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只要不是死，一切都不算太壞
“今天不用去公司？”看着從卧室裏穿件肥大衛衣和大褲衩走出來的木樹，孫果問道。
“該我問你才對吧，什麽時候娛樂公司也開始休周末了，mv的舞蹈排完了？”
“哦，忘了是周末。”孫果癱倒在沙發上。
木樹用腳蹬蹬孫果的小腿，“給我讓個地兒。”
“坐那邊不行嗎。”孫果埋怨。
“不行！就喜歡我的這個長沙發。”木樹尤其加重了“我的”二字。
“哼，小氣。”順勢挪了挪身體，孫果給木樹讓出坐的地方。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只要在家，他們總是習慣一左一右坐在這個長沙發上，看書、聊天、看電視，這個長沙上發好像能包辦一切。
“剛剛沒回答我呢，舞排好了？”
“嗯，基本搞定。”孫果沖着木樹比了個OK的手勢，“阿哲說今天沒通告，讓好好休息一天，下星期去天津，拍兩天回來。”
“對了，孫果，你記得一個叫陳安之的嗎？”
“陳安之？這名字有點兒耳熟。”
“就是你們公司附近的公園喂——”
“哦，我想起來了，前段時間，有一次我們在公司那邊一起喂過貓。那男生就叫陳安之。”
“你也記得。”
“當然記得，那麽高高帥帥的男生，怎麽會不記得。”孫果說完還嘚瑟地扭扭肩。
木樹一記白眼飛過去。
“哎，孫果，那你每天早上一睜眼，看見我這張臉。”木樹雙手伸向前，捧着自己的臉，雖然現在是孫果的，“還能好好做事情了嗎！”
孫果一掌拍開木樹的手，“我可沒你那麽自戀，一張臉看久了，就分不出美醜了。而且，相處時間一旦長了就會明白，一個有趣的人和一張好看的臉比起來——”孫果突然停頓了一下。
“怎麽了？”
“算了，這二者根本沒有可比性嘛。王小波那張醜臉，看久了我都能看出可愛來。”
“王小波？”
“一個很有意思的作家。”孫果告訴木樹。
“所以，陳安之是王小波那樣的人？”
孫果笑了，“陳安之我就見過一次，我哪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但是，大中午去公園喂貓的男生，應該很善良吧。”
木樹将在咖啡店的經過告訴了孫果，還不忘轉訴羅美人的話。
“那你要好好幫幫美人咯，她的終身幸福就靠你了！”
聽孫果這麽說，木樹嘴角浮起淡淡笑意，這恐怕是一抹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笑。
“你反正沒事兒，去把島田幸太郎的小說翻來看看吧。”孫果建議。
“八字沒一撇的事。”
“準備充足總比到時抓瞎強，萬一王眠風決定選你了呢？萬一到時候我們換回來了呢？”
“但願吧。”
見木樹往書房走去，孫果提醒：“他的書都在書櫃裏，中間那層。”
“我知道。”
當木樹抱着一壘書出來時，見孫果又一個人霸占了沙發。
“在客廳看？”孫果完全沒有要挪一下身體的自覺。
“嗯，喜歡有點兒聲音。你看什麽呢？”
孫果向電視機上努努嘴，“皮特的老片子，剛開始。”
木樹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瞥一眼電視熒幕，剛好演到男女主角從咖啡店走出後離別的橋段，明明彼此不舍，偏偏都不開口，只是不停的回眸又不停的錯過。
“這個電影我看過。”木樹随口一說。
“噓！別劇透。”
木樹含笑搖搖頭，拿起書，不再理孫果。兩人就這麽安靜地坐着，木樹看書、孫果看電影，屋子裏，只有電影裏人物對話的聲音。沒有太寂靜也沒有太喧嚣，一切，一切剛剛好。
不知過了多久，木樹被孫果抽紙巾的聲音打斷了思緒。擡頭，見孫果正用紙巾擤鼻涕，眼眶紅紅的。
“哭了？”
孫果沒理，只用力眯了下眼睛。
“你們女生，就是太容易被感動了，電影裏的愛情，如果有十個，十個都是假的，如果有一百個，呵呵，那也絕對沒有一個是真的。”
“所以電影裏的一切都是非現實的嗎？”孫果好似賭氣地問。
木樹微微一怔，思索片刻開口說道：“也不全是這樣，那些錯過可能是真的，那些遺憾也是，那些對命運無能為力的感覺也是真的。不過，人生說到底，就是一場等死的過程嘛，這一點上看，有些電影還挺真的。”
“木樹，你真的、真的、是一個消極的悲觀主義者。”孫果在兩句“真的”上加重了語氣。
“都悲觀主義了，難道還分消極和積極不成。”
“當然分！你那種心态就是消極的悲觀主義，我呢，是積極的悲觀主義。”
木樹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孫果于是繼續說道：“反正人生就是等死，我也承認是這樣，所以，你也覺得死是最壞的事情，是吧？”
木樹點頭，“對，是這樣。”
“這不就結了嗎，只要不是死，一切都不算太壞。你之前說的錯過啊、遺憾啊，只要還活着，不是都還可以改變嗎？即便改變不了，跟死比起來，它們也不算最糟糕吧。”
木樹若有所思地盯着孫果，随後咧嘴笑了起來，“你上面那套歪理，叔本華他老人家同意了嗎。”
孫果一聽，也跟着樂了起來，“看來對悲觀主義也有研究啊，既然你跟叔本華他老人家熟，那你先幫我按着他的棺材板兒。不過，話說回來，管他同不同意呢，這是我的人生，我自己同意就行了。”
“剛才那個電影——”似乎想岔開話題，孫果又說回電影上。
“電影怎麽了？”
“你說，如果男女主人公從咖啡店出來，但凡有一個人停下來，沒轉身沒回頭，哪怕結果不過只是看着對方消失在街角，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木樹譏笑道：“電影一開始，男女主角各回頭看了對方三次，你以為那是錯過是嗎？不是的！那不過是試探，成年人的愛情就是這樣，先試探，若剛好對上眼，可能有後續；若沒有，也無所謂，大家再去試探下一個就好。當然，你說的那種，一直站在那裏的人，看着對方一點點消失的人，也不是沒有。”
孫果眼睛一亮，看着木樹。
“腦子壞掉的人，傻瓜，會一直站在那裏的。”
孫果還想辯解什麽，最終只是嘆口氣，“看你的書、看你的書去！”一扭頭，不再看木樹。順手拿起桌上的手機，一解鎖便是微博頁面。
木樹拿起反扣在一旁的書，說道：“都多大年紀了，還戀愛腦，你們女人啊，真是。”
孫果回瞪木樹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