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過幾日我來看你。”
若兮臉一紅微微點頭，“你在營裏累不累，我讓人給你帶些肉和酒進去好不好？”
“嗯，一個月來兩回就行了，次數多了把他們慣壞了。”蕭琦硬朗的眉目也變得柔和起來。
若兮點頭心裏想着回去給管家說一聲，盡量帶些好菜和好酒過去，不要吝啬，這個時候正是拉人脈結好感的時候。
蕭琦重新上馬眷戀的望了眼清雅嬌媚的若兮，一晃眼小姑娘長大了出落的越發亭亭玉立，掩飾不住美豔的姿容。
蕭琦回到府裏，門房趕緊給開了門點頭哈腰的行禮，“大少爺回來了？”
“嗯，府裏怎麽樣？”蕭琦随口一問。
“還好，不過最近二夫人接連幾日都回了馬家，老太太身邊的趙嬷嬷也曾出過一趟門，只是不知道去哪裏。”門房恭敬的回應着。
“還有別人麽？”蕭琦問道。
“前兒靖國候的管事婆子上門了一趟，帶了些新鮮的果子送給夫人。”
“嗯，做得好。染東，賞！”蕭琦滿意的點頭。
染東立刻從袖子裏掏出一兩碎銀子丢了過去，門房高興的點頭，“謝大少爺。”
“認真做事，少不了你的好。”染東敲打了一句。
“哦對了，染大爺，有個事奴才不知道該不該回，時間有點長了。”門房猶豫着問道。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哪來那麽多叽歪呀。”染東眼睛一瞪不樂意了。
“是這樣的，上半年表小姐身邊的小厮好像一下子多了很多銀錢，還說什麽柳府不過如此，輕易就探出了消息這回能得小姐賞了，我瞧着他喝的酩酊大醉的，也沒在意。”門房摸摸後腦勺不知道這個信息管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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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記住了以後不管消息是否管用都要及時通報我，我不在就跟染墨說也行。”染東眉毛一淩囑咐道。
“明白了，您放心吧。”門房認真的點頭答應着。
蕭琦回府後來不及換衣裳第一時間給老太太請安，在府裏遠比在外面要拘束的多，一點差錯都不能犯否則就會給他們找到借口，他們無時無刻不想着撸掉自己的世子位取而代之，我偏就不如你們的願，我的東西除非我樂意給，否則你們不能搶。
“大少爺回來了。”松鶴堂正院的李嬷嬷瞧見了蕭琦過來請安，歡快的朝裏面通報。
“嬷嬷身體還那麽健朗。”蕭琦微微欠身淺笑，眼裏帶着一抹淺淺的笑意。
李嬷嬷和煦的微笑，“多虧少爺的福，老奴好着呢！您快請進，老太太盼了您好些時候了。”
蕭琦走進內堂，正巧李氏也在和老太太商議事情，前幾天娘家的确借着送果子的功夫帶了話進來，母親讓人很訓斥了她一頓，明示立刻誠意十足的去提親，不然就自己這個老太太親自上門叩頭道歉。言明如果她不能給娘家幫襯就算了，但不要把父兄的血汗功勞都給葬送了。
這話已經是自打出娘胎以來最嚴重的訓斥了，李氏也吓住了，要說李氏性子高傲目下無塵，可卻是個孝順孩子，就是對娘家嫂子也是極為尊重幫襯，待幾個侄兒侄女更是親近呵護，這也是為什麽她鬥不過老太太和馬氏，但卻依舊好好的活在安國候府，娘家嫂子沒少為她出人出力，所以說各人都有各人的緣法。
“孫兒給祖母請安，給母親問安。”蕭琦恭敬的行禮問安。
“琪哥回來了，好好！我跟你娘正在商議着去柳府提親呢。”老太太坐在紫檀雕花貴妃榻上，一身醬紫福紋褙子，看上去精神奕奕。
“巧了路上遇到李禦史家的大公子，家裏有宴會拉着我一塊去喝了一杯，去了才知道原來李家和柳家是過命的交情，大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李夫人是若兮的幹娘，還跟我說提親時一定要通知她，她要去給若兮長長眼的。改日抽個時間一定給您發帖子上門拜會咱們呢。”蕭琦狀似無意提起這一茬。
李氏眉頭皺了一下，很快放松了心情，事已成定局怎樣也要把人娶回來再說。
老太太聞言眸中閃過一道精光，沒想到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還有鐵嘴禦史給撐腰啊，這樣看來計劃要有所改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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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章借刀
老太太面容慈和的笑了，手裏撚動着蜜蠟佛珠，眉梢微動笑道：“這可是喜事，理當通知一聲才對。老大媳婦你定個日子給柳家發個帖子，你親自上門拜訪一下親家，這二年他們守孝我不好上門，怎麽你也不派人看望一下呢？我老背晦了，你們年輕人該想着些才是，兒媳婦娶進來總是要孝敬你這個婆婆的。”
一番話說得祥和又在理，不知道還以為是婆婆教導媳婦為人處世呢，可仔細一聽卻句句都是挑撥和機鋒。
蕭琦站在那裏不動如山，好像一尊雕像，似乎是任何事情都不能引起他的興趣。
李氏瞥了眼兒子，心中不無遺憾的嘆口氣，自打那次事件後兒子真的和她不親了，以往依賴親近的樣子也不見了，去了軍營歷練幾年越發冷漠不近人情了，對着誰都是一副冰山臉，身上更是帶了乃父一般的煞氣，讓人脊背發涼。
李氏欠身扯扯嘴角回道：“我這身子三天好了兩天壞了的，這不就拖到了這會子。等我選個好日子看看黃歷，跟親家商議一下把事定下來。”
“嗯，理當如此，酒宴怎麽辦還要具體商議呢，到底是大事馬虎不得。”老太太微笑點頭應允。
“正是。”
“喜宴的事就讓你弟妹幫你一把，你身體一向不好，我怕你撐不下來。正院收拾了麽？”老太太關切的問道。
“已經在收拾了。”李氏應道。
作為侯府未來掌權人，蕭琦是要住在正院的，目前老太太住的松鶴堂是真正的正院，但因為老人年紀大了不能挪動，所以住在旁邊隔壁離得不遠的院子，當年老太爺也是住在那裏成親的，因此也叫正院，距離松和堂隔了一個小花園和拱門就到了。
院落寬敞雅致，房間也比較多，是個很不錯的院落。
“嗯，你看着收拾吧，我精神不濟。”老太太又嘆口氣。
“我看那個院子都齊全的很，只要略微收拾一下就可以了。”李氏覺得一個商戶女用不着大張旗鼓的，不嫌跌份麽？又不是公主矯情什麽呢。
蕭琦這時冷冰冰的開口道：“母親身體不好，不敢勞動母親和老太太，兒子自己親自收拾就行了。”
李氏驚訝的擡頭望着兒子，卻見蕭琦低垂着眼看不清臉上的表情，顯得很是冷漠疏離，她扯動了一下嘴角想起母親的訓斥之言，還是将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也好，總歸是你媳婦，你看着心意收拾就是了，不夠銀錢去賬房提就是了。”老太太神情愉悅的笑道，聲音都輕快了幾分。
“最近朝堂又在争論歸還朝廷欠銀的事呢，咱家好像也有不少欠銀吧？不知道老太太有什麽打算麽？”蕭琦突然發問。
老太太皺起眉頭，不是說好了柳家姑娘給錢的麽，不然我幹嘛讓她進門啊。
“柳家姑娘馬上要嫁進來了，就是一家人了，讓她幫襯咱們一下也是應當的，都是我蕭家的媳婦了，自然要為我蕭家着想才是，何況這府裏早晚都是你繼承的，你也該把這擔子擔起來才是。”老太太微笑開口，一本正經，手裏的佛珠撚動的更快了。
蕭琦彈了彈衣衫上的灰塵坐在了下手位置上，端起茶喝了一口，“戶部的欠銀可不是我欠下的，皇上要按人頭追債，頂多我不過是被訓斥一頓而已，我二叔可不一樣了，鬧不好要影響官聲啊。若兮他爹何等精明，百萬家財換來了賜婚和三品孺人，就連皇帝也要感念柳家的義舉，難道我能上杆子逼人家拿錢出來不成，何況這錢是她的嫁妝了。哦我忘了，若兮說了要銀子可以，不過要寫欠條蓋印章，不然就別想銀子了，逼急眼了她就去告禦狀去。上次那二十萬是我寫的我們大房的欠條，至于其他的你們自己想辦法吧。”說完揚長而去。
憑什麽責任我擔了，好處你們享了，還日日惦記着要我死好繼承我的位置，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一分都不想付出就想把好處全拿走，胃口不小，也不怕撐着。
這會子李氏那點憋屈一掃而光，臉上也帶了點笑出來，“兒媳告退。”
突然間覺得這兒媳也不是那麽差，起碼着水平還是不錯的，心眼也足夠，這回夠他們二房喝一壺的了，一個都別想跑！嗯，要去商量一下盡快定個日子好娶進來才是。
腳下步伐也輕快了很多，這回母親可不能再說我不上心了。
老太太等人走了才起的将手裏的茶碗掼在茶幾上，發出好大的聲響，氣的胸口不斷起伏，想不到臨門一腳出了岔子，要不是為了柳家的錢，我怎麽會同意娶個商戶女回來呢，做夢的吧！
李嬷嬷悄然的走進來，默默的換了一盞熱茶，才憂心的說道：“這回可怎麽好呢？還有好大的漏洞呢。”
看來這個少奶奶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也是，商戶女別的也許不行，可生意經卻是心裏明鏡呢，怎麽樣也不會做吃虧的買賣不是。
老太太想了一下，揉了揉眉頭，“你明兒個去西府那邊說一聲這事，讓他們打欠條，就說是未來少奶奶讓打的。哼！小丫頭片子想跟我鬥，你還嫩了點呢。”
“那咱家那欠條打不打呢？”李嬷嬷小心翼翼的問道。
“當然要打了，不然怎麽還賬啊，你當我有八十萬兩麽？不打欠條人家指定不理你，娶不娶的咱們說了不算，人是一定要娶回來的，且不能再耽擱了，不然給人留下把柄，李禦史擎等着參咱們家呢，沒想到李家竟然是她的靠山啊。”老太太心裏有些煩悶，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這回可不好辦了，看樣子要緩着些。
想到西府的情況，老太太有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來，打了欠條又怎麽樣，我就不信你能把錢收回來。倒是不用我出手，西府就不會放過你，咱們走着瞧！
“你去的時候這麽……說，哭的慘烈一點。”老太太湊在李嬷嬷耳邊嘀嘀咕咕的交代着，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李嬷嬷聽後了然的笑了，“是，我明白了，您放心老奴一定把話帶到。那西府老太太可是個厲害的茬子，逼得老太太寫欠條等柳家姑娘進了門，老太太能饒得了她麽？咱們只要看戲就行了，自有人代替咱們收拾那個丫頭片子。”
“呵呵呵！年輕人還是太嫩了，顧頭不顧腚啊！”老太太仰靠在靠墊上志得意滿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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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章商議
安國候西府正院廳堂內一位身穿鐵鏽紅繡牡丹花紋斜襟卦同色羅裙的老太太坐在黃花梨的貴妃榻上，望着李嬷嬷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道：“巧雲你怎麽有空來啊？”
這位老太太就是西府老太太孫氏了，鼻子高挺膚色白淨看得出年輕時也是位不讓人的美人，眉眼間透出幾分淩厲霸道來，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倒比東府那位顯得精瘦一下，更加顯得有些刻薄相了。
李嬷嬷恭敬的給老太太請安，神色有些拘謹和尴尬，“今兒奴婢是有樁事要和您說一下。”說完看了眼兩邊奴婢。
西府老太太笑了一下，揮揮手讓丫鬟下去了。
“可是有什麽事不成？”老太太笑容慈和，眼裏偶爾閃過精光，一看就是個精明厲害的主。
李嬷嬷對這位也是很打怵的，幹脆開門見山了，“是這樣的，得前琪哥回來了，說是我們那位賜婚的柳家姑娘，得了個幹娘，是李侍郎一家子，好像還挺維護她。這八十萬兩銀子是柳姑娘的嫁妝，言明要歸還的，想拿銀子就得先打欠條，一成利。寫清楚了就給銀子不然就免談。”
孫老太太一挑眉眼眸轉了轉，忽然呵呵呵的笑了兩聲，轉動着手裏的檀木佛珠，好半響才會心一笑，“好一個柳家姑娘，這一軍将的好啊！嗯，琪哥眼力不錯，到底在外面歷練多年長進了，看來蕭家有希望了。哎！我知道了，你去吧。”
李嬷嬷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氣點頭，“是，老奴告退。”
走出正院李嬷嬷砸着牙花子心裏暗自琢磨，這事是辦成還是沒辦成啊？老太太到底上鈎沒有啊，這位可不好糊弄，話說多了太明顯，倒不如這樣實說來得好些，可我怎麽瞧着這不像是上鈎的樣啊！
心裏有點忐忑不安，到底心裏存着事，低頭默然不語的離開了西府。
沒多一會，暖閣裏走出來一位精壯男子，一身官袍冷着臉踱着方步走了出來，這人是西府當家老爺，也是孫老太太的大兒子，如今在工部任職，四品官雖然官位不高，但為人還是精明務實的，西府多年還能保持榮光，也虧了孫老太太教子很嚴，兩個兒子都是實缺，只是官位不太高，但在朝廷裏也算說的上話，是實幹的主。
“這老太太又來幹什麽？娘，您可不能被他們糊弄了，如今琪哥可是長大了，那日我見了氣宇軒昂的樣，真是不可同日而語了。東府的事我們不要參合了，柳家姑娘并沒有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何況人家也沒說還款期限，還是留了餘地的，我倒覺得打上欠條才是對的，若是糊弄過去對我和二弟的名聲可不好呢。”老大蕭言為人是有點嚴肅，很重規矩，一直不贊同母親和東府那老太太攪到一起去。
孫老太太露出笑容，蕭言上前給母親添了杯熱茶，坐在榻上不悅的開口，“這東府老太太沒安好心眼呢。打什麽主意當我不知道呢，想拿我們西府做筏子，也得看我答不答應！”說到最後已經有點生氣了。
孫老太太笑着拍拍兒子，“瞧你氣個什麽勁呀？我還沒說什麽呢。”
“反正我就是看不慣那府裏的老二，是個什麽玩意啊，整日只知道風花雪月，就這點本事還想奪爵，做夢呢吧！”蕭言冷笑一聲，打心眼瞧不上那位的寶貝疙瘩。
“哈哈哈！我兒眼光如炬啊，她說她的我們未必要插手進去。她打的好主意也不看看我願不願意呢。不過這二十五萬兩的欠銀可不是小數目，這是當年你爹那時欠下的，如今咱家還真是換不起啊，要不然我早就還了哪至于讓這個影響你們兄弟的官聲啊。”孫老太太嘆口氣。
“那也不能跟他們瞎攪合，如今借柳家姑娘的銀子是最好的辦法了。咱們痛快還了戶部的銀子，皇上還能念些當年的舊情，不然最後一點情分也都耗光了。”蕭言心裏是明白的。
“你的意思是打上欠條麽？”孫老太太和兒子商議着欠條的事情。
兩府雖然分家了，但到底一筆寫不出個蕭字來，有事還是要一起商量，總不能讓外人欺負了去，這也是蕭琦拿到二十萬兩銀子立刻就去戶部悄悄還了銀子，言明兩府一塊的，剩下的且容些時間，戶部人看他誠懇心裏怨氣也少了很多。
催繳欠銀是得罪人的事，整日的挨罵戶部的人也很不高興，如今能得個大頭的，他們也好跟皇上交差，總比一毛沒有強些，因此對蕭家人态度還算和藹。
“要說琪哥做事很坦蕩磊落，上次若不是他還了二十萬兩銀子，還幫咱們府說了話，道了艱難，我們也不至于有這麽長時間的期限呢。我琢磨這琪哥是個人物，将來一飛沖天是早晚的事，咱們還是不要得罪了才是，何況他們二房的事和我們有什麽關系，憑什麽要我們去得罪人呢。”蕭言可不理那邊老太太的小心思，他并不願意和蕭琦生分了。
孫老太太點點頭，“要不你和琪哥商量一下，看看這事怎麽辦？銀子要盡快還上的，我琢磨着要不然把你爹那株珊瑚寶樹拿去賣了吧，這樣也能有個出處，也不至于因為咱家還了銀子而得罪了其他同僚。”
老太太想事情更深遠一些，不還錢皇帝不答應，還了錢更愁人，難免會引起其他官員的怨恨，你家有錢你做出頭的椽子，那我們還不起的可怎麽辦呢？
蕭言好半響不吭聲，“是兒子沒出息，連累了母親這樣為我們操心。”
“傻孩子，娘這點東西都是給你們兄弟的，不為你們着想我為誰想啊。你跟琪哥商議一下，看看還款期限能不能寬容一些，這樣我們跟柳家姑娘打上欠條，等事成了你就放出話去，咱們是借親戚的銀子，這樣你在朝裏也好做人。”
老太太把方方面面的事都想到了。
“成，聽娘的，改日我和琪哥去喝杯酒，商量一下這事，二弟說了不管怎麽弄，這銀子我們兄弟平攤，您就別操心了。”蕭言說道。
“只要你們兄弟和睦，我也有臉下去見你爹了。”孫老太太望着兒子一臉驕傲，沒有爵位又怎樣，我的兒子終究比你兒子出息多了，我有靠呢。
“您放心，我懂。”蕭言點點頭。
☆、40章欠條
第二天蕭言特意讓人悄悄傳話給蕭琦，約他在貴賓樓喝酒，蕭言提前要了個雅間等着。
蕭琦帶着染東如約而來，染東給兩位倒上酒默默的退了出去，守在門口不讓小二進去。
“琪哥，快坐。好久不見你，沒想到一眨眼你長大了啊。”蕭言看到蕭琦不禁想起他爹，那樣偉岸卓越的男人，終究選擇了馬革裹屍，心裏是佩服敬仰卻也有些唏噓傷感。
他知不知道妻兒老小過得并不如意呢，要是知道了會不會後悔呢？心裏有些難受眼裏便多了些傷感之色。
蕭琦保拳朝蕭言行禮，“三叔。”
蕭言在蕭家族譜上是排行老三，分家後才改了口下人們喊大爺，但小輩們還是喊三叔的。
蕭言拍拍他的肩膀，贊道：“小子好樣的，沒給你爹丢臉。我還記得那個時候大哥臨上戰場前給我們兄弟幾個說過的話，男兒要頂天立地，想讓人瞧得起你就要努力上進，學做事前先學做人，這句話我一直記在心裏。可惜我學武不行轉考科舉，大哥一早就跟我說過，咱家想改換門庭不易，非一日之功。”
說到這想起這些年的冷遇和排擠，心裏也是澀澀的。
想他也是庶吉士出身，可不代表你就能位列高官了，文人的圈子哪有那麽好進的，武将後人天生就被文人排斥反感，多年磨難憑着一腔踏實肯幹的蠻勁才算有了今日的成績，好歹皇帝還能想起他們蕭家人。
“我懂。”蕭琦淺淺的應道。
“今兒找你來啊，是想跟你商量戶部欠銀的事，你知道的我拿不出這麽多銀子，昨個老太太身邊的李嬷嬷過來了，說柳家姑娘要打欠條麽？打欠條沒問題，不過我想着還款期限能不能寬限我一些時候，你弟弟明年也要娶親了，我這手頭确實支應不開。”蕭言也沒有遮着瞞着，态度到時坦蕩大方，讓人心生幾分好感出來。
蕭琦眼神閃了一下，立刻一口應承下來，“沒問題，我能做主。您什麽時候有錢能還上就行，我絕不會催您，這個主我還是能做的。”廢話一句沒有，幹脆利索的态度讓人心裏一下子去了快大石。
蕭言也自覺臉面上好看了許多，連連點頭，“那成，欠條我昨晚就寫好了，蓋了我和你五叔的私章和府裏的章，您瞧瞧看對不對？”說着就從袖籠裏拿出一封信，打開裏面是一張寫的很規矩嚴格的欠條，打上了兩兄弟的私章手印和西府的印章，一樣都不拉。
蕭琦不禁在心裏贊嘆，三叔和五叔的确是坦蕩磊落的人，怨不得這些年西府雖然從侯府裏分了出去卻并沒有落魄下去，全靠了老太太會教兒子啊，這個本事不服不行啊。
“成，三叔客氣了。你等我一會，我讓人給你拿銀子去。”蕭琦收下了欠條打開雅間的門。
“你去跟小姐說，讓她取二十五萬兩銀票過來，把欠條拿去給她看。”蕭琦也是個幹脆的人，當場就讓染東去拿錢。
染東應了一聲拿了東西小跑下樓騎着馬朝柳府跑去。
蕭言心裏松了口氣，心裏琢磨着拿了錢下午就去當鋪賣珊瑚樹，然後明天去還銀子，這樣風聲也放出去了，同聊之間也不會太過怨恨他家了。
沒一會染東小跑着回來了，進了雅間遞上一個紅木匣子，打開整整齊齊碼的是銀票，“小姐說了，三老爺這樣坦蕩，她也不能落了少爺的臉面，一成利不收了。若是您願意以後毛不準還有一起合作賺錢的機會呢，這也是說不準的事。五老爺不是在內務府做事麽？這裏頭能賺錢的門道多了去，還錢的事不急。您缺的是銀子，咱們缺的卻是個引薦的機會，詳細的事日後在商議。”他原原本本的轉述了柳若兮的話。
蕭言吸了口氣，“嘶！琪哥你這媳婦了不得啊。”竟然能将他家的情況打聽得一清二楚。
染東接着說了，“這裏頭多了五萬兩銀子，大小姐說不為別的，三老爺看得起咱們商戶女，聽說四少爺要成親了，權當我們提前恭賀少爺大喜了。何況我是晚輩自當孝敬您，這銀子您別推辭，咱們出門做生意沒少撒銀子，也未必每次都能辦成事，有好生意自然是先想着自家親戚的，另外讓奴才托老爺給老太太請個安，晚輩有禮了。”說完恭敬的作揖鞠躬。
蕭言此時已經目瞪口呆了，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對蕭琦伸出大拇指道：“行，琪哥。你沒挑錯人，英雄不問出處。好好待人家這是個通透明白的姑娘，辦喜宴別忘了給我發帖子，我可一定要喝杯喜酒的。”
蕭琦也覺得臉上有光，媳婦會辦事會說話，解決了三叔還錢的後顧之憂，辦得漂亮。心裏也是美滋滋的。臉上雖看不出來但眼裏卻是亮晶晶的，帶着一抹隐藏的驕傲。
“三叔，我成親肯定邀請您啊，哪能落下您呢。”蕭琦不好意思的擾擾頭，此時倒像個毛頭小子了。
蕭言哈哈大笑，這趟出來完全沒有想象中的低聲下氣，反倒是這個侄兒把事情辦得很亮堂，給足了他臉面，真是想不到啊。
二人你來我往喝起酒來，把酒言歡了得很是暢快，蕭言不止一次的懷念起他爹來，回憶着往事多有些唏噓之意。末了拍拍蕭琦的肩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別怪我娘當年不肯伸出援手，當年我們也是孤兒寡母啊，要看老爺子臉色過日子呢。叔叔對不住你，沒臉見大哥啊。”說完捂着臉情緒有些激動。
蕭琦卻淺笑着開口，“三叔別這麽說，我還要多謝你當初在我病重時給我外公報信，讓他來接我。不然我們母子可能早就死了。我心裏明白着呢。”
蕭言擡起臉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知道這件事，原也沒想讓人知道，他實在不忍心看着大哥的孩子就這麽被那個老太太給毒死，這才讓人通報了靖國候，還把事往嚴重了說了說，說蕭琦在留在蕭家沒有活路的。
蕭琦眉目含笑，“我去外公家沒多久，外公就查出來了。只是當時西府條件也并不好，三叔一直被文人排擠，五叔還要考科舉，舉步維艱。這些我都知道的，您能幫我到這份上已經是大恩了。”
蕭言沉默不語，只是拍拍他肩膀，眼裏帶着欣慰，眼角有一絲晶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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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章過往
蕭琦對媳婦孫老太太當年不出手救援的行為并不記恨，連自己祖父心裏都明白的事，卻選擇了睜只眼閉只眼，還能要求分了家很多年的西府老太太管閑事麽？爵位跟人家西府一點關系都沒有，誰做侯府主人都與他們關系不大，人家沒必要參合進來。
何況當年西府老太爺走得早，丢下孤兒寡母一堆爛攤子，在族裏幾次被擠兌，還是祖父幫着開口說話了，在這樣自顧不暇的情況下哪有功夫管別人閑事呢，幫着報個信已經仁至義盡了。
蕭言當時情況确實非常不好，弟弟還在讀書頂不了事，自己雖然被分到翰林院但被排擠的非常厲害，別說請教了連話都沒人和他說一句，那些清高孤傲的文人都不拿眼皮子夾他一下，可想而知當時在翰林院有多尴尬，要不是憑着胸中一股要強不服輸的勁硬是撐了下來，總算三年混了個老實本分肯吃苦的點評，加上皇帝因為大哥戰死對蕭家很有些好感，自己才得以入眼了，即便這樣如今也不過是在工部任職而已，憑的全是他為人踏實肯幹才算了有些人緣罷了，武将後人想要在文人圈子裏混，真的很難！
當時東府老太爺有些偏心老二和繼室，對很多事都睜眼閉只眼，不願意理會，直到他悄悄報信通知了靖國侯府，在靖國侯府的威逼之下人才被接走，沒想到接走琪哥沒幾天，靖國候一狀搞到了皇帝面前，說蕭家苛待英烈之後，皇帝為了安撫靖國候也為了給暗中觀察此事的武将們一個交代，禦賜琪哥成為世子，塵埃落定。
可即便這樣繼室也不過是被關了幾天禁閉而已，并未傷筋動骨，面對如此偏心的老太爺其他人也很無奈，畢竟他才是侯府的當家人，別人不好插手管人家家裏的閑事去。
蕭琦和蕭言二人喝了一頓酒，喝到下午時分才相互告辭離去，蕭言直言要去當鋪賣東西，總要做個樣子出來，不然太打眼了。
蕭琦騎着馬來到柳府，門房笑着給開了門，“給爺請安，呦，爺這是喝了酒了？”
“嗯，跟我三叔喝了兩杯。”
“爺慢走，讓奴才給你倒杯熱茶喝。”門房趕緊熱心的喊道。
進了正院蕭琦先去看了灏廷，并沒有急着去找若兮，一身的酒味他怕她不喜歡，現在前院醒醒酒再說。
灏廷和雲文二人跟着武師傅在練武，一板一眼很認真，學了三年初見成效。根據若兮的意思讓他們學一些內息，不打算讓他們那麽早成親，私心裏想等着灏廷有了前程後，選擇的餘地也能大些，到時候說不定她都有了孩子了，地位也能穩固，對娘家多少也是個幫襯。
同時也擔心別人有壞心眼幹脆就讓學了內息，不學到一定功夫是不能碰女人的，和生命相比，風花雪月就不算什麽了，這也從源頭上杜絕了想爬床的丫頭，作風清正人品周正才好找好人家姑娘，這才是若兮打的主意。
小厮看見蕭琦身上有酒味，很機靈的去端了一大杯醒酒湯來伺候着，蕭琦一口喝幹後問道：“最近府裏怎麽樣？可有人找麻煩？灏廷學的好不好？”
“都好呢，并無人敢找麻煩。少爺學習很刻苦，夫子都說他是讀書的料又肯吃苦，打算明年讓他下場試試考童生試，不中也沒什麽要緊的是進去歷練一下，心裏也有個數才好，總是年輕輸得起呢。大小姐也答應了，少爺自己也願意，如今越發刻苦用功了，早起晚睡一日都不曾懈怠。”
“嗯，有什麽事你立刻來通知我不要遲疑。有事不要瞞着少爺，他是男孩是柳家的頂梁柱，要學會做主撐起柳家，不能什麽都不懂，三教九流的騙術等平時閑了也可以說說，權當個警示了。”蕭琦對小厮吩咐着，不能讀書讀傻了去，該知道的還是要知道，啥都不知道碰上了才蒙圈呢。
“是，大小姐也是這麽交代的，不讓光說好話，難聽的貧苦賭術騙局平時也都當八卦說着，每個月還要跟着少爺去查賬，跟管事們鬥法，管事們很為難少爺都是大小姐交代的，今兒家裏還能教導他，等明兒大了外面的人可不會留手，只會把他往死裏坑呢。平時也不許我們光說好話甜乎少爺，要知道勸誡呢。”小厮來這裏這麽長時間對大小姐的為人漸漸有了了解，家風清正懂規矩，很是佩服。
“嗯，她……一直都很好，比很多自以為高貴的世家女都要好。”蕭琦摸着杯子無意識的轉圈，低聲呢喃。
想起今天的事蕭琦都沒想到若兮會明白的那麽快，自己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暗示，她竟然處理的這麽漂亮，給三叔留足了面子，還暗示以後有合作機會，一起賺錢還錢根本不是事不用惦記着放在心上惴惴不安，真是裏子面子都給了，做的漂亮大氣。
“對了前些日子門口經常有人徘徊打聽咱家的事，幸虧我爹他們是門房的，心裏明白事，打聽來打聽去都是大小姐的事，還把出去辦事丫鬟和婆子都堵住過，借機做買賣等借口，奴才覺得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麽事啊，去年還沒這麽多人呢。”小厮困惑的撓撓頭。
“有些跳梁小醜耐不住了呗，甭管那些，讓你爹他們守好門戶，輕易不要亂開口。”蕭琦轉了轉眼珠，冷笑一聲。
“是，奴才明白。管家再三交代過。”
這時紅菱過來了，手裏還拎着兩個包袱，見着蕭琦行了個禮，“爺，這是給您帶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