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丢失的手
他們熱鬧他們的,我的日子還是照常的過,難得這天劇組給了一天假,正好馬甲給我電話說好久不見,我們就出去吃個飯。
席間,我絮絮叨叨跟他講到組裏見到的很多事情,比如杜雷斯怎麽晃來晃去,勾搭那些有幾分姿色的小演員,韋爾剛如何天天不重樣地因瑣事發火罵那些道具燈光師,郭琪和章小喬又怎麽天天叫着勁,你抹雅詩蘭黛我喝膠原蛋白地明争暗鬥……然而,馬甲一直眉頭微皺,心不在焉的樣子。
“你怎麽了?”我注意到他的不對,停下筷子。
“你知道……最近炒得很熱的那個帖子?”他頓了很久,道,“你怎麽看?”
“說章小喬整容那個?我看是郭琪那邊搞的鬼,一個帖子能在一夜間點擊快100萬,應該是職業槍手幹的。”
“我不否認是有人策劃,但是,你對內容怎麽看?”
“你說帖子裏那個照片是不是章小喬?我覺得不可能,那模樣能整成章小喬,大街上還不滿街都是李嘉欣啊。”
“一個人拍照的習慣動作是很難改變的,而且手上的疤痕你怎麽解釋?”
說實話我還真沒怎麽注意過章小喬的手,支吾道,“巧合吧”。
“還有,章小喬那麽嚴正地否認整容,為什麽不把小時的照片公布,大家一看那不是你,自然就真相大白了呢?”
我徹底被問楞了,确實,這話在理。
然而我反問回去,“馬甲,你今天是怎麽了?你不是很少關心娛樂圈這些事嗎?”
“實話跟你說……照片裏那個不漂亮的女孩子……是我初中同學。”
我一口意大利面沒咬斷,停在那看着他。
于是馬甲嘆口氣,絮絮說下去,“她叫杜莎,身世很可憐,父親在她三歲時就過世了,母親打點零工養活一家。而且她長得也不算好看,班上搗蛋的男同學,常常在她身後‘醜八怪,醜八怪’地喊。”
“不過我知道,她是個好女孩子,我們的關系一直不錯,後來上了不同的高中,都還保持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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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考上了一所很好的高中,但是付不起學費。當時,我家的條件也很一般,對此愛莫能助,但這時,命運之神來到她的身邊……”
馬甲沉默很久,才繼續道,“可是到今天,我也說不清這命運之神對她是福,還是孽……她告訴我,有一個她的同學,家裏很有錢,也很帥,願意借她這筆錢,讓她上學。”
“這個男生,我想确實本質是心地不壞的,而且反正錢來得容易,借她就借她了。但對杜莎來講,簡直像救命恩人一樣感激他,而且……我聽得出來,她喜歡上他了。”
“本來,杜莎也知道他不會拿正眼看她,并沒有抱任何希望,可是,人生如戲,高二的時候,那個男生家裏出事了。原來因為他長得帥,又有些小才氣,圍着他的漂亮女生大把。但這個事情一出,馬上作鳥獸散。”
“這個時候,是杜莎挺身而出,去他身邊安慰他,幫他照顧因為受不了打擊而重病的父親,跟那些上門的債主斡旋……終于有一天,那男生渡過了難關,對杜莎說,患難才讓他認清了人心,他想要跟他在一起。”
“就這樣,他們在一起了。杜莎告訴我,那段時間是她最快樂的一段日子,兩個人晚上一起去菜場在爛菜葉裏挑出稍好的,都會嘻嘻哈哈地比賽。”
說到這裏,馬甲又是長久的沉默,讓我忍不住插了一句,“這樣不是挺好麽?”
“Sigh……可是美好的東西,總是不長,後來我去英國讀書,跟國內的聯系也少了。回來的時候,卻驚訝地聽說,有另外一個女孩子,長得非常漂亮,是演藝世家出身,倒追那男生,開始那男生還挺堅決的,可是後來,不知是貪戀她的美貌,還是希望借機能進演藝圈,總之,結局是,他放棄了杜莎,跟那個女孩子在一起。”
我唏噓,也許你可以指責,但看多了便只能接受,人心總是軟弱,人生總是殘酷,童話總是破滅。
“那杜莎後來呢?”我問。
“不知道。”馬甲搖頭,“就是這點才讓我特別自責的,聽說跟那男生分手的第二天她就失蹤了,我們誰都沒有她的消息。”
我還想再說什麽,然而這時候手機鈴聲突然大作,接起來,竟是狩月急迫的語氣,“曉薔,趕緊回劇組!”
我一路暈頭轉向,狩月怎麽會跑到劇組裏去,什麽事又那麽急跟催命似的?
一下車,老遠看見酒店周圍停着一圈警車,心裏不由咯噔一下。
還在暈,幾個警察就上來,把我叫去問了些話,半天,我才從他們的口風裏得知,組裏出了命案!雖然知道事情不好,也沒想到這麽大——那個叫小北的手替死在後山坡上。他們問我最後一次看見小北是什麽時候,我想了想,說一周前,有個端酒杯的畫面,要讓她來,卻誰也找不到她了,當時還氣得韋爾剛破口大罵……其他的還問了一些,因為我跟小北并不算熟,确實也不知道,做了些筆錄,就被打發出去。
剛出門,被個熟悉的身影拉住了,一看,是狩月。
“我還說接電話是你的聲音啊,你怎麽在這?”我驚道。
“噓——”狩月壓低聲音,“我來協助調查的。”
我愣了幾秒,然後反應過來,即使現在是科學的世代,也總有許多解釋不了的東西,所以公安部門其實也會跟我們靈異界的人保持聯系,這在行業裏是公開的秘密。
也就是說,狩月會出現,說明……
“案子很邪。”他的一句話說出了我的猜測。
狩月接着說下去,“現場我看了,女孩的表情并不扭曲,甚至還可說是安詳,地上也沒什麽血跡,可……”他頓了一下,“她的手沒了。”
“手沒了?”我張大嘴。
“沒錯,自手腕處消失了,創面……檢測說很奇怪,不是利器或任何鈍器所傷,而是……似乎被無數的小蟲吃掉了。”
我打了個冷戰。
“還有,死因也很奇怪,目前查不出任何致命傷,法醫只能推斷是猝死。而且現場查不到任何其他人的指紋或者腳印。”
“也就是說,她一個人沒事大半夜地跑到荒郊野地去猝死,而且手還被蟲子吃了?”我打斷他。
狩月聳肩,“以科學的解釋,是這樣。”
“那不科學的呢?”
“應該是蠱術,雖然我現在還不能确認。”
蠱術,我也耳聞過一些,源于苗疆,因制法與用途不同分為千百種,難怪狩月也不能詳盡了解。
狩月猶豫下,遞給我一沓資料。
我看了眼,差點把跟馬甲吃那點意大利面全吐出來。
那上面都是年輕的女性屍體,更可怕的是,每個人臉上都少了點東西,一個鼻子只剩平面的孔,一個耳朵齊根消失,一個……而創面,就像狩月說的,類似被無數小蟲吞噬了。
“這,這是怎麽回事?”我驚問。
“從公安部門拿的資料。這樣的一系列案子已經出現很久了,每個死者都是漂亮的年輕女孩子,死的時候某個器官被拿走,開始以為是變态色魔,可後來一查,都沒有被侵犯的痕跡,死者之間也都不認識,總之是一團亂麻,怕社會影響不好,壓着不敢發,但公安部門破案壓力也很大,就把我找來了,這次又出現了這種情況,我看是個突破口。”
我硬着頭皮再看了看那些圖片,問“那她們被拿走的東西有沒有什麽規律?”
“好像,都是最漂亮的一部分。”狩月又遞過來幾張照片。
這些是死者生前的照片,果然,有一雙西湖水含煙似的大眼睛的,死後缺了雙眸,上圍傲人波濤洶湧的,失去整個胸部,而這次的死者,不也是失去最引以為豪的雙手嗎?
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撞擊着我的心,似乎在這一團亂麻的表象下,有一條什麽奇怪的線頭,一拉動它,就會一切迎刃而解,可是一時之間,我也說不出這線頭在哪裏。
“曉薔,你能幫我嗎?”狩月打斷了我的思路。
“我?我能幫你什麽?”
“既然事情出在這裏,八成這組裏有人有問題,我和公安部門的人都沒理由長期留下,而且也怕打草驚蛇,正好你在這裏,做我的內線,我在外面查這蠱術的來源,你在這邊幫我留意任何人有不對的動向,及時告訴我。”
我咬了咬牙,确實,狩月幫過我那麽多次,無論怎麽說我不該拒絕人家,何況這蠱術惡毒得令人發指,不及時制止,還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呢,于是盡管有些害怕,還是硬點頭,“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