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顧左宜第一次嘗到情人間親□□撫的滋味。
等到溫劭卿終于放開她的那一刻,她紅着臉,從他腿上跳下,連睡衣都沒來得及扣,便捂着胸口急急忙忙地跑回了房間。
溫劭卿啞然失笑,他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指尖仿佛仍殘留着顧左宜身上那嬌嫩滑膩的觸感。
他指尖搓了搓,随後起身來到顧左宜門前。
“右右,好好睡覺,別想太多。”他敲了敲門說道。
顧左宜躲在被子裏,聽到外面他的聲音,只覺得全身的血液再一次往腦袋湧去,就好像他的手還在她身上溫柔地輕撫。
顧左宜仿佛聽到了腦中嗡嗡的聲音,她深吸一口氣,回了一句:“知道了。”
**
三個星期之後,因為接近春節,全公司放假,顧左宜的實習暫時告一段落。
除夕前一天,周蕾給她打電話祝賀新春,順便問了她的近況。
盡管周蕾的一些做派讓顧左宜不是很喜歡,但難得有人來問她的情況,她也有了傾訴的欲望,便将實習遇到的事跟她說了一遍,最後又說:“如果以後都要伺候這樣的領導,我一定會難受死的。”
電話那頭,周蕾不知道在吃什麽,顧左宜聽到她嘎嘣嘎嘣咀嚼的聲音。過了一會兒,這聲音消失了,周蕾的說話聲才悠悠傳來:“早跟你說不要去實習,跟我一起寫小說好了。你看你實習不到一個月,就受了這麽多氣,多劃不來啊?”
顧左宜在床上翹着二郎腿,抖着腳丫子說道:“就是因為受了這麽多氣,才更讓我堅定了奮發圖強的決心!我要努力争取以後不再受氣!”
周蕾輕嗤一聲,然後給她放了一個重磅消息:“右右,我跟你說啊,我感覺我的運氣來了。你知道嗎,前兩天有個影視公司,找我談小說改編的事兒。”
“這哪是運氣啊,這是你的實力!”顧左宜也替她高興,周蕾一直希望能另辟蹊徑,早日成為大編劇,現在終于有影視公司向她抛出榄枝,真是可喜可賀。
“嘿嘿,我正跟他們談我自己做編劇的問題。”周蕾興致很高,她頓了頓又說,“要是我寫的劇能紅,我就用賺來的錢給自己買一間小公寓,然後把我爸媽、弟弟一起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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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蕾雖然有時候愛臭美,愛占小便宜,但是關鍵時刻,還是以家人為上。
顧左宜忽然有些羨慕她,羨慕她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兩人又說了幾句才挂斷電話,顧左宜趴在床上嘆口氣,明天就是除夕了,可是家裏還是沒有讓她回去的意思。
溫劭卿從外面敲門進來,見她懶洋洋地伏在床上,上前拍拍她的背,笑道:“怎麽一放假就成懶蟲了,整天就知道睡覺。”
“不睡覺幹嘛呀?”顧左宜扭過頭看向他。溫劭卿坐在床邊捏捏她的臉道:“帶你去買新衣服。”
顧左宜嗤地一聲笑出來:“你當我是小孩子啊?”
“難道你不是?”溫劭卿反問了一句。顧左宜作勢仔細想了想,然後告訴他:“過完年我就二十了。”
“那是虛歲。”溫劭卿說道,“而且你月份小,到九月份才剛滿十九周歲。”
顧左宜起身,跪坐在床上,拉着他的手道:“溫劭卿,你好搞笑啊。你把我的年紀算得這麽小,不是顯得你年紀更大了嗎?你不怕別人說你老牛吃嫩草啊?”
溫劭卿哼了一聲:“我看上去比你大很多嗎?”
顧左宜聞言,真的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平心而論,他也才三十五六,正是男人風華絕代的年紀,倒是她以前一直叫他“叔叔”,把他叫老了。
所以,對于他的這個問題,顧左宜不予回答。她想了想,換了一個話題,問他:“你過年回家嗎?我是說回你爸媽那兒。”
溫劭卿彎彎嘴角:“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回去了。”他順勢慵懶地躺在她的床上,然後把她抱在懷裏,低頭問她,“你呢?你準備回你奶奶那兒嗎?”
顧左宜搖搖頭:“不想回去,反正她也沒叫我回去。而且,我想跟我媽一起過年。”
說起媽媽,顧左宜有些黯然,低低道:“不過她是不願意見到我的。”
溫劭卿聽她語氣低落,知道她又想起了以前的事,親親她的額頭安慰她:“父輩的感情糾葛,跟你沒有關系。你要做的只是開開心心地生活。”
顧左宜在他懷裏蹭了蹭,糯糯地說道:“溫劭卿,我覺得你有時候真的挺會開導人的,這就是比我早出生十多年的好處嗎?”
溫劭卿敲敲她的腦袋,嗔道:“怎麽還拿年齡說事?”
顧左宜輕哼一聲,眯眼看着窗外懶懶的陽光,窩在溫劭卿懷裏,舒服地打了個哈欠。
過了一會兒,溫劭卿聽到懷中有均勻的呼吸聲傳來,低頭一看,只見顧左宜靠在他的胸口,垂着腦袋睡着了。
他不由失笑。
外面陽光正好,他忽然生出一個矯情的願望,希望就這樣擁着懷裏的小姑娘,一直到天荒地老。
**
除夕當天,顧老太太終究還是給顧左宜發了信息,讓她回家過年,尤其不忘在短信背後囑咐她,讓溫劭卿一起回去。
顧左宜不敢私自給溫劭卿做主,直接把手機拿到他面前,問他:“你要一起嗎?”
溫劭卿瞧了手機上的短信內容一眼,随口說道:“既然你家老太太讓我過去,我就跟你一起好了。”
顧左宜還有顧慮,為難地問他:“你不回自己家,反而跟我來顧家,你爸媽知道了不會讨厭我吧?他們會不會覺得是我把你帶壞了?”
溫劭卿捏捏她的臉頰:“怎麽,現在就開始擔心跟公婆相處的問題了?放心,以後不跟他們一起住。”
顧左宜臉紅,躲開他的手撲到他懷裏,嬌聲道:“什麽公婆相處啊?我是真心替你着想,你要不想回那就不回了呗。”
溫劭卿沒有說話,只覺得心裏一陣熨帖。與顧左宜相處得這段時間,他覺得自己就像牽了一只蝸牛在森林裏散步,四處蔥茏美景,他慢慢地走,蝸牛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後。終于有一天,蝸牛發憤圖強,比以前快了一點點,然後與他并排走在了一起。
他的小蝸牛……
溫劭卿揉了揉顧左宜的腦袋。
晚上,兩人結伴回顧家。
因為過年,顧家的工人都回老家了,只有廚房做菜的阿姨,因為是本地人,做完了除夕的年夜飯才告辭離去。
沒有工人的顧家大宅,變成了一個空蕩蕩的園子。顧左宜與溫劭卿并肩走進大廳,依稀可以聽到裏頭顧老太太說話的回聲。
顧老太太與顧沁珠一家都在裏面的起居室,兩人進去打了招呼,傅成章的視線便直直地向顧左宜投來。
顧左宜今天穿了一件西瓜紅的呢子大衣,裏面是圓領的襯衫配淺色毛衣,兩條腿包裹在鉛筆牛仔褲下,凸顯修長線條。
換做以前的她,絕對不會在顧老太太面前穿成這樣。
因此,顧老太太打量了她一眼,臉色有些難看,不過沒有當場發作,只是招呼大家一起吃年夜飯。
席間,顧老太太問溫劭卿:“阿劭,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家看看?”她說着,看了顧左宜一眼,“也該讓右右正式見一下她的未來公婆了。”
溫劭卿放下筷子,看向她,禮貌卻疏離地說道:“右右還小,不用這麽早考慮家庭的事。當然,如果她想去,過兩天我就帶她一起回去。”
他說完,看向顧左宜:“你想去嗎?”
顧左宜配合地笑笑:“我沒關系,都聽你的。”
兩人一唱一和,顧老太太臉色陰晴不定。傅成章看着顧左宜明媚的笑容,眼底裏滿是興味。
年夜飯之後,顧老太太把溫劭卿叫到書房聊天,顧沁珠一家也不在,大廳裏空蕩蕩,顧左宜獨自待得無聊,便走去花園散步。
顧家沒有在家裏放煙花的習慣,但是顧家的花園裏,卻可以看到遠處別人家的煙花高高升起又絢爛隕落。
除夕夜,花園裏有點冷。顧左宜搓了搓手,找了一個避風的角落,站在一個小亭子裏,安靜地欣賞天上的美景。
身後有“沙沙”的聲音,是花草在抖動。顧左宜不以為意,過了一會兒,“沙沙”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鞋底敲在石階上的聲音。
顧左宜心中一喜,還未回頭看清楚來人,笑容便已經攀上嘴角。她猛地轉過身去,笑道:“溫劭……”
話沒說完,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站在她身後的并不是溫劭卿。
“怎麽是你?”顧左宜退了兩步,然而後面卻是亭子的圍欄,她這一退,只是更好地将自己逼入死角。
“好表妹,看見表哥怎麽這種表情?”傅成章上前兩步,嘴角含着不懷好意的笑。
顧左宜知道跟他說什麽都沒用,她雖然慌亂,但也不忘四下張望,尋找合适的逃跑時機。
傅成章卻像是發現她的意圖,在她轉身沖出涼亭之際,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又将她拽了回來。
男女之間的力量差異讓顧左宜根本無法逃脫。她被他壓制在涼亭廊柱上,兩人靠得極近,他的呼吸幾乎全部噴灑在她的臉上。
顧左宜難堪地扭過頭:“傅成章,我現在是溫劭卿的未婚妻!”
“溫劭卿……”傅成章低聲重複了一遍,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的那頓打,扯扯嘴角笑道,“上回他讓我吃了虧,你說這筆賬要怎麽算呢?”
他一邊說着,一邊上手摸她的臉,顧左宜甩脫不掉,被他占足了便宜。
傅成章天生一副好皮囊,右手在她臉上流連一番之後,如同古代的風流才子一般,将指尖放在鼻下輕嗅,随後感嘆:“右右,你可越來越漂亮了。看來,溫劭卿把你滋潤得不錯啊。”
他滿嘴污言穢語,顧左宜又羞又憤,想盡辦法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不是跟周蕾交往嗎?你這樣做對得起周蕾嗎?!”
“呵,周蕾?”傅成章嘲諷地一笑,“自己爬上床的女人,哪比得過你……”
他一邊說着,一邊湊在她頸邊輕嗅,低聲道:“讓我聞聞,現在你的身上有沒有其他男人的味道。”
“傅成章你變态!”顧左宜慌亂之中,擡腿踢了他一腳。傅成章忍痛悶哼,終于惱羞成怒,抓着她的頭發道:“怎麽,小小年紀就被溫劭卿睡了那麽久,還跟我玩貞潔烈女?”
他說着,又強行挑起顧左宜的下巴,壞笑道:“放心,今天這地方不對,我不會在這兒要了你。不過呢,你得先讓我嘗點甜頭,你說對不對?”
話音剛落,他一手捂着顧左宜的嘴,一個巧勁,将她壓倒在涼亭的角落裏。他摸索着她大衣的扣子,急切地想要把它脫下來。
不遠處隐隐傳來談話聲,并且越來越近。顧左宜瞪大了眼睛,知道這是自己的機會,拼命地去掰他的手。
傅成章分身乏術,原本解她大衣的手,又轉去制住她兩只小手。
說話聲已經很近,仿佛就在涼亭西面的長廊上。掙紮間,顧左宜聽出是顧沁珠跟傅東升的聲音,心裏不由一陣失望。
傅東升的話語斷斷續續地傳來:“當初你也默許了的,現在不能丢下我不管。”
緊接着是顧沁珠尖銳地“呸”了一聲,又像是擔心被人聽到,她開口說話的時候,音量又低了很多:“當初你把我逼上絕路,現在又想故技重施?呵,有本事你就去揭發我啊,看看最後老太太會不會保我!”
好像是什麽秘密。
顧左宜瞪大了眼睛,但內心告訴她現在不宜有大動作。
傅成章似乎也不知道父母在說什麽,一時竟有些發呆。
“顧江晉有你這個姐姐,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顧沁珠“啧”了一聲,壓低聲音嘲諷道:“怎麽,忘了當初究竟是誰在江晉車上動了手腳?”
傅成章連忙捂住她的嘴巴,厲聲道:“你瘋了!不怕隔牆有耳?!”他說完,一臉緊張地查看四周。
顧沁珠拿開他的手,放肆地笑起來:“敢做不敢當的膽小鬼!我當年怎麽就嫁給了你?”她頓了頓,又低下聲音說,“放心吧,家裏所有工人都回家過年了,老太太跟溫劭卿在書房,小丫頭在大廳坐着呢,這裏除了我們,大概只有江晉的冤魂了吧!”
“你還說!”傅成章又想捂她的嘴,顧沁珠沉下臉:“你敢——”
傅東升擡了擡手,終究沒敢再靠近她。
顧沁珠道:“行了,就算老太太知道當年的真相又如何?她古板慣了,小丫頭注定不能繼承財産,顧家的一切還不是我們成章的?”
涼亭角落裏的傅成章忽然感覺手上一陣濕熱,低頭看去,竟是顧左宜哭得滿臉是淚。
他心中此刻也是驚疑難定,因此看到顧左宜哭,一反常态地沒有繼續作弄,反而在嘴邊豎了豎手指,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顧左宜見狀,卻忽然反應過來,眼底裏沖出一股狠勁,掙紮着要擺脫他的桎梏沖出去問清楚。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長廊上的兩人,他們朝涼亭看過來,傅東升更是厲喝了一聲:“是誰?!”
聽到這道聲音,理智忽然回到顧左宜腦中。如果她現在沖出去,想必也是被他們吃住。她連傅成章都對付不過,更何況他們一家人!
想到這裏,她忽然挂着眼淚,一臉驚恐地看向傅成章。
現在他已經知道她偷聽了顧沁珠與傅東升的談話。
“誰在那兒?!”顧沁珠也喊了一聲,随後小心翼翼地往涼亭這邊走來。
顧左宜只覺得心都快跳出來,仿佛下一刻,傅成章就會将她推出去。
“不想死就閉嘴!”傅成章忽然低斥了一聲,顧左宜還沒反應過來,他卻已經放開她,管自己直起身子對外面道,“媽,是我。”
顧左宜躲在角落裏,看着他邁着兩條長腿,走出了涼亭。
“成章,你……你什麽時候躲在這裏的?你在這裏做什麽?剛才、剛才你……”
面對突然出現的兒子,顧沁珠顯然有些緊張。很多事情,她并不想讓兒子知道,就比如她曾經做過的手足相殘的事。
傅成章異常冷靜,擡眼看到傅東升也趕過來,冷笑了一聲道:“這麽重要的事,你們就選擇在這種地方聊嗎?幸虧今天的人是我,否則……”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顧沁珠與傅東升對視一眼,傅東升忽然氣急敗壞道:“我不讓你講,你偏要講!你看現在怎麽收場?!”
顧沁珠抓住傅成章的胳膊,急道:“成章,你記住你剛才什麽都沒聽到!”
終于說到了重點,傅成章嘆息了一聲:“媽,你讓我以後怎麽面對顧左宜呢?”
傅東升嘴快說道:“她早就是溫劭卿的人了,你還想着她呢?”
顧沁珠瞪了他一眼,自責讓兒子知道這些陳年恩怨,于是拉着兒子往回走:“成章,先跟媽媽回去。”
雜亂的腳步聲漸遠,顧左宜終于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慢慢撐着地坐起來,探出頭去,看着漸行漸遠的三個人。
傅成章走到拐彎處,忽然又回頭望了一眼,然後又扭過頭去。?
☆、第 4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