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奈.我何
☆、你奈.我何
“砰”地一聲悶響……
安奈這一下摔得是真的很疼。
沒有一點點防備……從她被絆住到坐地上一氣呵成。
也沒有一點點緩沖……楚何這裏的裝修是特別簡單的風格,客廳不但連地毯也沒有,地板還是又冷又硬的大理石,安奈就裹了一層浴巾的屁股一下子砸到堅硬的大理石地板上,疼得安奈這種痛神經不太發達的人都感覺到那種鈍鈍的痛感。
她一只手剛按住茶幾,就被楚何抱孩子一樣抱了起來,她才洗完澡,身上還濕漉漉的帶着涼意,被楚何這樣一抱安奈整個人都繃緊了,他們離得實在太近了,近到看着他的側臉她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她前幾天新買的大浴巾和以前用的不太一樣,沒有纏過來固定的紐扣,全靠把一個角塞進去,這樣根本不牢固,所以還得靠胳膊夾住浴巾。
安奈怕浴巾在楚何抱她的時候突然掉下來,就用胳膊使勁夾住浴巾……這樣一來,也夾住了楚何的手。
楚何一把抱起安奈的時候,難得她沒掙紮乖乖地任他抱着。她柔軟的胳膊內側蹭着他的指尖,像一道微弱的電流,細膩光滑的手感和涼涼的溫度讓楚何指尖輕顫了一下。
安奈也意識到了,一下子松開了胳膊,于是大浴巾華麗麗地滑了下去,被楚何眼疾手快地給她往上提了一下,還好……安奈發誓她再也不買這樣的浴巾了。
“怎麽樣,疼嗎?”楚何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來。
安奈搖搖頭,聲音平靜:“一點也不疼。”
安奈把頭埋進胳膊裏趴在沙發上裝鴕鳥,聽到楚何出門時關門的聲音她才稍微放松了下來,這一放松才感覺到她磕地上的部位簡直疼到了骨頭裏,安奈手背到後面偷偷摸了一下,“嘶”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要趴着睡一晚了,也可能不止一晚。
安奈不在乎睡覺的姿勢,但是讓她在楚何這裏趴着睡一晚簡直是,太羞恥了。
安奈揉揉臉,手指摸到自己的臉才感覺到臉上燙人的溫度。她一下子從沙發上爬起來,一手捂着浴巾去開門,她想她還是去對面好了,徐依依應該睡着了。
沒想到她剛走到門口,手還沒放上門把手,門就開了。
安奈剛好對上提着一袋子藥站在門口的楚何,她松開捂着浴巾的手,清清嗓子說:“我想起來,我的睡衣還在對面,我先回……”
“哪件?”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楚何打斷了,“你去客廳趴着,我幫你拿。”
安奈:“……算了。”
“謝謝”她說着接過楚何手裏的大袋子,想随便找個藥,伸手往裏一摸就從裏面摸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Durex。
操,簡直是……禽獸!
安奈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小盒子就被楚何一把搶過去,藍色的小盒子在空中滑過一條抛物線精準地落到垃圾桶裏。楚何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你別多想,不是我買的。”
安奈:“哦。”
楚何氣急敗壞地把袋子倒扣到地上,确定沒第二盒才拿出一瓶雲南白藥晃了晃,他大半夜跑了幾條街終于找到一家藥店,一進去藥房老板看他心急火燎的樣子就飛快地拿出一盒小雨傘給他,還給了他一個“都是男人我懂你”的眼神,楚何狠狠地瞪了老板一眼,把那盒小雨傘丢了回去,倒是沒想到那個老板那麽執着,操,沒有性生活的蛇精病。吐槽人家的時候,楚何完全沒意識到,他自己也四年沒有性生活。
安奈接過楚何手裏的雲南白藥自己去浴室胡亂噴了幾下,回來時被楚何上下審視了一番,“噴好藥了?”
“好了。”安奈點點頭,她想在客廳睡沙發,但是楚何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看電視一點起來的意思都沒有,安奈抓抓頭發問他,“吹風機在哪兒?”
“沒吹風機。”楚何說着一把把她拽過來按在腿上拿手裏的大毛巾蓋到安奈頭上幫她擦頭發,他岔開了大腿,所以安奈幾乎是懸空着坐在他身上的,就兩條腿搭在他腿上,飽受創傷的屁股沒受到二次傷害。
他手勁兒很大,擦頭發的時候也不溫柔,安奈腦袋都被他擦得亂晃,不止腦袋,簡直整個人都随着楚何大力動作而亂晃。
她記得有一年冬天天氣特別冷,保姆阿姨那陣兒回家了。她晚上洗完澡自己拿着吹風機吹頭發,她人小胳膊也短,吹着吹着才發現後面一撮頭發被卷進了吹風機後罩裏,她扯了幾下扯不出來只好跑去找楚何。最後那一小撮長發被楚何拿剪刀簡單粗暴地剪了,她摸了摸參差不齊的頭發不說話,就被楚何一把按坐到凳子上幾剪刀下去,一頭長發變成了齊刷刷的妹妹頭。
那時候她覺得妹妹頭也挺好看的。
只是頭發被卷進去的陰影讓她很久都不敢用吹風機,自己學着楚何用大毛巾擦頭發,可惜她擦不幹,好幾次濕着頭發睡第二天咳嗽,後來楚何每次洗完澡擦頭發時都順手把她頭發也擦了,每次勁兒大得她站在他兩條大長腿中間還被擦着整個人都搖搖晃晃的。
……
這樣被楚何擦頭發,安奈就突然有些懷念那時候。
不知道為什麽,今晚徐依的出現讓她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
她現在對着徐依和徐思绮都雲淡風輕了,可是心裏并不是毫不在意。那是她心裏的一根刺,紮得太深,她想拔出的時候已經找不到那根刺在哪裏了。
對于一個孩子而言,父母永遠是最重要的,那時候她父親剛去世,她甚至還沒接受那個事實,就被徐思绮帶去了楚家,很多親戚都和她說你要體諒你媽媽,你要聽你媽媽的話,你看你媽媽對你多好,都沒抛棄你。
好像,徐思绮把她帶去了楚家而不是随便丢了,已經是對她莫大的恩賜了。
她那時候太小了,但是已經學會了察言觀色,她不敢去打擾徐思绮,不敢在徐思绮面前哭,她已經沒有爸爸了所以不想再沒有媽媽。也許是她天生就不是那種讨人喜歡的小孩,她小心翼翼的讨好徐思绮并沒有收到。徐依出生後徐思绮更不管她了,她有的時候站在一邊看徐思绮抱着徐依叫寶寶,心裏也很希望徐思绮能再抱抱她,她并不知道為什麽在失去父親之後,她也失去了媽媽。
有一次徐思绮他們帶着徐依去游樂園玩,她和楚何被留在家裏,安奈遠遠地看着徐依坐在楚熠的肩頭被扛了出去,徐依笑得很開心,她有媽媽也有爸爸。
可是安奈什麽都沒有,她垂着頭眨眨眼睛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後來她忍不住去找楚何,小聲問他可不可以抱抱他,楚何把手裏的鋼筆丢到一邊,說她真煩人,但是還是把她抱起來舉得很高,甚至還抛了一下又雙手穩穩地接住了她。
那時候,楚何是她最崇拜的人。
他只比她大幾歲,卻可以很獨立地生活,他不會去讨好任何人以求家庭的溫暖,他活得肆意而濃烈,她很想像楚何一樣。
很多記憶慢慢都被淡忘了,她卻一直記得她在楚家如履薄冰時,楚何是唯一一個對她好的人。他騎山地車帶她上下學,周末帶着她去學跆拳道,也會陪她去少年宮學書法,她一個人站在角落羨慕地看徐思绮帶着徐依玩時,楚何告訴她沒關系,她們不喜歡你,你也不喜歡她們。
楚何一直不是個細致溫柔的男生,從來不會輕聲細語安慰她,但是他教會了她重要的一切。
是楚何結束了她在楚家隐形人一樣的生活,讓她整個童年和青春都鮮活了起來。
楚何的修長的手指隔着大毛巾擦着她的頭發,指尖溫熱。
安奈低着頭,光可鑒人的茶幾上倒映着她和楚何的影子,她伸手輕輕勾勒了一下楚何的輪廓。
“徐依以後要住你那裏?”楚何突然問她,聲音低沉。
安奈晃了晃腦袋,這是她父親的房子,她一分鐘都不想徐依多呆,直接道:“沒有。”
第二天楚何一大早剛一開門,對面的門就開了。
徐依像是在等人,她瞪着眼睛站在門口,沒想到開門的是他,整個人都慫了,耷拉着腦袋半天叫了一聲“哥……”
楚何冷笑了一聲:“我不是你哥。”
徐依眼眶有些紅,她小聲道:“我姐她……”
“她也不是你姐。”楚何說完就直接下樓了,懶得看徐依局促的樣子,他一向讨厭徐依,哪怕是在她還叫楚依依的時候。
安奈第二天睡醒的時候還沒睜開眼就感覺到臉頰上柔軟的觸感,她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就看到眼前一張肉嘟嘟的小臉,團團歪着腦袋看着她,突然湊過來又親了她一下。小孩的親吻帶着淡淡的奶香,溫暖得像清晨的陽光,安奈睜開眼睛朝着想逃跑的小團團勾勾手指,團團盤着腿坐到她旁邊,低着頭不說話,安奈手肘支着床,起來親了小團子額頭一下。
團團漂亮的眉眼一下子生動了起來,蹬蹬蹬跑了。
難得的周末,安奈翻身下床就感覺到過了一夜她被摔的地方更疼了,她慢悠悠地移到餐廳那裏,團團坐在他的兒童座椅裏一手握着勺子一手握着小叉子眉飛色舞地等着開飯,安奈去廚房轉了一大圈,看楚何專心致志地做蝦球,漂亮的蝦球形狀完美色澤金黃,整整齊齊地擺在白色瓷盤裏,旁邊還擺了一盤巧克力包裹好的水果沙拉。
安奈做飯的水平也就是能吃,而幾年不見,楚何做飯的水平顯然比她高了好幾個段位,當然,除了前幾天對團團而言的美味對她而言的黑暗料理。
吃飯的時候安奈沒坐下,實在是坐不下,她靠在餐廳牆角那裏偶爾夾個菜。楚何不用喂兒子,幹脆拿牙簽紮了一塊水果沙拉喂她:“來一個?”他一手按在牆上,一手把那塊巧克力草莓送到她嘴邊。
安奈搖頭:“不要。”
她一張嘴,楚何就眼疾手快地把那塊巧克力草莓送進她嘴裏,接着……
安奈還沒反應過來,她就被當着團團的面……壁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