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心病
候在雅間外的子柔心裏納悶, 怎麽裏面突然沒聲音了?她小心挪動腳下的步子,想把耳朵湊近些,可青時青钰直挺挺的立在兩扇雕花門板的前, 一左一右仿佛兩尊城隍廟裏請來的門神, 正經肅然不茍言笑, 子柔偷偷挪動的步子,立馬就又轉回去了,林府雖然比不上宣平侯府氣派,但自家姑娘卻不比誰差, 都是做下人的, 青時青钰這麽撐得住, 自己也必須撐住, 千萬不能給姑娘丢臉, 況且就自家姑娘那性子, 怎麽瞧都不是會受欺負的主, 想到這裏子柔的腰肢不由挺直幾分,下巴也往上擡了擡, 必須得站的比她們更直才行。
屋裏, 某個借酒‘行兇’, 占了便宜的人, 現下額頭正抵在人家的肩上,兩只眼似塗了強力膠不肯睜開,她方才的膽子全用光了, 如今只剩一副空皮囊,她嚴重懷疑胸腔裏那頭不知名的野鹿已經跳瘋了。
自己怎麽敢?一定是瘋了才會做出這種事。
剛剛太激動, 腦一熱就親了上去, 這會兒冷靜下來, 林了了的後脊梁噌的冒出一脊背的冷汗,要是陸羨不願意怎麽辦?要是她覺得惡心怎麽辦?
她等了又等,想看看陸羨的反應。
空氣似乎都靜止了,陸羨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既沒有推開她,也沒有很驚訝,甚至連稍微重一些的呼吸聲都沒有。
任憑林了了抵着自己的肩膀。
林了了心裏瘋掉的野鹿大概已經撞死了吧?不然怎麽能這麽安靜?
她想擡眼看一看陸羨,哪怕只看一眼她的嘴角也好,可這種你不動我不動的排兵布陣,讓林了了心虛發慌,短短的一剎,她回想起自己那一樁樁,或喜或悲,亦或是發芽,亦或被拍死在襁褓裏的愛情故事。
眼睛無端的有些脹痛,林了了默聲在心底笑罵自己矯情,多大人了...就這點事還看不透嗎?
自己跟自己交戰,最沒意思,林了了十六歲的時候就明白的道理。
約莫過去小半個時辰,陸羨才握住她的胳膊,輕輕地推了推——
林了了裝睡裝的脖子都僵硬了,就算陸羨不叫她,她也打算‘醒了’,這會兒眼皮耷拉,伸手揉了揉,佯裝自己睡翻卻不自知的模樣——
“我睡着了?我又喝醉了...”
她嘟着嘴,臉頰兩側白裏透粉,活脫脫一個小奶娃娃。
嘴裏囫囵低喃,像是沒話找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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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眸,目光對上陸羨的眼睛,下一刻...連沒話找話的勇氣都消失的一幹二淨,陸羨眼神清澈,漆黑的眼珠如同夜空潑灑的濃墨,漂亮好看,唯獨少了一份熱情。
林了了霎時心涼一半,萬分慶幸剛剛是借了酒勁,否則自己真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看來以後不能喝酒...我真是一點量都沒有...”
陸羨仍就沒有說話,林了了剩下一半的心也徹底涼透...果然先動心的人,都沒什麽好結果。
“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了,有子柔在,而且離得也不遠。”
熟稔到生分,只用了一頓飯的時間。
回去的路上林了了都是繃着的,子柔與她說話,她也是簡單敷衍,直到進屋的那一刻,林了了把自己扔進被褥裏,鋪天蓋地的酸澀才如潮水湧來,眨眼間便将她淹沒——
深深的吸了口氣,又重重的嘆出——
陸羨應該不喜歡自己。
...
另一頭兒,陸羨垂着手,平展的眉宇,無聲無息的皺起,坦然自若的面容,終于有了一絲裂痕,滿腦子都是剛剛林了了撲過來的畫面,伸手去摸被她親上的嘴角,後知後覺的發燙起來——
她到底是不小心,還是...
陸羨眼眸深邃,長長的眼睫下,全是數不盡的煩亂,莫名的...她想起了一個人——明玉。
有些藏在心底,一直不願說,甚至不肯承認的事情,終于還是被揪了出來。
明玉...陸羨喜歡的第一個女子,即便那時還不懂的情愛,她就已經知道自己待明玉,與旁人都不同。
明玉事事為她着想,照顧她、疼愛她、寵溺她,在炎熱的夏日為她拂去臉上的汗珠,在寒冷的冬日抱着她的腳為她取暖,在春日看着她溫柔的笑,在秋日攬她入懷。
十幾年的朝夕相伴,陸羨的心思慢慢變了,許多時候她面對明玉開始情難自禁,想時時刻刻與她在一起,從早到晚即便是什麽都不做,只跟她待在一起,陸羨都能有莫大的滿足,就在她以為她們可以一輩子這樣相伴下去的時候,那個姓史的出現了。
他的出現是那麽突然,突然到陸羨沒有一點防備,他是那麽的不起眼,走在街上都不會被人注意,可就是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男子,卻将陸羨的美夢毫不留情的擊碎,他甚至什麽都沒做,只是在某個轉角,不經意的偶遇。
陸羨想自己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天,明玉興沖沖的回來,記憶裏她從沒有那麽高興,即便是在春意盎然的午後,秋風送爽的傍晚,都沒有這般燦爛的笑過。
自己問她,什麽事情這麽高興,高興地鼻尖上都冒出晶瑩透亮的汗珠兒。
她說,他跟我說話了。
自己問,誰跟你說話了?
她說,那個書生,那個姓史的書生。
不好的預感就是從那時出現,陸羨彷如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明明是豔陽高照的正午,自己卻從腳心到眉心,生出極致的涼寒。
再後來...明玉總提起那書生,幾乎三句話就要帶出一遍他的名字,就連發呆也是在想他。
不出所料,那姓史的上門提親,從來沒有誰敢從自己手裏要人,還是這麽個一窮二白的酸孺子,自己把他趕走,放出話只要他上門,一律打出去!
可讓陸羨沒想到的是,明玉竟然來求自己,就為了這樣一個人,哭着來求自己...
陸羨想殺人的心都有。
她們十幾年的朝夕相處,竟抵不過那男子與她的幾次碰面。
自己問她,你真的要嫁?
明玉哭着,是,非嫁不可。
陸羨有自己的驕傲,她不可能放低姿态去求明玉,何況她們之間有那麽多年的情分,沒道理她要嫁人,自己還要諸多為難,既然留不住,又何必去強求。
給她想要的,還能在她心裏自己的好。
陸羨把自己關起來,整整三日,最後依了她,給了她一切她想要的,只是最後呢?落個什麽下場?青燈古佛,餘生孤苦。
自己以為她該是悔的,卻不想她寧死都要去陪他。
想到這兒陸羨自嘲,原來從頭到尾都是自己一廂情願。
嘴角露出幾分苦笑,腦子裏林了了的臉再次浮現,陸羨不是不懂,她是怕了...怕又是一次自作多情,怕今日的林了了也會和當初的明玉一樣——
對你好是真,對你絕情也是真。
陸羨在雅間內呆坐了整兩個時辰直至日落,她才離去。
青時青钰察覺到主子低落的情緒,輕聲詢問:“姑娘,咱們回羨園嗎?”
陸羨被透光窗射進來的晚霞刺了下眼,半眯着長睫,頓了頓——
“回侯府吧。”
陸羨嫌少有主動願意回侯府的時候,青時青钰微微一怔——
“是。”
長街兩旁陸續有擺夜攤兒的出現,嘈雜的人流聲比白日裏更鬧,陸羨雙眸阖住,似乎并不受影響,車輪滾滾碾過青色的石磚,一路駛向宣平侯府。
“姐姐!”
陸羨回去最開心的莫過于陸舒窈,陸羨摸摸她的頭,把适才買的乳酪酥給她。
“去玩吧。”
陸舒窈走後,陸羨便讓青時青钰也離開了,自己則一個人去了祠堂,她站在祠堂的中央,目光向左,靜靜地望着祠堂最左邊的牌位,神态裏是平常從不外露的憂傷。
一瞬不瞬,她看了許久。
直到岳氏開口喚她——
“羨兒。”
“母親。”
陸羨欠了欠身子施禮。
“你怎麽了?怎麽在祠堂傻站着?”岳氏擡手慈愛的将她搭在眼前的碎發拂開。
陸羨看着岳氏,眼底的眸光不易察覺的閃了閃,轉瞬即逝——
“沒什麽,就是想祖母了。”
岳氏沒多問,柔聲笑道:“你有心了,祖母會知道的,給你煮了紅豆薏米粥,去用些吧。”
陸羨點點頭“好。”
帶她走後,岳氏揣着手視線落向最左邊的牌位,若有所思。
林府
林瑾姝做了這等丢人現眼的事,可謂丢盡了全家的臉,她被關在柴房,黑漆漆髒兮兮,深夜裏連盞燈都沒有,她在裏面又喊又叫,也沒人理她,門口看守的人是老太太親派下來的,都是利索能幹的婆子,平日裏她是個什麽德行,大家誰不知,這會兒只不屑的撇撇嘴,連眼都不帶看一下。
“你們這些惡奴才!等我出去了!要你們好看!!”
林瑾姝拍着門,喊叫了半天,嗓子都啞了,也沒人理她,終于是消停了。
“母親...母親你在哪裏啊...”
柳惠從林瑾姝被老太太下令關進柴房的那一刻,懸着心就沒放下來,到底是犯了這麽大的錯,白日裏不好明目張膽的過來,多少要忌諱些,直到夜深,她才急急的趕來。
瞧着門前守着的兩個婆子,柳惠駐足,快速擺手示意荃娘,荃娘心領神會,提着裙擺便大步邁去——
“兩位老姐姐...”
荃娘年歲在個屋子的媽媽裏是最小,平日裏眼睛恨不得長到頭頂,可但凡遇着事,昂的再高的頭,說低也是可以低的。
門前兩人見是她來,便又擡頭朝前望去,果不其然瞧見柳惠等在那兒。
“兩位姐姐,辛苦了。”荃娘十分會來事,不等那兩人說話,便先開口,随即伸手過去捉住一人。
那人臉色登時一變,朝旁邊的同伴示意,手中不是別的,是一枚沉甸甸的銀子。
都不是傻子,誰會跟錢過不去。
兩人什麽都沒說,取下腰間別着的鑰匙将門打開,随後便從門前退開。
房門甫一響動,林瑾姝噌的跳去——
“母親!母親!”
林瑾姝沒這兩聲母親叫的心肝都要碎了,手忙腳亂的跑過來,一把抱住林瑾姝,認真仔細的看了圈——
“我的姝兒啊,你受苦了~”
母女兩先抱在一起哭了陣,待哭完後柳惠收拾心情,捏着絹帕擦去林瑾姝臉上的淚痕,正經嚴肅問道——
“好端端的,那日你怎的會去聞香樓?”
“是王三公子給我遞了字條,女兒本不打算去的,可那字條上說一定要來,女兒這才赴約,誰承想會出了那檔子事。”
“這個王三,還說自己是什麽将軍府的嫡孫,呸!簡直無恥狂土!”柳惠咒罵,又問:“去就去了,怎會與那姓齊的碰到?”
“女兒不知道....”林瑾姝啜泣不止,腦子裏全是她被齊大娘鉗住手胳膊的樣子,當時她吓的渾身顫抖,眼前一片空白,連自己是如何被拉回府的都不記得了“我當時從樓梯上摔下來,正想往外跑,結果一擡眼就看見她了...”
“一擡眼就看見她了?天底下哪有這麽巧的事?你這分明是被人算計了!”柳惠咬牙切齒“她如何會知你的行蹤?”
話落,林瑾姝猛地攥住自家母親的衣袖,手指用力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是瑤芝!一定是她!我與王三公子的事情只有她一個知道!那張字條也是她遞給我的!”
林瑾姝睜圓眼睛,那神經的模樣,仿佛中了世間最厲害的毒“一定是那個小蹄子,自打書箧裏出了黑蛇的事情,我就覺着她不對勁兒,如今看來...除了她再沒別人!母親,您可一定要為我報仇啊!”
“這個賤蹄子!我饒不了她!”
此刻的瑤芝早被五花大綁扔在廢屋裏,出了這事兒,她一個貼身婢女自然逃不了,她不怕打也不怕罵,只盼柳惠母女能行行好,繞過她一命。
可惜事與願違,閻王殿裏的催命符已經送到門前,想逃都逃不掉。
趁着夜深,荃娘吩咐兩個靠得住的小厮,将人裹了草席扔去了亂葬崗。
帶回到琴瑟軒,柳惠正用着安神湯,一只手抵在太陽穴不停地揉着。
“夫人,那小蹄子已經處理了。”
“嗯。”
荃娘上前替柳惠揉頭,期間狐疑道——
“夫人,有句話奴婢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都這時候了,有什麽就說吧。”
“是,那奴婢就鬥膽了。”
荃娘倒吸了口涼氣——
“夫人,您說王三公子真有這麽傻嗎?給七八家的姑娘全遞了字條?他這不是上趕着給自己添堵嘛。”
這一點也是柳惠想不通的一點,可如果是有心人故意設局?那會是誰呢?又是為什麽呢?
“你下去吧,我乏了。”
“是,奴婢告退。”
一夜天光,林了了又回到了之前賴床的情況。
她扯着被子蒙住臉,擋住外頭刺眼的日光,聽見推門聲響,便恹恹怏怏的叫喚——
“子柔,我昨夜沒睡好,不想去國子監了,今天能不能請假啊?”
換做以往,還不等她說完,子柔早急急的跑來了,可這回卻連應她都沒有應一聲,林了了覺得奇怪,便扯下蒙在臉上的被子擡眼去看,頓時就沒了睡意——
“你怎麽了?”
林了了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擰着眉頭一瞬不瞬的盯着子柔,她的眼睛紅紅的,眼底含着淚花——
“誰欺負你了?!”
“沒有...沒有人欺負我...”
“那你這是...”
“姑娘,瑤芝死了。”
一道驚雷劈下,林了了覺得自己的天靈蓋被掀開,噼裏啪啦七葷八素,像被扔進油鍋,全炸一遍。
“誰...你說誰死了?”
“瑤芝,二姑娘身邊的婢女,您見過她的。”
“她怎麽會...”
林了了的腦子裏閃過許多回答,病死的、累死的、失足摔倒跌死的,可她不是三歲孩子,不至于連這點事情都猜不透——
“是因為林瑾姝的事?”
子柔咬着腮幫子點點頭“昨夜裏被打死的,柳大娘子真狠,這事根本和瑤芝沒有關系,明明是二姑娘自己不檢點,做了這種辱沒臉面的事,卻把罪責推在一個婢子身上,姑娘...您不知道柳惠母女有多狠,那瑤芝的臉都被毀了。”
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荃娘讓人把瑤芝扔去亂葬崗,瑤芝雖是林瑾姝的婢女,但平日裏卻從不仗勢欺人,與下人之間的關系都還不錯,兩個小厮實在于心不忍,到底是個人,又不是小貓小狗,真抛在亂葬崗,不等明日估計連屍首帶骨頭怕是就都沒了,于是就地刨了坑,将人暫時先淺埋着,看看有沒有平日與她關系好的,大家夥湊湊,好歹弄口棺材立個墓碑。
這是殺人!
林了了的肚子瞬間激湧起一連串法律說辭,可這些話在喉嚨口走了一圈,最後卻又轉回了肚子裏,始終什麽也沒能說出來...
片刻後,只有一聲微弱——
“是我害了她。”
“姑娘,這怎麽能是你害了她呢?!這分明是柳惠母親心狠手辣!”
林了了垂手盤坐在榻上,神情悲怆“如果當時我能再想周全一些...或許就不會這樣了。”
人命如草芥,自己總算是明白了。
“姑娘,這跟您有何幹系?您可千萬不能這麽想!誰也沒想到二夫人能撞見此事,況且大房裏死人是常發生的。”
林了了搖了搖頭,赤腳下地,從紅匣子裏取出這段時間自己攢的銀子——
“子柔,你把這些拿去,好好的将瑤芝安葬,活着的時候無依無靠,死了總要有個歸宿。”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一股悲傷湧來,林了了有種說不出無力,從沒有如此厭惡這個地方。
因着瑤芝的事,林了了沒了往日的神采,她似乎做什麽都提不起勁兒,一連幾日不僅同國子監告假,就是文善堂她都沒去了,就窩在屋子裏,躺在床榻上,裹着被子,飯也吃的很少,年輕人新陳代謝快,稍一吃少睡少,臉上立馬就能清減一圈,林老太太心疼孫女,來瞧好幾次,見她不肯吃飯,便蹙着眉吓唬,硬是讓林了了多用了半碗。
國子監裏,陸羨望着前面空空如也的書桌,總覺得差了什麽,低頭摩挲指尖,才發覺是少了一個‘皮猴子’的笑,以往林了了在的時候,動不動就會扭頭,有時能與自己撞在一起,有時撞不到,可每回...自己都知道她在偷看。
滾了滾喉嚨,陸羨眉間憂郁,那日過後她便後悔了,不該那麽冷淡的,最起碼該同她說些話,她一個姑娘,敢做這些,肯定是思慮再三,自己那樣估計是傷着她了。
林瑾珍老實的趴在自己書桌前寫字,寫着寫着一道頗具侵略性的目光忽然投了過來,她渾身不自在的聳動肩膀,好半晌那目光卻也沒有挪開,終于忍不住擡起頭去——
是陸羨,筆直的站在旁邊。
林瑾珍從未真正看過陸羨,這人無論是身份還是樣貌都太過張揚,林瑾珍覺得自己連她衣角處繡的那朵都比不得,磨磨唧唧怯怯懦懦,囫囵從口中吐出四字——
“陸...姑娘...好。”
陸羨薄唇翕動——
“你大姐姐呢?為什麽不來國子監?”
“大姐...姐病...了。”
“病了?什麽病?”
什麽病?林瑾珍在腦子搜了搜...昨夜她才去看過,好像...沒說什麽病...不過大姐姐一直捂着胸口——
“...心病...”
撞鐘一響,林瑾珍猛地站起來,她想走,可又怕陸羨,揣着手竟左右為難起來,那模樣...着實讓人無措,陸羨覺得自己要再問下去,說不定她得哭,沒辦法的點點頭——
“多謝。”
話落,林瑾珍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嗖的沖出去。
陸羨納悶,自己說什麽?她怎麽...怕成這樣?再想想林瑾禾的膽子,姐妹倆真該相互勻着點。
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
她方才說什麽病來着?
心病?
...
這邊,林瑾珍回府就去了槿瀾苑,這會兒林了了斜靠在床頭,正吃着八寶粥,見她來了,忙讓子柔再去盛一碗——
林瑾珍不是來吃八寶粥的,可她說話慢,子柔把粥都盛來了,她嘴裏的話還沒出來。
“大姐姐...陸...陸...”
“你瞧你又急了不是,慢慢說。”
林了了往碗裏又添了勺白糖。
“陸羨!打聽...你!”
林瑾珍蹦豆子似的,終于蹦出來。
叮的一聲,林了了手裏的白瓷勺碰到了青瓷碗的碗邊,剛入口的蓮子瞬間咬破——
“她...打聽我做什麽?”
林瑾珍并未瞧出自家大姐姐的異樣,認真搖頭“問你...怎麽不...上學。”
“那你怎麽說?”
“病了。”
“那她怎麽說?”
“什麽...病?”
“那你如何回答她的?”
“心...病”
林了了腦子嗡的一下——
要命...
手掌拍了拍額頭——
誰來救救我...
“姑娘!陸姑娘來了!”
作者有話說:
林了了:誰來救救我...
陸羨:誰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