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靜妃和淑妃離開的時候, 都偷偷看了秋晚一眼。
秋晚一直低垂着頭，不敢和她們的視線對上, 更不敢開口發出一點聲音來。
直到腳步聲漸漸遠去，殿內又恢複寂靜，怕生的醜球從角落裏偷偷摸摸探出頭來, 見殿內已經沒有了令它害怕的陌生人，這才噠噠地跑了出來, 橫跨整個宮殿，停在了秋晚的面前。
“喵~”
秋晚不敢伸手, 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主位上的蕭雲桓一眼。
還不等蕭雲桓說什麽，見她遲遲沒有将自己抱起來, 醜球又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她的衣角, 沖着她軟綿綿地叫了一聲：“喵~”
秋晚竟然能聽懂醜球的話了。
醜球是在問她，為什麽今天不願意抱抱他了。
秋晚一時驚訝，還是旁邊的惠嫔推了她一下, 提醒道：“你還愣着幹什麽？禦貓喊你抱它呢。”
秋晚這才連忙反應過來，她擡頭看了蕭雲桓一眼，見他沒有反對, 這才彎腰将醜球抱了起來。
“陛下, 您還沒說, 剛如何賞秋常在呢。”惠嫔也提醒主位上的人：“秋常在這一回是立了大功, 要不是她，宮中誰也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治療這個貓病，秋常在是大功臣, 皇上你應該好好賞一賞她。”
“大功臣？”蕭雲桓尾音揚起，似是在疑問：“朕倒有一個很好奇的問題，既然這宮中誰也不知道百合的用途，為何偏偏讓秋常在知道了？”
秋晚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她竟是從皇上口中聽到了懷疑！
皇上是在懷疑她嗎？！
也是，要不是她自己能變成貓，自己就中了毒，也不會知道香囊裏藏了毒藥，更不會因此回想起來自己看過的某本書上曾經寫了百合對貓有害，這一切實在是太巧合了，不怪皇上會懷疑她。
只是……
只是秋晚一想起自己中毒時感受到的痛苦，再聽到蕭雲桓話中的懷疑，心中頓時生出了無數委屈來。
這難道還要怪她能變成貓嗎？
要是她不能變成貓，說不定後宮中所有的貓都要因為百合的緣故而死亡，她也是被百合毒藥折磨過，才能明白這個真相，如今皇上卻懷疑她是下毒之人，饒是秋晚努力克制，卻還是克制不住心中委屈的泡泡接二連三地冒出來。
若她是貓身的時候，要是遇到了這麽痛苦的事情，皇上早就将她抱在懷裏好好哄了，可她是人身的時候遇到這種事情，皇上竟然連直接懷疑她下毒！
她簡直太委屈了！
蕭雲桓氣定神閑地坐在位置上，等着那小常在來向自己求情，沒想到求情沒等到，卻看見小常在眉頭一蹙，眼眶一紅，看上去下一秒就要落下眼淚來。
蕭雲桓登時目瞪口呆。
這這這……
難不成還是他弄哭了小常在？
“你……”蕭雲桓皺眉，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說安慰的話。
秋晚抱起醜球蹭了蹭，拿它身上的毛毛擦了擦臉，深呼吸了一下，這才平定了呼吸，道：“嫔妾也是湊巧在書中看到了關于百合的事情，那雖然是雜書，但是也不稀有，宮中也并不一定沒有人看過，或許就是有人和嫔妾一樣看過了那本書，在上面看到了對貓有害的植物，才特地用此害了宮中衆貓。”
“是啊，陛下，如果不是秋常在及時發現，說不定玉球都要遇害了。”惠嫔為秋晚說話：“您現在來懷疑秋常在，豈不是太冷血了一些？”
蕭雲桓：“……”
蕭雲桓看着底下兩人，一個怒目而視，似乎是在埋怨他的冷血，一個眼眶通紅，滿臉委屈，就連趴在秋晚懷中的醜球都兇巴巴地看了過來，一副護主的模樣，也不知道到底誰誰才是它的主人。
蕭雲桓差點氣笑了。
他就是想要逗一逗人而已，怎麽反倒是成了他的錯了？
他又是生氣又是無奈，只好道：“那你說說，我該給她什麽樣的獎賞？”
這句話是在問惠嫔的。
惠嫔眼珠子一轉，很快便有了主意，道：“我看不如再賞個冰盆。”
“冰盆？”
“是啊。”惠嫔理直氣壯地道：“接下來天氣可是越來越炎熱了，一個冰盆完全不夠用，玉球是貓，肯定要滿屋子亂跑，總不能讓人搬着冰盆跟在它的身後跑來跑去，每個屋子都放一個冰盆才是最合适的，皇上您看，臣妾是不是出了一個好主意？”
蕭雲桓：“……”
秋晚：“……”
醜球：“喵~”
惠嫔連忙道：“皇上您看，連禦貓也這麽說。”
秋晚默默捂住了醜球的嘴。
惠嫔只好又道：“如果皇上覺得這個獎勵不行，不如就賞給臣妾吧，我的功勞雖然沒有秋常在那麽大，可這段時間，為了查出貓病的來源，我也在後宮跑來跑去，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的白眼，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跑來跑去的時候，心裏就想着，要是皇上能送我一個冰盆，再每天都送我幾盆冰就更好了。”
那可是玉球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呢！
惠嫔眼中充滿了起來。
蕭雲桓卻是直接避開了她的目光，只是對兩人道：“朕心中自由分寸。”
“……”
惠嫔茫然：“然後呢？”
然後秋晚和惠嫔兩人被高公公送了出去。
直到回到了碧月宮中，惠嫔才反應過來，滿臉不敢置信地道：“皇上這個小氣鬼該不會是什麽也不想出吧？”
秋晚遲疑地點頭，又搖了搖頭。
皇上才沒有那麽小氣呢。
果然，沒過多久，高公公就帶着聖旨來了。
“皇上有旨，秋常在救貓有功，賜珍珠一盒，綢緞十匹……”高公公将賞賜一個個念過去，最後才道：“……晉封為貴人。欽此。”
秋晚目瞪口呆，還是旁邊的惠嫔推了她一把，她才連忙起身接旨。
她握着聖旨的時候，還有些恍惚，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竟突然就成了貴人。
以後她就不是秋常在，而是秋貴人了。入宮多年，因為一次救貓，竟然就得了晉升，還有這麽多的賞賜，這獎賞多的實在是讓秋晚意想不到。
另一邊，惠嫔也沖着高公公擠眉弄眼。
高公公咳了一聲，裝作什麽也沒看見，依舊對秋晚說了一聲恭喜的話，又有小太監扛着一個又一個箱子走了進來，全都是剛才聖旨上說的賞賜。
惠嫔頓時急了：“高公公，那我的呢？”
“惠嫔娘娘？”
惠嫔又朝他擠眉弄眼。怎麽說都是皇上的手下，她和高公公也算是同僚，多年同僚默契早就讓高公公一眼就看明白了她眼神中的意思。
高公公依舊淡定，等秋晚的那些賞賜搬得差不多了，這才又掏出了另一份聖旨。
“惠嫔娘娘接旨。”
惠嫔眼睛一亮，仿佛是看到了即将飛到她手中的冰盆，美滋滋地跪了下來。
只聽高公公慢悠悠地道：“皇上有旨，惠嫔在宮中貓病上來回奔波，費心勞神，雖無大功，卻也不辭辛勞，特此賞賜惠嫔娘娘西瓜十斤。欽此。”
“……”
高公公合上聖旨，道：“惠嫔娘娘，接旨吧。”
“等、等等！”惠嫔不甘心地道：“西瓜？十斤？是皇上親口說的？你真的沒有騙我？”
“皇上金口玉言，奴才怎敢騙惠嫔娘娘。”
“真的只有西瓜？還是十斤？”惠嫔執着地問：“你确定不是冰盆一個，和冰塊十斤？”
高平山說：“惠嫔娘娘，接旨吧。”
惠嫔恍恍惚惚地接了旨。
很快便有小太監抱着賞賜的那個西瓜跑了過來，西瓜表皮碧綠，深綠條紋清晰，一看就是個好瓜。
可這個西瓜再怎麽好，也改變不了它就是個西瓜的事實。
十斤西瓜，加起來也只有……一個。
惠嫔面無表情地接過西瓜颠了颠，剛好十斤，一斤不多，一斤不少，沒有讓她多占一點便宜。
直到高公公帶着小太監們走了，惠嫔仍然還沒有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
秋晚小心翼翼地湊到了她的邊上：“惠嫔娘娘？”
惠嫔這才猛吸了一口氣。
“瓜他大爺的！”
惠嫔用力舉起西瓜，作勢要摔，在其他人慌張地撲過來之前，又一臉心累地收了回來。
她将西瓜抱在懷中，拍了拍，聽着西瓜清脆的回聲，失落地轉過了身。
“惠嫔娘娘？”
惠嫔的背影很是滄桑。
“西瓜就西瓜吧，總比什麽都沒有好。”她安慰自己：“一個西瓜至少還可以吃一天呢。”
“……”
“這個我就不分給你了啊。”
秋晚無奈的應了下來。
她在心中想，等會兒一定要變回貓，去好好安慰惠嫔一番。
有玉球在，惠嫔娘娘應該很快就會高興起來的吧？
秋晚在心中想着，很快又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她吃下去的那個百合……不知道還有沒有問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