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兩天不見，怎麽口味兒都變了？
淩晨一點，孫果直挺挺躺在木樹家卧室床上。床足夠寬敞，被褥也柔軟，只是睡不着。起身走到窗邊，萬家燈火如星光點點。屋裏暖氣比起自己的出租房好上不少，比起車上待的那兩晚，更是天上人間之別，但卻不知從何而來的寒意，讓整個人暖和不起來。
孫果此生第二次感受到孤獨原來是真實存在的東西，于眼前的一切而言，你在，又似乎不在。上一次知道孤獨的存在，那時的孫果，還是個小小孩兒呢。
所以，每天在這屋子裏的，看着窗外的木樹，其實感受到的也有孤獨嗎？孫果想。
“睡了嗎？”
“沒。”一秒不到，木樹的消息回了過來。
如果這一夜，孫果還能略顯矯情地感受什麽是孤獨，那木樹在孫果出租屋裏就只剩兵荒馬亂。
木樹打開門的瞬間，孫果口中去外地休年假的兩個室友——王西雅和蘇偉，一左一右靠在門框邊滿臉堆笑看着自己。
兩人齊聲的“surprise”把木樹吓得險些奪門而逃。
“果果，驚喜吧，我們回來啦！”王西雅邊說邊給受驚過度的木樹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勒得木樹險些喘不過氣來。
究竟腦子抽了什麽風，會接受孫果到她家住的建議？即便因為王一川，自己的房子不能待，住酒店肯定也比在這兒好吧！此刻的木樹有一千個追悔莫及，然而等待他的只有一千零一個于事無補。
“不是說，要去外地休年假嗎？”
“王西雅同學定錯了機票，我們的年假，泡湯啦。”蘇偉說得一臉淡定，仿佛說得是別人的事情。
“所以我們立馬打道回府并且準備了一桌火鍋安慰自己，果果，快去把外套換了出來吃。”王西雅風風火火的将木樹推進一個房間，還不忘順手關上門。
書、書、書，滿桌滿床頭的書，這就是孫果的房間吧，木樹看得有些呆，脫掉外套和鞋子，坐在書桌前，桌上一面小鏡子不偏不倚剛好看見此刻自己的臉。
并不精致的五官，一看就沒有好好打理過的短發，一雙眼睛倒還亮閃閃的讓整個人多了份靈動，可惜一副圓框眼睛，把那份唯一能吸引人的靈氣遮得嚴嚴實實，木樹取下眼鏡，眼前一片模糊，原來近視眼的世界是這樣的。
木樹湊近鏡子，第一次認真地看清孫果的模樣，挑挑眉擠擠眼，每一個神态鏡子裏的那個人都如實反映出來，可是，那明明不應該是自己。
“果果，換好沒有，趕緊出來。”王西雅洪亮有餘溫柔不足的聲音傳來，打斷了木樹的情緒。
木樹推開房門，只見王西雅正用嘴咬啤酒瓶蓋兒，蘇偉一旁靜靜地看着，“啪”一聲響，木樹快速搖搖頭，這一天過得實在太颠倒。
“過來過來！”王西雅向木樹招招手，順便一腳踹在蘇偉腿上，“去，給果果倒碗水。”木樹正納悶倒水做什麽，蘇偉已經乖乖起了身。
“果果，不知道你今晚回來，火鍋只做了紅味兒，你用白水涮涮再吃。”看着王西雅推過來的一碗白開水，無辣不歡的木樹簡直哭笑不得。
幾口菜下肚，紅油辣椒充斥整個味蕾，木樹覺得這一整天的荒誕都無意義了，再吃兩口。
“孫果，不錯呀，終于懂得辣的藝術了。”蘇偉笑着對木樹說道。
“果果，兩天不見，怎麽口味兒都變了？”王西雅一臉不可思議。
“呵呵，呵呵呵呵。”木樹知道自己笑得假，但已經找不出其他表情來掩飾心虛了，“我，就想換個口味兒試試。”
飯後，蘇偉承擔了洗碗大任，木樹躲進了孫果的小屋。
不知過了多久，客廳裏沒了動靜，木樹打開門，往廁所走。門虛掩着，木樹直接推開。
“啊！”木樹吓一跳，火速關緊門。
“你怎麽洗澡不關門！”木樹在衛生間門口咆哮。
“果果，我不是一向都不關門嘛……你知道的……”裏面的王西雅委屈巴巴地說。
回房間待了十幾分鐘，再次打開廁所門，這回，王西雅不在了，洗澡的換成了蘇偉。
“啊！！”蘇偉一邊大叫一邊用毛巾裹住下半身。
木樹慢慢關上門，語氣平靜地說：“下次，一定記得關好門。”
隔着卧室的門，木樹聽見客廳裏王西雅和蘇偉的聲音。
“西雅，覺不覺得今晚孫果有點兒不正常，态度也有點兒冷冷的？”
“啪”一聲響，什麽東西被重擊的聲音。
“你才不正常！果果肯定是工作累了，等她忙完這陣兒，我們一起出去玩兒吧。”
“不是說好這次就倆個人出去的嘛。”
“行，那就我和果果出去。”
“別別別，我開玩笑呢。”
兩個傻瓜，自以為壓低了聲音，不知道這房子隔音效果奇差嗎？木樹這樣想着。
“果果，我溫了牛奶，要喝嗎？”
王西雅輕輕敲打房門，“你晚上吃得那麽辣，小心腸胃又出問題。”
“不用，謝謝。”覺得自己語氣真的太冷淡了，木樹又加了一句：“你休息吧，不用管我，晚安。”
“哦，你也早些睡，冰箱裏有新鮮的牛奶，想喝記得溫一下，晚安咯。”
在自己男朋友面前明明就是一漢子的王西雅，對孫果卻溫柔的出奇，這是什麽相處模式？木樹實在想不明白。
木樹順手撈起床頭的一本書，看書名兒，本以為是都市玄幻之類的網絡小說，翻開才發現是本短篇小說集。木樹半躺在床上，小小一張床，容納孫果這個小小的身體，倒還剛剛好。
打開床頭燈，暖暖一束光灑在翻開的書上，夜深亦無寒意，原來暖色調的燈真的能讓整個人溫暖起來，等住回自己公寓，要把燈全換掉，木樹做了決定。
收到孫果的微信時，木樹已經看到了第二個故事，上次這麽安靜地看書是什麽時候？木樹記不得了。
“你那邊還好吧？”孫果在微信裏問。
“嗯，沒什麽事兒，不過你的朋友們，很有點兒意思啊。”
“哈哈哈哈，都是特別可愛的人。對了，你之前說要讓川哥從樓下撤走，有辦法了？”
“算是吧，反正不能一直讓他在樓下守着，是個麻煩。”
“你和田夢的事情，是真的嗎？”孫果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問了出來。
“不是！”木樹回答得很是幹脆。
“額……那老大又要失望了，我們又白守了……”
“活該！！！”
看着木樹發過來的倆字，孫果忍不住撅噘嘴。
“你要睡了嗎？”不知道怎麽結束話題，孫果只能這樣問木樹。
“嗯。”
沒有“晚安”、沒有“下次再聊”，更沒有多餘的寒暄，就像王一川說的，木樹私下真的是個很冷漠的人吧。把手機充上電，孫果鑽進被窩，卻聽見手機又響了起來。
“遠藤最後也沒能救下小町嗎？”看着手機裏木樹發過來的消息，孫果一愣。
“在看昨日公園？”
“嗯，想睡了，但故事還剩好多頁。”
“最後也沒救下，就像一開始說的那樣，他對朋友見死不救。”
“因為蝴蝶效應嗎？”
“嗯，算是吧。”
“我就知道是這樣！”
“不過這故事裏還藏着另外一個故事，你肯定想不到。”
“什麽故事？”
“其實，遠藤也已經不在了，他的兒子，翔一，就像當年的他一樣，在徒勞的一次次救自己的爸爸。”
“……真不該問你結局。”
“那你自己看完吧，雖然結局已經是這樣了，但遠藤拼命救朋友，翔一拼命救父親的樣子，都動人。”
當木樹合上書準備睡覺時，已是淩晨，果然像孫果說的，比起結局，“遠藤、翔一”拼命拯救別人的姿态，更觸動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