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花
杜笙從拐角處走出來，一臉冷靜地看着兩個姑娘。
小茉莉臉上挂着淚痕，擡眼望着杜笙：“笙哥……你剛才，都聽見了？”
杜笙斂着眉一點頭，嗓音低沉：“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們回去。”
他的目光在姜妍臉上停了一下，這個看似無害的女孩，似乎，并不需要他來送。
走出深巷，杜笙什麽話也沒說，甚至什麽也沒問。
小茉莉本想趁熱打鐵，一股腦兒把雲依依的“惡行”全都告訴他，姜妍卻将她的手握緊，示意她什麽都不要講。
路過水果攤，杜笙沉默地買了點水果，拿在手上拎着，很接地氣，完全不像是首富家嬌生慣養的公子。
和同齡的富二代相比，他算較成熟的那一類。大概，和他爹從小對他的教育有關。
畢竟在這個時代，年僅21歲就發展事業，身價過億，沒點本事還真不行。
送兩個姑娘到了家門口，杜笙把水果交給到小茉莉手中，囑咐說：“這家老板賣的水果不錯，都是自家種植的，新鮮。你好好吃飯，看你瘦成什麽了？”
小茉莉接過他手中的水果，詫異了一下。
平時吃的水果都是齊钰派人送過來的，街邊攤的東西她很少買，也很少碰。
她發覺，杜笙念了大學後愈發穩重了，接地氣的像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
大概也是他這種接地氣，讓小茉莉愈發佩服他。
明明身價不菲，家庭背景不俗，卻過着和普通人一樣的生活。
小茉莉接過水果，說：“謝謝笙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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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笙看了眼在門內玄關換鞋的姜妍，屈指在門板上輕輕地敲了一下：“你，出來一下。”
小茉莉怯生生地看着杜笙。
大概明白小姑娘在想什麽，他笑了一聲說：“笙哥只是交代她兩句話。”
小茉莉點點頭，拎着水果，乖巧地進了屋。
姜妍穿着拖鞋從裏面出來，跟杜笙去了樓梯口。
她的一雙眼仁兒黑得發亮，面頰飽滿白嫩，年齡看起來和小茉莉也差不多。可就是這樣的姑娘，說話做事相當社會。
杜笙想起她剛才對劉洋的所作所為，在咂舌感慨的同時，也自嘆不如。
他今晚不知道怎麽了，總覺得和這女人很熟悉，像認識了許久。
“小杜爺，您有什麽吩咐，盡管說。”
姜妍沖着他拱了拱手，頗有些江湖味道。
“小杜爺”的稱呼讓他覺得不舒服，他糾正說：“我叫杜笙。”
“我當然知道小杜爺的姓名。”
杜笙見她沒有改稱呼的意思，懶得再與她争辯，只說：“你要小心雲依依，做事考慮後果，不要牽連茉莉。”
“今晚這件事後，至少讓雲依依認識到，小茉莉并不好欺負。”姜妍擡眼看他，不經意間，目光變得銳利，“如果她想繼續欺負小茉莉，不會再直接對她下手，她一定會想辦法，讓我從小茉莉身邊離開，先除掉我這個鐵盾。”
“小杜爺，如果您真的關心小茉莉，對她有點愧疚之心，倒不如，直接幫她查一查，當初綁架她的，是誰？”
杜笙沒想到她會話鋒一轉，突然講這個，眉頭一斂，冷冰冰回答：“你以為我沒查過？你以為，齊家都是廢物？”
“但如果方向錯了呢？”姜妍看着杜笙。
她的話，很明顯把矛頭指向了一個人。
杜笙眼神也變得銳利，兩人的目光在無形之中交鋒。
姜妍點到即止，伸了個懶腰，沖他眉眼一彎，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小杜爺，我很累了，先去睡了。”
姜妍轉身要走，卻又被他叫住。
“等等。”
他掏出手機，打開微信二維碼，遞到她跟前：“加個微信，小茉莉有什麽事兒，告訴我。”
姜妍看了眼二維碼，又看了他的手機，搖頭說：“抱歉，我不用這個。”
“……”杜笙被噎了一下：“手機號？”
姜妍搖頭：“沒有。”
杜公子人生中第一次主動加女孩微信，也是第一次主動要女孩手機號。
居然被……拒絕了！這也是他人生當中，第一次體驗“挫折”的滋味兒！
他的臉宛如被打了一巴掌，火辣辣地，在轉身離開的時候，臉色甭提多難看。
……
等杜笙離開，小茉莉問姜妍：“悅姐姐，為什麽剛才你不讓我跟笙哥說雲依依那些事兒？”
姜妍剝了個橘子遞給她，慢條斯理道：“你笙哥已經知道了她的為人，你還多此一舉做什麽？你這樣畫蛇添足，只會讓男人覺得你嘴碎，有些事，不該從你嘴裏說出去，懂嗎？”
小茉莉往嘴裏塞了一瓣柑橘，沉思了一陣，點了點頭。
姜妍給自己也喂了一瓣柑橘，嘴裏嚼着食物含糊道：“對了，你哥給我預支了工資，明天，你陪我去買只手機。人老了，不太會挑這種東西。”
“嗯。對了，接下來，我們該對雲依依做什麽啊？如果她又欺負我怎麽辦？”
姜妍嚼着橘子笑了一聲，伸手過去揉了揉她的腦袋，“近期內，她大概不敢再欺負你。咱們先按兵不動，有件事我得先查清楚。你放心，我會把她在你身上造的孽，一一回報給她。”
小茉莉握住她的手，一臉感動：“悅姐姐，你對我真好，你當我一輩子的保镖，好不好？”
她忘不了傻女姜妍被趕出雲家的這個仇，報複雲依依，只是她對雲家複仇的第一步。她為自己報仇，卻讓小茉莉對她感恩戴德，這就是杜悅的為人處事。
拉攏人心，讓人心甘情願為她推心置腹，是她的強項。
她不可能給這小姑娘做一輩子保镖，也志不在此。
小茉莉仿佛明白了她的想法，低聲籲出一口氣，說：“悅姐姐，以後無論你去哪兒，我都會記着你對我的好。我知道，你志不在此，有機會，我一定和哥哥推薦你的。”
齊家産業龐大，姜妍接觸的那個借貸公司，只是齊家一個可有可無的一根牛毛。
最近齊正宏有打算把事業交給兒子，如果姜妍能獲得齊钰的信任，必然有機會往上走。
第二天上午，姜妍陪小茉莉去班裏上課。
齊钰給學校打了招呼，準許姜妍和小茉莉一起出入教室。
班裏同學都認出小茉莉就是那個以文科狀元身份考入A大的女生。他們也都看了新聞，知道了發生她身上的事。
大部分同學三觀都很正，很理智，對她的遭遇表示同情，沒有“受害者有罪論”。但是因為小茉莉的內向，班裏人都不愛跟她交流。
小茉莉覺得沒所謂，只要有姜妍陪在她身邊，她就能安心。
陪小茉莉上了半天課，姜妍聽高數聽得頭暈。事實證明，無論她生活在哪個年代，也都不是讀書的料。
放學後，小茉莉給姜妍網購的手機也送到了。
最新款的iPhone，小茉莉足足教了姜妍兩個小時。
姜妍雖然沒念過書，但她認字，也會寫。
注冊了微信之後，她不僅加了小茉莉，也加了齊钰和文哥。
齊钰收到好友申請通知，看見頭像，差點沒一口水噴出去。
這姑娘的頭像，是一張從下往上拍的自拍照，不僅把她漂亮的鵝蛋臉照成了小方臉，還将鼻孔擴大了好幾倍。
齊钰：“…………”這姑娘是實力自黑？
文哥正和幾個兄弟在外吃烤串喝酒。
他收到姜妍的好友申請，一點開，一口啤酒噴出去，拿手一邊抹滿嘴油星，一邊吐槽說：“擦，挺漂亮一姑娘，能不能別放這麽吓人的自拍？都特麽可以貼門上辟邪了。”
為了演示正确的自拍方式，文哥特地拍了一張給她發過去。
文哥的手機自帶美顏，硬生生将一個糙裏糙氣的壯漢，磨皮成了蛇精臉大眼睛的娘炮。
姜妍：“…………”
頑固不化的某老可愛固執己見，還是覺得真實最美！
姜妍用手寫鍵盤寫字，一撇一畫，速度緩慢。
盤腿坐在她身旁的小茉莉看得頭疼，如今連老大爺都不用手寫鍵盤了好嘛！她這是什麽神操作？
姜妍掏出了自己的小電話本，把手機遞給小茉莉，然後開始一頁一頁地翻小本本，把號碼一個個念給小茉莉，讓她幫忙錄入。
小茉莉一邊幫她錄入電話簿，一邊頭疼地看她。
只見姜妍半眯着眼，翻電話簿時，非得“呸”一口唾沫在手指上，然後再翻頁。小茉莉總覺得這畫面很熟悉，又覺得差了點什麽。
她想了一會，開口說：“悅姐姐，我要不要，給你配一副老花鏡啊？”
她如果再戴一副老花鏡，簡直和她爺爺翻電話本時的模樣，一毛一樣啊！
姜妍沒聽出小茉莉的話是在調侃，反而一本正經回答：“不用，我的老花眼好像沒有了，現在眼神挺好的。”
“……”小茉莉收到杜笙的短信，扭過頭問她：“悅姐姐，笙哥要你聯系方式呢，給嗎？”
“給。”
杜笙加了她的微信，看見這姑娘清奇的自拍照，一口血。
他這個宇宙無敵大直男都知道開美顏和找角度了好麽……
他握着手機，盯着姑娘頭像看了幾秒。
舍友湊過來，勾着他的肩，分析說：“老杜，這姑娘一看就是對你圖謀不軌啊，你問他要聯系方式，她不給，還非得通過中間人才給你微信，這叫什麽？欲擒故縱！”
室友一邊摳腳丫，一邊拍他的肩，繼續說：“這種女孩我見多了，大概就是瑪麗蘇言情小說看多了，想用這種方式引起你的注意。”
杜笙盯着手機。
他禮貌性地跟對方打了個招呼，姜妍居然只回了他一個“嗯”。
舍友用手指戳着他手機屏幕，繼續侃侃而談：“喏，你看！這可不就是裝高冷嗎？現在誰回消息不是啪啪啪啪打一串字？她居然只對我們的校草回複一個‘嗯’字？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杜笙深以為然。
他用自己的直男腦袋仔細想，眉頭皺緊。
難道……這個女人當小茉莉的保镖，只是想……接近他？
與此同時另一邊，姜妍打了個噴嚏。
她揉揉鼻尖，把手機扔去一邊，靠在沙發上由衷地感慨。
不服老不行啊，現在的她，連在手機上寫字這種簡單操作，都覺得很複雜。
果然，她這個老東西，變成了一只笨拙的老可愛。= =
作者有話要說： 某年某日某月。
杜笙和姜妍公開戀情……大家以為是女強男弱。
姜妍：“？？想太多！他強！他特別強！各方面都很強！而我，只是嬌弱小（老）可愛。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