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今天大結局了嗎(四十四)
一大早, 容玥望着眼前白雪皚皚,哈出了一口白氣,站在門口搓了搓手。
這西?南邊疆, 真是冷。
原以為前幾?日夠冷的, 卻不料年關将近,更冷了。
大過年的他們也?是很忙的。
大師兄和大師姐出門采買了一大堆年貨, 一大半都送給?了附近幾?個坊市的窮苦人家。
再然後就是他們宗門的慣例,要?施粥十天?。
就連腿受傷的子和師弟都來幫忙了。
不過最讓容玥挂心的還是公子的事。
容玥接過陳纖韻遞來的大包袱,“師姐, 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
陳纖韻想了行?,還是搖了頭。
“算了……公子他,不是很願意?看到我。”
容玥奇怪地?看着陳纖韻。
雖然是事實,但師姐怎麽突然就知道了。
“那我去了。”
容玥走後,子和急急忙忙拄着拐杖從屋內趕出來, “阿玥也?走得?太快了。”
陳纖韻看着子和捏着的一根糖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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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日公子托他轉交的一模一樣, 有貓耳朵。
子和被陳纖韻的目光弄得?有些臉熱, “師姐別?誤會?, 我在上面下了毒,我想毒死那家夥。”
陳纖韻探究地?看着子和,“人家姑娘有名有姓, 叫葉薔,不要?總是那家夥那家夥地?叫。”
子和正了臉色, “是。”
陳纖韻去準備今日的施粥,留下子和一個站在門口。
他低頭看了一眼糖葫蘆,捏再手裏轉了轉, “我是只剛巧看到了糖葫蘆,不吃也?要?扔了的……”
“小師弟幫我跟陳師妹說一聲我去去就回!”
子和擡頭。
剛才?什麽東西?飄過去了。
是大師兄嗎?
陳纖韻一個人在廚房裏攪和濃稠的白粥。
攪和了百十來下, 陳纖韻忽然甩了大木勺。
“小師弟幫我跟大師兄收一聲我去去就回!”
剛剛一拐一拐到達廚房門口的子和:“……”
他是傳話器嗎他是?!
容玥提着拜年的年禮敲開了公子的門。
果然如她所料,公子這裏冷清清的,還同平日裏一樣,半點年味都沒有。
也?是,公子現在能把?自己照顧好就不錯了,哪有多餘的心力來整這些年景呢。
就算弄了……他也?看不到。
也?不知公子都打算怎麽安排葉薔那家夥。
該不會?還是打算把?她送回那個洪家吧……
天?吶不要?啊。
容玥說明來意?,本打算放下年禮就走的。
大師兄讓她幹脆把?東西?從牆上丢下去就別?管了,省的給?了公子拒絕的理由。
果然,公子不收。
容玥正絞盡腦汁地?說服公子,突然聽到前院大門上很輕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容玥回過頭看着公子。
他修長的食指指尖在桌子上輕輕點了點,表情?未變。
公子似乎也?聽到了。
容玥想也?許是附近人家的孩童惡作劇吧。
她正想接着說,就看見牆頭“刷”地?落下一卷紅色的東西?。
紅色的東西?紮進庭院的雪層中,立刻沒影了。
緊接着,牆上豎起來一顆圓呼呼的腦袋。
大眼睛眨了眨。
似乎沒料到會?看到容玥。
容玥很懂的,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只是很興奮地?朝葉軟色揮揮手。
小湯圓兩手扒着牆頭,分不出來,朝她笑笑。
這個小姑娘她也?喜歡。
除了那個田姑娘,小湯圓喜歡她遇到的所有姑娘。
下一瞬,一顆小石子帶着雷霆萬鈞的氣勢擦着葉軟色的頭發絲而?過。
吓了容玥一跳。
容玥回頭,卻見公子指尖還維持着彈射石子的動作。
神色冷凝,猶如冰玉。
容玥接觸到的顧宴清,一直是雖疏離卻溫和的。
況且他指點自家大師兄精進,在容玥心中一直有種半師半長的可親現象。
她從來沒有見過公子這樣嚴厲的一面。
葉軟色反應慢了半拍,小石子飛走後她才?反應過來。
她被勾月給?恐吓了是嗎?
“葉薔,我們說好了。”
聽見聲音,葉軟色把?臉扭到院牆內這邊。
公子俯身推開廊下的風簾,走入檐下望着葉軟色。
他叫她葉薔,連名帶姓。
葉軟色凜凜。
容玥站在原地?緊張地?看着葉軟色。
她知道留下來不合适,可是,可是公子不是還沒收他們青丞山門的年禮嗎?所以……所以她不能走啊!
“沒有跟你說好。”
葉軟色喃喃。
顧宴清久久望着葉軟色。
“你說過,你的死活,不用我管。今日,這句話還給?你,我的死活,也?不用你管。”
容玥吃驚地?望着公子的側顏。
她沒想到公子竟會?對葉軟色說這樣的重話。
葉軟色垂下了腦袋。
“葉薔,我不希望再在宅子裏看到你,你走,永遠都不要?再來。”
容玥聽得?很是揪心。
別?呀……
牆上的葉軟色抿着唇,忽覺一陣恍惚。
席希急匆匆趕到,進門前看了看公子門上的兩個倒“福”,理了理衣襟。
剛進了門,席希就見到牆邊一團東西?筆直地?墜了下來。
來不及多想,他本能地?張開了手臂。
葉軟色原本穩穩地?跨坐在牆頭,忽然感受到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
緊接着,耳朵裏就聽到了一聲接一聲仿佛鎖扣扣上的聲音。
糟糕,徹底融合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
葉軟色失去平衡,整個人跌下牆頭,剛好被路過的席希救下。
”葉薔!”
容玥一聲驚呼,腳上踏上了輕功,奔向席希。
已經進入內室的公子,在聽到容玥驚呼的瞬間回頭,比容玥更快的速度掠出,來到席希面前,失焦的清目中盡染焦急,“她怎麽了?”
“薔兒?為什麽沒有聲音?怎麽不說話?“
席希還沒來得?及說“葉姑娘暈倒了”,顧宴清已道,“把?她給?我。”
容玥:“……”
剛才?是話說得?那麽狠,說了不管葉薔死活的?
容玥并不是很焦急,她猜想葉軟色大概率就是勞累外加思慮過度之?類的小問題。
席希也?是這樣想的,“”公子,你別?着急,葉姑娘身體康健,不會?有大礙的。“
可公子急壞了,就像是搶人一樣從席希手裏搶走了葉軟色。
容玥二人正欲跟上公子的腳步,卻見公子已然抱着人騰躍去了二樓卧房。
容玥和席希只能追着而?去。
二樓卧房內,顧宴清小心地?将葉軟色放在自己的床上。
一摸額頭和手心,燙得?異常。
葉軟色一連昏迷了三天?,身體始終很燙。
直到第三天?,依舊沒有半分要?蘇醒過來的樣子。
青丞山門幾?人這兩天?往公子這裏跑得?勤。
原本以為葉軟色只是普通傷風發熱的小毛病,可卻有一直昏迷下去的跡象。
三天?的時間,顧宴清寸步不離地?在榻邊守着葉軟色。
原本,他本人就是最好的醫者,可以他的道行?,卻看不出來葉軟色昏迷的症結所在。
只能感覺得?到葉軟色體內有一股亂竄的內力。
顧宴清試着将自己的內力輸入葉軟色體內,助她平息這股內力。
可她體內的內力路數極為奇怪,似內力又不似內力,游走且捉摸不定,讓顧宴清投鼠忌器,不敢貿然輸入大量內力。
他只能夜以繼日輸入游絲般的量,助她溫養脈搏。
青丞山門四人這幾?日氣壓也?低得?很。
葉軟色病得?突然又古怪,連公子都束手無策,也?不知道會?不會?真的出事。
外頭的街道越來越熱鬧,在外讨生活的人們都在年關之?際回到了拂月城。
顧宴清的宅子裏卻靜悄悄的。
他坐在榻邊,手裏輕輕摸着一卷紅色的東西?,緩緩展開。
公子指尖慢慢從上到下仔細分辨着。
是十幾?張堆疊起來的“福”字。
雖然看不見,但他想一定是大紅色的。
顧宴清心下澀然。
她明知道他看不見的,卻還是做這些。
如果換個人,換了不是她,他想他絕不會?趕走這個人,他會?讓自己利益最大化,保證自己手上有可以利用的人。
可……
顧宴清俯身,撐在葉軟色枕邊,輕輕撫摸着沉睡的葉軟色的腦袋。
她是不一樣的。
公子輕輕在小姑娘額頭上落下來一吻,聲音低柔得?宛如化冰的春水。
“薔兒醒過來好嗎?不管你說什麽,我都答應你。“
“你醒過來,我跟你回山裏。”
“我不報仇了,我都可以不要?。”
“你醒過來,我都可以不要?。”
小湯圓朦朦胧胧似乎聽見什麽“不要?不要?”的。
好熱啊……
誰把?湯圓丢到鍋裏煮了嗎?
誰這麽缺德。
陳纖韻整整兩日沒有開口說話了,心情?差到極點。
一來葉軟色的狀況很讓她擔心,卻又煩躁地?幫不上一點忙。
而?來更讓她揪心的是公子對葉軟色的态度。
陳纖韻看得?明白,公子分明視她為一切。
容玥把?顧宴清對葉軟色說的狠話告訴了陳纖韻,陳纖韻聽明白了。
對他們,再三告誡遠離已經是仁至義盡,卻不會?為了他們避走。
而?為了葉薔,公子甚至不惜離開這個好不容易安頓下來的家。
即便他那麽不便。
他真的什麽都可以為了葉薔放棄嗎?
陳纖韻心中悶得?難受,卻被子和告知有人來找她。
到門口一看,是一張平庸得?讓人記不起來的臉。
來人哭喪着一張臉,看見陳纖韻仿佛看見了天?神,哭得?稀裏嘩啦,“葉姐姐,你給?我提親的一百兩銀子,叫人給?偷了!
我爹到現在還暈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