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正一邪的帥哥
電梯開始以自由落體的速度下落,一瞬間我渾身都是失重的感覺。
一層、兩層……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要以什麽辦法阻止這可怕的狀況?
就在這時,手上突然感到冰涼的一抹,我心裏不由一動,簡直太慶幸了,現在手中有這個東西!
雖然事情有點突然,但在跟鬼魂對話的時候,我也不是毫無防備的,此時,我以最快的速度将已經攥得全是汗的翠綠指環高高舉起,在空中劃出五方,喊道:“邪、魔、病、惡、痛——小斬出來!”
一股爆炸般的感覺在我掌心擴開,靈力之強,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只見兩條赤龍一樣的火焰飛出,光華照耀整個昏暗的電梯,利刃般割裂黑霧,那些本來若隐若現的扭曲面孔,全在一霎那受了刺痛般尖叫着逃散。
電梯失去外力的控制,轉而回到了一種機械裝置的本來面目,速度緩慢下來,繼而“當”地一震,停在了某一層,梯門也随之洞開。
我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一個猛子紮出去,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打了好幾個滾,咚地撞在牆上,只覺得五髒六腑都翻騰不止,整個人說不出一句話。
等稍微緩過來,擡頭一看,不由吓出一身冷汗:那樓層鮮明地寫了一個“2”字,只要再掉個十幾米,我就萬劫不複了。
我擡手擦了擦額頭,一股針刺般的痛感立刻在四肢蔓延開,但我也顧不上管,我這個辦法其實靠的是出其不意,因為面對的鬼魂大概想不到我一個小女生能叫出如此巨大的靈刃,所以在一瞬間能把它們吓走震開,但随着小斬漸漸變回常态下的暗金紅色,那些黑霧也反應過來,重新聚集,不過,可能也是心有餘悸,它們不像最初包圍得那樣緊。
我從安全門的樓梯噌噌跑下去,因為至少在庭院裏空曠的地方,不那麽容易吃暗虧。一路上憤怒的黑霧在我周身浮動着,由于小斬的力量,他們不敢過于靠近,就在我耳邊不到半米的地方,發出陰恻的詛咒,往我的脖子上一陣陣吹着涼氣。
好容易到了庭院裏,沒有月亮,天上的烏雲低低壓下來,給人的感覺依舊窒息。
王大力在我對面浮游着,那些黑霧一直無孔不入地在往他殘破的身體裏鑽,使他的身體到處不停地鼓出一塊,好像許多老鼠在面口袋裏亂竄那樣。他只看得清楚一半的頭顱後仰着,喉嚨裏發出咯咯嗚嗚的聲音,幾乎迸發出來的那只眼睛越來越紅。
“你已經弄不死我了,放棄吧”,我雙手緊握着小斬,直直盯着他道。
“我……知道”,他的頭顱機械地擺動幾下,發出詭異的笑聲,然後,突然掉頭向門口去了。
我一時間有點蒙,感到面對的壓力一下子小了,可是又十分奇怪他幹什麽去。
突然,我想起來:樓盤有個值夜班的小保安,進來時我還向他問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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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力開始的目的大概是弄死我,因為我是來對付他的,但現在,如果他是一不做二不休,只求搞死一個人鬧大事情,當然選一個毫無靈力的普通人要容易得多!
想到這裏,我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步竄到他的前面去,大喝一聲“不行!”
“讓開……”他咳咳地開口,一閃一閃地露出口腔中斜刺出來的骨頭。
“不讓!”
“讓開!”
“不讓!!”
“呵,想替別人去死?”
“我才沒那麽高尚”,我大聲回答,“但一個伏魔使,因為害怕而讓鬼邪當面嗜殺其他生人,這種事情要是讓人知道,一輩子都會擡不起頭的!我才不讓前途被你這種東西毀了!”
厲鬼哼了一聲,眼睛幾乎變成了血紅色,伴着一聲“你找死!”,一直在身後耷拉着的左手突然暴長,向我咽喉抓來。
我看準它,一刀劈過去,然而刀出到一半突然聽到重物破空之聲,心裏大叫不好,萬幸身手還算靈活,就地一滾,移出兩米開外。
看時,是一大塊落地窗玻璃,齊整整地鋪蓋下來,砸在地上,濺玉飛花,縱然我躲得快,還是被飛濺起來的淩厲碎屑擦過,初時火辣辣地一痛,接着血就痛快地流出來了。
擡眼,上頭隐約有幾個小腦袋縮了回去,看來就是它們把這玻璃弄掉的。
這時,我才發現,整個樓盤,滿滿滿滿的都是黑霧,比剛才在電梯裏見的不知要多多少了,壓迫的感覺從每一扇黑洞洞的窗口透露出來,而且……似乎還在不斷增加。
他媽的,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怨念到對付時才知道多啊!深圳號稱600萬人口(實際應該不止),這種對貧富差距的怨恨,就算只有1/6之一的人有,也有100萬……
我不可能有力氣跟那麽多人糾纏的,于是我直接沖向王大力的靈體,只要驅散這個“核”,其他怨念也就會像靜電離子一樣,重新沒有危害地飄蕩在空氣中。
但是,魔障的形成過程,本身也是對它的“核”的保護過程,越來越濃重的黑霧将那駭人的軀體纏繞包裹起來,我試圖接近,便有無形的強大阻力,仿佛逆風一樣向我吹襲。
黑風中,無數模糊的人臉撲面而來,我迎頭斬下去,黑霧便從中間破開,散溢出一聲刺耳的尖叫,仿佛什麽東西噴發了一樣,将裂口中那些人頭驟然拉得極細極長,乃至消逝,但另一波強大的壓迫又迅速襲來,讓我難以前進半步。
最要命的,是我的胳膊一陣比一陣發酸,開始還顧不上的疼痛這時越來越阻礙行動,小斬漸漸發起熱來,顏色也由暗金紅色開始轉向鮮紅。
我很清楚,這是剛才使用聚靈環的後遺症,雖然那一下身體由于指環的緩沖承受住了巨大的靈力,但接下來如果還是完全得不到休息,肯定會處于超負荷運轉狀态,說不定什麽時候,也許只是下一分鐘,整個人就會崩塌成一灘爛泥。
我開始有點後悔剛才的逞強,以為可以對付這只魔障,現在卻連全身而退也難。
可是轉念一想,我還不了解自己的秉性?再讓我選一次,恐怕還是會一樣,要我眼睜睜看着那個無辜的小保安遭殃,真的沒辦法做到啊。
我艱難地抽空瞥了一眼天邊,半點魚肚白色都沒有,心裏不由一陣恐慌,看這局勢,我支持不到天亮,那麽時間拖得越久,就越不利。這讓我不由暗地攥緊今天幫過我一次大忙的戒指,能感到上面已經劇烈發燙,看來,我只有再用它一次,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當然……成了功,也很可能成仁……
因為我身體已經完全不行了,即使砍中它,自己也可能被靈力反噬。
可是能怎麽辦呢?世間許多事情就是這樣,只有糟糕和更糟糕兩個選項,如果我現在不動手,再拖下去,只會更不妙。
于是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舉起那枚指環,豁出去了!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耳邊響起來一個似乎有點熟悉的聲音:小強……小強……
幻覺,一定是幻覺,這裏哪有人知道我叫小強的。
然而那聲音又說了一句,“小強,你還撐得滿久嘛!”,由不得我不把餘光稍微轉過去一下了。
王大力的魂體也随着那聲音看過去,我感到他同樣明顯一震。
那裏矗立着兩根歐陸風的石柱,石柱的頂端,站立着兩個人——不,起碼其中一只是妖獸,我的契約獸跳樓,這時他幻化成我們最初見面的樣子,很帥,很邪,但也拽的不可一世。而也正因為他這份邪氣,更加襯托了他身邊的男子完全相反的氣質。
那男子比跳樓略高略瘦,皮膚很白,眉毛很黑但不粗亂,向兩邊略有坡度地直直伸展,眼睛如同波瀾不驚的湖面,不失靈秀而又不惹人想入非非,鼻梁十分高直,仿佛強調一般地存在,下颏勾畫出完美的棱角,呈現極精致的對稱,總而言之,這張臉給人非常清非常正的感覺,那是一種超乎人類的清冷與俊秀,但第一眼見到他,與其說覺得他是帥哥,不如說覺得他是正義化身更貼切些——起碼我的個人體驗是這樣的,只是看到他的樣子,就感覺似乎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有仲裁的分量。
“你背信了”,他緩緩開了口,清峻的眼神看向我的敵人。果然,有我想象中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