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想讓你吃醋
☆、想讓你吃醋
安奈已經十幾年沒被魚刺卡過了,這次居然栽到了楚何手裏,她咳嗽了幾下,那根魚刺就像楚何一樣,也跟她有仇,卡在喉嚨裏完全是咽不下去也咳不出來的節奏。她難受得眼圈都有些泛紅,然後被楚何眼疾手快地捏着下巴喂了一大口醋——用那個蘸生魚片的小碟子,他速度還極快,快到她只看他手的殘影,嘴裏就被灌了滿滿一大口,還有些順着她嘴角流到脖子裏,一時間她都分不清是口中酸辣的海鮮醋味和脖子上的黏膩感哪個更酸爽!
但是這些都不算什麽,直到楚何松開手,安奈還覺得留在她下巴上的手指的餘溫還在,熱度一點一點擴散開……
一旁的景深被楚何行雲流水般的動作驚呆了,景深摸了摸下巴,無論是挑魚刺還是喂醋,楚何對安奈的态度都親密而自然,像是彼此認識了很久,甚至景深隐隐地感覺到他哥們有點像在對他示威。
但是他和楚何上下鋪四年,卻從沒聽楚何提起過安奈,也完全不知道安奈的存在。
如果楚何談戀愛的話,沒道理他作為室友完全不知道啊,即便是後來楚何出國留學他也和楚何偶爾有聯系,也沒聽他說起戀愛,而且那時候安奈在西大上學,不可能倆人突然談了一場跨國戀。
而且楚何還從國外帶了個孩子回來,那個孩子還很喜歡安奈。
……
景深思索了一會兒,有些悲憤,難道他看中的大白菜又悄無聲息地被豬拱了嗎!
看到媽媽被楚何喂的有刺的魚卡住,團團皺着眉毛手腳并用地從高腳凳上爬起來,小手指勇敢地指着楚何不開心地說:“壞蛋!”
楚何泰然自若地放下手裏的碟子,抓住團團的手指把顫悠悠站在高腳凳上的兒子抱過來拍了一下屁股:“造反呢,楚團團。”
安奈拿紙巾擦着脖子,眼角餘光掃到團團掙紮着從他爸爸身上跳下來,跑到一旁的小茶幾上找到一杯水,小心翼翼地兩手捧着一杯水走過來,舉高胳膊把水杯捧到她眼前小聲說:“麻麻,你喝。”
安奈到嘴邊的“謝謝”被咽了下去,變成了“乖”,團團害羞地背着手跑了。一晚上并沒談成什麽合作,簡單說了一下合作意向,整個包廂就變成景深的秀場,他自斟自飲,對着楚何懷念他們大學時光,一邊搖頭晃腦地遺憾:“喝,哥們你怎麽不喝了,我記得你生日那天晚上,你一個人幹倒了一桌,來來來,喝喝喝。”
“我不喝酒。”楚何手指摩挲着酒杯,目光沉沉地看向一旁和江暖聊天喝酒的安奈,她一喝酒就上臉,一張臉紅撲撲的,連眼睛周圍都微微泛紅,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開玩笑,你那天晚上喝了兩斤,我覺得有兩斤。”景深拍桌子,“你太不夠意思了,生兒子也不告訴我。”他一喝醉就是這德行,車轱辘話一直說,楚何懶得理他,剝了個蝦放進團團的小碗裏,團團推開小碗自己跑了。
楚何:“……”啧,還記仇了!
沒多久景深就自己把自己喝倒了,楚何看了眼時間,站起身跟江暖說了聲就帶着團團走了。
安奈在包廂裏呆到景深的司機過來接景深,才打了電話叫好代駕往地下停車場那裏走,快走到自己的車那裏時停車場本來就明明滅滅的燈突然黑了下來,安奈站在原地靠在柱子上,低頭摸黑在包裏找手機照明冷不防有人一手按在她耳側,熟悉的氣息讓她心顫了一下:“楚何?”他還沒走?
“嗯”楚何嗓音低沉:“我送你回去。”已經十點多了,他不放心安奈一個人回家。
他這樣說着,卻沒有收回按在安奈耳側的手,安奈被他環着有些緊張,漆黑一片的地下停車場裏只剩下兩個人,她向後退了一下整個人緊緊地貼在了那根柱子上:“團團呢?”
“在車裏……”楚何應該是低頭對她說話的,溫熱的氣息的噴灑在她的鼻尖,安奈覺得鼻尖有些癢,她摸了摸鼻尖說:“你帶他回家吧,我等代駕。”
楚何沉沉地笑了笑,俯身對着她的耳朵說:“你等代駕,我等你。”
他說話時呼出的氣息噴灑在她耳蝸,很癢,安奈一手捂着耳朵,另一只手推了楚何一下,然後她聽到楚何低笑了幾聲:“你害羞了?”
安奈在黑暗裏搖搖頭意識到他可能看不到又說了句“沒有”,她說完後下意識地屏着呼吸,心跳卻越來越快,安奈覺得她大概還是喝多了,不然不會走馬燈一樣回憶起曾經太多事情。
她記得剛到楚家那年除夕,她跟着楚熠和楚何一起回楚家本宅過年。大家一起吃年夜飯的時候她坐在長長的餐桌最角落的位置沒怎麽吃菜,等他們守歲的時候她餓了,就悄悄去廚房找吃的,結果不小心把盤子裏的一塊老姜當土豆嚼了,辣得她捂着嘴悄悄吐舌頭,正好楚何從廚房門口經過遞給她一大杯白開水,她受寵若驚地抱着喝了一大口,被火辣辣的液體辣得從嘴裏到喉嚨像火燒一樣,她站在那裏晃了晃身子,然後又喝了一口酒,楚何逗狗一樣拍她腦袋,說:“喲,你酒量挺好。”
因為那句誇獎,那天她很開心。楚何帶着她在雪地裏玩到大半夜,還給她堆了一個胖乎乎的大雪人。
大概那時候她的酒量就被練出來了,這麽多年很少醉過。
地下停車場的燈又亮了一下,接着又開始明明滅滅,他們兩個人在黑暗裏都沒再說話。
安奈小時候很怕黑,有一次楚家大宅停電,家裏只有她和楚何兩個人,她穿着白睡衣兩手拿着下午在路上買的藍色星星燈去楚何書房找楚何,她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的時候楚何正翻箱倒櫃找應急燈,看到她時突然說舉着燈的樣子像一個小天使,他說完像是後悔對她那麽溫柔了整個人都暴躁起來:“煩死了,一邊玩去,我明天升學考。”
她走到他身邊用星星燈微弱的光給他照明,楚何找不到應急燈就單手把她抱在腿上,就着微弱的藍光寫最後幾道題。
她安靜地坐在楚河身上看他筆尖在紙上留下一行一行漂亮的字,那是她第一次喜歡停電,和令人心悸的黑暗。
……
安奈回過神,看了眼手機,已經超過約定的時間了代駕還是沒來。
安奈揉了揉眼睛,團團一個人坐在車裏也不哭不鬧,她不好意思再讓團團等就想還是算了,坐楚何的車回去好了,安奈剛說了一句好,停車場的燈就又滅了,簡直是聲控的,還是那種別人一說話就暗的那種。
黑暗裏,她感覺到楚何的氣息逼近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然後她下意識地擡起手擋了一下,楚何的吻就落在了她的手心,很輕很輕的一個吻,安奈蜷了蜷手指,他的薄唇壓在她手掌心……
沒偷親成功的楚何是暴躁的,沒被偷親成功的安奈是愉悅的,她坐進車裏想逗逗團團玩,才發現不是團團膽子大不怕黑,而是小孩已經睡着了。安奈有些無聊地看着窗外的街燈,突然聽到楚何說:“景深喜歡你?那孫子真是醜人多作怪!”
“……”安奈沉默了一下,認真地開口道:“我覺得他不醜。”
“吱”車子猛地停了下來,楚何冷着臉問她:“你覺得你自己好看嗎?”
安奈不假思索:“好看。”
“啧”楚何低低地笑了聲:“審美不是挺正常的嘛。”
安奈被這種像是誇獎又像不是誇獎的話弄得說不出話,就聽到楚何興致勃勃道:“那你覺得我呢,帥不帥?”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說話的緣故,原本睡着的團團醒了,突然回答道:“爸爸最帥!”
楚何挑挑眉,深長胳膊呼嚕了一把他兒子的頭:“沒問你。”
團團:“……哼。”
安奈看了一眼後視鏡裏楚何棱角分明的下颌和薄唇,低頭沒說話。
到小區門口,楚何卻沒停車讓她下來而是載着她直接駛進了小區的地下停車場。安奈坐在後面被晃了一路,白酒的後勁很足,酒勁兒一上來反射弧就有些長,她下車後正要禮貌地跟楚何說再見,就見楚何鎖好車,抱着團團跟她一起進了電梯,按了樓層數,然後和她一起走出電梯,輕車熟路地走到她家對面開了門。
團團半睡半醒地被楚何抱在懷裏,聽到門響突然朝着她伸開胳膊:“媽媽。”
“晚安團團”安奈朝他揮揮手,自己打開門進去剛換好睡衣,掐了掐眉心準備去浴室洗澡,她感覺整個人都有些暈,站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就聽到了敲門聲。
安奈打開門,楚何站在門口手裏端了一杯蜂蜜水,他的領帶已經摘了,白襯衣的扣子開了幾個,露出鎖骨和線條漂亮卻不誇張的胸肌,安奈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重新放到那杯蜂蜜水上,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說:“我不喝。”
楚何:“……”
安奈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怕你下毒。”
楚何走近一步:“你喝醉了?”
安奈慢慢地搖搖頭說:“沒有。”
楚何突然逼近她,聞了聞她的脖子肯定地說:“你喝醉了。”安奈每次喝醉的時候神色看上去也很自然,看起來神志清明,一點沒有醉的樣子,但是說話的語速會慢下來,而且安奈每次喝醉酒的時候都反應很慢,也出奇的乖。
楚何壓低聲音,低頭對她說:“我給你煮醒酒湯。”
安奈搖搖頭,固執道:“我不喝。”
楚何直接擠進來把門關上,捋起襯衣袖子往裏走,安奈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後用一種略帶委屈的語氣控訴道:“你給我吃的那片魚裏有刺,給團團的沒有,你是故意的。”
“對,”楚何找到一口鍋接好水放到電磁爐上,轉身去找食材差點撞到跟在他身後的安奈身上,“我就是故意的。” 安奈嘆了口氣,說:“你想我被刺卡死。”
“沒,”楚何靠在竈臺上,深深地看進她的眼睛,說:“我想讓你也吃點醋。”
我想讓你也吃點醋……
也吃點醋……
“你真讨厭啊……”安奈捂着臉吸了吸鼻子,聲音拖得很長,“我去睡覺了。”
她說着轉過身慢悠悠地走回主卧,撲到柔軟的大床上用被子蓋住了頭。
楚何端着醒酒湯走進主卧,就看到安奈用被子蒙着頭趴在床上,他把碗放到一邊攔腰把安奈抱起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他深長胳膊把桌子上醒酒湯端過來喂她,安奈靠在他懷裏乖乖地喝湯,眉眼低垂,長睫毛微微眨了眨。
她喝醉酒的樣子難得又乖又軟。
楚何等她把醒酒湯喝完,幫她蓋好被子。
他在她床前站了很久,等安奈睡着後,俯身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正要離開時想到剛才在停車場落到她手心的吻,他不甘地俯身狠狠地親了一口安奈的嘴唇,大力吮吸了一下把她嘴都親紅了才心滿意足地去對面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