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的确是出了大事。
自打山上那處水源被找到之後,村民們都喜歡往那裏去取水,因為村裏的水井出水越來越少,水也并不是很清澈了,還要多費些功夫去過濾,大家寧可跑遠點路,去山上取幹淨的水,回來直接煮沸了就能喝。
由于旱情的緣故,現在村民們心裏都有種危機感,生怕哪天山上忽然就不出水了,所以家家戶戶的大水缸,每天都是蓄滿水的,有一丁點少了,村民很快就會去取水來補上。
今日也不例外,天還沒亮,就已經有人挑着水桶山上,誰知道靠近那處水源時,卻發現已經有七八個人在那裏,個個拿着兵器,兇神惡煞,見了他就亮出刀刃,那村民吓得魂飛魄散,哪裏還敢多呆,當即又帶着空桶跑了。
他心裏沒個主意,也不知道要怎麽辦,就跑到老村長這裏來了。
此時天色漸亮,也還有人陸續上山挑水,毫無例外,都跟先前那個村民一樣,被吓得夠嗆,忙不疊跑回來了。
那群人分明就是山頭那一邊的山賊啊!
可他們原先在那邊過得好好的,為什麽會突然跑到這邊和他們搶水呢?
許多人跑到老村長這裏,都想讨個主意,老村長家裏的人越聚越多,不得不轉移陣地,挪到顧香生教孩子們上課的棚子裏,至于課,出了這麽大的事,水都快沒得喝了,自然也先不上了。
“村長,您倒是拿個主意,那水明明是咱們發現的,那夥強盜說占就占,咱們往後可怎麽辦!”這是愁眉苦臉的。
“是啊,那些人怎麽不講理,要水難道不會自己去挖嗎!”這是義憤填膺的。
“人家要是會自己挖自己找,那就不叫強盜山賊了!”
“那現在怎麽辦啊,水井都快枯了!”
衆人七嘴八舌,吵得老村長腦殼疼,他拍拍桌案:“行了行了,都別說了,亂糟糟的,像什麽樣!這事既然有了,現在抱怨多少也無用,倒不如想想該怎麽辦!”
有人就道:“要不咱們再找找別的地方罷?我看那夥人兇得很呢,說殺人就要殺人的!”
這個主意立馬就被反駁了:“怎麽找?別說找不找得到,就算找得到,那些人正怕水不夠呢,看見我們幫他們找水,樂得撿我們的便宜!”
眼看又要争論起來,老村長不得不又拍了一下桌案,讓衆人安靜下來。
他轉向旁邊一直沒出聲的顧香生,客客氣氣詢問:“焦娘子,您是從外面來的,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不知您有什麽主意?”
顧香生方才也在想這個事情,聞言就道:“我總聽你們說山那頭有賊匪,他們到底有多少人?霸占了水源,總得有人在那裏守着,那邊又有多少人?”
最先來報信的那個村民忙道:“守着水源的有八個,我那會兒跑了之後回頭又數了數,他們也都帶着水桶,那八個人不是一直都在那裏的,有時候會挑水回去,再換人回來,但總歸有七八個,不會再少了,個個拿着兵刃,看着就兇!”
老村長也道:“至于那山寨到底有多少人,這我們是不知道的,也沒人敢跑到那邊去查看,不過他們偶爾從這邊經過,三四十個人護送着好幾輛大車,寨子裏肯定也要有人留守罷,這麽一想,肯定是不會比三四十人更少的,說不定有一百來人。”
席大郎卻忽然出聲:“阿翁,上回我上山的時候,曾在寨子遠遠看過,他們那寨子住不了一百人那麽多,頂多也就是六七十人!”
老村長一愣:“好啊,你上回在山上過夜,回來騙我們說迷路,敢情是跑到山那頭去了!”
衆人見他發怒,紛紛勸說,老村長也知道這會兒不是追究這種事情的時候,心想過後再跟你算賬,便問起寨子的情況。
席大郎道:“我也沒敢走近,因為門口就有人守着,他們還在寨子前面建了個高高的臺子,用來望風的,稍微靠近就會被發現,不過那天我倒是正好瞧見他們從外頭回去,還帶了幾個男人和女人。”
他沒好意思說那幾個人風塵氣和脂米分氣很重,要是讓席大郎形容,他也形容不出來,但總歸一看就不是正經人。
村民們沒聽出什麽有用的信息,顧香生卻在心裏盤算了好幾回。
寨子守衛森嚴,他們又從來不下山打劫,還能自給自足,過得比村民還富裕,這說明山裏頭一定有重要的東西,足以讓那群山賊過上優渥舒适的生活,所以他們根本看不上這個村子裏的東西,還反過來嘲笑村民們寒酸。
什麽東西那麽重要?要麽是金子,要麽是可以賣錢的,總之是被他們視若珍寶的。
不過這個現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為什麽會忽然跑來搶村民們的水?
應該是山寨原本有水源的,但受了旱情的影響,水源沒了,這是花錢也買不到的,所以他們就直接過來搶了。
村民們對這些人心懷忌憚,怕得不行,也不是他們的對手,一聽見這件事,六神無主,什麽想法都沒了。
顧香生就道:“我倒是有些想法,不過具體如何施行,還得聽聽大家的意思。”
老村長:“焦娘子有話只管說!”
旁人也都道:“是啊!是啊!焦娘子是先生,向來主意多的,您快說罷!”
顧香生:“照你們所說,那幫人窮兇惡極,換了平日,我們肯定是不願意招惹的,不單不招惹,還要躲得遠遠的,有什麽東西被搶了,若果不要緊,那也就算了,沒必要搭上性命去拼。但現在不一樣,沒水喝,我們就要死,左右都是死,那也只能和他們拼一拼了。”
衆人都聽得連連點頭:“說得是,可怎麽個拼法,直接殺上山寨去嗎?”
又有人擔心:“村子裏的精壯青年也就不到百人,就算二對一,怕也不夠他們打罷?”
顧香生:“直接殺上去當然不可取,他們人數雖少,卻是殺人不眨眼的,我們就算兩個打他們一個,也拼不過,到時候那些山賊想要報複,直接殺到村子裏來,這些老弱婦孺就毫無反抗之力了。所以得從長計議,想個周全的法子對付他們。之前陳家大郎說,他們八個人并不一直都在,其中要抽出兩人輪流挑水回去,我們可以先從那剩下的六人下手。”
老村長皺起眉頭:“若是那些人回去搬救兵,那不就等于一個寨子的人都要殺過來了?”
顧香生道:“所以不能就這麽貿然出手,要先準備幾天,村裏要準備陷阱,老幼婦孺也要先集中到一塊,最好是能藏到地窖裏去,免得到時候被殃及,咱們也不能主動去找他們,因為寨子是他們的地盤,這樣做等于自投羅網,要等他們過來。我們解決了守水的人之後,肯定會有人久等不到同伴,主動尋過來,那些山賊看不起我們,不會一口氣所有人都過來的,起初肯定會幾個幾個派過來查看情況,我們就可以以逸待勞,将他們一個個解決,等他們發現情況不對的時候,人手已經折損了不少,對我們的威脅也會小很多。”
她見衆人聽得目瞪口呆,就道:“是不是有哪裏考慮得不周全?”
這個辦法倒是可取,只是……
老村長面露為難之色:“這陷阱要怎麽個設法?我們只設過抓山獸的陷阱,抓人的可還沒有過……”
顧香生笑道:“山獸和人,其實也沒差多少,不過山獸好騙,人不好騙,所以陷阱得做得更仔細一些。老柴,老林,你們以前做過陷阱沒有?”
林泰道:“也是在山間抓山獸時現學的。”
柴曠撓着腦袋:“之前跟在郎君,咳,跟在主人身邊時,也學過一些行兵布陣的皮毛,只是現學現賣,怕人家不上當。”
顧香生笑道:“那就成了,這又不是打仗,那些山賊也不是訓練有素的士兵,人多力量大,這兩天足夠我們布置的了!”
村民們之所以慌亂無措,是先入為主,覺得山賊十分可怕,如今聽顧香生一分析,勇氣就又陸續回來了,也鎮定不少,都沒什麽意見,聽憑她的安排。
老村長和幾個年老的村民心思慎重,卻不太放心:“就算村裏可以布置陷阱,那守水的人,又怎麽保證他們個個都離開不了,要是有一個逃回去報信,給了那群山賊準備的機會,那可就糟糕了!”
顧香生道:“所以要先将守水的那幾個人一網打盡,不讓他們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說得容易!席大郎在旁邊聽着,禁不住嘀咕,心說你拿什麽去打人家?
不單是他,一些村民也都憂心忡忡,覺得說着容易,但做起來卻很難,守水那幾個人都是鋼刀在身,身強力壯之徒,就算村民們一窩蜂擁上去,人多勢衆,對方打不過,卻未必逃不過。
要埋伏,當然先得弄清楚情況,老村長精心挑選了幾個經常上山打獵,比較有經驗的青年男子準備先去探一探風,柴曠和林泰身手最好,也跟着。
席大郎也想跟着去,被老村長連罵帶揍了一頓,消停了。
但當顧香生也提出随行的時候,老村長頭疼了,罵是不能罵的,揍更不行,只能勸:“焦娘子,您去作甚,那裏可不是學堂,山賊也不會和您講道理的!”
言下之意,你手無縛雞之力,還是在這裏等消息吧。
顧香生很堅持:“主意是我出的,我自然要去看看情況,附近有什麽地形方便埋伏,方便設陷阱的,我也好出個主意。”
老村長無可奈何,只得同意了。
幾個人去走了一圈,沒敢離得太近,生怕被發現了,他們看見那幾個山賊果然如村民們所說,手裏拿着刀,在那裏守着,還有兩個人正裝了水準備離開,水流出來的地方,底下還放了個大缸在盛水,其餘的人百無聊賴,居然還在旁邊挖了個小洞,用以遮擋烈日,人就躲在裏頭玩骰子賭博。
為了引開那些人的注意力,老村長還讓一個村民帶着水桶過去取水,果不其然,他一過去,就遭到那些賊匪的驅逐,對方表情兇狠地威脅他,又抽出刀來,村民果然吓得夠嗆,掉頭就跑,那些人則哈哈大笑起來。
與他們一起過來查看情形的一個村民忍不住氣道:“他們反正也用不了那麽多,為什麽不能讓我們也取點!”
跟強盜當然是沒道理可講的,人家就是要霸占那裏,你又能怎樣?
顧香生他們在旁邊默默觀察了半天,又悄悄地離開,沒有驚動對方。
回來之後,老村長有點發愁:“附近的樹葉都掉得快光了,要不然還更隐蔽一點,現在他們肯定有人日夜守着,想要設陷阱很難啊!”
顧香生沉吟道:“我方才看了,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法子,到時候先趁其不備,射殺幾個,再預先在他們可能逃走的路上設伏,等他們倉皇欲走時,直接截殺便是。”
她說得太過簡單,席大郎忍不住吐槽:“射殺是怎麽個射殺法,他們一共六個人,我們村打獵最厲害的就兩個,陳弗他爹和我三叔,就算他們倆一人射一個,還有四個能跑呢!”
誰知顧香生哦了一聲:“方才那距離我也大致看過了,約有一百多步,真正的好弓能有三百步左右的射程,村裏的弓不成,但一百多步還是可以一箭斃命。我也帶了把弓,到時候可以幫忙解決一個,剩下三個,就要勞煩林泰他們了。”
她說得輕描淡寫,就好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很熱一樣,席大郎已經無力吐槽了,覺得她完全不是說話誇張的問題,而是在吹牛了,只不過這吹皮吹得也太大了,讓人想信也信不起來啊!
席大郎心裏冷嗤一聲。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在緊鑼密鼓的布置下,村民們很快将村子周圍都布置了一遍,那些身強力壯的人也被單獨挑出來,由林泰柴曠他們指導着,單獨做了一下簡單的訓練。
沒水喝的威脅是巨大的,誰也沒有怨言,非但沒有,還動力十足,以往誰也沒有勇氣去挑戰山賊,可現在連自己生存的權利都受到嚴重的威脅,再軟弱的人也不肯坐着等死,除了奮起反抗之外,別無選擇。
為了麻痹山賊們,不讓他們覺得村民私下在醞釀一場反擊,顧香生讓老村長偶爾也派一兩個村民假裝上山去取水,哀求兩下,讓那些人覺得村民們的确是想喝水又不敢挑釁他們,越發張狂得意起來。
興許是見慣了以往村民們戰戰兢兢的模樣,山賊們壓根就不認為這些人能有勇氣跟他們槍水。
但他們料錯了。
生死關頭,人總會爆發出意想不到的潛能,就算這次沒有顧香生等人,為了能活下去,這些村民早晚也會拿起鋤頭過來跟他們拼命,這次只是準備得更為充分周全罷了。
……
“劉大郎,你手氣怎麽這麽差,這都第幾回了!”
小小的洞穴裏,連起身都困難,僅僅能容納幾個成年男子彎着腰盤坐在那裏。
雖說在這裏霸占着水源,但席家村的村民根本不敢反抗,他們沒事可做,白日難熬,只得在這裏消磨時間,一邊等着同伴将空桶拿回來,再輪流挑水回去。
這裏每天都會換一撥人輪值,但這活兒比在寨裏望風還沒挑戰性,路途又遙遠,要不是被寨主強硬指派,誰也不願意來當這趟差事。
沒了樹蔭的遮蔽,四周異常炎熱,洞穴裏雖然照不到日光,可也悶熱得很,幾個人索性脫了上衣光着膀子。
被嘲笑的劉大郎也是一臉晦氣:“嗨,這兩日不知道走的什麽運道,晦氣得很!昨晚也是,我本來已經跟小桃紅說好了,誰知臨到頭,竟被二當家搶了去,老子最後只能自己給自己撸,呸!”
衆人一聽都笑得東倒西歪:“二當家有召,人家當然是去二當家那裏了,哪裏還管得上你這小喽啰!”
那劉二呸了一聲:“老子出去解手,可別動我的牌!”
說罷他起身往外走,嘴裏又罵了兩句,約莫是抱怨洞穴太小,人在裏頭坐着不舒服之類的。
他讓人不要動自己的牌,但別人可不聽他的,人一走,劉二的牌就被重新拿去洗過了,餘下幾個人又痛痛快快玩了一圈。
有人咦了一聲:“劉二怎麽還沒回來,不會遇上什麽猛獸給吃了罷?”
“被吃了還能沒聲音的?估計是失足掉到溝裏去了罷!”其他人渾不當一回事,嘻嘻哈哈道。
那人道:“我還是去看看好了,順便也去解個手。”
他這一走,又是很久沒回來。
餘下那四個人這才察覺有些不妥,趕緊起身出去尋找。
其中一人剛走出沒幾步,直接往地上摔,連個喊聲都沒發出來。
後面的人定睛一看,唉呀媽呀,那同伴的腦袋側面正正插着一支箭矢!
箭頭沒入三分,人肯定是沒救了,難怪一點聲音都沒有了,敢情前面那兩個有去無回,也是這麽死的?
其餘三人吓得魂飛魄散,也顧不上舉目四望,直接就想回身避入洞裏。
結果啪的一聲悶響,轉眼又是一個倒地。
……
席大郎張大嘴巴,看着顧香生連發三箭,例無虛發,直接就放倒三個人,已經完全驚呆了,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仿佛第一天認識她。
再看另外幾個村民,表情也都差不多,可人家又沒有打從一開始就瞧不起顧香生,對這種情形接受得更快,對這次伏擊的信心也更上一層樓。
顧香生自然沒空留意他們的反應,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躲在洞穴裏不肯出來的其餘兩個人。
“看來要靠老林他們了。”她說道,“視線被擋住了,箭射不到洞裏去。”
語氣似乎還有些遺憾的樣子。
已經夠吓人了好不好!席大郎心道,都不知該作何反應了。
他心裏頭翻江倒海,五味雜陳,震撼得無以複加。
雖然顧香生拿了一把弓箭堅持要跟過來幫忙伏擊,但誰也沒當回事,只是她态度堅決,大家又習慣了尊敬她的意願,就沒說什麽,席大郎被老村長喊來保護顧香生的時候,心裏還不情不願,覺得對方這是在添亂。
跟他們一起來的還有其他幾個獵戶,都是平時在山裏打獵的,箭術不錯,他們原本才是今日伏擊的主力。
誰也沒想到,事到臨頭,顧香生竟然一人射殺了四個,在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出色完成了任務。
席大郎現在明白了,難怪林泰和柴曠兩個人被安排去另外一頭伏擊的時候,二話不說就走了,很放心将顧香生留在這裏,更沒有覺得顧香生在添亂,他們想必早就見識過對方的箭術了。
沒等他多想,林泰和柴曠就帶着人沖上去,将躲在洞裏的兩個賊匪制服。
對方雖然帶着刀而且武力不錯,但一來被剛才那幾箭吓破了膽氣,二來村民們人多勢衆,又有林泰柴曠帶頭,很快就将人擒拿下來,這才發現以往擔心恐懼的對象,其實也并不是那麽可怕。
按照顧香生的吩咐,兩個賊匪被殺了一個,留了一個。
留下的那一個姓楊,排行第六,人稱楊老六。
為了免于和同伴們一個下場,無須林泰怎麽威脅,他就有問必答了。
那座山寨上攏共六十多人,不包括被山賊從外面帶回去的廚子妓、女等,跟席大郎之前估算的差不多。
因為山裏的水源快要斷了,所以他們出來尋水,看見這裏,就毫不客氣地霸占了,也沒把村民們放在眼裏,覺得他們肯定是不敢反抗的,沒想到這次失算了。
山寨那邊安排了八個人在這裏值守,每次輪流有兩個人來回挑水,回來之後就換另外兩個,來回一趟需要一個時辰,每兩天換一撥人過來,他們就可以回去休息。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次挑水回去的兩個人,回來的時候要順便給他們帶飯過來,所以時間會更久一些,估摸還有半個時辰才會回來。
聽罷這些情況,衆人都望向顧香生:“焦娘子,您看接下來該怎麽辦?”
顧香生想了想,對楊老六道:“接下來,估計就得勞煩楊兄幫我們請君入甕了。”
楊老六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把該說的都說了,你們饒了我罷,要是讓我背叛寨主,我會死得很慘!”
旁人哂笑:“你現在就不是背叛了?”
楊老六哭喪着臉:“那不一樣啊……唔唔!”
他還沒能将話說完,旁邊林泰就捏住他的下巴,把一些不知名的東西塞進他的嘴巴裏,強迫他吞下去。
楊老六:“你,你們給我吃了什麽!”
林泰冷酷道:“毒、藥。”
楊老六不信,他覺得這些鄉巴佬一定是在騙人,鄉下地方,又遭了旱,哪裏來的什麽鬼毒、藥?
結果過了一會兒,他的肚腹還真隐隐作痛起來。
“我剛才吃了什麽!”他吓得夠嗆,這才信了林泰的話。
林泰不耐煩:“都跟你說毒、藥了,你不信,到底合不合作?叫你合作是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降低那幫人的戒心,你不合作,我們不過是費些事,照樣可以擒住那些人!”
“合作合作!我合作就是!”楊老六連忙求饒。
也算顧香生他們運氣好,今天值守的六個人裏頭,要數楊老六最怕死,想讓他屈服,根本就不用費什麽工夫。
什麽毒、藥,明明是一撮揉碎了的芫花!
席大郎看着楊老六的蠢樣,在心裏默默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