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迷暈
薛弘一直臭着一張臉,溫傅儀不敢同他說話,直到二人回到了平王府中,下人為薛弘倒了杯茶,那杯茶倒真是可憐,一把就是被薛弘扔了出去。溫傅儀直在心頭犯嘀咕,這人的性子真是難以捉摸。
“你開始是不是就想留在北祺不回來了。”薛弘突然開口,明明是個疑問卻硬生生說出了陳述味道,溫傅儀被他突然來的這句話吓了一跳,忙擡起頭來看他,他眼中帶了紅,甚是有着要吃人的意味。
溫傅儀想了想,而後點了點頭:“我原想着我夫君都要與我和離了,又不希望我回去,那我自也就是不回去了罷……”
溫傅儀話還沒說完就見薛弘嗖地站起了身來,手長腿手兩步就邁到了自己面前,手撐着太師椅的扶手将她圈在了一個極小的圈子裏。溫傅儀吓了一跳,若不是薛弘手勁兒大壓着太師椅,估摸着溫傅儀的這個仰倒就是會翻了過去。溫傅儀怒氣沖沖地擡頭,正好撞進薛弘的眼裏,薛弘的眼中帶了恨意,看得溫傅儀的心裏就是一個咯噔,忙喏喏道:“那這前提還不是我以為你與我和離了……”
溫傅儀後面的話越說越小,越到她自己都覺着有些聽不太清楚,有些無措地低下頭去。溫傅儀也有些不太明白,為何自己在面對着薛弘的時候總是不及面對薛尹薛昭的那份淩厲,可就是覺得這個人的确對自己好,好到可以不惜對自己的親兄弟下狠手,若換做是她,她定是會做不到。
薛弘見罷,也只微微嘆了口氣,做了罷,未再多責備于她,只是長手一攬便是将溫傅儀攬進了自己的懷裏。這是這些日子以來二人最為親密的動作了,溫傅儀窩在他的臂彎中紅了眼,而後竟是越以覺得累,睡了過去。
“王爺。”寧壽在外面輕輕喚了一聲,薛弘攬着溫傅儀,溫聲道:“準備好了?”
“寧棋已經在外面等候了,八公主剛剛到。”
他微低了頭來看着懷中的人,理了理她鬓角間的發絲,又是笑了:“去,将準備好的衣裳拿上來,讓薛荞在書房等着,讓寧棋準備好,勿要出半分差錯。”
直到下人将準備好的衣裳送了進來,薛弘才仔細又小心地為溫傅儀解了腰帶,預為其換上男兒裝。
只是當薛弘解開溫傅儀的外衫時,一縷青絲從溫傅儀的胸前落了下來,飄飄蕩蕩間落于地上,染了些許塵埃。薛弘的手沒再動,直直地盯着那縷青絲,覺得心口間疼得厲害,他彎下身子小心地拾起來,将溫傅儀緊緊地摟在自己的懷中,凝了好半晌才将衣裳給換了下來。
他輕手輕腳地抱起溫傅儀,明知道她不會醒卻還是小心得有些過分,直到将溫傅儀抱上轎辇,将青絲又放回她的衣裳間,仔細收好才笑了笑。
“即刻去北祺,人擋殺人佛擋弑佛,若她欲回來,打暈了再下藥,務必要讓祺祯把她關起來。”薛弘說着蹙起了眉,寧棋聽罷心頭也有些慌。他與寧壽一起長大,同一個師父,同樣的身手,寧壽在溫傅儀的身上吃過多少虧他自也是知道的,就他這樣的身手在溫傅儀的面前那就如三腳貓一樣,什麽打暈下藥,溫傅儀不把這些用在他身上,那便都是萬幸了。
薛弘看着寧棋那一臉若樣,也是覺得讓他下藥打暈什麽的,還是有些難了點,忙又點了點頭:“實在不行就用畢連成拖着她,但是一定要到北祺,讓祺祯和祺麟将其關好了,等本王這邊處理好,再與他們要人。”
寧棋領了命,立馬就策馬将溫傅儀帶離了平王府,寧壽站在薛弘的身後為寧棋默默哀悼了一番,只願他在溫傅儀的手上還能活下來。
薛弘看着轎辇遠去,直到消失才跟着寧壽回到書房,此時薛荞早已等了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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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薛弘進來,薛荞便是笑着站了起來,那媚笑看得薛弘心下一抖,面上卻還是不動聲色地笑着。溫傅儀不在南訖的日子裏,因着朝中大亂,薛荞自是不會放過這大好時機,便是從柒洲回來也在南訖插上了一腳。薛弘雖是面上同她客氣,可底下必也不是會讓她能讨到便宜的,薛荞也是明白人,一見薛弘殺了薛雉她就是明白誰才是這場厮殺的最後贏家。
“阿荞聽說嫂嫂回來了,便是過來看看嫂嫂。”薛荞嬌笑着,還伸出頭來向着薛弘後面看了看,未見到溫傅儀,她面上有些訝異心頭卻是喜得緊,“我聽說嫂嫂跟七哥剛進了宮,怎麽不見嫂嫂。”
“聖上欲封傅儀為大将軍,便是交待了她一些事去做了。”
聽到這裏薛荞笑了起來:“嫂嫂剛回來,七哥哥也真是舍得,就又同意了四哥的意思。”
傅儀領兵無疑是對薛荞的一次打擊,她若是有一丁點不對,溫傅儀便是會起兵先滅了她,所以薛弘看着薛荞臉上帶着的假笑,甚是覺得惡心,心想總有一天他是會讓薛荞看看溫傅儀的手段,定是讓她此生難忘,曾還意圖染指她的人。
“不同意又是如何,他是君,我是臣,做臣子的理應做這些。”
薛荞聽罷臉色微變,看着自己面前的人有些摸不清方向了,明明薛弘比任何人都有資格做皇帝,論手段薛尹與自己都不是他的對手,論身手薛昭也會落于下風,就是論計謀她也敢說放一只老狐貍來也不是能與他比的,他偏偏就是對那位置不甚感興趣,除非另外一個人想要。
“可是,若七哥哥若當真想,坐于上位,想給嫂嫂什麽,便是都能給的。”薛荞擡起頭來有些試探性地問着,外頭的日光正正好西斜,投在薛弘的身上又在地上打出一圈光影來。
“妹妹在說什麽,我沒太聽得懂。”薛弘揚眉。
薛荞氣極,也不再與薛弘争執着這樣的話題,只是轉了身來微微一笑,輕拍了拍手,便是有人推書而入,薛弘聽到聲音有些不悅地蹙起了眉頭來。
“妹妹聽說嫂嫂回來了,便是讓溫木來看看嫂嫂的,想着許是見見哥哥,嫂嫂會記起些什麽。”聽過薛荞的話後,薛弘才拿正眼看了眼進來的人,而後冷哼一聲,若不是想着此人是溫傅儀的哥哥,當初在取薛雉首級的時候他便是會一劍結果了他,哪裏還輪到此刻薛荞還要用他來給溫傅儀添堵。
溫木進來一句話也不說,只垂首站在一側,空蕩蕩的袖管随着一蕩一蕩,面上表情不變,只靜靜地等着。
“多謝妹妹好意了,妹妹先回吧,待傅儀回來,我定是帶着她登門道謝。”薛弘将登門二字咬得極重,如今的薛荞哪裏還有家可歸,溫傅儀雖是将柒洲許給了她,她處理得也甚是妥當,可如今在南訖京城,薛尹早就知道她的野心與身份,哪裏肯給她半點機會,就是連原本的公主府也都是命人将其拆了。薛荞聽到薛弘的話,亦是知道他對自己的嘲諷,手下狠狠地握成了拳,卻還是笑着:“那便七哥哥所言,阿荞今日就先回去了。”
薛荞說着就是與溫木退了出去,這般薛弘才回過頭看着二人離開,冷冷地哼了一聲,溫傅儀在北祺受傷,很大一部分是因為薛雉的陷害,加之薛荞的勾結,如今她竟還是要将主意打到溫傅儀的頭上,那就莫怪他不客氣。
薛荞一出平王府便是怒不可遏,臉上表情有些猙獰,她恨恨道:“當初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她定是沒法活着回來嗎?”
溫木跟着,微抿了唇:“那藥會傷了她眼睛,那一劍我亦是沖着她心口去了,絕計無法活的。”
“那如今回來的是鬼嗎?!”薛荞對溫木的說法有些上火,怒吼一聲,這才慢慢地平靜了下來,搖了搖頭,“回去罷,找到她的下落,我要讓她死。”
“我要讓薛弘生不如死。”
最後一句她咬得極重,字字皆是從牙縫中蹦出來的。
薛弘看着薛荞與溫木走罷,這才問道:“畢連成是否趕了過去?”
“回王爺,剛得到消息,寧棋已與畢少俠彙合了。”
薛弘點了點頭,看着外頭落下去的夕陽,餘晖甚是暖心,想着溫傅儀的眉眼也是跟着笑了起來,頰邊梨渦甚是明顯。
畢連成依着薛弘的意思趕到,伸手掀開矯簾,便是見溫傅儀安安靜靜地躺于其中,他知道溫傅儀回來有些時候了,卻是一直沒有機會去尋她,直到此刻終于見到了她,他才覺上天當真待他不薄,能平安回來,無論還記不記得他是誰,都無礙了。
想到這裏他微微松了口氣,忙上轎與寧棋一同駕馬,兩人連夜駕馬帶着溫傅儀出了城,這般才慢慢地放下了步子,生怕驚醒了轎中的人。
這般行了一夜,待第二日天微蒙,畢連成掀開轎辇來想看看溫傅儀是否轉醒時,他吓了一跳,心道了完了,就是知道這溫傅儀沒有哪一刻是讓人省了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