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兩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了一會,誰都沒明白誰的意思。
卿止:你不是要送我花嗎?怎麽不給了?
重淵:我就是不小心開了個花,你追着我要做什麽?
這樣奇妙的對峙終結在卿止收到了花。
他在緊張的拿手摸劍的時候,發現墨玉質地的劍柄上長了一朵小紅花。
卿止的心情一下子詭異的愉悅了起來,他伸出手摸摸小紅花,擡頭道:“花很好看,謝謝。”
重淵:“……”
他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他剛剛似乎是摸了一下卿止的劍。
重淵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笑容有點僵硬。
翻車了。
他若無其事的把這件事帶了過去,轉移話題道:“喜歡就好,我們去外面走走。”
卿止點頭答應。
于是兩人出了白家,往蘊水城城裏走去。
他們是舒服了,這邊的白家卻是不怎麽太平了。
白殷旒坐在書房之中,看着面前前來報信的白家子弟,“你說,軒銀晉階到元嬰初期,贏了欣瑤?”
那人點頭,“是的,剛剛出去沒多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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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殷旒又确認道:“魔尊送了軒銀玉,帶着他去蘊水城了?”
那弟子再次點了點頭。
白殷旒眼底閃過一絲深思,揮了揮手,“下去吧。”
随着關門聲響起,一道身影從虛空中浮現出來,長長嘆息一聲,“魔尊的手段果然莫測,随手指點便讓人一夜之間從金丹中期到元嬰初期,跨越三個小境界一招敗欣瑤,看起來還沒有什麽後遺症。”
即便是白家這等大族,也是做不到的。
他搖了搖頭,“白家,危矣啊!”
白殷旒不以為然,“老祖怕何?他再怎麽說也是我兒子,難道還真能弑父不成?”
白啓涵氣得胡子一抖,揮手就給了他一巴掌,怒道:“混賬,若沒有你做下的那檔子事,如此好一個苗子,焉能離開白家!”
白殷旒直接被那一巴掌轟到了牆上,“嘭”的一聲狠狠砸到了地上,幸好牆壁四周都有結界守護,不然這書房恐怕都會毀于這一掌之下。
白殷旒捂着鮮血橫流的嘴角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眼底深處閃過一抹陰郁,卻還是微微垂着頭,沒敢吭聲。
白啓涵恨鐵不成鋼的拿手指他,“你啊你,你讓我說什麽好,重鸾那麽好一個姑娘,我當初做主把她嫁給你當白家主母,你偏要去招惹陸家那丫頭,招惹便招惹了,你還偏偏讓她懷了孕!陸家雖說是與白家同樣傳承悠久的古族,但我們也未必怕了他們,人家拿着那孩子說事,逼着你休妻娶她,你咬咬牙付出點好處,總可以把重鸾保下來,可你偏偏妥協了,妥協了!”
他長長嘆了一口氣,激憤的神色慢慢頹敗下來,搖了搖頭,“這下可好,陸家就此壓了我們白家一頭,你現在就是想休她也休不了了,現在白家有大半基業都在陸家掌控之中,本來我們還可以向魔尊求助,可你當年做的太絕,不僅把重鸾降妻為妾,對他們母子不聞不問,更甚者縱容她兒女虐殺魔尊……”
他說到這裏猛的一頓,忽而眉梢狠狠一抽,氣急的揪了一把胡子,“我不過閉關了百年,你到底是怎麽給我折騰出這麽多事的!”
白殷旒臉上閃過一抹深切的痛意,說不後悔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當年太過年輕,心思浮躁,中了陸紫琪的美人計,也不會有那一夜的風流,更不會有孩子以及後來許多的事情。
他張了張嘴,最後深深吸了口氣,緩緩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用,老祖還是想一想,魔尊此番來意吧。”
白啓涵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能在這個時候來蘊水城,除了白玉京之事,還能是為了什麽。”
白殷旒眼神一轉,道:“進入白玉京除非有白家特制的令牌,我們可以以此為條件,讓他幫白家……”
“蠢貨!”白啓涵又是一聲怒吼,氣得胡子都跟着抖了兩下,“白家不給,他難道不會搶?和魔尊談條件,你是怕死的不夠快麽!”
白殷旒勉強壓下胸腔的怒火,耐着性子沉聲道:“他好歹是白家子弟,怎可對我白家動手?”
“白家?”白啓涵冷冷的一笑,“你當初把事情做的那麽絕,怎麽就不想想,他好歹是你的親生兒子!你以為白家在他心裏算個什麽?擡擡手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滅掉!之前我用那座他們曾經住過的院子試探,結果你也看到了,他可曾給過白家一點面子?現在不動手,是還沒觸及到他的底線,一旦他哪天不耐煩了,他絕對不會有絲毫留情!”
他深深的看着他,緩緩道:“就如他當初血洗妖族皇城一般,揮手之間血流成河,你我在他眼裏不過蝼蟻而已。”
白殷旒臉色一白,這次是真真正正的變了臉。
傳說妖族皇族當年為了一部功法殘忍殺害魔尊師弟白蛇妖,魔尊一怒之下血屠整個妖族皇城,徹底成就了他魔尊的威名。
他嘴唇動了動,這次是徹底不敢說話了。
白啓涵搖了搖頭,“事到如今也沒別的辦法,我現在強行出關,本就受了重創,白玉京裏那天材地寶,我得了也未必可以突破得了仙之境,倒不如送予魔尊,多多少少算是個人情,那孩子是個重情的,只要白家不做的太過,他不會對我們出手,至于陸家那邊……”
他深深嘆了口氣,“實在不行,便歸附千衍宗門下吧。”
白殷旒嘴一張就要反駁,可想了半天又實在沒別的辦法,那天材地寶就是他得了也最多從大乘初期晉階到大乘巅峰,他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本就是用靈藥堆徹到大乘的,這輩子是不可能到仙之境了。
陸家本就有兩位大乘期,同樣都是大乘巅峰,在白啓涵受創的如今,就算他到了大乘巅峰,局勢對白家而言也并沒有什麽改善,與其被陸家逐漸侵吞,落得個形存實亡,倒不如依附于千衍宗,還能尋得一線生機。
白啓涵似乎是累的狠了,疲憊的拂了拂衣袖,最後叮囑道:“切記,不要以你的父親身份自居,他對你可沒什麽感情,萬一惹惱了他,白家就是下一個妖族皇城!”
他搖了搖頭,轉身踏入虛空,消失不見。
白殷旒這一次聽進去了。
他終究不是個徹底的蠢貨,審時度勢還是會的,不惹惱他,那就讨好他,聽說魔尊一向喜愛美人,現在似乎看上了那個二長老弟子……
他眼睛一轉,有了主意。
看你們現在似乎還沒什麽發展,我就幫你們一把。
他叫來幾個元嬰期弟子,又賜下一條真器級別的鎖鏈,悄聲吩咐一番,心裏慢慢定了下來。
這邊卿止剛剛上街就走不動路了。
他今年已經有五百七十三歲了,劍生的前五十二年一直在千衍宗瘋狂修煉,基本沒離開過宗門,再之後仙界崩潰連累到修真界,他晉階仙之境一劍斬斷飛升通道,雖保住了修真界,卻損傷了本源,沉睡了足足五百二十一年。
簡而言之,他雖然擁有着改天換地的恐怖實力,但除了最基本的生活,人情世故一竅不通。
這也是他為何駕馭不了仙之境的力量,需要出來歷練的重要原因。
現在他一接觸到蘊水城的繁華盛況,眼睛都快直了,幾乎是以一種一步一挪的速度慢吞吞朝前走,一會去這個攤子看看古玩,一會又去那個攤子看看飾品,最後左手拿着一根糖人,右手拿着一根糖葫蘆,停在了一個賣靈獸幼崽的攤子前,眼睛發亮。
他面前的籠子裏,一只圓滾滾毛絨絨渾身橘紅色軟毛的小鳥幼崽正張開嫩黃色的小嘴,沖着他叫。
似……似乎有點可愛……
掌櫃的見他感興趣,便笑道:“您可真有眼光,這可是擁有鳳凰血脈的金焰鳥,長大以後噴吐的火焰含有一絲鳳凰真火,是很好的作戰夥伴。”
鳳……鳳凰血脈……鳳凰崽?
卿止眼睛更亮了!
“呵……”重淵輕聲一笑,“不過一只普通的桃焰鳥罷了,說什麽鳳凰血脈,最多祖宗的确和鳳凰有所牽連,但血脈太淡,有九成九的幾率是覺醒不了的。”
“呃……”掌櫃的見謊言被揭穿,臉上露出一個尴尬的笑,“也……也還是有的嘛……”
卿止沒在意他,他有點奇怪這只鳥的名字,“讨厭鳥?”
怎麽會有鳥叫這麽個名字?
重淵淡淡道:“鳳凰擇梧桐而栖,桃焰鳥便擇桃樹栖息,性屬火,所以叫桃焰鳥。”
他側眸瞥他一眼,問道:“你喜歡?”
卿止看着那小鳥圓溜溜的粉色眼睛,默默咽了口口水,“喜歡。”
重淵便問掌櫃,“怎麽出?”
掌櫃這次遇到懂行的,不太敢唬人,照實道:“一塊中品靈石。”
重淵随手抛給他一塊靈石,伸指一點,那籠子的鎖便“啪”的一聲開了,裏面一只圓滾滾的橘紅色小團子興奮的“啾”了一聲,張開翅膀撒丫子直沖重淵轟隆隆跑過來,粉嫩嫩的小爪子在衣服上一個借力躍到了他肩上,然後便幸福的窩成了一團……不動了。
重淵嘴角一抽,提着團子往卿止腦袋上一放,“你的。”
卿止将糖葫蘆和糖人塞空間戒指裏,擡手把團子抱懷裏,看他,“它似乎喜歡你。”
能不喜歡麽?桃焰鳥就是在桃樹上絮窩生崽的!
重淵略過這個話題,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去吃飯。”
卿止再次把掙紮不休的團子從逃跑的邊緣拽回來,都感覺有點抱不住。
重淵“啧”了一聲,“把我送你的簪子插頭上,它就乖了。”
卿止雖然有點茫然,但還是照做。
簪子剛一插頭上,團子噌噌幾下從他懷裏掙紮出來,扇着小翅膀一躍上了他腦袋,兩只小爪子緊緊勾着白玉簪子,然後便幸福的窩成了一團……不動了。
卿止……卿止便頂着一只毛絨團子去吃飯了。