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他丫的毀了我
裴聞靳的确叫不出口。
愛人的父親只比自己年長十多歲, 保養的還很好, 相貌比實際年齡要小一些,就像丹尼爾說的, 他們站在一起像兄弟。
但他還是把那聲“爸”叫了出來。
唐寅渾身起一層雞皮疙瘩, 咬在嘴邊的煙抖了又抖, 先前的調侃蕩然無存,他一副受不了的嫌棄姿态, “聽你這麽叫, 我起碼老二十歲。”
見不得他爸讓裴聞靳難堪,唐遠護犢子的跳出來, “有人找的對象比自己爸年紀還要大呢。”
唐寅斜眼, “那這麽說, 你還是很懂事,很孝順,沒有想把你爸我氣死?”
唐遠把手伸到他爸的口袋裏,摸出打火機啪嗒按開, 将一簇橘紅的火苗送過去, “爸, 大喜的日子,咱好好的,不吵哈。”
唐寅任由兒子給自己點煙,文鄒鄒的問,“喜從何來?”
唐遠也文鄒鄒的回答,“喜從心裏來。”
唐寅, “……”
裴聞靳,“……”
唐寅叼着煙起身,對裴聞靳說,“你看着小遠,我進去跟你爸媽再說兩句。”
說完就走,對他很是放心。
唐遠對立在原地的男人招招手,“過來坐啊。”
裴聞靳邁開兩步,坐到空着的那把椅子上面,松了松襯衫領口,他後仰頭,突起的喉結上下滾動,半響,放松般長舒一口氣。
唐遠挪動挪動椅子,正面對着男人,接着就把腳擡起來,架在他的腿上,少爺樣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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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聞靳的上半身前傾,湊近些,伸手撩他額前劉海。
唐遠抓住額頭的那只大手,蹙着眉心說,“別撩,我頭上長痘了。”
裴聞靳的目光揶揄,“痘不能見光?”
唐遠,“……”
裴聞靳将他的劉海撩起來,看着那幾個小痘,靜默不語。
唐遠用手去捂。
手背上多了溫熱的氣息,伴随着微涼的觸感,他睜大眼睛,看男人近在咫尺的面龐,嗓子裏幹幹的,“诶。”
裴聞靳又親一下他的手背,薄唇貼上去,輕柔的磨蹭着,“嗯?”
“來之前我探過我爸的口風,沒探出來,他在你爸媽面前說的那些話讓我沒想到。”唐遠望着男人漆黑的眼睛,嘴角一瞥,眼眶濕熱,“他說他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我覺得他是。”
裴聞靳微擡起身,手掌蓋到青年的發頂,摸了摸。
唐遠的視野一片模糊,他用手臂擋在眼睛上面,肩膀輕微顫動,“我爸唯一的軟肋就是我,現在到你手上了,你別弄丢了啊。”
裴聞靳長臂一伸,把他從椅子裏撈到懷中,臉埋進他的脖頸裏面,嗅着他的味道,嗓音低啞,“好。”
抱了會兒,唐遠倏地按住裴聞靳肩膀,将他推開,緊張兮兮的東張西望,“這裏有監控的把?”
裴聞靳扶額低笑。
“笑什麽呢你?”唐遠将腳從男人腿上拿下來,站直了左右查看,氣急敗壞,“操,我忘了,你怎麽也沒顧慮?”
裴聞靳拉住他的手,用兩只寬大的手掌包着,“是死角。”
唐遠剛松一口氣,臉色又變得難看,他用力抿抿嘴,“不行,還是盡快找個機會公開好,這麽提心吊膽,戰戰兢兢的,太難受了。”
裴聞靳把他拉回椅子上,“我無所謂,你不行。”
唐遠瞬間就把一張臉繃了起來,“我怎麽不行了?”
“你要進的那個歌舞團是國內資歷最悠久的,建團六七十年了,那裏管制嚴格,而且正規傳統。”裴聞靳耐心的分析給他聽,“你一個才畢業的大學生進去,既無跟團演出經歷,又沒有獲得任何勳章獎項,就攤上這樣大的新聞,還能在團裏待的下去?”
唐遠聽他這麽說,語氣緩了很多,他把腳重新架到男人腿上,“那要到什麽時候才可以?”
裴聞靳将腿上的兩只腳握住,給他理了理褲腿,“時機成熟了,我會告訴你。”
唐遠的眉毛擰了又擰。
足足過了有三分鐘,他将腦袋耷拉下去,嘆口氣,“好吧,聽你的。”
唐遠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正兒八經的說,“我們要努力讓我爸,還有你爸媽都安享晚年。”
旁邊的人沒及時回應,他用胳膊肘拐一下,“聽見沒有?”
“聽見了。”
飯後,裴聞靳帶父母去自己的公寓,唐遠跟他爸回家。
回去的路上,唐遠歪着頭,視線裏是極速倒退的夜景,熟悉又朦胧,他的心情非常好,好到無以複加,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抱着小塊糖,一口一口的舔,生怕舔沒了的人,突然擁有了一座糖果山。
都不知道先吃哪個糖果。
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唐遠定定神,拿出來手機一看,是微信群裏有信息,小朝發的,說下周五回來,他正要艾特阿列,問什麽時候回,對方的消息就過來了,下周六回。
那就周日約,唐遠将一條信息發了過去,他忽地側頭,“爸。”
唐寅閉着雙眼,沒搭理。
唐遠将手機塞回口袋裏,手撐着皮椅湊近,“那個,說個事兒啊,我晚上想跟你睡。”
唐寅的眼睛依舊閉着,“多大的人了,還跟老子睡,傳出去讓人笑話。”
唐遠說,“就今晚。”
唐寅沒再說什麽,算是準許。
快八月了,這座城市已經進入能把人熱死的三伏天。
大晚上的,一點風都沒有,悶熱難耐,出來閑逛的人照樣一抓一大把,從街頭擠到街尾。
唐遠透過車窗掃過喧鬧的人群,他在這裏出生,在這裏長大,大街小巷都是歲月刻下來的記憶,長在腦海裏面,容易往回看走過的路,碰到的人,事,物,好也不好。
胳膊被拽,唐遠正要掙脫,就聽到右耳邊響起聲音,“坐好。”
他收回了視線,揉揉幹澀的眼睛,一個哈欠打出來,瞌睡蟲已經攻破防守,高舉着大旗吶喊,“我想吃西瓜。”
唐寅不知何時睜開眼睛,手揉着眉心,“那玩意是利尿的,這個點吃了,你還想不想睡?”
唐遠無語。
唐寅的手機響了,是電話,他按掉了,沒接。
一分鐘不到,老陳的手機就震了起來,這是個很熟悉的信號,有人找董事長,找不到,就來找他,試圖問出來點東西。
譬如董事長現在人在哪裏,如果不在家,身邊有沒有女伴。
常有的事兒。
老陳也沒接那通電話,結果手機又響,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想起來手機號的主人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跟少爺差不多大,美術學院的,會畫畫,沒想到人這麽愚蠢。
既然董事長沒接,意思已經明了,一次兩次打給他,只會讓董事長更加厭煩。
老陳心想,董事長身邊來來去去的那些紅顏知己裏面,唯獨方小姐最聰慧,她清楚自己的身份,識大體,分寸拿捏得當,絕不會任性妄為,胡攪蠻纏,無理取鬧,更不會試圖利用自己跟董事長的關系到處耀武揚威,從來沒那麽做過。
董事長不找,方小姐就做自己的事,過自己的生活,把塞城湖收拾的幹淨整潔,像一個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
要是董事長找了,她便會準備食材煲上一鍋湯,很好喝,他有幸喝過幾次,是用了心的。
可惜,紅顏薄命。
去年十一月份走了,跳海走的,穿的是董事長給她定做的一件白色長裙。
有小半個月,董事長下了班哪兒都沒去,只待在塞城湖的那棟別墅裏面,之後他就再也沒去過,聽裴秘書說別墅賣掉了。
誰想貪圖榮華富貴,誰是真心實意,董事長不會分不清。
就算他打造了一個商業帝國,是個神話,心也是肉長的,方小姐走了,不可能一點都不難過。
老陳看一眼後視鏡,董事長答應過少爺,不會給他找後媽,所以外面那些女人在董事長面前把手段用盡,誰都沒進去過。
包括跟了董事長最長時間的方小姐,她到死也沒能踏進唐家的大門。
老陳的心裏徒然生出一絲悲涼。
董事長往後的幾十年,只怕是要繼續用在少爺身上,等到老了,走了,就會去見夫人。
手機第三次響起,打算了老陳的思緒,他有些生氣,本來他不想關機的,老婆可能會給他打電話,打不通會着急,現在卻不得不關。
手機一關,車裏就安靜了。
唐遠要是還看不出這裏面什麽名堂,那他就是傻逼了,他側過身,腿盤起來,“爸,佳人有約在先?”
唐寅當沒聽見。
唐遠幹脆換個人問。
老陳汗流浃背,“少爺,董事長這幾年身邊沒有人。”
“那剛才電話誰打的?”
老陳手抓着方向盤,斟酌着說,“一個畫畫的女學生,不是董事長的人。”
“噢。”唐遠砸了砸嘴皮子,“年紀輕輕的,很有本事,可以弄到你們兩個的電話,這個不接,就打那個,挺單純挺天真的啊。”
老陳的面部明顯的抽了一下,少爺形容的還真到位。
這個話題沒有就此結束,沒有在逼仄的空間裏繼續下去,似乎并不重要。
車開上山,窗外的景物變了,不再是高樓大廈,喧鬧街市,變成一大片一大片森林,外面連個人影都沒有,黑乎乎的。
唐遠一眼不眨的看着他爸,他知道方琳的事,人都走了,那些營銷號也不肯放過,翻來覆去的抓着她的病症跟輝煌史不放,各種摳挖,只為了挖出驚天動地的真相。
事實上當然沒挖出來。
方琳背後的人是他爸,不會坐視不管。
唐遠生出幾分唏噓。
最幸運的時候就是健健康康的時候,人真的不能生病,一生病,整個世界就崩塌了。
可是人又不可能永遠不生病,渺小且悲哀。
一回到家,老的就一頭栽進了書房。
小的找了個地兒跟對象煲電話粥,煲到了大半個小時,依依不舍的關火。
唐遠跑去書房,把窩在烏煙瘴氣裏面的老唐同志拉了出來。
父子倆洗漱完并肩躺一塊兒,一個看書,一個刷手機,各幹各的。
唐遠刷着最新漫畫,突然就從嘴裏蹦出來一句,“爸,你有沒有對我失望過?”
唐寅将書翻頁,眼皮不擡,“多的是。”
唐遠一路往下刷,看到一個感興趣的漫畫,他點進去看看,畫風不夠唯美,叉掉了,又接着找,“那你有沒有哪個時候想放棄我?”
唐寅依舊眼皮不擡,“沒有。”
唐遠丢下手機撲過去,伸手拿掉他爸的眼鏡,“爸,要是有下輩子,我還給你當兒子。”
“千萬別,”唐寅拿回眼鏡,“就你這無法無天樣,一輩子就夠受了。”
唐遠還有後招,“那我給你當爸。”
唐寅危險的眯起眼睛,“兔崽子,你再說一遍。”
唐遠在心裏嘀咕,當老子累啊,你看你,累成什麽樣了,我想讓你輕松輕松,這話他沒敢說出來,他給他爸捏捏肩,特狗腿子的說,“開玩笑的開玩笑的,你還是我爸,我老子,永遠都是。”
唐寅滿意的哼了聲,手把書翻的嘩啦響。
唐遠将他爸手裏的書拿走,合上,前言不搭後語的說,“爸,跟着心走,就能到達彼岸,這話我不知道在哪兒看到的,我覺得這話不錯,你拿去用用看。”
唐寅一愣。
唐遠把書跟眼鏡都放到床頭櫃上,關燈。
他體貼的留下一片黑暗,讓他爸釋放出內心積壓的情感。
唐寅枯坐了許久才回神,他把兒子踢開的薄被搭回去,獨自靠坐在床頭,半邊臉隐在陰影裏,半邊臉被稀薄的月光籠罩。
整個人顯出平時見不到的老态。
又過了很長時間,房裏隐約響起一聲嘆息,被黑暗盡數吞噬。
裴父裴母待了幾天就要走,二老不喜歡繁華擁擠的大城市,他們喜歡聞不到汽油味,聽不到剎車聲,出門不用面對車流跟人潮的老家。
老陳開車送他們回去。
本來是裴聞靳送,但他感冒了,頭昏腦脹,不放心跑七八個小時長途,才找了老陳。
唐遠早早就去了公寓,跟裴聞靳一起把大包小包東西往後車廂裏放,大多都是些補品,少部分是衣物。
老兩口沒說什麽話。
上車前,裴母說了一句,她說,“你們要是有時間就回家住兩天。”
用的是“你們”。
愣是把唐遠給聽哭了,跟個傻子似的蹲在路邊,稀裏嘩啦哭了好一會。
裴聞靳把青年從地上撈起來,半拉半抱回公寓,用溫熱的毛巾給他把臉擦了擦,又倒了一杯果汁端到他面前。
唐遠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最喜歡的果汁,“你想我搬過來嗎?”
裴聞靳看他哭紅腫的眼睛,又去看他高高翹起的嘴角。
“說啊,”唐遠肩膀撞上他的,“想不想?”
裴聞靳眼神詢問還喝不喝。
唐遠垂頭,咕嚕咕嚕喝了幾口,抱着男人精瘦的腰撒嬌,“說撒。”
裴聞靳拿開腰上的兩只爪子,将玻璃杯放到桌上,徑自去冰箱裏拿出冰袋,用毛巾裹着回來,按在青年的眼皮上面。
唐遠哆嗦了一下,手搭在男人健壯的胸膛上面,隔着襯衫感受他的心跳,嗯,還算有力,“你這人真沒意思。”
裴聞靳氣定神閑,“說好多遍了,下次換個說法。”
涼意滲透眼皮,唐遠把兩只眼睛都微微眯了起來,縮了縮腦袋,可憐兮兮的求抱抱,“有點冰啊。”
裴聞靳不解風情,“這是冰塊。”
唐遠翻了個白眼,沒意思,太沒意思了,他磨磨牙,沒意思還要在一起,喜歡的要命。
下午唐遠沒回去,窩在公寓裏面睡大覺。
裴聞靳下班回來,拎着食材去廚房,解袖口,卷袖子,淘米做飯。
唐遠站一旁啃他的黃瓜,不時發出嘎嘣嘎嘣的清脆聲響,牙口非常好,食欲也非常好,他伸頭瞧着男人切肉絲,拿刀的手指骨修長,骨節分明,指甲修剪的幹淨整潔,指腹偏粉,很好看。
這手厲害了,白天拿鋼筆拿文件,晚上拿菜刀拿鍋鏟,夜裏彈鋼琴。
唐遠不自覺的靠近,溫熱的呼吸拂到男人的耳朵上面。
咚咚聲一停,裴聞靳微側頭,“出去。”
唐遠一邊啃黃瓜,一邊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很無辜的問,“幹嘛?”
裴聞靳不易察覺的吸口氣,“別站我旁邊。”
“哎唷,”
短暫的呆愣之後,唐遠抛了個媚眼,“是不是受不了?想把圍裙給我系上,然後将我壓到竈臺上,冰箱上,玻璃門上……诶诶我還沒說完呢?你再推我一下試試?裴聞靳,你有沒有一點情趣?ok,我自己走,我要吃紅燒排……”
玻璃門砰的關上,裏面的人還拉上了保險栓。
“……”
唐遠站在外面大口大口啃黃瓜,一根啃完了,他靠着門框,看一門之隔的男人忙活,臉上是藏不住的幸福笑容。
周五那天,唐遠把丹尼爾介紹給兩個發小認識。
過去的幾年裏,唐遠沒少跟宋朝陳列開視頻,丹尼爾不止一次露過臉,因此這次真正的見面,氣氛一點都不尴尬。
就是幾個新舊朋友坐下來聊天喝酒。
有音樂有節拍的環境裏,丹尼爾是待不住的,喝了兩杯酒,他就迫切的溜到舞池裏面,當他的舞王去了。
唐遠将視線放到舞池那裏,用“酒吧裏很吵”這種稀松平常的口吻說了他跟裴聞靳的事情。
宋朝是知情的,陳列不知情,所以唐遠是說給他聽的。
陳列聽完以後,眼睛瞪的像銅鈴,就那麽瞪着唐遠,瞪了有三五分鐘,猶如靈魂歸體般喃喃,“我就知道。”
唐遠一臉詫異,“你知道?”
“我怎麽不知道?”陳列惱怒的把酒杯扣到桌上,“我操!以前不知道,後來知道的不行啊?!”
他扯着唐遠胸前的衣服,“好啊小遠,你瞞的夠久。”
完了瞥向沙發角落裏的宋朝,“還有你,也一起瞞我,牛逼。”
宋朝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起身去上廁所。
陳列的眼珠子在他背影上面待了又待,轉回頭悶聲往肚子裏灌了一杯威士忌,沒頭沒腦的吐出幾個字,“小遠,我完了。”
唐遠在看吧臺那裏的調酒師花式調酒,沒當回事,開着玩笑問,“彎還是完?”
陳列兩手抱頭,“沒區別。”
唐遠意識到不對勁,他放下酒杯,坐過去一點,靠着發小,“誰?你那個睡在上鋪的gay同學?”
陳列的頭搖搖,“不是。”
唐遠擰起了眉毛,“那是誰?”
陳列又喝酒,下巴跟領口濕漉漉的,全是威士忌的味道,他粗野的抹了抹臉,支支吾吾說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那同學喜歡他,大學期間變着花樣的追求,費盡心思讓他接觸同性戀的世界。
他終于被掰彎了。
可掰彎他的不是那個同學。
陳列使勁抓着短短的頭發,嘴裏語無倫次,“常建給我看片,我打了他一頓,他又給我看,他那人打不死,不長記性,非要說男的跟男的也可以,還說自己有經驗,願意給我嘗試。”
他憤怒的咒罵,“媽逼,他丫的毀了我,他害得我神志不清,中了邪。”
“有一天晚上,我躲被窩裏看了視頻,就我跟小朝的,我看了,看了好多遍,我不惡心,一點都不覺得,看完了我就不對勁了,以前看的時候不那樣的,操,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反正我很不對勁,我開始做夢,我夢到小朝,全是小朝,白天上課我腦子裏也是小朝,吓的我都不敢見他,這次要不是我們三約的,我肯定不出現在他面前。”
唐遠費力把聽到的內容組合起來,不能理解的問,“不是,這都過去幾年了,當年的視頻,你為什麽沒删掉?”
其實他更想直白的問,留着幹什麽。
陳列如同被人狠狠敲了一棍子,腦袋裏嗡嗡響,他擡起頭,茫然無措的看着唐遠,“我……我也不知道。”
唐遠後仰一些靠着椅背,之後又坐直了,他安撫着一副做錯事樣子的發小,“擱手機裏多危險啊,你忘了那個娛樂圈炸鍋的修手機事件了?要是你跟小朝那段視頻流傳出去,你不但害了自己,還害了小朝。”
陳列一陣後怕。
他抖動着嘴皮子,艱澀的咽了咽唾沫,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我手機沒壞過,有密碼的,別人打不開。”
唐遠看着發小,青澀完全褪去,既英俊又有男人味,很熱血的陽剛之氣,長得又高又結實,肯定招女孩子喜歡,他聽到自己還算平靜的聲音,“那你打算怎麽着?”
陳列又抱住腦袋,早已寬闊的背脊微微弓着,“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好像就只會說那三個字。”
唐遠的氣息忽地一頓,有些零碎的片段在他腦中浮現,快速拼湊到了一起,他的表情變得有些怪異,“你自己能應付?”
“不能也得能啊,”陳列在說完這句話以後,停頓了起碼有五分鐘,他說,“小遠,我有點怕。”
唐遠問,“你怕什麽?”
陳列不說話了,只是喝酒。
薩克斯沒了,變成勁爆的搖滾。
陳列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裏說了什麽,唐遠沒聽清,大聲的問他在說什麽。
他大概是腦子昏了頭,又或者是鬼迷心竅,比唐遠更大的音量吼,“我——說——我——喜——歡——上——小——朝——了!”
唐遠感應到什麽似的,刷地扭頭,宋朝就站在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