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軍令
溫傅儀的這一路倒是平坦,只是這其中的小九九她也是看在了眼裏,對于溫傅儀來說這都不算什麽,只要他薛昭好生地弄他自己的,不要冒犯威脅到她,這一切也都好說得很。然而從這一路上薛昭的所作所為來看,他薛昭跟随了薛尹甚久,而自己的一切也都是在助着薛尹,兩兄弟間看似要好的兄弟關系在溫傅儀的眼裏就是覺得甚是不一般。
莫說其他,以薛昭一心只想在戰場上去殺去打的人來說,只要薛尹登基,自是由他去出征去讨伐,他眼中的殺伐在溫傅儀看來甚是可怖。沒有哪一位皇子,至少是她溫傅儀所知的人當中,當真是甚少了,只一心想奔赴沙場只為奪江踏土而不為高高在上的那個一位置。可反過來想薛昭的野心也甚可怕,一個連江山都能踏在腳下的人,就是他薛尹登了基,怕了他想殺他,也是有所畏懼的。
溫傅儀且不說他們幾兄弟之間的事,在她的心中,若是薛弘想要,她赴湯蹈火也會将這帝位擺在他的面前,可從如今的情況來看,薛弘多次告知她遠離朝堂之争,兩人去過潇灑日子,說得好似她特在乎那個權力一般,實則說起來,她溫傅儀在乎的,也只是他們這些個親人罷了。
一路行到北祺境外,大軍就是在外圍駐起了兵,溫傅儀也不慌着上趕着去戰他幾百個回合,只是靜靜地等着,薛昭時不時會來問問溫傅儀如何是好。
此時的溫傅儀就是會抿着茶,微擡了頭來, 鳳眼上揚,微睨着薛昭,薛昭被她這一眼也看得有些蒙了。
他薛昭雖也見過一些行事魯莽的将軍,可像溫傅儀這般不将他好生一個皇子放在眼中的将軍,倒也是頭一次見着。
“這一路行來,舟車勞頓,只有養精蓄銳才能将對方打得措手不及。”溫傅儀說得淡然,可薛昭卻是搖了搖頭,心道狗屁少将軍,誰将這貨捧得這般高的?果然僅僅只是個女子,做事畏畏縮縮自也不是多麽有用。
溫傅儀擡起頭來又是微瞥了他一眼,雖是不知他心頭如何腹诽,但也知曉不是些什麽好話。
“若副少将覺得可,定也是可以立馬出兵的。”
溫傅儀哪裏見得別人此般看低自己,這般說出來語氣自也是不善,倒真不是說大軍太過于勞累,一到這北祺,溫傅儀就吩咐了下去好生休息調整,可一連三天過去了,溫傅儀也沒有再發個話,薛昭本就是一個武将,心頭對于行軍打仗早就是癢癢的,表面一副翩翩公子哥的形象,可內裏也不過一個莽夫。
對于不出兵溫傅儀自也有考量,若是祺祯真心助着自己,這戰場上刀劍見個面,她溫傅儀就是可以拍拍馬屁股接着回京見她爹。怕就是怕她祺祯不是有心助……南訖地大物博,對南訖虎視眈眈的國家不在少數,就怕祺祯以助自己為由,自己不設防備就是栽在了這姑娘的手頭上,那這次,當真就是死得慘了。
溫傅儀在軍帳之中哎聲嘆氣了好些時候,她手下的将士們也都不敢上前來。每每這個時候溫傅儀就是會想起薛弘來,好歹這丫還是能給些點子的,盡管差了些。
因着頭些日子趕路的原因,溫傅儀未曾沐浴,一到軍帳就是吩咐了将士備了些水,解衣之間一縷青絲掉了下來,起先她還有些怔愣,直到拿在手中細細地看了看,那撮青絲用了一根紅線系着結,那結打得有些笨拙,溫傅儀想了想,笑出了聲來,結發夫妻結發夫妻,她自也是明白的,這般又是将青絲收好了放在了自己的胸口處,這些日子以來就是貼身帶在了自己的身上。
又是過了兩日,北祺大軍沖着溫傅儀而來,直沖着溫傅儀的右側軍糧所放之地,溫傅儀嘆了口氣,只能道該來的總是會來的,立馬下令所有人整頓成四路人馬,一萬騎兵從後方進行攻擊,一萬騎兵從前方進攻,五千鎮守本部,另外的人從左側進行支援。所有的将士領了軍領整裝待發,偏生還有些将士在得知溫傅儀是女子的時候心存鄙夷,甚是不在意溫傅儀所下的令。
溫傅儀看了看那些個還在拖拖拉拉,叽叽歪歪的将士,冷哼了一聲,提劍上前,劍手一揮,血盡染了她一臉,其餘離得那将士近的,剛剛還一說叽喳的幾個小兵也是被那熱乎乎的液體噴了一臉,再低頭一看,一個圓滾滾的頭顱就是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幾個人吓得腿一軟就是跪了下去,溫傅儀低頭,眼中盡是戾氣,臉上還在往下滴的血更是讓她顯得暴戾,她冷哼一聲,如看蝼蟻一般看着那幾個跪在地上的小兵。
“軍令如山,若你們有所不滿,提頭來跟本将說!”
Advertisement
這話一出莫說是那幾個小兵跟着磕頭說着不敢,就是連站在一側的薛昭也是愣了愣。他原以為自己便是有夠狠戾了,可當真與溫傅儀比起來,真還不如她那十分之一的暴戾。
溫傅儀看着跪在地上連稱不敢的幾個人,又是微微瞥了瞥其他衆人将士,這才笑了笑,轉身踏上了馬背。
四周擂鼓震天,溫傅儀着了戎裝,坐于馬背上帶着那一萬将士直奔着右側方而去。遠遠看過去,北祺的戰場上,領将人高高坐在馬背上,手提長劍,飒爽了英姿的不是祺祯又是何。
當年溫傅儀見祺祯,便是覺得眼熟,如今再來看,竟是像極了自己,也是提了劍來,與上百萬将士一起,喊沖喊殺,倒也不知到底是為了所謂的國還是所謂的家。
只是在祺祯的身側還坐着另外一個男子,那男子生得極好,眉眼與祺祯有些相似,只是那濃郁的暴虐之氣是祺祯所沒有的,卻也有股子說不出的好看,總的來說是一種邪氣,卻又與身上的那股氣質不沖突。
北祺将士沖着茫茫曠野對面的溫傅儀等人喊話。
“我王有令,若對面的溫将軍歸降于我北祺,自是答應不傷溫将軍半分。”
溫傅儀努努嘴,也是破口喊道:“放你娘的屁!”
這話一出對方就是愣得不知所措了起來,只有祺祯在馬背上忍着笑,險些暈了過去。
這般所謂的談和不成,兩方都僵持着不動,祺祯那方按捺着不動,溫傅儀自也是不會提着上前趕着去,弄得不好,兩敗俱傷,得不償失,而且自己的身後還有一個薛昭等着吃肉,她自是不會輕舉妄動。
兩方靜默了許久,誰也沒有再先說些什麽,只待到溫傅儀都覺着有些煩躁的時候卻見祺祯駕了馬踏了出來,靜默得太久,兩方都有些沒反應得過來,卻只待半晌溫傅儀這方的将士就是架起了弓箭,溫傅儀見罷搖手,手下的将士們這才松了些力道,吓得北祺的将士們跟着架起了盾牌,生怕自家這方的頭兒老命一丢,他們這些個小命也是不保的。
祺祯站在離溫傅儀兩三米的地方看着溫傅儀,随後就是笑了笑,看着溫傅儀那張英氣的臉,她也是覺得自己不如溫傅儀的,至少在行軍打仗方面她的确不如溫傅儀那般果敢與熟稔。
“溫将軍來我北祺罷,南訖早已将溫傅儀做了棄子,溫将軍何苦還為着這樣一個國家而奔波效命。”祺祯雖是說得淡淡,可卻當真是說的實話,她緊緊地盯着溫傅儀,溫傅儀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就是一抖,她突然間就是明白了,這祺祯雖是助自己,可助也助了,該是自己來還的時候,此刻的溫傅儀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
卻見祺祯又是笑道:“我大北祺,大好河山,大好嬌君王,大好男兒,溫将軍有何不滿意?”
“你這話要是被阿弘聽到了,他鐵定了會抽你。”
溫傅儀說着就又是笑了起來,不過這明晃晃的笑甚是紮眼,不僅刺得祺祯覺得生疼,就是連那個坐在馬背上一直未曾開過口說過話的男兒也是覺得生疼。
好半晌後祺祯才又開了口:“将軍不必将話說得過早,祺祯等得起。”說罷就是轉了頭欲回到自己的軍營之中,可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她輕聲笑了起來。“我被抓去南訖有些時候了,多虧你救我,這救命之恩,祺祯自也是不會忘的,但該幫的我已經幫了,其他的……”
溫傅儀小啐了一口,其他什麽,幫了什麽,這他娘全都是在為了自個兒,哪裏幫着她了?
見對方的人馬散去,溫傅儀覺得這好像兒戲一般,玩玩來,玩玩走,當她溫傅儀是個什麽?
氣歸氣,可溫傅儀還是下令回軍營,卻是悶坐在房間中一直不出來。直到幕□□臨,溫傅儀吩咐手下去買了些酒了,這才悠哉哉出了軍帳,向着廣袤大漠中的月牙湖而去。
盈盈湖水倒着月亮,分外好看,溫傅儀就在這裏倚着湖水邊盤腿坐了下來,撓撓頭,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