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沈心記得她說過, 她愛死葉知游的知恩圖報了。
今天也不例外。
葉知游長得好看，他手上拿的葡萄看着還那麽好吃，她離昏君就差這麽一步了！
可是, 這裏不是在她的床榻邊, 而是在西餐廳啊！
周圍同樣來吃飯的人讓沈心沒法不去顧忌，而葉知游卻像全然不在意一般, 已經自說自話地把葡萄皮剝了，還遞到了沈心面前。
沈心：“……”
不吃不是人。
她眼神飛快地在四周瞟了一圈, 确定沒什麽人在留意他們這邊, 飛快地張嘴, 把葉知游剝好的葡萄吃了下去。
葉知游莫名就有一種在喂小動物的感覺，沈心的樣子看上去, 比森林公園的小鹿可愛多了。
他有些上瘾。
“還要嗎？”他說這話的時候, 修長的手指又拿起了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沈心拿手虛掩着嘴角，搖了搖頭：“不要了？”
葉知游擡了擡眉梢：“不好吃嗎？”
“不是……就是在這兒吃吧，就跟做賊一樣。”
葉知游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你不用在意周圍人的眼光。”
沈心不是葉知游，她臉皮沒那麽厚：“不了, 我們還是下次換個地方吧。”
葉知游想了想，點了下頭把葡萄喂進了自己的嘴裏：“好啊, 你想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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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心：“……”
不是, 為什麽這句話被他一問，這麽……撩且黃？
“打擾了兩位，這是你們點的前菜。”幸好這個時候，服務員過來上菜了。沈心埋頭吃起了東西，沒再去看坐在對面的葉知游。葉知游吃了一顆葡萄, 又問沈心：“我還欠你三頓飯，想想下一頓在哪裏吃。”
沈心倒是想每天都出去吃大餐, 只是現實情況不允許：“公司馬上要開年會了，我接下來每天都要排練年會節目，時間比較緊。不如等年會結束吧。”
“好。”
沈心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葉知游，你們公司會舉辦年會嗎？”
葉知游點了點頭：“當然會。”說起來，銳意也差不多又要開年會了，他到時候還得去露個臉。
沈心問他：“那你會在年會上表演節目嗎？”
“當然不會。”
沈心道：“為什麽啊，你才藝挺多的啊，你就上去表演個單口相聲，也能碾壓其他所有節目。”
葉知游：“……”
他對沈心笑了笑：“所以你這次的節目是說相聲？”
沈心眨眨眼：“怎麽，你要一起嗎？”
……葉知游低頭吃飯。
因為葉知游開了一瓶紅酒，兩人用餐時都喝了一些，所以回家都沒有辦法開車。葉知游只好叫了簡航來開車送他們回去。
簡航之前一直懷疑葉知游戀愛了，今天來接他時，看見他是和沈心一起來吃西餐的，頓時鎖定了最大嫌疑人――沈心！
沈導游吧，長得好看，業務能力也不錯，是挺讨人喜歡的。不過她在H市工作，葉總之後又得回A市繼承公司，那他們兩個豈不是要異地戀？這會不會影響他們兩個的感情啊？影響了他們感情，葉總心情不好，那他也會跟着倒黴啊。還有葉家有沒有背地裏給葉總聯姻啊，會不會阻止葉總自由戀愛啊？如果葉總媽媽拿着五千萬的支票，讓沈心離開葉總，沈心會不會收啊？
從餐廳到別墅的一路上，簡航已經為他們把心操碎。
沈心到家以後，李姝棠又坐在客廳裏等她，俨然班主任的架勢。沈心抽了抽嘴角，裝作沒有看見她。
“沈心！說好了要把你和葉先生的進展告訴呢！”李姝棠叫住想上樓的沈心。
沈心十分無奈：“就是一起吃了個飯，我們兩個沒談戀愛。”
李姝棠皺眉：“沒談戀愛還一起吃飯？”
沈心：“？”
怎麽李姝棠原來是一個這麽保守的人設嗎？
“我前幾天不是幫他帶團嗎，他的客戶很滿意，生意進展很順利，所以他請我吃飯。有什麽問題嗎？”
“有！”李姝棠走進她，擡起右手送了她一個壁咚，“連生意都進展得很順利，你們的感情卻停滞不前。好好跟生意學着點！”
沈心：“……”
她蹲下.身從李姝棠的手臂下繞過去，李姝棠抓住她衣服的帽子，把她拉了回來：“我話還沒說完。”
沈心又對她露出了假笑：“那麽請問李小姐還有什麽吩咐？”
李姝棠道：“下周不就是聖誕節了嗎？我和池俊要去參加一個聖誕晚宴，你也一起來啊。”
沈心想了想，問她：“就是那種有錢人的聚會？”
“差不多吧，不過東西會很好吃哦，你就當是去吃飯啊。”
“也行。”
李姝棠一錘定音：“那就這麽說定了，我提前找你去做臉和買衣服。你這幾天面膜也提前敷起來啊，不要偷懶！我看葉先生都比你敷得勤快。”
“……”沈心真誠地求教，“你怎麽看出來的？”
“看他的皮膚狀态啊！雖然他皮膚本來就好，但最近更加不靈不靈了，我們怎麽能輸給他！”
沈心：“……”
李姝棠在這個方面意外的有勝負心呢。
留給沈心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為了在敷面膜上不輸給葉知游，李姝棠每天都監督着她，不讓她偷懶。聖誕前一天，她跟着李姝棠去做了臉買了新裙子。商場上了不少聖誕風格的裙子，李姝棠一開心，就買了五條回來。
晚宴當天，池俊開車來李姝棠家接的她們，謝開懷一直嚷嚷着也要去，被李姝棠揍回了學校。
沈心其實不太喜歡這種場合，但怎麽說今天也是聖誕節，她也就出來感受一下節日氣氛。為了貼合聖誕的主題，宴會廳裏裝飾得就像童話世界，就算光是來拍照，也不虛此行了。
李姝棠拉着沈心自拍了幾張，又讓池俊幫她們兩人拍。為了不辜負會場內華麗的裝扮，李姝棠拉着沈心凹了不少造型，拍完以後，沈心看了下池俊的直男風攝影作品，主動提出她來當攝影師，幫李姝棠和池俊拍。
“就這樣就這樣，三，二……”沈心的“一”還沒出口，李姝棠突然伸出手指着她身後。沈心拿開手機，看她一眼：“李姝棠你幹什麽？”
李姝棠仍是指着她身後，神情還有些激動：“葉先生！”
沈心愣了愣，回過身去，正好看見葉知游拿着一杯紅酒，朝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這麽巧，你們也來參加這個聖誕晚會？”葉知游走到沈心跟前，便停了下來。沈心放下手機，朝他笑了笑道：“是啊，李姝棠說這裏有很多好吃的，我就來湊個熱鬧。”
“葉先生，真巧啊。”李姝棠挽着池俊走上來，跟葉知游打招呼，“沒想到你也在這裏，那正好，沈心就交給你照顧啦，我和池俊去那邊玩兒了。”
她說完就和池俊走開了，沈心扯了一下嘴角，跟葉知游說：“你不用管我，你是來談生意的吧？我自己找吃的就可以。”
葉知游道：“沒關系，該見的人都差不多見了，你想吃什麽？”
“我也不知道，看看什麽好吃吧。”沈心說着，就在宴會廳裏轉了起來，葉知游一直跟在她旁邊。
“這個我剛才吃過，味道還不錯。”
“是嗎？”沈心夾了一塊葉知游說的紅絲絨蛋糕，稍微嘗了一口，“嗯，确實還不錯。啊，我突然好想念郁氏在星光百貨下的甜點聖地啊。”
雖然說H市也有郁氏開的餐廳，也有星光百貨，但甜點聖地，郁氏目前只在A市星光百貨總店開設了。這麽一想，沈心就更饞了。
葉知游道：“馬上要過年了，你應該要回家吧？到時候我請你去吃。”
沈心愣了愣，心想她去年也沒回家過年，今天再怎麽說，也該回去看一看。
“好啊，不過你回了A市以後，還能回來嗎？”沈心可還對追着葉知游滿街跑的黑衣人記憶猶新。
葉知游卻完全沒把他們放在眼裏：“我爸要是真關得住我，我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裏了。”
……也是很有道理。
兩人聊着聊着，大廳裏的音樂忽然換了，有主持人出來說，現在大家可以找舞伴進入舞池跳舞。
李姝棠和池俊第一波就上去了，沈心和葉知游手裏拿着吃的，站在舞池外看着他們。
“他們兩個舞跳得還不錯。”葉知游點評。
沈心道：“他們兩個經常出來玩，除了跳這種國标，蹦迪也可厲害了。”
正在舞池跳舞的李姝棠一個轉身，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認清楚以後，她就微微皺了皺眉。池俊和明銳地發下了她情緒地變化，在把她拉到自己懷裏時，問了一句：“怎麽了？”
李姝棠道：“我看見周耀了。”
“周耀？”池俊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稍微一想便想起了這人是誰，“沈心姐姐的男朋友？”
“對。”李姝棠下意識裏瞟了一眼舞池邊的沈心，“我沒想周耀也會來，要是沈心看到他就不好了。”
李姝棠想過去把沈心拉走，但在她這麽做之前，沈心已經看見了周耀。她的目光一頓，神色也微微一變。
像是察覺到她的目光，周耀也看向了他。他的動作似乎僵了一下，然後牽着舞伴從舞池裏走了出來。
“完了完了，我們趕緊過去。”李姝棠看見周耀去找沈心了，拉着池俊就跟了過去。
“沈心，好久不見。”周耀溫和地跟沈心打了個招呼。沈心微微抿着唇，看了看他和他身邊的舞伴，淡笑着回應了他：“是啊，好久不見。”
“你最近過得還好嗎？”
“挺好的。”
簡單的對話結束，兩人似乎就沒有更多的話題好聊，氣氛顯得有些尴尬。最後還是周耀的舞伴開口問：“周耀，不跟我介紹一下嗎？”
周耀像是這才回神似的，跟她們互相介紹：“這是沈心，這是陳钰。”他說到這裏看了沈心一眼，才接着道：“我和陳钰明年就要結婚了。”
“哦……”沈心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但最後還是朝他們笑了笑，“那恭喜你們啊。”
“謝謝。”陳钰也朝她笑了笑。
“我去下洗手間。”沈心說完，放下手裏的吃的，就朝外面走了出去。留在原地的周耀朝葉知游點頭笑了笑，也牽着陳钰走了。剛一轉身，迎面撞上了李姝棠和池俊。
周耀認識李姝棠，她和沈心是大學同學，他們以前也見過。他看李姝棠臉色不太好，也沒主動跟她攀談，只是禮貌地點了點頭，就走開了。
“沈心怎麽了？”李姝棠沒去管周耀，走上來問葉知游。
葉知游微微皺着眉，看着沈心離開的方向：“她說去洗手間。剛才那個人是誰？”
李姝棠嘆了口氣，道：“是她姐姐以前的男朋友。”
“姐姐？”葉知游轉頭看向她，“不是說沈心有一個哥哥嗎？”
“對，她姐跟她哥是龍鳳胎，不過……她姐姐三年前遇到意外，已經不在了。”李姝棠說到這裏，神情有幾分晦澀，“這件事在沈心心裏，一直有個結。”
葉知游愣了愣，問她：“她姐姐的事不是意外嗎？”
“是意外，但當時……哎，你還是自己去問沈心吧，我也不好多說。”
葉知游皺着眉頭放下手裏的酒杯，朝沈心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我去看看。”
沈心沒有去洗手間，她從宴會大廳走出來，直接在花園裏的秋千上坐下了。葉知游找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她兩只手抓着秋千扶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蕩着。
“你坐在這裏不冷嗎？”
葉知游的聲音從頭頂落下，沈心擡頭看向他，沒有答話。
葉知游看着她繼續道：“剛才那個人我聽李姝棠說了。”
“哦。”沈心重新低下頭，應了一聲，“其實也沒什麽，我姐都不在了，他也不可能一輩子不再找女朋友。我就是覺得吧，人走茶涼，曾經和你海誓山盟的人，也會找到新的人，開始新的生活。不過三年，他已經把我姐放下了，那再過三年，三十年，這個世上還有人記得我姐姐嗎？”
宴會廳裏悠悠地飄出新的一首曲子，輕輕地落在灑滿月光的花園裏。
沈心還是低着頭，情緒顯得有些低落：“也不會，至少我還會記得她……”
葉知游伸出手，将她從秋千上拉了起來。沈心驚訝地擡頭看他，宴會廳裏的曲子在這個時候剛好變調。
葉知游一手攬着沈心的腰，帶着她在花園裏跳起了舞：“知道這首曲子嗎？”
沈心有些懵，幾乎是下意識地回答他：“探戈名曲《一步之遙》。”
“沒錯。”葉知游笑了笑，繼續領着沈心在花園裏跳舞，“探戈被說成是情人間的秘密舞蹈，所以在跳舞的時候，他們頻頻回頭，四處張望，就是怕被人發現。”
他扶着沈心完成了一個下腰的動作，然後淺笑着将她拉回了自己懷裏：“你的舞也跳得不錯，看來你也沒少出去玩。”
“……才不是，我只是從小就學過。”
“哦？是父母給你報的興趣班，還是當做社交課學習的？”
沈心微抿着嘴角沒有答話，葉知游笑了笑，換了一個話題：“你上次跟我講電影的時候，不是特別頭頭是道嗎？那你一定看過《聞香識女人》了？”
“看過又怎麽樣？”沈心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跳舞了，原以為都快忘光了，沒想到這會兒葉知游帶着她，她竟能跟上他的步子。
葉知游攬着她轉了個圈，對她道：“電影裏有句臺詞，人生不是探戈，無所謂錯步。”
沈心扯了下嘴角：“你少忽悠我，人家明明說的是，探戈不是人生，無所謂錯步。”
“都差不多。”葉知游道，“人生那麽長，行差踏錯幾步再正常不過了。”
沈心道：“但有的錯犯了，就沒辦法再挽回了。”
葉知游道：“法律還給犯錯的人改過自新的機會，你直接就給自己宣判死刑了？電影裏的主人公最後也放棄了自殺的念頭，重新振作，這就是你說的電影的意義和希望吧？”
沈心沒有說話，直到一支舞跳完，葉知游才松開了她。一曲結束，宴會廳裏又換了一首新的歌，沈心和葉知游并肩站在花園裏，安靜地曬着月光。
“今晚月色真美。”葉知游擡頭看着天上的月亮，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啊？”沈心再一次沒有反應過來，也跟着擡頭看了看，“好像跟昨天差不多吧。”
葉知游：“……”
他收回目光，看着身旁的沈心，眼睛裏還透着一分責備的意思：“你難道平時都不看書的嗎？”
沈心道：“看啊。”
“看的什麽書？”
沈心回憶了一下，挨着挨着數給葉知游聽：“《H市旅游與發展》、《政策法規與職業道德》、《H市導游詞大全》……”
“夠了。”葉知游擡手，松了松自己的領帶，“你偶爾也看看文學作品吧，比如夏目漱石的。”
“哦……”沈心懵懵地應了聲。
葉知游怎麽跟她中學語文老師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