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6
晏雲幾乎每隔一兩日就會偷溜出宮,但他覺得這實在不是辦法,他已經有聽到過院子裏有其他宮人在背後聊他為什麽總愛往角落的方向去,一待就是一天。
但他又克制不住。雖然二人在一起也是各忙各的,他看書備考,他不知道在看什麽文件。雖然楚林軒從沒避過他,但晏雲也從不湊上去看楚林軒看的內容。
即便如此,一日不見,他就心癢難耐。
他尋了個法子,布置多時,買通太醫院的禦醫和幾個宮人,做了一場戲,除了司辛,誰也不知道真相。
“皇上,聽說瑜公子突然害了風寒,整日就是卧病在床,醒了也是跪在小祠堂,情況瞧着不大好。”
楚林軒正在作畫,張公公似是不經意提起道。
晏雲沒有能買通張公公的本事,只是張公公曾見過司瑜幾面,覺得這是個溫和心善卻又有點可憐的孩子,聽說了這孩子的情況後他有些于心不忍。
楚林軒作畫的手頓了頓,他微蹙起眉,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個“瑜公子”是誰。他輕嘆一口氣
“吩咐下去,往......”楚林軒發現自己不知道司瑜住的的哪座宮殿,“往他那兒送點滋補東西,再讓其他人不要去擾了他的清淨。”
“是。”聖心難測,皇上終是沒提出要去看望一眼瑜公子。
張公公也不再多言,低頭退下去傳口谕了。
然而若是他膽子大一些,往楚林軒作的畫上看去,他會發現畫中人赫然就是他覺得的可憐人“瑜公子”。
晏雲聽到皇上身邊的張公公來了的時候還驚了一下,急慌慌的找到一盒脂粉往嘴唇和臉上遮了遮,僞裝出一副病重模樣。
“瑜公子。”張公公念完皇上口谕後便親自上前将他扶起,這人如此虛弱看着更加可憐了些,“瑜公子好生休養吧。”
“咳咳——謝皇上。”晏雲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送走了張公公。
一進小院,他臉色立馬換上欣喜。這可真是意外之喜,他本來想對外說感了風寒不願與外人見面,如此一來,便更不會再有別人來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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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皇上會不會來找他?晏雲自認為對人心把握得還算是透徹,現在都不來,更別說之後了。也許在他的葬禮上能有幸見到皇上?
不對。下次見到皇上也許是在殿試上。
朝廷并沒有規定後宮哥兒不得參加科舉,至于偷溜出宮參加科舉一事,以他對當朝皇帝的了解,這是個及其愛惜人才之人,他既然到了能參加殿試這一程度,他定然不會奪他性命,最多有些懲罰罷了。
大不了,他就再假死,反正也拿到科舉名次證明了自己,任務已經完成,他假死去做他家闫舟的小情人好了。
于是,晏雲在司辛欲哭無淚的眼神目送下翻出了牆。
——
“張公公,皇上今日又不方便見面麽?”
“哈哈,正是。”張公公臉上的笑毫無破綻,“皇上口谕,有什麽事都可以和雜家吩咐,雜家定會一字不差傳給聖上。”
眼前這個大臣已經是張公公面對的不知道第幾個大臣了,這些日子皇上一下朝便不見了蹤跡,甚至晚上都不回宮。要不是皇上每日帶着奏折去帶着奏折歸,要不是他知道皇上的功夫,要不是每日早朝還能見上一面,張公公甚至懷疑皇上是不是被刺客綁架了。
另一邊,衆朝臣找不到蹤影的楚國皇帝楚林軒,正在京城中的一座院子裏,手上批着奏折,看似一絲不茍專心致志,然而眼神總往眼前那個伏案寫字的俊美青年身上瞟。
“老看我作甚,好好忙你的正事。”短短一個時辰,晏雲已經是第二十三次抓到楚林軒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了。
楚林軒索性放下筆,徑直走到晏雲身後,俯下身子,胸膛貼背後。
“寫得真好。”
晏雲笑道:“哄我呢。說謊的人鼻子會變長哦。”
“沒有說謊。”
雖然他不知道這和鼻子有何關系。
晏雲笑了笑沒說話。他有自知之明,他接受的畢竟是白話文教育,他這毛筆字放現代還可以唬唬人,在這個年代的讀書人眼前就不夠看了。
楚國的字和現代的繁體字大體一樣,但有些字又有些不同,用毛筆寫繁體字本來就不太習慣,這下更是難上加難。
科舉不考數理化,他以前對歷史就有些研究,考對策什麽的完全難不住他,于是沒想到最後難住他的不是別的,竟然是寫字。
“這樣。”一雙手覆蓋晏雲的手背,指腹有些粗糙。
“這個地方是這樣寫的。”
寬厚的手掌完全包住晏雲小了一號的手,他運着力,帶動晏雲的腕一筆一劃在紙上書寫。
兩具身軀貼得極緊,楚林軒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晏雲耳邊,癢癢的。
這場景似乎有些熟悉。
楚林軒陷入了一瞬間的恍惚。
“謝謝老師。”晏雲輕笑,又似是邀請。
好好的教學,不知道最後怎麽教到床上去了。
從書房的案桌到貴妃塌再到卧房的床上,從下午到晚上再到微光照亮天際。
幹柴烈火。
晏雲感覺有人在輕輕扯他的頭發,他艱難地睜開眼,對上一雙如皓月般明亮的眸子。
“雲雲,起來了。”楚林軒在他耳邊輕聲。
晏雲耳朵癢癢的,十分抗拒地鑽入楚林軒衣襟敞開的胸膛。
“什麽時辰了?”
悶悶的聲音貼着自己的胸膛,楚林軒只覺得自己渾身發麻:“天都快黑了,要睡先起來用了晚膳再睡。”
晏雲轉頭往窗外看去,果然,太陽都已經落山,天色又即将陷入黑暗。
自己竟然睡了這麽久?
美色誤人美色誤人。
晏雲渾身酸軟,用額頭不斷輕輕撞着楚林軒的胸膛。
用好了晚膳晏雲也不困了,他側躺在貴妃塌上,看司辛昨日給他遞的信。
他雖出宮,但還是得時時注意宮裏的動靜,讓司辛固定每周給他遞個信,有要緊事兒再飛鴿傳書。
這周的信看着挺厚。
晏雲展開信件,第一行字就是“公子!!蔣侍衛終于沒啦!!”
什麽沒了?死了?
晏雲挑眉,往下看去,才發現這是司辛過于激動後運用了誇張的修辭手法。
原來從他上次和蔣安民斷了聯系不久後,蔣安民就犯了錯被撤職攆回家。
錯似乎還挺大的,吏部暗中意思非常明顯,此後朝廷不再用此人。
晏雲發現蔣安民被撤職的時間,似乎就是他第一次出宮後的不久。大概這就是報應,那天竟然還想強上他。
蔣安民在外面游蕩一段時間,像是徹底放開來了一樣,整日吃喝嫖賭花天酒地。
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又惹了工部尚書家的小嫡子周純,就是那日失手把晏雲推下水的少年。
司辛在這兒還特別注明,聽說是因情而起,蔣安民私下承諾要和周純定親,結果被周純發現這人不只和他一個人說過,蔣安民幾乎和所有一起過夜的風塵人家都說過。
于是剛被父親從順天府撈出來的小少爺又進去了,原因是把禮部尚書家嫡二子打成重傷。
這事兒把皇上都驚動了,又查出蔣安民過往種種劣跡,氣得皇上直斥禮部尚書教子不嚴,反正最後蔣安民這一輩子估計都別想踏出家門了。
晏雲看完信不得不驚嘆宮人們的八卦能力,他們甚至連蔣安民在家跪的哪間祠堂都扒出來了。
晏雲把信收起,口中啧啧有聲。他本來也想過科考完後再針對蔣安民,雖然原主并未說過要對蔣安民下手。
這下子他什麽都沒做呢蔣安民就拜拜了,解氣又無趣。
“看到什麽有趣的事兒了?”
楚林軒也剛好看完暗衛給他遞的密信,他的一切部署都已落下。
那日撞見蔣安民差點壓着晏雲親上去可把他氣得不輕,敢欺負他家雲雲,不把他治一治怎麽解心頭氣。
“那個周純最後怎麽處理了。”
“被關一段時間禁閉了,之後會有宮中的老師親自來教導他。”
“你和皇上提的?”晏雲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麽。
“嗯。”楚林軒臉色絲毫不變。
“周純畢竟是工部尚書之子,皇上沒為難你吧?”
楚林軒從背後抱着晏雲輕輕搖頭。
“唔……”晏雲沉吟片刻,看來他家男人應該挺得皇上信任。
楚林軒下巴抵在晏雲肩上,心中想着,要不是晏雲說只要稍微讓周純長長教訓即可,他才沒這麽容易被放過。
“你說皇上是不是對周純有什麽想法?”
“不可能!”楚林軒驚呆,連呼吸都忘了。
晏雲有些奇怪的回過頭來看他:“怎麽你反應這麽大?”
“我、這事兒不可能。”
“你又不是皇上你怎麽知道不可能?”晏雲分析道,“嚴懲蔣安民,周純不痛不癢,這看着難道不像皇上在護着周純?”
他就是皇上本人!楚林軒生平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做欲哭無淚。
“周純不痛不癢不是你要求的嗎?”
楚林軒覺得懷中這個小寶貝簡直要氣死他了。
“也對。”晏雲點頭,不再糾結。皇上的事畢竟和他們關系不大。
“別想了,快睡吧,明天好生練字。”楚林軒把晏雲打橫抱進了卧房放在床上。
這話說得晏雲有些不服氣了,他本就是在“好生練字”的。
他惡意滿滿,在楚林軒把他放在床上的前一秒擡頭咬一口楚林軒的耳垂,然後順勢滾入床裏邊,拍拍身旁的空位。
“我都困了,快來睡。”
此刻看着倒是乖巧了。
楚林軒無奈,認命的上床,把晏雲撈入懷裏,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 楚林軒:晏小雲,磨人的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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