家沉悶壓抑的氣氛,韋骁書房中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裏面只站着他和一個名叫殷易的親信,俱是眉頭深鎖,韋骁甚至煩躁地用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看兒子前來,怒火攻心先咳嗽了兩聲,再大力一拍桌子。
“你去哪兒了?”
韋英傑有些莫名,一般父親要他做的事情都不是他一個人負責,最後做成的通常也不是他,耽誤一時半會兒向來只是挨幾聲冷嘲熱諷,從不被訓斥。可多年以來認錯已經練就成本能,韋英傑馬上請罪,“孩兒知錯。”
“說!”韋骁定要刨根究底。
“伊家,那兒出了命案,伊家小姐失蹤了。”韋英傑索性将所有的都答了。
前一刻尚有怒色的臉溫和了許多,韋骁平靜下來,将背靠向椅子取了個舒适的位置,“哦?那查到些什麽。”
“一種奇怪的藥物,可以令人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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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身來,韋骁慢慢走到窗邊,朗聲大笑,“看來是被擄走了,若要殺人,何須如此費心。我問你,你覺得邵明和李強的功夫怎樣?”
韋英傑不答話,疑惑望向殷易,卻得到了搖頭的回應,當下閉口不言。
“那個人,居然一次把他們給殺了。”韋骁狠狠地把拳頭打向窗框,惹出一聲巨響,聲音轉為了怒吼,“一劍封喉,才兩下,就把老子兩個手下給結果了!”
接着便是長久的沉默,他們都靜待韋骁本來紊亂的呼吸平息下來,可卻低估了韋骁的憤怒,他指着恭敬站着的殷易大罵,“你說,防的只有刺客,兩人就夠了?你說,那喬楚只是一介平民?哪個平民連着殺三個人後逃走!”
“禀告将軍,恐怕那刺客也有……”殷易小心翼翼地插話。
點點頭,韋骁對殷易豎起拇指,露出僵硬的贊賞神情,笑着問,“哦?那我問問你,一個被他們打得重傷在身的人,是怎麽在他們拔劍前出手的?我倒想聽聽你的高見。我再問問你,那婦人不過二十來歲,是得了失心瘋還是眼神不好,指認自個兒小叔子殺人?”
“……”殷易明白再如何說也無濟于事,索性閉嘴。
“都給老子去查!”韋骁損了兩名得力手下,又周身疼痛難忍,氣急把桌案上的筆墨紙硯悉數掃到地上。
兩人對視一眼,一齊退下。
“殷大哥,這是怎麽回事。”韋英傑從聽見喬楚殺人就有些不敢置信:從前只是懷疑喬楚會輕功,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就将他甩開,未曾想他還會劍術,甚至将父親手下殺了。
殷易其實滿腹牢騷,先帶韋英傑帶到僻靜之處,才開了口,“今早,你爹沒有接到兩人的飛鴿傳書,心有疑惑,派人去查才發現陳家的三具屍體,除了我們的人,還有一個叫陳江凱的男子。再派人在村中問了一遍,找着了陳家媳婦孫氏,孫氏一口咬定是喬楚殺的人。”
“陳江凱是誰?”
“就是喬楚的表哥。”
“屍體呢?”
“還在村子裏。”
“現在下定論還言之過早,恐怕……”韋英傑聽完,說。
知曉他話中含義,殷易說,“我們這就去那小村查一查。”
命案發生的小村不遠,快馬加鞭不過一個時辰便可以到達,到那兒之後就連招攬生意的小商人都是愁容滿面連連嘆氣的,看他們前來便躲到一旁,快步走開。
“這位小哥,等等。”殷易首先發聲。
小商販腆着笑轉身,“大爺,小的還得回家照顧兒子,怕是來不及了。”
“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的。”示意韋英傑擋着小販去路,殷易接着問,“陳家是哪一戶?”
似乎松了一口氣,小販熱心道,“這好找,你看挂着白燈籠的便是了。”等到他們答謝,小販馬上頭也不回地跑,就像避開洪水猛獸一般。
韋英傑納悶,“這是怎麽回事,嫌晦氣嗎?”
“你是有所不知,聽說這村裏的人迫于陳江凱的淫威,對喬楚都能避則避,不少人都得罪了喬楚。現在聽說自個兒得罪的人殺人了,能不害怕嗎?”
陳家只挂了對白燈籠,裏面并無辦喪事的模樣,地上幹淨了許多,有一條暗紅的痕跡由內室延續至院中,顯得分外可怖。下坐有一泣不成聲的婦人,連他們走近也未曾察覺,等殷易開口吓得跑遠,怯生生看他們。
等他們解釋清楚,婦人才走了出來,邊哭邊答。
聽完之後,兩人都陷入了深思。
陳家可謂倒黴到家,先是陳伯被定了罪等着被處斬,不過兩天陳伯母親林氏生了急病去世,兒子陳江凱又在隔日被殺,被人用劍連刺了足足二十七下,血肉模糊。夫君在監牢中等行刑,婆婆猝然離世,兒子死了,兒媳婦跑回了娘家,因夫君定罪絕望的陳嬸回來收了屍體辦後事,這下是心力交瘁,本麻木不仁的表情在說到兒子死相時猙獰起來,抓着殷易的手跪下大喊,“你看,這就是我兒爬出的血路,喬楚喪心病狂,竟從未停手,一下下把我兒折磨死!您一定要抓着那禽獸不如的東西啊!”
他們說了些話打發陳嬸,離開時在陳家門口看見了許多竊竊私語的人,殷易耳朵靈,聽見有人說這陳江凱害死了父親氣死了祖母,十惡不赦死了應該,便去找醫治過林氏的郎中。
幸而,殷易滿腦子的疑問在郎中那兒找到了些線索。據說,林氏腦門上有一個傷口,鮮血滿面甚至認不出本來樣貌,而喬楚曾在郎中家與陳江凱大吵一架,最後以陳江凱悻悻然逃走為終。
“似乎是在吵什麽資格,我也聽不明白。但喬楚這孩子,我看着他長大,就沒見過他這麽生氣過。”郎中心有餘悸。
直到日暮西沉,他們才趕回了坤州城,還未走回餘大人府中,便聽見了陳伯有要事禀告的消息。被殺了同伴的殷易本就心急,也顧不得多想真假便去了牢房,韋英傑只好随着。
陳伯已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死死盯着牢門,等他們進來的時候眼睛忽的發涼,不停用手拍打栅欄,“大人,我是冤枉的,殺人的是我兒子!”
“哦。”殷易冷淡回答,“還有呢?”
“真的不是我殺的,很多人可以作證,”陳伯見他們二人無甚反應,急得大吼。
不耐地擺手,殷易斥責牢頭,“胡來,這些與我何幹?下次別再禀告我這種小事。”
陳伯眼見着牢頭怒容初現,而殷易和韋英傑都興趣寥寥要往外走,連忙将自己所知一股腦說了,“大人,喬楚并不是我親外甥,他是舍妹從國都回來的路上撿着,被我們收留的!”
這下可讓殷易和韋英傑停住了腳步,殷易回頭,以眼神示意他說下去。
“那小子……那小子背上有一道很深的刀傷,好幾次都快沒命,都是把他關在家裏忽然就好的。”陳伯摁着頭,努力回想,“燒糊塗的時候,總說夢話,說什麽不要殺我爹娘,還……還有……還有……他迷糊時說過,他叫……他叫……”
殷易忽道,“董徹?”
“對,對,有個徹字的!”陳伯興奮大叫,“病好以後再沒有說過。”
滿意點頭,殷易笑着看陳伯,“我會向大人禀明你的冤情的。”
出了監牢,瞧着像是得了珍寶般的殷易許久,韋英傑終究憋不住,問,“董徹是誰?”
望了韋英傑一眼,殷易思慮片刻,終是含笑附耳說,“罪臣董遠的幺子,本應該死了十年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0 0冷……自己寫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