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部黑色轎車驅使在公路上
笑容，說：“我、我沒事。”
“真的沒事？”
“真的。”
汝瑤悄悄避開了曽瀚源的視線。曽瀚源的眼神總是讓她不安，那雙眼睛像鋒利的刀刃一樣，無時不刻能把人看穿。
“那我們走吧。”曽瀚源沒再刨問，擁着她往大廳的門口走去。
汝瑤在心裏松了一口氣，看來曽瀚源并沒有看出什麽異常來。
臨進電梯口的時候，她忍不住偷偷回頭，對上南宮襲辰訝異而失落的眼光。
她連忙斂下心神，收回視線。再悄悄瞥向身邊的曽瀚源，幸好他沒有發現她的反常。?
☆、Chapter 67
? 兩顆殘缺的心，再如何靠近，都拼湊不成一個完整。
就像現在一樣，曽瀚源緊緊摟着汝瑤躺在柔軟馨香的床上。
汝瑤可以感覺到曽瀚源心跳貼在她纖弱的後背，低沉的，厚重的，近在咫尺的。然而這兩顆殘缺已久的心髒，靠得再近，距離還是那麽地遠。
每一晚他們相擁而眠，或者是徹夜無眠，卻沒有人去打破這種沉靜到讓人想要瘋掉了的狀态。他們就像兩個自閉症患者，任由黑夜的森寒冷透靈魂。
曽瀚源沒有像五年前一樣試圖侵犯于她，即使這數十天以來都是他在身邊，哪怕剛開始的時候她會有歇斯底裏，但他卻像個紳士一樣彬彬有禮，頗有耐心。
也許這一刻的他們才是真實的。
敏感的，迷茫的，帶着滿身的荊棘，默默隐藏起黑暗裏腐朽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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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是這麽的深沉，深沉得可以吞噬所有惘然的貪戀，以及耿耿于懷的憎恨。
汝瑤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着的，當她醒過來時，陽光娓娓道來，麥色的晨光覆在光亮如鏡的地板上，熙和而溫暖。曽瀚源默立在她面前，見她醒了，俯下身輕笑着說：“怎麽不再多睡會兒？”
汝瑤見他衣冠楚楚，便坐了起來，問：“你要出去？”
“嗯。”曽瀚源将額頭貼在她的，低聲說：“今天不能陪你了，不過我會讓栗卿保護你的，如果、有什麽事情打電話給我。”
汝瑤愣了愣，局促地露出笑容，說：“好。”
她想到昨天和南宮襲辰的約定，曽瀚源不在她身邊，她去見南宮襲辰也就容易多了，剩下的問題就是甩開栗卿了。
用早餐時，汝瑤努力掩藏自己的魂不守舍，盡力保持着平靜的表情。
用完早餐，曽瀚源在她臉頰下留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便下了電梯。
汝瑤在房間裏踱來踱去，假裝不經意來到窗邊，看到曽瀚源走出了磅礴的酒店，上了一輛黑色轎車。
轎車呼嘯而去，她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她立即沖到門邊，拉開門，卻停下了腳步，看到栗卿守在門邊。
“有什麽事麽，汝瑤小姐？”栗卿上前，淡淡地問道。
“沒、沒什麽事。”汝瑤垂下眼睑，臉頰微微往下傾，默默扣上了門。
牆上的時鐘發出細微的滴答聲，無情地提示着汝瑤快速流逝的時間，一點、兩點……
汝瑤心急如焚，眼神落在桌上的花瓶，又往旁邊掃去，突然心裏一動。
她從幾櫃上拿起了一個透明的玻璃杯，杯子在陽光下折射着冷冷的色彩。汝瑤眼神一凝，猛地将被子摔落在地上！
嘩啦一聲，杯子摔成一攤碎片。汝瑤蹲下身去，拿起一塊銳利的碎片，遲疑了下，手掌猛然握住——銳角無情地刺進柔軟的手心，猩紅的血流從傷口處洶湧而出，染紅了破碎的玻璃片。
突來的劇痛使得汝瑤的臉扭曲了一下，随後呈現蒼白，她死咬住下唇葉，揚聲叫：“栗卿，栗卿！”
房門猛得被推開，聽到動靜的栗卿沖了進來，見滿手沁出鮮血的汝瑤，有些蒙圈。
“怎麽回事？”栗卿急忙上前。
“方才我想倒水來着，結果一不小心摔破了杯子，劃破了手。”汝瑤看着他，手裏暗暗再使勁，玻璃碎片刺得更深，使得她的表情更加痛苦：“你能不能去幫我拿醫藥箱來？”
栗卿小心翼翼托起她的手，看到一片血肉模糊，眼神凝重道：“必須去醫院。”
“從這裏到醫院要二十分鐘的車程！”她果斷地說：“我的傷口必須先經過清洗和包紮！”
栗卿有些猶豫，在看到汝瑤額頭上冒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之後：“你不要動這些傷口，我馬上回來！”
“好。”汝瑤點了點頭。
栗卿快速起身走出房間。
汝瑤握着受傷的手，耳朵卻緊緊關注着房門外的聲響。在聽到電梯叮的一聲之後，她暗暗舒了一口氣，不再耽誤，随意包紮一層紗布綁住了手上的傷口。鮮血将雪白的紗布，迅速染成了紅色。
她快步跑出了房門，見栗卿搭乘的電梯已經下到十一層.她按開了另一部電梯，走了進去……?
☆、Chapter 68
? 電梯緩緩下行。
鮮血在手心凝聚，滑過手腕，滴滴答答往手臂兩側蜿蜒流淌。
疼痛讓汝瑤緊緊蹙起眉心，看着電梯門的目光卻是凝重的。
曽瀚源回來時，看到她不見了的話，是否會勃然大怒？她不敢去想象那個畫面。
心裏着急地默念着：南宮襲辰，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她看了看電梯內閃爍的數字，突然叮的一聲響，電梯門敞開了。
汝瑤步伐緊湊地走出電梯，謹慎走到大堂的一角，沒有看到栗卿的蹤影，應該是坐電梯上去了。
她深深舒了一口氣，一面游目四周，一面快步走出了酒店大門。
她嬌柔的背影沖出大門，攔了一輛計程車，匆忙離去。
一處角落燈柱旁，一個高挑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冷冽的臉上帶着灼灼的目光……
…… ……
XX咖啡館的牆上時鐘的時針擺動在了兩點半。
臨着落地窗的座位上，南宮襲辰眉間淡淡蹙着，一直緊緊關注着門外走進來的人。
門不斷被推開，不斷有新的客人進來。只是、這些人裏面，沒有他日思夜想的倩影。
時間一分一秒的無情逝去。英俊的臉上，表情從焦慮到失望，再到絕望。
他緩緩擡起了手腕，看了看表。已經三點五十四分了。
呆呆凝視着不斷轉動的時針，他眼神黯淡了下去。
早已經過了他們約定的時間。
南宮襲夢她是不會來了。
他想到這，唇邊浮起一絲苦澀的笑容。招了招手，遠處的侍應生走了過來。
“先生，請問您需要什麽？”侍應生禮貌地問道。
“買單。”他輕輕地說，站了起來。
門在這一刻被打開，一個纖弱的身影闖入。
南宮襲辰下意識地瞥眼望去，目光觸及到那道身影，他便立即呆在原地。
“先生？”侍應生不解地叫道。
南宮襲辰一動不動，他看着向他走過來的汝瑤，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将滿腔的愛戀和思念的痛楚，化成無比深情的目光注視着她。
“襲夢？”這一刻，她明明站在他的眼前，他卻懷疑起來，懷疑這只是他思念成災的幻覺，經不起現實殘酷的戳破。
“襲辰。”汝瑤在他面前停下，她小口小口的喘息着，臉色由于奔跑而變得越加蒼白沒有血色。
她在叫他，他分明聽到了。
是南宮襲夢的聲音，淡淡的，熟悉的，他沒有聽錯。
真的是她！
他還來不及欣喜若狂，眼神就捕捉到她手上纏繞着的、沾滿血跡的紗布。
“怎麽回事？你怎麽了？！”南宮襲辰連忙托起汝瑤的手，看到她血肉模糊的手心，不禁皺起了英挺的雙眉，着急地問：“你怎麽會受傷了？！走，我們去醫院！”
“不！有些事我想告訴你！”汝瑤說。
“你要說什麽我都聽你的，但是現在，我們必須先去醫院！”南宮襲辰見她手上的傷口還在源源不斷流着血，眼裏一痛。
“沒什麽大礙，只是紮傷了手而已！”汝瑤的語調變得急切：“襲辰、我沒時間去醫院了，所以你現在必須聽我說！”
“可是……”南宮襲辰見神色嚴峻的汝瑤，仍在遲疑。
“沒有可是！”汝瑤擲地有聲地說：“我必須告訴你，昨天晚上我身邊的那個男人是誰！”
一會兒，她的眼神迷蒙了起來，緩緩地，輕聲道：“還有、我是誰……”
南宮襲辰見她的表情，不由得一愣。半響，點了點頭，說：“好吧。”
幸好咖啡館裏有簡易的醫藥箱，好心的店主幫汝瑤處理了傷口，簡單了包紮了下。
汝瑤低聲道謝，看向南宮襲辰，兩個人面對面坐下。
深吸一口氣，汝瑤眼中有了淺淺的笑意：“很抱歉，襲辰。我……”
她頓了頓，說：“我的真名叫汝瑤。”
“昨夜在我身邊的那個男人叫曽瀚源……”
汝瑤給南宮襲辰講了一個故事，故事裏的主角便是她。
她的來歷，她的遭遇，她為什麽會來法國，以及和她的命運緊緊糾纏在一起的兩個男人。
她在講述這些過往的時候，竟有種恍若隔世之感。她感覺自己仿佛活了很久很久，遙遠得開始忘了這些事情。
或者是她自己不想記得，可命運卻偏偏不斷在提醒他。
在說到喬亦飛的時候，她沉寂已久的心，掀起了一番漣漪。那雙寧靜的眼眸，在提到這個名字時，有盈盈的水光在靜靜波動。
是恨，是怨，還是拼命想遺忘？
五年前災難發生的前一刻，她問他的那個問題，在往後無數個夜晚折磨着她，使她茫然。
她為什麽那麽想知道喬亦飛的答案呢？
她的心，又在什麽時候背叛了自己……
她明明是恨他的。
恨他的無情禁锢，恨他的兇殘冷血，恨他近乎病态的執念，寧願毀滅她也不肯放過他。
這個強取豪奪的男人，他冰冷的笑容，邪魅的眼神，在這五年裏，滿滿占據了她的夢魇。
汝瑤不知道，或者她不想去承認。
恨得越深刻，另一面，也有可能愛得越深沉。他愛她麽？她不知道，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這些年裏，她淡忘了許多事，然而無論如何都淡忘不了記憶中的那組畫面。很多年前的那個夜晚，瘦瘦小小的她坐在木馬上，一個年輕的男人悄然出現，走了過來抱起了她。
他的傘隔絕了濕冷的雨水，他有一張好看的臉，他的臂膀強而有力，讓驚慌的她不敢亂動。
他笑得無比魅惑，對她說：乖，我們回家。
或者，一切不可挽回的，都從那一天開始。
南宮襲辰專注聆聽汝瑤講述。他的表情從開始的疑惑，到驚愕不已，直至最後深深的沉默。
沉默蔓延在空氣之中。
汝瑤偏着頭，靜靜地看向窗外，看着暗下來的天空，眼裏一片難得的寧靜與空曠。她已經将自己想要說的，都說出來了。
“我想，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她轉過頭來，看着南宮襲辰，輕輕地說：“我最不該将你牽扯進我複雜的世界裏。”
她所處于的世界，是一個陰冷的，看不到光明的世界，只會吞噬到一個人所有的希望和幻想。無論她如何努力，都掙脫不出來。
“你就當做……從沒有認識過南宮襲夢吧，”汝瑤細細地說：“對不起。”
她站了起來，緩緩地轉身。
一只大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微微在顫動。
“襲夢……”南宮襲辰說：“在我心裏，你永遠是南宮襲夢！”
“那個會拉大提琴的襲夢，喜歡孩子的襲夢，安靜時的襲夢，高興時的襲夢，生氣時的襲夢……這麽多的你，每一個都深深烙印在了我的心裏……你叫我如何假裝從來不曾認識過你？”
南宮襲辰的眼淚在眼眶中來回打轉，眼圈已然泛紅，卻還是微笑着，聲音變得低啞：“無論你以前是誰，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愛你這個人。至于你愛不愛我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愛你就夠了。”
“我南宮襲辰從第一眼到最後一眼愛的人至始至終唯有你一人，我想把我所有的感覺用光在你身上。這輩子、只想好好守着你、照顧你、愛着你。”
汝瑤身影一滞，回過頭來呆呆看着他，沒有開口。?
☆、Chapter 69
? “為什麽不肯給我一個機會，襲夢？”南宮襲辰的聲音裏帶着止不住的心痛。
汝瑤怔住。
南宮襲辰來到她的面前，深深地說：“如果你願意，我想給你全新的生活、一個你一直想要的生活。”
“我一直想要的生活？”汝瑤喃喃重複着南宮襲辰的這句話。這句話，觸動了她心底某些深深掩埋的東西，讓她不禁生起一陣恍惚。
“我知道你要的是什麽，襲夢……我們去一個沒有喧嚣的陌生城市，買一棟房子，每天我工作回來，打開家門就可以看到你和雨骁的笑臉，我們一起買菜、做飯一起看電視，一起去游樂場，一起看着雨骁慢慢長大……”
“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麽？普通而幸福的家庭，相愛的父母和孩子，一種平靜而溫馨的生活……”
汝瑤斂下了眼眸，不讓南宮襲辰看到她眼中閃動的晶瑩。
“如果你願意，我立刻關了我的珠寶工作室，把手上的資産都套現，然後和你找一個地方，過普通人的生活，好麽？”南宮襲辰帶着熱切的期待。
汝瑤擡擡眸，那雙漂亮的眸子默默流出透明的淚水，唇邊綻出一絲微笑，已然哽咽：“謝謝你，南宮襲辰……謝謝你為我編織的一個夢，然而我不得不告訴，這個夢永遠都無法實現。”
她相信，如果她跟南宮襲辰走，無論逃到天涯海角，那兩個男人都有辦法找到他們的。那時候，只會連累無辜的南宮襲辰。
會有什麽後果，她不堪設想。
還有雨骁，這個世上她最愛也是最重要的人，骨肉相連，是永遠斷絕不了的。他現在還在喬亦飛手上，杳無音訊。
她怎麽可以那麽自私，去做一個宛如泡沫般的美夢？
誰都知道，這個美夢背後，是不可救贖的深淵。
南宮襲辰着急地捉住汝瑤的手，說：“汝瑤，你是不是擔心雨骁？我發誓，無論要我付出什麽代價，我都會把他救回來的。相信我！！”
汝瑤眼裏染上絲絕望，輕輕地說：“南宮襲辰，你聽我說……”
南宮襲辰猛地摟住了汝瑤，緊緊地，仿佛像這樣子一輩子都并不放開。
“不，不……如果我聽了，你就會離開我……永遠地離開我，對麽？”南宮襲辰凝眸看汝瑤，低啞着聲：“如果我現在放開手，你不會再回來了，對麽南宮襲夢？”
汝瑤呆呆看着他，說：“抱歉，襲辰。”
“忘了我。”汝瑤用手摩挲着他的臉頰，注視着他悲傷的眼睛，低低地說：“不要再想起南宮襲夢這個人。”
南宮襲辰不了解曽瀚源和喬亦飛，但是她清楚。
從現在這一刻開始，他們便成陌路人，從此兩個世界，不會再有交集。
汝瑤的目光堅定而決絕。
那一瞬間，南宮襲辰眼裏分明絕望。他緩緩地放開了汝瑤，手輕顫着，不舍地，收了回去。
“再見。”或者是，再也不見。
汝瑤再次轉身，聽到南宮襲辰在她身後喃喃：“第一眼愛上的人，我忘不掉，要我從心裏拿走一個人，我做不到。”
她的心一窒。
“襲夢，無論你去了哪裏，也許這一輩子我們再也見不到……”
有些東西，陷入了便再也割舍不掉。
是貪婪的掠奪，還是冷酷的禁锢，或者是珍貴的記憶，記憶之中的人。
忘不掉，都忘不掉。
像烙在心頭的疤痕，年代越發久遠，想起的時候，就越加絕望。
汝瑤吐出一口氣，閉上了眼睛，推開了咖啡館的門。
天空被夜幕完全覆蓋，沒有一絲的光線，猶如南宮襲辰的心。
他看着心裏最眷戀的那道身影，默然離去，突然之間感到心裏，仿佛有什麽東西碎了。
碎了一地，伴着微風，跟着那個她走了……
…… ……
汝瑤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進了電梯，她心底沉重起來。随着層數的上升，她仿佛可以感覺到風雨欲來的氣息。
她該如何解釋自己的莫名失蹤？
随便編個理由，曽瀚源會信麽？！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她憂心忡忡地出了電梯，來到房間門前面。猶豫了許久，叩了叩門。
門緩緩啓開，汝瑤望着曽瀚源表情模糊的臉。
“你……”她說。
“瑤瑤，你去哪了？！”曽瀚源将她抱了起來，往房間內走去。
“我的手被玻璃紮傷了，本來想自己去醫院……沒想到到了半路才發現身無分文……”汝瑤懸着一顆心說。
她不知道這個理由是否蹩腳，而精明的曽瀚源，會不會相信？！
沒想到曽瀚源卻沒有去深究她晚歸的原因，只是小心撈起她受了傷的手，眼裏閃過一絲心疼：“怎麽這麽不小心？”
“我……”
曽瀚源将她放在床上，上半身前傾，大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頰，低聲說：“栗卿已經把醫生叫到酒店了，我現在叫他上來。”
曽瀚源走開去打電話，汝瑤看着他，心裏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不一刻，栗卿和一個醫生男人走了進來。那個醫生仔細檢查了汝瑤手上的傷口，并作了細致的處理，處理之後又穩穩地包紮起來。
“沒什麽大礙了，只是這幾天盡量不要碰到水，還有不要拿重物。”
“好的。”
醫生走了，栗卿也走了出去。
曽瀚源坐到汝瑤的床邊，小心握起她的手，在唇邊輕吻了一下，深深看着汝瑤，說：“不要再讓我擔心。”
汝瑤輕輕點了點頭。
“我這幾天就不在這個房間睡了，免得觸碰到你的傷口。”曽瀚源将被子蓋到汝瑤的胸口，說：“我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先出去了。”
“嗯。”
曽瀚源起身，走出房間并關上了門。
汝瑤躺在床上，看了看手上的包紮，望着天花板，陷入了一片沉思中……?
☆、Chapter 70
? 一切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
除了手上的傷在慢慢愈合，提醒着汝瑤自己與南宮襲夢這個名字，與那一場美麗泡影的最後一次告別。
曽瀚源依然很忙，除了夜晚和早晨，汝瑤都是一個人呆在房間裏。
雖然傷口沒什麽大礙，但是曽瀚源卻更加呵護有致，謹慎按照醫生的囑咐，讓汝瑤養傷。
原本還有些擔心的汝瑤，見曽瀚源只字未問她離開酒店那段時間的行蹤，也漸漸放心下來。
只是經常會恍惚想起這五年來的生活。南宮襲月，南宮襲辰，還有她心愛的雨骁，這一切普通而充實的東西，擁有平凡人的喜怒哀樂，現在想起來，卻無比遙遠。
遙遠得像是夢一場而已。
傍晚的天空陰沉沉的，呆呆看着窗外灰暗的天色，不知道怎麽的，汝瑤的心裏莫名煩躁起來。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
汝瑤沒有回頭，不一會兒，一雙強悍有力的大手從背後環抱住了她的腰。曽瀚源邪魅的氣息撲在她的臉頰上，低低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瑤瑤，我已經把這裏的事都辦好了。”
“今晚我們會離開。”
“你會帶着你對這裏的記憶，永遠地離開這個地方。”
曽瀚源的聲音暗啞而緩慢。突然，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又說：“知道麽，瑤瑤，我一直在等。”
汝瑤背脊一僵，敏感地感覺到此刻的曽瀚源有什麽不一樣。
等？等什麽？！
“我一直在等你誠實地告訴我。但是看起來，你辜負了我的耐心。”
“什麽意思？”汝瑤回過頭看他，內心一沉。
那雙綠眸冷靜得冷酷，幽暗帶着詭谲的光芒，像是要看穿了她的靈魂，讓她不由得有些慌亂。
“呵呵。”曽瀚源靜默了一會，突地輕笑了一聲，說：“瑤瑤，我為你準備了一份禮物。”
“禮物？”
“對。”曽瀚源附在她的耳邊，說：“一份告別法國的特別禮物。我保證，一定會讓你刻骨銘心。”
曽瀚源走向身旁的桌沿邊，在電話機上按了一個鍵。
彼時，栗卿便推開門走了進來，将手裏的一樣東西交給曽瀚源。
曽瀚源接過，轉身朝汝瑤走來。到了近處，汝瑤才發現他手上握着的是手機。
曽瀚源伸出手來，汝瑤看着那個手機，遲疑地接了過來。
她将手機附在耳邊，卻什麽聲音都沒有。
正疑惑着，那頭突然傳來一個虛弱的、不确定的男性嗓音。
“……襲夢？”
聽到這個聲音，汝瑤腦子一空，呆在原地。
“襲辰……是你麽？！”
“是。”
“你現在在哪？！”
“我不知道……好像在一輛車上……”南宮襲辰的聲音斷斷續續從電話裏傳來。
汝瑤不由一驚：“車？！他們要把你帶到哪裏去？！”
“不知道……”電話那端的聲音越來越模糊。
“襲辰？！襲辰！！”汝瑤神色焦急。
天色灰蒙蒙的，如同此刻她內心灰色的心情一樣。
登時，窗外電閃雷鳴，電閃一束光遮掩了汝瑤焦急的低吼聲。不一會兒下起了滂沱大雨。
良久、良久，那邊又傳來南宮襲辰的低喃：“……襲夢，下雨了，襲夢……”
“我愛你、襲夢……”
“我愛……”
汝瑤再也沒有聽到最後一個你字，一聲爆炸的劇烈聲響，轟的一聲炸進她的耳膜，也炸進了她的心。
她瞪大了雙眼，嘴巴張着，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纖弱的身體在劇烈發抖，手機從掌中脫落，冷冷地掉在地上。
汝瑤用手捂住了嘴巴，眼睛慢慢閉上，瞬間淚流滿面。
“為什麽……”
“為什麽要這樣做……”
曽瀚源慢慢捉住了她的手腕，冷笑一聲，威風凜凜地說：“瑤瑤，你讓我太失望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出去見他嗎？如果你選擇告訴我事實，我或許會考慮放他一條生路。”
“但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曽瀚源一字一頓地說：“他在你心裏占多少位置，我就要一寸一寸的奪回來！”
“不！”汝瑤揪住曽瀚源的領口，用力撕扯着，眼睛裏一片絕望：“他是無辜的！你為什麽要殺了他？！為什麽？！”
她哭得聲嘶力竭，為了這個世界上，那個深愛她的男人，那個唯一真心許她一個承諾的男人。
“因為我是惡魔。”曽瀚源那雙如同深淵一般的黑眸注視着汝瑤，失聲大笑，笑聲像大海：“一個專門毀掉你所有希望的惡魔。”
“你這個魔鬼！！你瘋了！瘋了！！”汝瑤幾近崩潰，無力地松開了手，搖着頭步步後退，布滿淚水的臉頰上一片恍然。
她怎麽可以忘了，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不折不扣、徹頭徹尾的惡魔呢……
為了帶領她走向無邊的地獄而來……
不、不……
恍惚之中，眼淚洶湧而出……
天空不時裂開幾道口子，忽然窗外疾馳而來了一道閃電，照亮了汝瑤蒼白的雙頰，那雙旖旎的眼睛瞬間失去焦距，整個人倏地一軟。
曽瀚源及時抱住了昏厥過去的汝瑤，看着懷中那張慘白的臉，緊閉的雙眼。他目光沉沉，面無表情，緩緩收緊手。
如果這樣，能夠靠近她一點。
他擡頭望向窗外，視野已經被厚重的雨幕遮蓋。
冷眸裏閃過一絲莫名的痛楚和茫然。
他的确瘋了。
遇到她，他早就已經瘋了。?
☆、Chapter 71
? 秦江，瓢潑大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